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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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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包厢的雕花门微敞, 外间亭台一出折子戏恰好落幕。

    明晃晃的灯束照亮满室沉寂。

    简短二字落下,掷地有声。

    大家心如明镜,娱乐圈的一些戏子在老一辈眼里甚至比不上水榭楼台处, 唱着折子戏的戏班子。

    既敢招惹晏家这位,跪也便跪了。

    但何时何地不能跪?

    谁能不明白过来晏公子这一出,何止是简单的撑腰。

    不过是杀一儆百,做出戏让他们所有人瞧着。

    满席皆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当着这些人的面上将晏家这位新夫人捧得这般高,日后谁敢再行这些手段,下场何止这点场面。

    相较他今晚这套黑色西装,还是觉得那晚的白衣更相衬眼前少年。

    这几句下来, 更是坐实方才那段话。

    晏朝洲:“先前没时间与嫂嫂做自我介绍,我与大哥是同胞兄弟,祖父给他取名聿,母亲为我取名洲,大嫂可随着家中人唤我阿洲便行。”

    席间酒过三巡,杯中温水也倒过几次,温臻实在应付不来这种连一个眼神都颇具深意的场面,半敛浓睫,搁在旗袍上的手忽被一只大掌握住。

    老宅一面,温臻记得晏朝洲。

    温臻纤眉微抬,指腹触过温度,轻声解释:“出门前吃过一片感冒药, 不便饮酒。”

    千金尴尬笑着:“是我考虑不周,晏太太随意便成。”

    其间, 便有千金绕桌过来与温臻敬酒,那时晏朝聿正低眸同一旁老董说话,不动声色地将她手中酒杯抽走,换作一杯温水。

    温臻没说话,眼底蓄着淡笑只是看他。

    男子今日身着正装,眉眼弯着,一张俊朗的面孔显得温和又无害,“大嫂,好久不见。”

    晏朝洲点点头,眉眼间满是淡然:“刚才听说大哥在二楼罚了一位小明星,大哥从来都是家中最端方持重的人,倒是第一次听说他为这事动怒。”

    一场闹剧终究由周伽敏满面泪痕,颤身下跪而终止。

    沿着廊道木梯走至一楼,满堂喧阗,温臻清亮眸光掠过门外诸多身影,寻着晴好,刚跨出门槛,檐下忽走来一道清挺长影。

    晏朝聿指间捻着酒杯,饮下一口,眼底似笑非笑听着身侧老董侃侃而谈的地皮项目。

    晏朝洲继续说:“不过后来我也去问了下缘由,才知道原来是那小明星与大嫂有些过节,倒是委屈了大嫂,只是祖父这人一贯不喜大哥插手琐事,毕竟纽约分部的一些麻烦,大哥还未妥善解决,至于娱乐圈这块,其实我在京中也有好友圈可以帮忙,封杀一个小明星的事,大嫂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末了,长指捋过她耳边一缕青丝,“等我片刻。”

    她缓缓撩睫,对上那双漆暗眼眸,晏朝聿微倾身,同她低语:“若是觉得闷,可去外面亭子里听会折子戏,晴好也在一楼,我会让她陪你。”

    要说这晏大公子一贯的面温心狠,但能让他为其做到这地步,与陆家也撕破脸,这位温小姐, 也是不简单。

    温臻颔首,借口起身离开席面。

    酒桌上依旧言笑晏晏, 谁也不至于因一小明星而落脸色,即便这位小明星或是有点身份在,但这里是京市, 皇城脚下高贵的人可太多了。

    温臻眉眼稍敛,回以浅笑:“还是唤朝洲吧。”

    “我很乐意为大哥大嫂分忧解难。”

    他们之间不过才见两面,即便他是晏朝聿的亲弟弟,也不至于同她说这些。

    温臻纤眸微挑,声线淡了几分:“朝洲,你想要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大嫂一些,大哥的一些不为人知之事而已,帮助你们多增进些感情。”晏朝洲朗声一笑,满眼无辜:“对了大嫂,最近咱们晏家也不太平,不知大嫂是否也听说了我家三叔前些日子在纽约分部跳楼一事?大哥也真是的,毕竟是亲叔叔,三叔这人虽然固执,但大哥幼时,父母不在身边,也是三叔照顾着长大的,如今得了祖父倚重,有时候未免也太专断独裁了些,三叔……哎……”

