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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青赶到含青家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半了。她T恤牛仔,一副极随意的打扮。含青一见就嚷了起来。

    “小姐,晚上是去卡拉OK跳舞,你怎么这身打扮?”

    “我感冒了,唱歌绝对不行了。跳舞嘛也只能凑合了。”柳青说着站到穿衣镜前,放下盘着的长发,端详了一会说:“这头长发,好像是应该配一条长裙的。”

    含青从柜子里取出那套“红房子”附近买的黄色裙衫,递给柳青说:“新买的,你试试。”

    柳青在镜子前比了比,说:“太明艳了,给我找件冷色的吧。”

    “一天到晚穿那些灰灰暗暗的,不老都穿老了。”含青咕嘀着找出一套灰黑色连衣裙。

    柳青穿上它,果然别具一格。裙子式样很简单。圆领无袖,腰后系一个松松的结,裙摆很大。但柳青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她能赋予服装生命。柳青的美是带有让人敬畏的距离感的。貌不惊艳,却是一幅值得收藏在记忆里的艺术珍品。可真正敢买这幅真品的人,却都会去掂掂自己的实力。所以柳青身边从来不缺仰慕她的男人,但却没有男人敢对她轻薄。她也从不在意男人们对她仰慕还是不仰慕。她的生活空间虽然不满,但她已经为这不满的生活画了一个圆。她安静地在圆里画画,等着她远渡重洋的男朋友。她的圆里有一块是留给含青的。含青的圆里有一块是留给她的。从情感意义上说,她们俩相爱,这是勿容置疑的。这些年含青男朋友换了几拨,但唯一不变的,是和柳青的友情。

    她们的相识很简单。一个画展上,含青在一幅冷色调的风景油画前站了很长时间。这幅画三分之二的画面是海,三分之一是沙滩。沙滩上有一个白色的躺椅。躺椅面向着深蓝色的海。椅背上搭着一块红浴巾。椅上无人。但椅边的沙地上却放着一个酒杯。酒杯口上隐隐约约印着一个红唇印。酒杯边上是一瓶白兰地。这幅画的作者正是柳青。而含青是伫立在画前时间最长的观众。柳青事后说,她当时有一种感觉,躺椅上坐的人应该是含青。那天,含青站在画前那种落寂的感觉,简直和画面所要表现的主题浑然一体。使从不主动与人搭话的柳青竟鬼使神差地走上前说了一句语出惊人的话:“你喜欢这幅画是么,小姐?那就送给你吧。”

    于是,这幅画从此就挂在了含青的卧室。画的作者从此也走进了含青的生活。何晓光不喜欢这幅画,但这幅画却在他的眼皮底下挂了三年。他走后,这幅画与含青的家更相配了。柳青也和含青更相爱了。这种爱不是男女间那种情天恨海。她们之间的爱很平静。没有责任,没有契约,没有要求。除了“神交”就是天衣无缝。五、六年了,没有发生过一回争执。渐渐地,她们之间的友情成为她们生活中的一种习惯。互相需要,但又各行其事。有时她们十天半月不打一次电话,几个月不见一次面。有时,她们可能一天打三、四个电话,一周有三、四天住在一起,晨昏颠倒地聊天。

    这一两个月,含青没给柳青打过一个电话。柳青估摸着她又有故事了。含青就是这样,电话来的最勤的时候可能是她最无聊最没有灵感的时候。否则,她会突然寂静一阵子,然后扔出一个爆炸新闻。要不是柳青了解她这突发性行为之间隐藏的连贯性、必然性,了解含青爆发性行为的内质是成熟的性格和稳定的思维、行为方式,她会和公众舆论一样把含青当成“疯子”。柳青不止一次对含青说她应该成为艺术家。她的骨子里充满着艺术特质。而给资本家打工则是对这种艺术特质的扼杀。但含青却总是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依然故我地用她艺术家的思维去做按部就班的工作。只是在工作之余,行一些惊天动地的壮举。

