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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旧地又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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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年之后董榆生驱车回到他曾经当过兵的这座城市的某部营地。十八年前正是在这儿董榆生一步三回头.含着眼泪离开了他的老连队。那时他才仅有二十岁呀!二十岁对一个人来说才是生活的开始他却过早地离开了他的军旅生涯。是他的兵没当好吗?是他的思想、军事不过硬吗?是他当班长不合格吗?自然这都是否定的。他就像一个未足月的胎儿被人硬硬地作了剖腹产使他的将军梦化作了黄梁枕。董榆生把车停在离营区不远的路口然后在军营附近慢慢踱步而行边走边想他想起他们连队的指导员郭富荣副班长李向东老战士雷毅、新兵姚成……还有就是朱桐生了。朱桐生这人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处处和他对着干?朱桐生有野心没才能投机钻营靠着方国祥那点关系熬到现在也不过才是个办公室主任顶多是个科级吧!按年龄轮学历一个初生差不多也该到头了。董榆生绝无讥笑朱桐生的意思如果说早年他对朱的作为还有些愤怒的话如今随着岁月的流逝他已经没有成见可言了有的只是可笑与可悲。一个人活到这般地步无情无义没皮没脸有啥意思?自己还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人前人后趾高气扬的蒙谁呀?倒楣的当然不只他董榆生一人更惨的算是梅生了。梅生啊梅生聪明过人为了点眼前的私利忘了做人的根本干出这种糊涂荒唐事。怀着老的种却又嫁给儿这种不伦不类、不尴不尬的事儿就是在古书上也没见过几回?异地想起故乡人他为梅生生气也替梅生惋惜。一个死不要脸一个死要面这一对夫妻冤家这一摊烂脏事不知他们咋样收场哩?……

    “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董榆生猛一抬头面前站着一位荷枪的战士。他连忙回答:“没什么事没什么事。随便转转随便转转。”

    “营区周围不能随便乱转你已经转了五圈了。”哨兵说。

    “好好我马上就走。”董榆生本想进去看看看谁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物是人非十八年了还能有半个熟面孔吗?

    董榆生正要离开突然一辆切诺基开过来车门打开下来一位戴上校军衔的军官。这位军官冲董榆生“啪”立正敬了个军礼.董榆生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呢军官就喊道:

    “老班长不认识我啦?我是姚成啊!”

    “啊你是姚成?变化这么大?你不说话我还真不敢吭声昵?”

    两位老战友抱在了一起。

    姚成说:“那年你一走我们都哭了。全班的战士一个多月都没缓过精神来。”

    董榆生说:“我也想你们哪!”

    姚成说:“算了一去就是肉包打狗连封信都没有。”

    董榆生说:“工作没干好心情也不好怎么说呢?”

    姚成说:“你和老朱还在一起?”

    董榆生说:“复员以后又在一个锅里搅了七八年的勺把后来我辞职不干了才算彻底分了手。”

    姚成说:“你坏事就坏在老朱身上。那个人呀整天迷迷瞪瞪的还净想着法琢磨人。分开好分开好。哎你辞职了?辞职后干啥?”

    “个体户。”

    “干个体也好。个体户也是国家生力军嘛。”

    “你呢?”

    “你走之后我就接你的班当了几天班长后来保送上军校回来就是排长、连长一直到现在算是正团吧!”

    “不错不错老战友进步够快的。”

    “还快呀?你要是不走少说也是副师了?”

    “不说那些了。你大还是我大?”

    “我是五零年五月生人。”

    “我是古历四月十八阳历月一号这么说你还是我老哥哩!”

    “不敢不敢你永远都是我的老班长。别站这儿了快进去吧!”

    从老部队出来.董榆生的心情反而显得沉重。他并不是眼红姚成当了团长而是恼恨自己这么窝窝囊囊。半辈过去了一事无成除了手头有几个钱还有什么呢?他觉得自己脑海里异常空虚此时他才突然意识到金钱绝不是万能的金钱不可能买来一切。

    姚成团部的饭菜很简单但很实惠。其一道黄油湟鱼炖蘑菇还是他在草原上架线时明的。当时青海湖几条河汊里有不少逆流而上的湟鱼他们顺手捞了几条草原上有的是蘑菇加上点黄油随便一煮味道出奇地好。他离开了部队也很少再见到湟鱼家乡的蘑菇远不如草原蘑菇个大肉厚味香。真没想到姚成这小如今还保留着这项专利。临走时姚成留给他几位战友的地址:张国平在陕西富平李向东在西门口不远处办了个小小的汽车修理厂雷毅在药材公司当经理……

    车到半路他突然改变了主意.雷毅这家伙事多被他缠住了耽误时间。为一点雪莲花犯不着惊动他。这样想着就在附近一个停车场把车放好然后徒步上街找药铺买雪莲花。说也奇怪这家药店刚脱销那家药铺又断货看样还非投到老雷的门下不可。他把车直接开到药材公司传达室老头还不让进叫他把车后退二十米他说他打电话给他联系。他刚把车退回去传达室老头又扯着嗓冲他喊:

    “你贵姓?从啊达来的?”