    “嫂嫂是想去前厅听戏是吧,其实我们这家人,住在老宅里就喜欢听戏曲,有些戏曲听得多了,心里哪里还有什么反应,台上演着演着台下也便跟着入戏,”

    温臻眼底维持的笑意渐渐冷却,交握身前的双手绞紧指缝。

    晏朝洲好似恍然察觉到她冷淡目光,眼神略带歉意幽幽道:“抱歉大嫂,是我胡言乱语,吓到你了。”

    两人立在檐下僵持,后方有宾客笑语,前方是戏台唱词婉转。

    忽的,檐廊另一端款款走来一道倩丽身影打破僵局。

    晏晴好穿着一身小洋装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瞥过晏朝洲一眼,毫不客气:“你在这干什么?”

    “陆爷爷寿辰,我替父亲送份贺礼。”

    晏晴好走上前挽住温臻的手,从他跟前越过:“大伯在国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也和陆爷爷交好了?”

    听着似是问句,却也不待人答,径直走向戏台那端。

    “嫂嫂,你不必理会朝洲的话,他洋墨水吃多了,国语都说不利索的。”

    温臻微顿,没想到晴好是这样评价晏朝聿的亲弟弟,想起刚才那几句话,心里也感觉不适,只笑说:“晴好,你这拐弯抹角挤兑人的话倒是和你大哥有些像。”

    晴好眼眸弯弯:“我小时候就跟着大哥一起在祖父膝下长大的,都是跟着他俩耳濡目染的。”

    提到这里,她又悄声补充:“不过嫂嫂放心,大哥的刻薄话都是向着外人的。”

    今日她是见识过刻薄的晏朝聿,听晴好这般说,也忍不住莞尔。

    但想到她提及晏朝聿少时,若说不好奇,自然是假的。

    一直以来都听晏家人提及,晏朝洲是跟着父母在国外长大,可论年纪,晏朝聿年长六岁,那他也与自己一样,是六岁起便跟随祖父母长大的吗?

    可她却是因被父母所放弃,才得爷爷垂怜。

    思此,温臻心间微颤,忽问:“晴好,朝洲是出生起便在国外长大吗?”

    穿过葳蕤花亭,前方戏台下座无虚席,幸而前排有空位始终留着,庭院佣人将二人引至前排位置处,备好茶水瓜果。

    晴好侧首与她低声说:“其实朝洲是大伯他们去洛杉矶的第三年出生的,后来长到五岁才第一次回国见祖父,嫂嫂也许没看出来,哥哥和他们的关系其实一直很淡,也是因为他们一直以来聚少离多,反倒是祖父悉心教养着大哥至今。”

    “只是祖父这个人,脾气秉性有时古怪又古板得很,我幼时也只有周末才回老宅待上两天,他太过严厉,大哥幼时受罚,我还历历在目,以至于现在都还有点惧他呢。”

    听到晏朝洲的出生,温臻心里云雾拨开,原来那夜老宅相见,他为何持以沉默,又为何态度这般疏离。

    世人绝不会有真切的感同身受,有的只会是唏嘘怜悯;

    真正的感同身受,是除非他曾有过这番经历,才会懂得。

    温臻在心中默算起,他长弟弟六岁,弟弟却是在父母离开他三年后出生的,那么他是三岁时便被养在晏老爷子膝下,或者是更早……

    所以,晏朝洲暗讽他亲缘淡薄,对自己的三叔都肯下手。

    可,晏朝洲却是独占他亲缘之人,不是吗?

    温臻眼睫轻翕,台上唱词侃侃,她却只言片语都再难入耳。

    戏将散场时,夜色深深。

    亭台旁,有二三孩童往池水里掷着雨花石,石子一落,涟漪层层漾开。

    胡桃木桌案上,二人的手机屏幕同时亮起,推送着同一则新闻。

    【据纽约当地记者报道,晏氏集团纽约分部现任执行长晏仲岭先生于今日上午10:36分因突发急性脑血栓抢救失败,享年仅46岁。】

    晏家三叔去世的消息比媒体更快一步传回晏家。

    晴好前日在老宅便已知晓,因此眼底只划过一抹黯然,抬眼时却观温臻面色不佳,低声唤道:“嫂嫂,很多新闻上关于我家的事,其实都是经过我们授意的。”

    话刚落,灯火葳蕤的檐廊处立着一道颀长身形,男人不经意地抬眸,幽沉眸光掠过前方二人,视线停在那道淡蓝纤影处。

    眸仁微动,凝着她因出神而涣散的乌眸,长眉轻折:“臻臻?”