    比如说石天明。

    柳青今天中午才听说石天明。含青花了两小时讲了她的石天明。给柳青的感觉,含青这回动真格了。含青的情绪好像完全操纵在石天明手里。不管石天明是个什么样的人,含青这种痴迷都是要命的。含青在男人眼里可能会被看成冷血动物,但只有柳青知道含青骨子里是个情种。真爱起什么人来是会呕心呖血的。

    “小青青呢?今天怎么没去接她?”柳青已经收拾停当,拿起梳妆台上小青青和含青新拍的合影看着。

    “她爷爷奶奶把她接回大连避暑去了。再过十来天也该回来了。”

    “最近何晓光没闹你吧。”

    “小青青不在,他没闹我的由头。小青青一回来,他少不了闹腾。”

    “你也真是,怎么找了他。你们俩怎么能过十多年?”

    “这是命。”

    “可命是由人的性格决定的。”柳青说着突然把含青脖子上那串木制项链取下来,挂到了自己脖子上。

    “所以我很难有好命。”含青嘟噜着,从抽屉里又取出一串银项链挂到自己脖子上。

    “有两个办法可以改变你的命运。”柳青往唇上淡淡抹了点口红,又抿了抿唇说。

    “一是改变我的性格;二是找适合我的男人。”含青拿起柳青用过口红,淡淡地抹了一点。

    “你挺明白嘛。”柳青笑道。

    含青耸耸肩。把地毯上柳青的黑色小包递给她,自己拎了一个棕色的小坤包,两人说着话走了出去。

    到门口叫了个出租。出租跑得很快。但到“红房子”前也已经六点半了,超过约定时间三十分钟。

    这次含青坦然的很。她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果然,停车场上只站了四个人。崔云天、廖萍,还有两个人不认识。

    含青、柳青在离这群人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面朝着街道,继续她们在家里的话题。

    “这个石天明是适合你的男人吗?”柳青的表情很认真。

    含青费劲地思考了半天。说:“我说不清楚,但我离不开他。我觉得我对他一个月的热情抵过我对何晓光十年的热情。”

    “那他呢?”

    “他自然喜欢我喽。他说过他没和一个女人这么没日没夜地待在一起过。”

    “我也没见过你和一个男人这么昏天暗地过。在我的感觉中,你的热情是隐藏在五彩的面具中的。你面具上的每一个色彩都是真实的,但都不是完整的你。而这次我感觉你把热能融在五彩里一齐向那个石天明迸发了。”

    “是的。”

    “那他呢?”

    “我不知道。但他对我挺好的。好到了我已经接受现实。”

    柳青沉默了。半天,她才说:“含青,你变了,你知道吗?”

    “是吗?”含青眼望着前方的街道,搜索着每一个匆匆过来的行人。

    “你从来不接受有妇之夫的。”

    “现在也不接受。”含青垂下眼,把长长的银项链一圈圈绕到左手食指上,手指勒得涨红了,她还再往上绕。

    柳青叹了口气。伸手一圈一圈松开了项链,轻轻地为含青揉着充血的手指。

    “石天明会为你离婚吗?”

    “不知道。”含青快速的说着。下意识地又要把项链往手指上绕。被柳青拉住了。

    “我真的不知道。”含青望着柳青,目光忧郁极了。

    唉,柳青叹了一口气。

    “呀,石天明来了。”含青的双眸盯着一辆迎面开过来的白色“桑塔纳”,突然露出灿灿的笑。

    落日余晖下,含青的双眸射出迷人的光芒,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意,周身散发着一种青春的活力。含青瞬间仿佛亮了起来,照得柳青不由微眯了眼睛。

    “这位是柳小姐吧。”石天明停完车,径直向含青她们走来,大方地向柳青伸出手。

    “我是柳青。”

    “知道。早闻大名。要是柳小姐做了柳先生的话,我恐怕在含青那儿是没有机会了。”

    含青、柳青闻言都笑了。

    “怎么你一个?”含青问。本来说好石天明开车来接含青她们的,但后来说柳卉婷和她的助理李戈要来参加晚会,他就只能陪他们了。

    “在车上呢。”

    “为什么不下车?”

