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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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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珊梅此时是另一番风景,上身穿的小花衬衫内衣半敞着,上边的纽扣儿脱落掉,半掩半裸的那双白白的丰乳,似乎要挣脱出那过于紧巴的内衣,丰腴而白皙的肩头挂出血丝,红一道白一道,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和后背,苍白而圆润的脸没有一点血色,亮晶晶的双眼静静地流着泪,病态中显出另一种悲情女性美,与雪白色银狐相映相衬,在火红色霞光映照下,形成天地间绝美的美女仙狐图。

当微风,吹动了从房梁上悬下来的断布条时,白尔泰才感觉到眼前的这一切不是梦境不是幻觉,同时他闻到了一股异香从屋内飘散而出,吸进他鼻子里,透进五脏六腑,使他血液发胀,浑身涌起冲动的春潮。他隐隐记起过去读过的哪本古书中说过此种香气,也就是那种狐骚的香气,一时会使人迷乱本性。他脱口而叫:“珊梅!你抱着野狐!抱着野狐!”

人狐,乍分。惊醒。图动。

白影一晃,从白尔泰的身侧如流星般闪射而出,旋风带出香气、骚气、仙气、鬼气,在院子里雪地上,长尾一点一晃便无影无踪,消失殆尽。

“等着我!铁山,等着我,别丢下我呀!”珊梅孱弱的身体摇晃着站起,茫然若失地从银狐身后呼叫,显见她把野狐当成丈夫铁山。

“珊梅,你怎么啦?那野狐怎么会在你的屋子里?你这儿出啥事了?”白尔泰万般不解。

“呜呜……我要死铁山他不让死,你瞧,他把我上吊的布带子都给弄断了,呜呜呜,他又走了,他不要我了,他嫌我不会给他生儿子,呜呜呜,我咋办哪?我的剪刀也被他扔了,我要死,我要死……”珊梅晃荡着半裸的身子,又哭泣起来。

“珊梅,你清醒清醒!我是白尔泰,不认识我了?你丈夫铁山去哪儿了?怎么屋里反锁着你?”白尔泰从破碎的窗户跳进屋子里,想唤醒疯疯癫癫的珊梅,同时想找一件衣服给她穿上,遮掩住她那裸露的白胸白肩和丰乳,省得使自己眼晃心乱。

“你是谁?你会生孩子吗?你让我生一个怎么样?让我生一个,让我生一个……”珊梅没有什么羞耻的感觉,拨拉开白尔泰披在她身上的外衣,一下子抱住了白尔泰,那双高耸的胸部紧紧贴蹭着白尔泰的胸,发烫的脸颊也贴在白尔泰的脸上。同时那股银狐身上的异香气,也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熏得白尔泰神魂有些颠倒,诱发着他原始的冲动。好可怕的香气,他闭住呼吸,极力保持清醒,同时用手推拒着珊梅那充满诱惑的身体。

“咱们一起生个孩子吧,生个孩子……”珊梅哀求着,楚楚动人,可怜巴巴,以一种与她弱身子不相符的蛮力抱着白尔泰不放松,弄得白尔泰尴尬之极,挣脱不开急红了脸。他十分担心而紧张,万一此时被别人瞧见了,他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珊梅,快松开,你不要这样,快松开,你放手呀,你不要这样……”白尔泰使出吃奶的劲儿推珊梅。珊梅那张泪一把涕一道的脸,却紧紧贴着他的脸,他左右躲闪着,挣扎着。

正这时,怕什么来什么,院子里传出一个人的喝叫声。

“白老师!你在干什么!你、你、你怎么这样!期负人家媳妇,你这流氓!”骂者是古桦。她也一夜未眠,激动之中幻想着未来幸福美满的小家庭小爱巢,似睡似梦中过了一夜,一大早就起来去看心上人。于是就发现了那张便条儿。

她生气、伤感,片刻后,很快清醒过来,不顾一切地赶到铁山家想找白尔泰问个清楚,结果,恰巧撞见了这一幕。

“不是,不是的,是她抱着我不放,她又犯病了,你不要误会……”白尔泰红着脸,忙不迭地申辩,同时掰着珊梅紧抱着他的那双手,推拒过猛,一下子两个人滚倒在地上,纠成一团。

“你胡说,你把人家撕成这样了,还想骗我!没想到你是这种禽兽!”古桦从窗口爬进来,气白了脸,怒不可遏地从旁边“噼啪”扇了白尔泰两耳光。

“你干吗打他?他要跟我生孩子的,你干吗打他呀?他要跟我生孩子……”珊梅从一旁挡着古桦的巴掌,嘴里疯疯癫癫地说。

“啊,原来你们是两厢情愿,勾搭成奸!你们这混蛋!”古桦丢下白尔泰站起来,气喘吁吁。

“你不要误会,不要胡说,她的确疯了,犯病了,我来时她还抱着一只雪白的野狐哪!”白尔泰终于挣脱开珊梅的纠缠,爬起来面如苦胆,有口难辩地解释着。

“哈,真会瞎编,你蒙谁呀,还编出一只野狐狸!谁信啊,野狐狸还能让人抱住?你这流氓,是她这两条腿的骚狐狸吧?叫我给搅黄了你们的好事,是吧?”古桦由爱生妒生恨,口无遮拦地骂起来。