    温臻瞳仁稍震,抬睫看向灯火下的他,面上情绪来不及收,略显几分凝意,晏朝聿走上前握住她冰凉的双手,轻轻摩挲几下。

    “怎么了?”

    见到他的那一刻,温臻的心稍定下来。

    晏晴好视线在二人之间回转,忽而对上兄长的目光,心生了然:“大哥,既然我的任务完成,别忘了你答应的哦,我这电灯泡瓦数太高,也不打扰你们,就先回家啦~”

    说完,她俏皮一笑,提着粉色小包踩过石子路便朝着大门方向走。

    人一走,此间只剩二人。

    温臻凝注着眼前人的眉眼,借着枝头几缕月光,她仔细看那双暗蓝瞳仁里掺杂的几分冷意。

    耳畔回响起晴好说起的那些话。

    ——其实朝洲是大伯他们去洛杉矶的第三年出生的,后来长到五岁才第一次回国见祖父。

    ——只是祖父这个人,他太过严厉,大哥幼时受罚,我还历历在目,以至于现在都还有点惧他呢。

    ——嫂嫂……其实大哥这个人……总之外面人传他那些,其实有的话不用在意,大哥坐到这个位置上,真的很不容易。

    温臻想起澜城初见时,他步步紧逼想要自己也将情绪宣泄出口,一切都有迹可循,因他清楚,因他是这世上真正懂得之人。

    一时,她顿觉鼻尖酸涩,喉间也不由慢慢发紧。

    落下目光时,温臻暗吸口气,敛下情绪轻声道:“晏朝聿。”

    晏朝聿握着她的手,低敛眼睫,树丛绰影掩住他形廓锋锐的眉眼。

    晏仲岭对外公布离世的新闻已经由媒体统一公布,他刚已察觉出温臻情绪变动,自知早有揭露他心中冷祟的一面,淡声道:“想问什么?”

    二人走出这座院落大门,永丰巷口停着来时那台深灰色科尼塞克,街巷微黄的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拉长,缠绕在青石板上。

    温臻回握住他的手,忽而止步,螓首微抬,乌眸映满他的面容。

    尤为是他那双眼,分明总是蓄着浅笑,可永远不达眼底,若深究便可窥清里头那些淡漠冷情,那是初见他时,温臻便有所察觉的。

    他薄唇轻启:“今夜你有所问,我便回答。”

    时限只为今夜,只为此时此刻,你若问,他便答。

    温臻抿下唇角,走近一步,手臂攀上他肩,因着身量差距,她仍需踮起鞋跟,呼吸骤近,唇部相隔咫尺。

    “阿朝,今夜喝的酒多么?”

    晏朝聿深灼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缓过两秒,他长臂横过腰肢,将她抱坐至车前,旗袍开车处露出一截莹白肌肤,沿着月光往上,停在他因使力而青筋分明的手背处。

    “你叫我什么?”

    臀部抵着冰凉车身,温臻仰脖,美眸潋滟凝他,一双素手攥皱他整洁磊磊的西装。

    温臻粲然一笑,泪意在眼眶打转,她主动吻上他微凉的唇:

    “晏朝聿,当我越是靠近你,便越是懂得他们如何与你相处,外人或是下属都唤你晏总,晏先生;长辈或是家人都唤你朝聿,兄长,听着总觉得没什么新意,也不够心意。”

    “阿朝,只有我这样唤你,好不好?”

    旗袍叠上西裤。

    灯下美人朱唇轻启,银齿生津,晏朝聿深眸攫住她溶在夜色里的脸颊,喉结滚动几息,俯身含住她饱满唇珠,唇间淡淡酒味正在入侵。

    吻至缠绵时,他唇部退离半厘,声息沉哑:

    “臻臻,今晚你都听见些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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