    “也许不熟悉吧。”

    不熟悉?含青耸耸肩。看来车里的人还挺有身份。

    “你们聊着,我还得去陪客人。”石天明冲柳青点点头,回到车里。

    “什么感觉?”含青问。

    “说不上来。人好像挺厚道的。不属奸诈小人之辈。”

    “他好玩着呢。”含青似乎回忆起什么可乐的事,自顾自咧嘴笑了起来。

    这时,一辆“本田”摩托风驰电掣地从路边的斜坡开了上来,围着停车场绕了几圈,算是冲场内的人打了个招呼,才在白色“桑塔纳”边上停下。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下了车,取掉头盔,冲车窗里的石天明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后座,扶下一个穿一套火红色裙子的女人。

    “这可能就是那个余天了。石天明的好朋友。摄影记者。那个女的,我不认识。可能是余天的女朋友吧。”含青悄悄向柳青介绍。

    石天明下车了。冲大家拍拍手说:“咱们进去等吧。”说完走向副驾驶座,扶出一个有着一头齐腰卷发,走路娉娉婷婷的女人。女人身后跟着一个腰圆膀壮的男人。

    “那女人叫柳卉婷,是石天明项目合作伙伴。是个首席代表。男的是她的助理。”含青肯定地说。挽起柳青的胳膊,跟在人群最后面走进了“红房子”。

    含青带柳青在上次的那幅画前坐下。

    不知为什么,石天明忙乎着把柳卉婷向崔云天、余天,还有含青不认识的那群人介绍了一圈,却没往含青这边带。他在离含青远远的地方为柳卉婷安排了个椅子坐下,陪着说了几分钟话。才站起身,走到含青这边,搬了个椅子在含青对面坐了一会儿。一边说着话,眼睛一边还不停地望着周围。见余天和红衣小姐进来了,就和他们扬了扬手示意他们过来。余天于是在含青旁边坐下。红衣小姐坐在余天的身边。余天冲含青点点头说:

    “你一定是叶小姐吧。听天明提过你。”

    含青笑笑,把柳青介绍给他。

    含青发现,余天和柳青寒暄的时候,石天明坐到了红衣小姐身边,好像在问她什么。红衣小姐全神贯注地回答着。怎么石天明和红衣小姐也认识?余天寒暄完,把身体转向红衣小姐。石天明和红衣小姐同时停住口。石天明沉默一会儿,站起身,坐回到含青对面。余天则把头向红衣小姐倾过去,说笑着什么。

    “天明,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含青知道石天明的融资工作最近进入了紧锣密鼓的阶段,忙得一周没见含青了。

    “出了点小麻烦,但问题也不大。”

    “怎么了?”含青把身体向石天明方向倾过去,关心地问。

    “严寒冰几天前突然改变主意,让他的副总打电话来说不投那二百万了。”

    “你们不是投资意向书都已经拟好,就等双方签字了吗?”

    “是啊,所以这几天我正忙着找钱呢。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

    “天明,我找你半天了!”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突然打断了石天明的话。柳卉婷袅娜的身影出现了。含青笑着冲她点点头。她却仿佛没看见含青,把身体往石天明膝前一蹲,脸上露出灿烂的笑。

    “来,你坐。”石天明要起身,被柳卉婷一把又拽回座位上。

    “人家不要坐嘛。”柳小姐嗲声嗲气地声音刺激得含青头皮发麻。她的身体往含青和石天明之间插的更深了,最后成了一个屏障,挡住了含青望石天明的视线。含青的眼里除了一头染成金黄色的披肩卷发,就是随着娇笑不断扭动的肩和背。

