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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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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后来,来了几位死者的郭姓这边的亲戚。

这些人在爷爷屋里一直呆着不出来,间或传出哭泣声、哀求声。爷爷抽着烟袋锅,一言不发,铁了心肠就是不松口。我进去一看,满屋烟气腾腾,爷爷脸色凝重,双眼微闭,对那些游说者、哭诉者和求情者视若无睹。爸爸和二叔以及郭家几位老者也在屋里,陪着爷爷。妈妈和婶婶忙里忙外,给来者们倒水、拿烟。

那位杨副所长是胡喇嘛请出来的,说是来调解民事纠纷,其实是来给爷爷施加压力的。

临近中午,这伙人软磨硬泡还没有撤走的意思。

这时,老叔突然从外边风风火火跑进来,大喊:“不好啦,胡家人抬着棺材快进咱们坟地了!”

爷爷霍地站起,说:“好一个老狐狸胡老秃!派人在这儿拖住我,想暗度陈仓!走,截住他们!”

顿时屋里乱了套,爸爸和郭姓几位老者们纷纷起身,吵嚷着随爷爷往外走。老叔满达又被派去招呼其他村里郭姓人家,其实他是一早就被爷爷派出去观察动静的,因为胡家今天出殡,怕其玩花样。果然没有出爷爷所料。

我从地窖里放出白耳,牵着它,也直奔村北五里外的郭家坟地。

当我赶到时,爷爷他们已经在坟地外边截住了送葬队伍。十多人抬着褐红大棺材,胡家多人披麻戴孝跟随其后,几个喇叭匠涨红脸吹奏着八大悲调,叽叽哇哇,悲悲切切,悠悠扬扬,场面挺热闹。蒙古人出殡本没有这些礼俗,可科尔沁沙地位临东北,蒙汉杂居,而且胡姓血统混杂,于是有了如今这种不南不北不蒙不汉的场面。

爷爷对领头带队的胡喇嘛说:“胡大村长,真有你的,想着硬抢我们家坟地,是吧?”

胡喇嘛嘿嘿笑说:“别这么说,你老高抬贵手,我们就过去了。”

“没那么容易!”爷爷厉声回答。

“那你是想让我们把人埋在这半路上啊?”

“你爱埋哪儿就埋哪儿,跟我们没关系,想埋在郭家坟地,那可不成!”

双方僵持在那里。胡喇嘛的送葬队伍也不撤走,郭姓人家一大帮人陆陆续续也都聚集起来,横挡在前边,不让其通过,气氛渐渐有些紧张。

这时老秃胡嘎达走到前边,“扑通”一声给爷爷他们跪下了。嘴里哀哀切切地求说:“请你们高抬贵手,老人尸骨未寒,都是不远的亲戚,不能眼瞅着这棺材不进不退停在这里,让已故老人灵魂不安,丢人现眼,请你们接收她这回家来的郭家闺女吧……”

接着,一大帮死者的后人和亲戚,也齐刷刷地跪在胡老秃的后边,黑压压一片,哭泣哀诉声阵阵飘荡。

这一招儿很厉害,爷爷他们没料到,一时有些慌乱。有些心软的郭姓人开始动摇,产生起同情心,相互看看摇摇头,搓搓手,都转向爷爷脸上望去。

爷爷依旧绷着脸,如一尊铁塔般站在那里毫不动摇。他冲下跪的胡嘎达冷冷说道:“老胡头,硬闯不成,来这软手,是不是?告诉你,你们还是早早把人抬回你们自己胡家坟地去吧,别浪费工夫!要是今天我放行,对不起郭家祖先,对不起郭家后人!你们这么做,也对不起胡家先人和后人,这等于说你们从胡氏宗谱中剔除了这位女人,甘愿赶走她让她变成孤魂野鬼!你们这是对得起谁!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玩这种把戏,简直是笑话!胡闹!”

一番话,说得胡嘎达面红耳赤,郭家众人也一时顿悟,振作起来,重新硬起心肠。

第 四 章(6)

僵持这么半天,后边抬棺材的十几人受不住了。四六八寸标准的厚重松木棺材,压得他们喘不上气,再耗下去人非得压趴下了不可,那可就麻烦大了。按理,棺材没抬到埋葬地入土之前,是不能再落地的。他们在后边催促起来,咿咿呀呀地喊叫:“快溜点哎,我们可受不住了!”

这时,胡老秃霍地从地上站起来,咬牙切齿地冲我爷爷嚷嚷:“今天,让过也得过,不让过也得过!你们郭家坟地也不是皇陵王坟,御赐禁地,今天我老头子豁出我这一条老命了!”

说着,老秃胡嘎达低着头,像一头牛般冲前边的爷爷身上撞过去。爷爷没想到胡嘎达来这手无赖手段,赶紧闪身一边,只见胡嘎达收不住冲力,一下子跌趴在地上,哭嚷起来:“打人了!杀人了!老天虎杀人了!”又是打滚,又是哭骂。

胡喇嘛冲过来指着爷爷的鼻子,气势汹汹地质问:“你为什么打人? 为什么打人?我们家老爷子出了啥事,你负全部责任!”