“唉,我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唉,我、我……”他自己一想可不,谁能相信野狐叫人抱着搂着的这种事,恐怕自己若不是亲眼所见,别人这么说他也不可能相信。他突然瞧见头上飘荡的白布带,急忙说:“你瞧瞧,珊梅犯病后还想自杀上吊,可这白布带可能被那只银狐给咬断了,才救了珊梅,你看还有这把带血的剪刀,再看珊梅手腕的伤口,这都说明珊梅被丈夫反锁在屋子里,又犯了疯病,想自杀,正好来了一只通人性的银狐救下了她……你不信,真的有一只银狐,我来时正巧看见珊梅抱着银狐哭呢……”

古桦半信半疑,抬头看看那上吊的布绳子,炕上那把带血的剪子,再看着的确有些疯疯癫癫不太正常的珊梅,她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它不是狐狸,你们胡说啥呀,它是我丈夫铁山,是铁山,他要跟我生孩子,我要给他生一个大胖小子,大胖小子,哈哈哈……”珊梅疯笑起来,放浪而野性,令人生畏,转而她又啼哭起来,“可他走了,他不要我了,他嫌我不会生孩子……这位大哥,求求你,咱们俩生一个孩子吧,好不好,生出来给我丈夫铁山看看!怎么样?求求你了……”

珊梅闪动着充满期望的美丽动人的双眼,依依可人地又扑过来要抱住白尔泰。白尔泰吓得赶紧往旁一闪,珊梅扑空,摔碰在炕沿上。

“呜呜呜……你也不肯要我,不肯跟我生孩子,呜呜呜,我还是去找铁山,去找我丈夫……”珊梅爬起来,去推门,门推不开,她又爬上炕从窗户跳出去,半裸着上身子,只穿一条单布裤,向院外疾速跑去。

“等一等,珊梅,穿上衣服!等一等!”白尔泰从炕上拿起她的棉衣服,也往窗外跳出,同时回过头对傻愣在原地的古桦说:“回头咱们再说,先去救回她,这样子她会冻僵的……”

白尔泰边说边跑,很快消失在院子外。

古桦目光痴呆地望着白尔泰的后影,嘴里喃喃自语:“要是他对我也这样多好,我也真想跟珊梅一样疯了……”



在遥远的大北方啊,

居住着萨满·巴拉尔(原始)祖先哟,

头上戴有七穗八瓣儿的法冠啊,

白发长长如银丝雪瀑哟!

在广袤的蒙古草原啊,

居住着孛师·通天祖先哟,

额头上戴有鸢鹰法帽啊,

黑须密密像森林草丛哟!

他们摆上岩台般大的案板,

成群的牛羊做“寿色”;

他们燃上狼草般粗的九炷香,

请下那十万精灵“昂格道”①!

他们呼唤:

蓝色的天,

呼和·腾格尔②!

请下来吧!

他们呼唤:

祖先的神灵,

鄂其格·德都·汗③们!

请附体吧!

……

爷爷铁喜老“孛”,端坐在那间秘密隔绝的毡房里,向七岁的孙子铁旦传授师传“孛”法。小铁旦跪在点香烛的桌前,爷爷唱一句,他跟着唱一句。他学“孛”时,任何人不得走近这座毡房,甚至小铁旦的妈妈和奶奶都不许进来,饮食由铁旦的爸爸铁诺民“孛”专程按时送来。

其实,小铁旦跟爷爷学“孛”已经两年了。五岁时,他随爷爷等六位“特尔苏德”叛逆“孛”,投奔奈曼旗的门德“孛”,结果爷爷的这位师弟因大沁塔拉草场要“出荒”,躲避到北边达尔罕旗境内的叫别尔根·塔拉的草原居住,他们只好继续由“九头狼”的二当家的“黑狐”护送着,去别尔根·塔拉草原,寻找门德“孛”。好在门德“孛”在那一带是个较有名气的“孛”,他们终于找到他,并靠着他的帮忙,在一个叫教包营子的小屯子落下了脚。倚仗铁喜“孛”的功法本事和六位叛逆“特尔苏德·孛”的名气,他们这帮从库伦喇嘛旗来的众“孛”们,很快在别尔根·塔拉草原和整个达尔罕旗闯出了名号,生活较为安全。而且,当时在达尔罕旗,也远没有像库伦旗那边的喇嘛与“孛”斗得你死我活,互不相容的程度,因而爷爷“孛”他们的活动还很自由,学“孛”信“孛”的人也很多,几乎村村乡乡都有行“孛”的人,流派也较繁杂。

按爷爷的传授,蒙古“孛”是蒙古人从老祖先起信奉的原始多神教,产生于母系氏族社会,“孛”是这一多神教巫师的通称。“孛”,也称“博”、“孛额”、“孛格”,这词起源于古老的蒙古语尊称“别乞”,大致含有“高师”、“尊贵”之意。对蒙古“孛”,外边称其为“萨满”、“珊蛮”等,这词起源于“通古斯——满语”的汉音拼写,意为“由于兴奋而狂舞者”,可好多科尔沁蒙古“孛”师并不知这一称呼,只知自己称为“孛“或“孛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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