    “天明,你说今晚要陪我好好唱歌的嘛,怎么把人家撂在一边不管了?”柳卉婷娇滴滴地说。

    “走走,咱们回去。”石天明忙站起身,冲含青、柳青点点头,率先向对面走去。

    柳卉婷娉娉婷婷地站起身,依然没理含青,跟在石天明身后离开了。

    柳青用疑惑的目光望着含青,却发现含青的目光正追随着石天明和柳卉婷。

    柳卉婷已经落座。石天明正俯下身低声向她问着什么。柳卉婷说着话,摇晃着脑袋,身体还扭了几下,特像大人未遂孩子的愿时,孩子耍赖的样子。柳青听见石天明压低嗓音呵呵地笑了,点了点头,在她面前坐下。然后大约有十分钟的时间,柳卉婷的目光牢牢地罩在石天明脸上,不停地诉说着什么,不时地扭一下身子,歪一下脑袋,或者灿灿地一笑。石天明背对着柳青,因此柳青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面对柳卉婷的全神贯注。

    这时,含青把脸转向了柳青,满眼困惑,一脸迷茫。

    “对不起,各位,来晚了,来晚了。公务缠身。本想不来了,可崔兄说,不行啊,今天该你买单。所以我怎么也得来呀。”严寒冰的声音突然在“红房子”上空响起。他今天白T恤白西裤白皮鞋,风度翩翩。此刻,他谦和的目光一一扫向众人以致示意。扫到含青的脸时停了两秒钟,又把目光跳到柳青脸上,也停留了两秒钟,然后又跳过去了。

    “诸位,严寒冰是香港房地产公司的大老板啊,大家日后需要钱的时候找他要就是了。”崔云天的大嗓门不失时机地响了起来。严寒冰脸上的笑更加谦和了,嘴里说着。“哪里哪里。”但明显地,他的下巴翘得更高了,胸也挺得更直了。他点着头,迈着将军一般的阔步,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向含青对面的墙壁走去。

    “啊呀!天明呀!你好你好!好久没见了。还真挺想念。”严寒冰的嗓子突然比平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宏亮的声音震憾得全场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和正站起身迎过去的石天明。

    足足有五分钟,严寒冰的手紧握着石天明的手不松开。两人站着,寒喧着,话说得热情的不着边际。

    含青还记得上次卡拉OK,他对石天明虽不失礼仪,但十分客气和矜持。怎么不投资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反而热乎起来了?不合逻辑。

    袁明平和尚丹萍的出现打断了严寒冰和石天明这场不合逻辑的亲热友好的场面。

    然后,尚丹萍以一曲《选择》拉开了晚会的序幕。

    含青发现,从晚会一开始,余天就被一团红色卷着欢笑从舞场的这头跳到那头。似乎一分钟都没有停过。

    石天明的双眼则从第一首歌开始,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团跳动的火球,从舞场这头盯到那一头。一连盯了好几首歌。以至于柳卉婷唤了他几声他都没听见。最后柳卉婷急了,用脚踢了他一下,他才大梦初醒一般,把耳朵侧向柳卉婷,但目光并没从红衣小姐身上移开。柳卉婷手指了指舞台说了句什么,石天明的头拨郎鼓似地使劲摇着。柳卉婷头一摆,一副很执拗的感觉。石天明好像很无奈似地耸耸肩。

    当一首新歌响起的时候,柳卉婷站了起来。她拍拍石天明,石天明赶紧摇头摆手好像在说不会。柳卉婷于是弯下腰,伸手去拽石天明的胳膊。石天明含笑而无奈地被柳卉婷强拉上舞场。柳卉婷一步一步拽着石天明跳着最简单的两步舞。柳小姐一看就是舞场老手,而石天明一步一步,很吃力地走着,像刚学步的娃娃。

