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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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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呀?”跑堂的疑惑道。

“你懂个六(屁)哇?”酒馆掌柜已猜出今天这位几食客的真实身份,预料到镇上要出事,要出大事,吃亏的是哪些人他估摸到了。

对目标虎视眈眈的天南星绺子,终于盼来日落西山时刻。他孔武有力地喊:“鞴连子!”

胡子纷纷上马飞出卧虎营子,涉过湍急的乔尔沁河,直扑亮子里。

昨天,大柜天南星带人弄清了镇内的警力部署、陶府的防备情况,陶奎元局长去四平街开会,角山荣带宪兵队去南满围剿抗联,小野独居洋楼,由两名警察保护。全镇南北两个城门还需十几名警察站岗,因此城内及陶府内十分空虚,正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秋雨扬扬洒洒,亮子里浸在雨帘之中。没人注意到荷枪实弹、杀气腾腾的胡子翻过土城墙,连露宿街头的叫花子、流浪汉也未发觉胡子兵分三路,分别扑向日本洋楼、陶府、窦记布衣店。

陶奎元的宅院门前,挂着两盏纱灯,摇曳的灯光照得那尊石雕时明时暗时隐时现,象征权势的石狮青面獠牙,眸透凶光守卫铁门旁。一色青石垒筑的围墙坚不可摧,卫队配备杀伤力很大的武器,除非铤而走险、孤注一掷的人,才敢蹈这龙潭虎穴。

砰!砰!骤然几声枪响,陶府两盏纱灯被击灭,二柜大布衫子亲自督战叫阵,指挥胡子:

“压!(冲)”

另一路人马由水香率领,轻而易举地砸开窦记布衣店,布匹棉衣裤子,是凡搬得动的都掫上马背。曾以财源茂盛而光大前业、荣宗耀祖的窦老板,苦心经营的店铺转眼间被洗劫一空,喊了声:“天灭我也!”一头撞墙而死。

与此同时,大柜天南星这一路迅速接近秋雨拍打的洋楼。

小野身着睡衣,独斟自饮。灾难即将降临那位卖唱的小姑娘头上,她手脚被绑牢,衣服剥光,油灯照着赤条条的胴体。

小野边喝酒边用电筒往少女身上照,像观赏件艺术品。

“鳖犊子!”一声断喝,几个彪形大汉从天而降,黑洞枪口对准他。

“你们是?”

“阎王爷,”大柜天南星冷冷地说,他挥刀割断姑娘的绑绳,抓起一件衣服扔给她,“穿上,快影(跑)吧!”

小姑娘穿好衣服,不懂快影是啥意思,愣愣地站在一旁。

“我们大爷叫你快跑。”一个胡子解释说。

“哎,哎。”小姑娘意外获救,连鞠三躬道,“大叔大伯,俺一辈子也忘不了你们。”

小野瞟眼来人,庄稼汉打扮,蓦然想起亮子里镇居民见他就仓皇逃遁,仗着胆子喊道:“我是日本太君!”

“B太君,小鼻子!”天南星将小野的那把左轮手枪插进腰间,打开匣子枪的保险机,说,“小日本,你的阳寿到了。”

按预定行动方案,满载而归的胡子聚集城外,大柜天南星发出命令:“挑(走)!”

一夜之间,漂亮的洋楼变得千疮百孔,楼前那面烧饼旗依然呼啦啦地飘,铁旗杆下面吊着一丝不挂的小野僵尸,日本人的身体很白很洁净,他像一朵塑料花给人不真实,往日那跋扈专横、趾高气扬的神色荡然无存。这个事件使亮子里全镇震惊,人们扬眉吐气,泄了郁积的愤恨,雪了深仇,恶贯满盈的小野落此下场,令人拍手称快。醉仙居酒馆跑堂的听掌柜的反复说那句老话:恶人自有恶报!

小野被杀,惊动了伪满朝野,关东军即令角山荣率宪兵队回亮子里镇,部署讨伐胡子。



角山荣组织满洲国军警联合讨伐队,扑向乔尔沁河岸北的卧虎营子。空空的院落不见半个胡子影儿,拴马桩捆着腐烂发臭的艾大秧子尸体,陶奎元掩着鼻子命人就地埋了亲舅,含泪说:“外甥对不住你老人家,有朝一日定为舅您讨还这笔血债。”

“胡子大大的狡猾!”角山荣空剿而归。

天南星绺子在亮子里砸了陶府,杀了小野,抢了布衣店,料到仇敌必然报复,连夜就挪了窑,直奔西大荒的老巢——柳条沟。

这里长满柳树,人们称为柳条趟子或柳条通。天南星选择此地趴风(藏身),他更喜爱柳树,确切地说是春天的柳树狗,也叫郎郎狗、毛毛狗。

“你叫啥名?”

“柳絮。”

“那不就是柳毛子吗?”