    董榆生没好气地说:“别问那么多说董榆生就行了。”

    “榆是哪个榆?玉石的玉还是哈(下)雨的雨?”

    这老头烦不烦看老雷用的这些人?董榆生无奈回了一句:

    “随便哪个都成。”

    老汉可是不“随便”手里拿着小本本戴着老花镜耳朵夹一支半截铅笔头走到他的车跟前一本正经地说:

    “闹(我)说你这个同志名字能随便?闹把你的名字登记上.才好给闹的经理打电话。再看家(他)有没时间接待不接待?”

    董榆生耐着性把名字说完整。

    过了大约不到五分钟只见雷毅一路小跑着冲出大门东张西望地找人。董榆生赌气装没看见雷毅转过身去骂老头:

    “老冉你这个老怂咋球搞的?找我的人在哪里呢?办事一点都不亮活当心我把你老怂开掉去!”

    叫“老冉”的老头往董榆生这边一指不服气地说:“那不是嘛!你给闹们规定哈的弄不清楚不让进来这哈又怪闹着哩!”

    雷毅一个蹦跳过来钻进车门里就搂住董榆生的头一头摇一头说:

    “哎呀我的老班长做梦都没梦见你会来呀。”

    董榆生推开雷毅说:“我的雷大经理你的门比闫王殿都难进?让我把车开进去咱们到你的大经理办公室谈好吗?”

    “进去、进去弄球啥?”雷毅转过来打开右边的门上了车。伸手掏出大哥大边拨号边说“走上南北饭店我打电话把老李也叫来。”

    董榆生一听心想:坏了真叫这家伙给粘上了。就说:“忙着吃什么饭哪?我还有正事找你办呢!”

    “啥事你说?”雷毅那边电话也通了。两头应付说“是老李吗?你猜谁来了?”

    “…………”

    “你猜不出来我也不告诉你。你马上过来不不不你不要动。把手洗干净换上件像样的衣服我们的车马上过来接你。”

    雷毅刚把机关上又转过头来问道:“班长你刚才说啥事?”

    董榆生头也没回说:“你先说车往哪儿开?”

    “我刚才不是说去接老李吗?”

    “你没说什么地方?”

    “嗨!我咋一高兴.把这事也忘了。西门口西门口。”等车一调过方向他又问“班长到底啥事?你知道我是急性人。”

    董榆生说:“老雷想托你搞点雪莲花。”

    雷毅掏出两支烟放进嘴里一道点燃递给董榆生一支说:“嗨!把球那是啥事?你说你要几麻袋?”

    “要那么多往哪里使?我又不是药贩半斤足够了。”

    “小事一桩.我马上给你办。”说着雷毅又掏出大哥大拨通号说“喂小杨吗?我是老雷你马上到仓库拣最好的雪莲花弄上二十斤送到南北饭店二楼包厢我有急用。”

    车到西门口往南一拐就是李向东的修理厂。李向东正站在门口往这边么瞅呢雷毅把头伸出去就喊:

    “老李老李你看一下是谁来了?”

    董榆生把车停稳打开车门走过去。李向东揉揉眼睛张开双手扑过来口里喊道:

    “我的呱呱咋是你呢?我的老兄。”

    雷毅坐在驾驶室里喊开了:“别嬲(狂)了别嬲了快上车到馆里坐下慢慢儿地说!”

    三位老战友在二楼包厢坐好雷毅一口气点了二十几道菜。董榆生不干了说:

    “老雷你这是喂猪呀?”

    “吃能吃多少?品个味道嘛!”雷毅满有道理的说。

    “这不是浪费吗?”董榆生说。

    “浪费啥呢?你一辈能来几次?我一月工资两仟几加上奖金杂七杂八的两仟七八你一顿饭能把我吃穷?”说着.雷毅头一歪喊道:“小姐上两瓶茅台。”

    “哎呀老雷茅台我可真不喝我不习惯酱香型。”董榆生说。

    “那就上五粮液。小姐.改成五粮液。”

    “你不让我尝尝你们的青稞酒吗?”

    “不行那酒太瓤(差)。你要想喝青稞我让给你车上装两箱‘互助大曲’回去慢慢品去。”

    雷毅点好菜问李向东说:“要不要把老姚叫来。”

    李向东说:“老姚事多不年不节的怕来不下。”

    雷毅说:“老姚这怂当球个团长牛气得很我没事也不愿和他粘。”

    董榆生说:“今天午我见老姚了.他请我吃的饭还告诉了你们的地址。”

    雷毅说:“我说呢!你咋知道我的地址哩?”