    歌曲结束后,红色一跳一跳地回到了门边。石天明则用手擦了擦额头,摇摇头,一付狼狈的样子。李戈冲下台来的柳卉婷和石天明拍着手。

    晚会在一个小时以后渐渐进入*。人们相互之间排列组合,都舞了几圈,唱了几把。

    可含青,连同含青带来的柳青再次成了被人遗忘的角落。

    而这次,连石天明也不过来光顾了。他好像有意回避着含青。又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既不唱歌也不跳舞,一个人在远离人群几米远的空地上,抽着烟,来来回回地踱步。不时地目光向舞台上扫几眼。

    这次的含青心情再难平静。

    她不明白这里面的一个又一个表演得是哪出戏。

    她可以不介意这些人演什么戏。但她不会不介意石天明今晚显然有意回避她的事实。这一个多小时里,含青的目光一分钟也没离开过石天明。每一分钟她都期待他到自己身边来,那怕陪着说几句话。但她失望了。失望中,她使劲回忆,回忆他和自己肌脸相亲的亲昵和激荡,回忆那一个个心心相印的长吻。但这一切怎么也无法和眼前的石天明联系起来。他为什么这样?含青委屈极了。但委屈归委屈,含青还在一遍遍地为石天明找理由,公共场合,他是身不由己。他是在乎了自己,才有意回避。但在乎就非要回避不可吗?他昨晚在电话里,还答应陪自己唱《情网》呢。

    正在这里,《情网》的音乐声响起。

    含青的心一跳。委屈一下烟消云散了。原来自己错怪了他。原来,石天明不说话,但早已做了安排。

    含青看见石天明走上舞台,拿起麦克风,用浑厚的声音说,“下一个歌《情网》,我想请……”说到这儿,含青看见石天明的目光投向了她。含青差一点就要从座位上站起来了。这时石天明的目光又飞快地跳过了她,转向另一边。“我想请柳卉婷小姐陪我唱这首《情网》。”

    柳卉婷眉开眼笑地站起身,袅袅娜娜地向舞台走去,一头弯曲的长发,在朦胧的射灯下,闪着金色的光。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了含青的手,使劲捏了捏。含青顿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柳青低声说:“含青,走,咱们出去透透空气。”含青闻言马上站起身,两人一先一后走出了“红房子”。

    ……

    你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

    轻易就把我困在网中央,

    我愈陷愈深愈迷惘,

    路愈走愈远愈漫长,

    ……

    歌声在漆黑寂静的夜空清彻荡漾。

    含青的眼泪“哗”地流了出来。

    柳青牵着含青的手,两人坐到了路边的街道上。柳青递过一张纸巾。她的手一直握着含青的。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含青长长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呼出,说了声:“我好了。”

    “为什么会这样?”柳青平静的问。

    “我不知道。”含青同样平静的回答。

    “严寒冰、崔云天不是你的老朋友吗?为什么唯恐躲你不及?”

    “我不知道。”

    “石天明不是正和你爱得昏天暗地吗?为什么怕亲近你?”

    “我不知道。”含青说。半晌又补充一句:“他比较正统,兴许不愿意暴露我和他的关系吧。”

    “可他对那个柳卉婷却好像呵乎有如,宠爱备至的。怎么就不怕别人说他们的闲话呢?”

    “我不知道。”含青搜肠刮肚想为石天明找理由,但找了半天只说了一句:“兴许他是一种公关吧。柳卉婷是他的合作伙伴,他不能得罪她的。”

    “他为什么老盯着那个红衣服的女孩看?”

    “你也发现了?”含青诧异的问。

    “注意他的人都会发现。”柳青淡淡地说。

    “我不知道。柳青。我真的不知道。”含青双手抱着头说,“柳青,我糊涂了。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唉,含青,我真不知该说什么。”柳青叹了口气说:“今天以前,我并不知道你的石天明。但今天晚上,我发现你要面对的远不止一个石天明。你行吗?含青。”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路上已没有行人。间或驶过一辆汽车、自行车。

    “咱们进去吧,柳青,九点多了,也快散场了。我们在外面已经坐了一个小时了。再不进去石天明该着急了。”

    “你无可救药了,含青。”柳青叹了口气,站起身,和含青一起向红房子走去……

    进来的时候,石天明正在唱《梅花三弄》。

    见含青回到座位上,他把殷殷探询的目光投向她。

    含青则把脸转向屋顶上的野花枯藤狗尾巴草,故意不去看他。

    突然,脑后响起一句苍凉的歌声“问世间情为何物?”