“俺小名叫毛毛狗。”

不遥远的往事经常出现在眼前,躺在病榻上的天南星对二柜大布衫子说:“二弟,天凉了,早点做好暖墙子(皮袄)。”

“做好了,赶明个就发下去。我还安排做批顶天子(帽子)。”大布衫子说,“大哥静心调养吧,绺子的事我支撑着,过些日子,我安排去打白皮子(冬天抢劫)。”

半月前,在马队昼夜兼程赶向柳条沟途中,一日歇息在望兴村,赶上本村富户张家办喜事。按胡子绺规,赶上红、白喜事,不管认识不认识,都要派人上礼。

“大哥,人生地不熟的,张家又不对迈子(相识),溜子海(风险大)。”大布衫子心存疑虑道。

“规矩不能破,”天南星固执己见,“滑一趟(走一趟),坐席去”。

天南星同大布衫子带上礼金,到张家参加婚礼。过去他们多次进陌生人家,吃喜酒,抬棺送葬,从没出什么意外。然而,这是一次意外,张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在陶奎元的警察局当差,便衣来参加婚礼。同桌喝酒,言谈中,满口黑话隐语的天南星引起警察的怀疑。

“来,我敬这两位先生一杯。”警察倒酒,端到天南星和大布衫子面前,瞥眼他们的腰间,鼓鼓囊囊一定藏着家什。经他挑动,天南星来了劲道:“这莲米(酒杯)太小啦,换大撇子(大碗),爷和新丁贵人(新兄弟),痛痛快快班火三子。”

大布衫子看明那人的歹意,示意天南星迅速离开张家。大柜从二柜眼神看出风紧拉花(事急速逃),刚站起身,警察的枪响了,大柜觉得左胳膊一阵酥麻,热乎乎的血顺着袖管淌出。

这时候大布衫子枪响了,撂倒了警察。

绺子拉进柳条沟,安顿就绪,大布衫子从亮子里镇请来治红伤的名医高手——刘和尚,为大柜天南星治枪伤,酒喷药敷,刘和尚治得很认真,伤势大见好转。但是还需要卧床静养几个月,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荒原的冬天对习惯马背生活而厌烦床榻的天南星,寒冷漫长且苦苦难熬。风餐露宿,趴冰卧雪竟比这热乎乎土炕、细米白面有滋味有意思,左臂木木地抬不起来,必须听医生的忠告,要想保住胳膊就得卧床静养。

整日望着秫秸房棚,静养,够闹心的。后来他寻找排遣寂寞无聊的办法,又回味流贼草寇的生涯,攻下响窑,大海碗喝酒,枪决仇人祭祀死难弟兄,胜利时的光耀,诀别时的悲戚,狂饮时的豪放,落魄时的凄凉……甜酸苦辣荣辱悲欢,长夜难明黑幕重重,何时结束这颠沛流离的生活?

胡子大柜心中有一片桃林,花木丛萃中有一小村,荒芜小村中有一女人。与她共度的时光似乎已很遥远,恍如隔世。那天鸡叫后,他说:“要挪窑了,一时难见面,你和儿子保重。”

天亮时,他发现枕下的手枪不见了,问她,她摇头。

“枪,给我枪。”

女人抹把眼泪从柴禾堆里取出枪还给他,说:“你别当胡子啦。”

转眼间又是几年未见他们母子,儿子该有十五六岁了吧。开春,把绺子交给大布衫子……春天漫步西大荒,自然也没忘却柳条沟这荒僻的角落,为光秃秃的土岗涂上一层淡淡的绿色,早开的顶冰花黄绒绒的花卉,为残冬走向天国唱起赞美诗。

柳条沟胡子老巢里摆酒设宴,热热闹闹像过年一样。大柜天南星今天地道乡下人打扮,对襟青布夹袄,腰束蓝布带,脚蹬实纳底儿绣云字卷儿图案的青布鞋,打着腿绑,垂吊腰间的猪皮烟口袋尤为显眼。

“弟兄们,”酒宴开始前,天南星动情地说,“兄弟鞍前马后随我多年,风风雨雨,出生入死,我敬弟兄们一杯,也敬死去的弟兄们一杯,干!”

酒过三巡,大柜天南星突然宣布,绺子从今天起大布衫子当家。

“大哥家有事暂时要离开,让我照料绺子,实在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但群龙不能一日无首……”大布衫子传令下去,“上浆水(猪)。”

胡子抬进口肥猪,宰猪,将猪血分斟到每个酒碗里,大布衫子首先举碗过顶,盟誓道:“达摩老祖在上,我绝不辜负大哥的厚望,永远跟大哥走,生不更名死不换号,砸(打)响窑,啃(吃)大户,七不夺,八不抢……”

众胡子随之重复誓词,尔后饮尽掺进猪血的酒。

饭后,大布衫子站在院中央,大声地道:“鞴连子,送大哥!”

伤好后的天南星显得特别精神,飞身上马。众胡子齐刷刷跪在马前,频频磕头。院子里一片哀号,大布衫子珠泪盈眶,水香涕泗滂沱,炮头老泪横流。

“大哥,保重啊!”

“大爷,早点回窑堂(家)来。”

叭!天南星挥泪别弟兄,猛抽坐骑一鞭子,雪里站马箭射一样弹出,他头没回,背后骤然响起对空射击声,众弟兄开枪为他送行!

柳条沟距离桃花村一百多里,天南星归心似箭,走背道抄小路,马不停蹄,没出两日便赶到他梦牵魂萦的村子。

眼前的桃花村面目皆非,残垣断壁,杂草丛生,枯死的桃树枝桠间,乌鸦筑巢,一派人迹灭绝的苍凉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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