    董榆生说:“我在老部队门口转着哩不知咋就把他给碰上了。”

    正说着小杨拎着两大塑料袋雪莲花满头大汗上楼来了。冲董榆生和李向东点点头然后朝雷毅说:

    “经理搁啥地方?”

    雷毅从董榆生手里要过车钥匙问好车牌号说:“小杨你下去把药材放到我这位老战友的车上去。再去搞两箱‘互助大曲’放到车上。然后把钥匙送上来。”

    董榆生说:“小杨忙完了快上来喝两盅啊?”

    小杨回头诡秘地一笑说:“你们几位领导先豁(喝)者.闹还有事哩!”

    提到药材董榆生说:“老雷咱们哥俩有生意做我仓库里放着大批的药材什么当归、党参红黄芪等等。你是行家能不能帮我处理一下。”

    雷毅说:“这好办。这些东西一般往南方那边我有点。过后我让小杨带个人过去帮你整理一下分分类。凑够几个集装箱直接运到那边。款汇到我这儿我再给你打过去。”

    李向东说:“少吃点班长的回扣啊!”

    雷毅说:“扯淡!挣谁的钱也不能挣我们班长的钱我适当抽点管理费就行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边吃边喝不一会儿两瓶酒已见底。雷毅嚷嚷着再要两瓶董榆生挡住说:

    “算了算了喝多了回去老婆不给你干仗?”

    “班长这你就太官僚了。”雷毅抹抹嘴嘿嘿一笑说“我和老李家属都在陕西老家一年才回去一次哪有老婆管我?”

    李向东说:“班长老雷可花心着哪经常粘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说他不听你可得管管他。”

    雷毅狡黠地一笑说:“班长咱们都是过来人说了你也别见笑。你说这时间长了没有女人日咋打呢吗?”

    董榆生说:“别胡说我到如今还没结婚哩日还不照样过。”

    雷毅一拍桌说:“班长你哄谁呀?你该不是哪儿有毛病吧?”

    李向东也说:“班长不会吧?是不是又离了?”

    董榆生说:“前几年找过几个叫人骚得弄不成。我一涨气不找了。后来遇上一个是我大学同学这回临到这儿来时找过她听说她到我们县上当县长去了我一路都在想这事差不多又黄了。”

    雷毅和李向东几乎同时问:“咋?”

    董榆生说:“你们想想人家是县长我是农民。这骑着骆驼拉着鸡高的太高低的太低这能般配吗?我还是知趣一些主动退出来的好!”

    雷毅说:“班长.你当农民怎么开这么好的车呀?你刚才讲不是上过大学吗?怎么又当了农民呢?”

    董榆生说:“我那年考上大学单位上不同意我走我无奈就辞了职毕业后我回家当了农民。乡亲们信任我选我当了村长我鼓捣大家办了几个厂挣了点钱。现在我除了有几个钱什么都没有。”

    雷毅说:“有钱还不好办哪!班长要不我在这达给你找一个。只要你肯出钱什么样的都有而且还保证是地地道道的正宗大姑娘。”

    董榆生笑道:“算了吧你我大老远跑来找对象来了?”

    李向东说:“班长还惦记着他的县长夫人哪!”

    雷毅说:“哎我说班长你和县长嫂嫂结婚可别忘了给我们说一声呀!”

    董榆生说:“不管我以后和谁结婚都少不了你们俩的喜酒。”

    李向东说:“班长你那几个厂要是需要人的话我去干咋相?你看我这个小修理厂连我三人每月交了房租、水电、工商管理税务什么的剩不下几个钱。每次吃饭都是老雷掏腰包.人家财大气粗我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雷毅说:“那不行你一走我找谁喝酒去?”

    董榆生想了想说:“老李你要来也行。我那里大小七八辆汽车光修理费每月都好几仟。有车你招呼着带几个人修修。没事你也参予管理我身边还真需要你这么个人。工资待遇嘛不敢跟老雷比每月一仟伍你看能成?”

    “真的班长!可不准开玩笑?”李向东摸摸口袋翻出一仟块钱往桌上一拍说“我请两瓶五粮液!”