“哈哈哈,哈哈哈……”爷爷一下子大笑出声,那声音洪亮、浑厚、威严,一时间震慑住了虚张声势的胡喇嘛。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胡大村长还真想跟我老头子赖一条人命吗?软硬兼施不行,又想拿出这撒泼无赖的办法唬人?你老爹解放前赌输了倒经常用这办法赖账,没想到今天用在我这‘苍狼老孛’身上,好啊!”爷爷双眼如锋利的刀尖,盯住胡喇嘛,厉声喝道,“不用废话,快抬着你的爹抬着你的棺材,滚出我们坟地边界!别玷污了我们郭家先人的干净圣地!”

胡喇嘛“噔噔噔”跑到他们送葬队伍后边,请出一个人来。

“杨副所长,你给评评理,郭天虎他们聚众闹事,不让我们埋葬死人,还打伤了我老爹!”

乡派出所副所长杨哈尔背着手,踱到爷爷跟前,慢慢悠悠地开口:“怎么啦,郭老爷子,打起来了?”

“打没打,你也在后边,没瞅见吗?你这大所长,想一屁股坐在胡喇嘛一边拉偏架?”爷爷反问杨哈尔。

“我们人民警察的责任就是为民秉公办事,合理解决民事纠纷。人家求也求了,跪也跪了,你们为啥不给人家一条路呢?不就是一块儿巴掌大的地吗,让他们埋了又能怎么样呢?这土地也不是你们郭姓一家的,奇-_-書--*--网-QISuu.cOm全是国家的土地嘛。”杨哈尔仍然不慌不忙地明显为胡喇嘛说起话来。

“你老杨能代表这‘国家’吗?说得轻巧,我问你,你们杨家坟地里埋进一个外姓人家的死人,你干吗?我们这坟地已经有三百年的历史了,哪朝哪代都没人收过,人民公社、‘文革’年代都没人破坏过,到了你这儿一句话变成国家的了,真是笑话!”我爷爷越说越气愤,指着杨哈尔斥责道,“你这号警察,我见得多了,戴了大盖帽儿以为自己就是‘八王’(王八),吃了谁家拿了谁家就替谁家办事,跟胡喇嘛家养的花狗有啥区别?”

杨哈尔被骂得狗血喷头面红耳赤,转即恼羞成怒。在乡里作威作福横强惯了的他,哪儿受得了这顿臭骂,“噌”地冲到爷爷跟前喝道:“你这大胆刁民,污辱我人民警察,胆敢辱骂我老杨,还在这儿聚众闹事,阻碍他人办丧事,今天我先铐了你!”

说着,杨哈尔哗地掏出了锃亮的手铐。

“你想铐我?好哇,上来吧,看咱俩谁把谁铐上!”爷爷说着,摆出他当年“萨满孛师”的架势,向杨哈尔招招手。

杨哈尔愣住了。他光听人家说过,这老汉当年是有名的“孛”师,踩火炭,舔烧红的铁钳,走锋利的铡刀等,功夫惊人,今天真的摆开架势了,他一时心怯不敢上前铐他了。他又不甘就此罢休,于是那手就摸出了腰上别的枪,伸手对准了前边的我爷爷。

众人一时哗然。

“郭老汉,今天你聚众闹事,辱骂民警,扰乱治安,不与民警合作,我先拘捕你带回所里问话,你老实点!”杨哈尔口气变硬,举着枪命令道。

爷爷不为所动,脸不变,眼不眨,依然摆着架势一动不动,运着气等候杨哈尔走过来铐自己。可是杨哈尔光挥枪比画,也不敢真的上去铐,一时僵在那里。

我附在白耳的耳边嘀咕几句,放开牵绳。

白耳如一条黑色闪电一跃而上,霎时到了杨哈尔前边,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枪和手指。杨哈尔吓了一跳,手疼得钻心,“哎哟”一声,便松开了他那把吃饭的家伙。

手枪到了白耳的嘴里,又“腾腾”几下,跑回来把手枪交给了我。

“好样的,白耳!”我手里掂了掂乌黑锃亮的手枪,心有些跳,有些兴奋,“哈!大所长,连手枪都看不住,还想抓人,丢人哟!”

胡喇嘛一见状,大喊:“有人抢警察的枪了,大家上啊!”

送葬队伍中一下子冲出来十来个人,气势汹汹地向我们这边跑来。我爸他们也带着十几个人迎上去。一场群殴群架就要打起来。

我一急,拍拍白耳:“快上,白耳!别让他们上来!”

白耳“呼”的一声,扑过去了。它直奔为首的胡喇嘛,“呜呜”狂嗥,狼般龇牙咧嘴,凶猛地张牙舞爪,吓得胡喇嘛扭头就跑。他知道白耳的厉害。白耳几个飞跃就赶上他,狠狠下嘴,“哧啦”一下,胡喇嘛屁股上出了一个洞,裤子撕开一块儿连着皮肉,血赤呼啦。

第 四 章(7)

“好哇,好哇!真的咬烂你屁股了!”我冲胡喇嘛拍手欢叫。

冲上来的十几个人一下子乱了,群鼠无首,又见这只狼狗如此凶狠,都个个抱头鼠窜,作鸟兽散。

白耳也奇怪,咬几下之后就放弃地上爬滚哭叫的胡喇嘛,转身去追咬另一人。我一看,乐了,原来是娘娘腔金宝。他本不姓胡,可为了拍村长马屁也加入了胡家队伍,被白耳认了出来。灵性神奇的白耳,转眼赶上娘娘腔,往他小腿处狠狠咬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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