    全场突然一片寂静。静得能感觉到空气的颤音。

    含青转过头,盯着石天明,觉得他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已经被歌声融化,忘记了身在何处。他的周身散发着孤立和落寂,他的歌声饱含沧桑和无奈。他的目光不再停留在屋里的某一个方向某一个人,而是仿佛穿过了“红房子”投向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在向茫茫宇宙撼然发问:

    情为何物?!

    含青被深深地感染了。每个人都被深深地震撼了。

    当音乐嘎然停止的时候,全场寂静了足有五秒钟。然后就是一片掌声。掌声中,石天明带着几分忧郁地笑走了下来。在经过含青面前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走到了袁明平身边,低头说了什么。袁明平点点头。然后,石天明走到了含青面前,搬了个木墩子,坐了下来。

    “刚才干吗去了?”

    “透透空气。”含青心中突然生出对石天明的怨气。

    “唱个歌吧。”石天明把歌本递给含青。

    “不高兴唱。”含青冷冷地说。

    石天明愣了一下,低下头,沉默了几秒钟。说:“不高兴唱就别唱吧,我也没办法。”说完站起身,向后面走去。

    含青紧紧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但眼泪已不听使唤地往下流。她装着擦鼻子,掏出纸巾,蹭了蹭鼻子。又装着眼睛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顺势擦掉眼泪。这时,含青发现,严寒冰径直向含青走了过来。走到含青面前,冲含青和蔼地点点头,在含青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含青,最近怎么样?”严寒冰一双大眼睛很温情地望着含青。

    “挺好的。”

    “唉,含青,前段时间我实在是太忙了。一直没空去看你。最近空闲了一些,一直想请你去香格里拉吃法国大菜呢。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儿?我开‘宝马’车来接你”

    “以后再说吧。”含青淡淡地说。目光又开始在人群中扫射石天明的身影。她发现石天明坐在一个角落里,目光复杂地盯着台上的余天和红衣小姐,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严寒冰继续凝视着含青说:“含青,你越来越有魅力了,真是光彩照人。这里哪个小姐都比不上你。”

    “谢谢。”含青的声音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天明最近出差了吗?”严寒冰冷不丁问。

    含青收回视线,警觉地看了严寒冰一眼,见他炯炯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就嫣然一笑说:“寒冰,这个问题你问错人了吧。”

    “哦,哦……”严寒冰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正起身准备离开,尚丹萍捧着歌本过来了,冲含青笑笑点点头,蹲在严寒冰身边。严寒冰殷勤地凑过去。两人的头挨得很近。然后,严寒冰和尚丹萍唱歌去了。

    石天明过来了,默默地看了含青几分钟没说话。在舞曲结束,余天、红衣小姐走近的时候,匆匆说了一句:“一会儿听我给你唱一个歌《只要你过的比我好》。”然后离开了。

    十分钟后,石天明上台了。说:“下面我要唱一首《只要你过的比我好》。我要把此歌献给——”石天明顿了一下,含青心又是一跳,“献给——大家。”

    石天明这道歌唱的很动情,含青听得很动心。心想无奈之人自有无奈的表达方式。权当接受了石天明的祝愿吧。既然爱上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行不行只有往前走。这是含青的性格。

    唱完此歌后,石天明宣布晚会结束。

    白色的“桑塔纳”上,柳卉婷已经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见含青柳青上来,没回头。

    一路上,大家没说话。

    车到了含青家的楼区附近停下来。含青和柳青说了声再见,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石天明转过身,冲她们点点头。

    柳卉婷依然没有回头。

    含青和柳青刚下车,白色“桑塔纳”忽地从她们身边飞快开走了。

    留下一股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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