    “算了吧.揣着西瓜上医院装大肚病哪?今天晚上我请班长碍你啥事?想巴结老板以后机会多着哩。把钱装起来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雷毅说完.把桌上的钱卷了卷硬塞回到李向东的口袋里。

    董榆生说:“要是能行老李你就准备准备。不是说好小杨过几天上我那儿看药材吗?你和他一块去。到时打个电话我到省城接你们。”

    李向东说:“行班长一言为定明天我就收摊。”

    三人喝得酩酊大醉。还是小杨来得及时把三位醉汉一个一个背到三楼客房里脱了衣服盖好被。还不放心独自一人躺在沙上找了件毛毯盖上凑和了一夜。

    第二天董榆生醒来的最早看他们俩人睡得仍旧跟死猪一般。就没敢打扰怕一旦缠住无法脱身。他穿上衣服到卫生间洗洗脸刷刷牙蹑手蹑脚走到外间看见小杨刚从沙上起来睡眼惺忪地说:

    “急着走啥哩?今天好好自(地)玩一天明天再走啥。”

    董榆生朝里屋努努嘴示意别惊动他们。小杨一直把董榆生送到楼下汽车跟前董榆生一看小车里里外外擦洗得干干净净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干的。他想别看老雷这人心粗性急用人(包括传达室老冉)还挺在行。

    董榆生掉头向东驶去他知道还不能就此打道回府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没办。就把车直接开到6军医院进门一打听才知丁院长住院了。他问清科室楼层大步流星地赶到病区。丁兰巧一眼看见董榆生愣了一愣就要穿鞋下地董榆生连忙走到跟前扶住。丁兰巧仔细端详着董榆生双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脸止不住两行热泪扑簌簌往下淌口里喊道:

    “我的儿哎可想死我了。我还当是你把我忘了呢?”

    董榆生看阿姨病成这般模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就说:“阿姨不知道您生病要不我怎么也抽空来看看您。”

    丁兰巧说:“你娘好吗?”

    董榆生说:“我娘挺好的。临来时她还要我代问您好哩!”

    丁兰巧说:“回去跟你娘说我谢谢她了。”

    董榆生问道:“阿姨您得的是什么病没叫大夫好好看看吗?”

    丁兰巧笑说:“傻儿阿姨这病是老病看不好了。”

    董榆生想起丁阿姨的许多好处颠簸了一辈如今还是孤身一人由不得自己眼睛湿润好一阵才控制住感情安慰说:

    “阿姨您千万要保重身体您可不能……”

    丁兰巧轻轻抚摸着董榆生的肩十分坦然地说:“儿啊娘不怕死那边有我许多亲人和战友有曹政委还有你爹你说娘过去了能寂寞吗?……”

    董榆生再也无法控制.心如大海翻腾潮涌浪滚他扑通跪倒在地哽咽道:

    “娘我就是您的亲儿您就是我的亲娘!”

    丁兰巧双手搂住董榆生的头这样沉默了许久丁兰巧含泪笑道:

    “儿啊其实娘早就把你当亲儿了。老想到凉水泉去看你怕一见你又想起你爹。我也不知道咋回事都过去多少年了总是忘不掉榆生你能理解娘、你能原谅娘吗?……”

    凭心而论董榆生并不赞成丁阿姨的人生观和爱情观然而作为晚辈他既管不了而且也劝不住。不管怎么讲丁阿姨对父亲的那一片痴心也真是亘古奇闻而父亲呢?父亲原本可以和丁阿姨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他却义无返顾地选择了另一条路过着一种非正常人的生活他又是为了谁?由此及彼他联想到吴天娇天娇和丁阿姨同样的痴情都是那种至死不变的痴情。莫非他和父亲犯了同样的错误?他不能犯和父亲同样的错误他和父亲有相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地方对于父亲他不敢妄加评论而自己对天娇的态度正确与否丁阿姨的今天可能就是吴天娇的明天。他再不能痴迷不悟固执己见了他回去之后马上去找吴天娇向她承认错误事情都怪他……此刻想见天娇的心情使他恨不得插上双翅。董榆生豁然开朗先前的痛苦一扫而光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小孩似地依偎在丁兰巧的怀里真挚地说:

    “娘您没错叫我原谅您嘛呀?”

    丁兰巧也跟着笑了说:“快起来吧孩。娘见到你一高兴肚也饿了这会儿就想吃一碗老家的小米、红薯、枣稀饭。榆生你上街……”

    “娘”董榆生突然叫道“您老家在聊城的什么地方?”

    丁兰巧说:“傻小啊老家娘能忘吗?给你说吧咱老家在聊城正南十五华里有个杨官屯……”

    董榆生懊恼地几乎要砸自己的脑袋当初怎么就没问问那位山东大哥姓谁名谁昵?早知道这样给他三佰、三仟也不嫌多!

    丁阿姨病体沉疴。

    幸好董榆生带来了山东大哥送的红薯、红枣。他拿了阿姨家的钥匙每天到家熬一锅小米红薯枣稀饭给阿姨吃使阿姨在弥留之际总算吃到了一口正宗的家乡饭。突然有一天丁兰巧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就把董榆生叫到跟前。拉着他的手脸上露出少女般的笑容安详地说:

    “榆生娘要走了我昨天夜里做了一个梦……”

    “娘您梦见什么了?”

    “儿啊我梦见你爹了。”说罢丁兰巧两眼望天轻呼一声“传贵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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