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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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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爷这心思也难猜,当初既因董二姐与娘闹了一场,不就是心里极爱,撂不下手的缘故,却不想纳进府来,也不过尔尔,去了一两趟,便丢开,仍外头院中寻旁的粉头耍乐,纳进来这个倒成了马棚风,也不知怎生个缘故。

娘可不正气爷这些,眼馋逗饱,没个足的时候,瞧着爷中意小荷,这会儿把小荷使进去,不就是为着成全爷,让爷受用一番,不想爷到把人赶了出来,真真让人越发猜不透了。

既爷不用小荷,秋竹便唤了两个老婆子进去伺候,自己去灶上,依着娘的吩咐,置办肴馔酒食,却也想着刚度着娘的意思,哪是真心回转,不定是无奈为之,爷前脚出去,后脚儿娘脸上的笑便落下来,倒更令人心酸。

只若依着娘以往的性儿,哪得个好,倒惹了爷的嫌,如今就盼着娘真想开了,拢的爷家来,夫妻和顺,比什么不强,也省得旁的妇人钻了空子去。

柴世延收拾妥当,已是掌灯时分,迈脚一进外间,便见炕上已放了桌儿,桌上酒菜饭食好不齐整,旁侧掌了明烛,烛火下盈盈笑颜,可不正是玉娘候着他呢。

柴世延何曾见过玉娘如此温柔顺和,倒似新婚时一般无二,勾起他的心思,哪还顾得什么,走过去紧挨着玉娘坐下,伸手就去拉她的玉手,被玉娘躲了,轻声道:“好生那边坐去,莫在我身上胡缠,在外头混了一日,还不知个累,缠我作甚。”

柴世延却最爱她这等拈酸吃醋的样儿,就着烛火细细端详她,见粉面上白红两色,一双明眸似恼似嗔的瞅着自己,真真说不出万种风情,哪肯就此放了她去,越发凑上来,揽着她的香肩,搂在怀里道:“我的好姐姐,便在外胡混多少日,世延心里也只一个姐姐,只姐姐之前见了爷,就冷下一张脸,倒让爷心里怕了,故此躲在外头,不敢家来,若姐姐早跟今日一般,便十匹马来拉,何曾拉得爷一只脚去。”

这话儿说的极顺溜,倒似说过多少遍一般,玉娘心里暗哼,嘴上却也不想轻饶他,挣开他,往炕里坐了坐道:“打量我真是个糊涂妇人不成,拿这等话儿来哄我欢喜。”

柴世延听了,忙道:“爷哪里是哄玉娘,你若不信,待爷赌个毒誓来听。”说着便真要发愿赌誓,玉娘却伸手拦了他道:“好好的,赌誓做什么,真应了如何是好。”

柴世延见她话里心疼自己,哪能不欢喜,顺着便攥了她的手在掌中,凑着往里坐了坐,玉娘抽了两下手,他却偏攥的紧紧,只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姐姐不容爷亲近身子,玉手让爷攥攥,也算安爷的心了。”

玉娘便红着脸儿由他去了,唤秋竹筛酒,秋竹这才打了帘子进来,瞧见爷跟娘两个并肩坐与炕上,分外亲近的样儿,暗暗松了口气,拿银莲花盅,斟满两盅。

柴世延正恨不得与玉娘两个亲近,哪容旁人在前,便接了秋竹手里的银壶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且下去吧。”

秋竹瞅了娘一眼,蹲身退了出去,把门口立着的婆子也唤去了外头,轻掩上明间的门,只在廊下候着,听里头的动静。

柴世延见屋里屋外没了人,这才端起酒盅,亲手递在玉娘手里,他自己拿了一盅在手,往上举了举道:“你我结发夫妻,哪有隔夜之仇,爷也知,玉娘前头都是为着爷好,怕爷在外胡乱弄坏了身子,爷不领玉娘的情还罢了,倒跟玉娘赌了这几月的气,夫妻生份起来,今儿借着这酒,爷先给姐姐赔个不是,以往多少错处,都是爷的错,姐姐大人大量,饶了弟这一遭才是,弟如今在这里,任姐姐打骂出气便是,只打骂之前,先吃了这盅酒,弟方才安心。”

玉娘虽说有意拢络他,却也未想到这般有用,暗道,怪不得人都说温柔乡英雄冢,只软着性子对他,他倒也也能听进几句,忽想到他在外那些荒唐事,不免又心生厌恶,只面上却不露,暗道,既他如此,自己领了便是。

思及此,吃了一盅酒下去,柴世延见她吃了酒,心中欢喜不禁,更涎皮赖脸凑上去道:“弟知道姐姐不舍得打骂兄弟,既不舍得打,让弟亲上一口才是。”说着,搂了玉娘便要亲嘴。

玉娘忽想他白日刚从高寡妇哪里回来,不定与那高寡妇怎样入捣了一日,哪里肯让他亲,不轻不重的推了他一把道:“也不知个节制,早晚死在这上头,瞧你如何。”

柴世延吃吃笑了几声,越发要缠上来,玉娘知躲不过,却也着实膈应,便依着让他亲在脸上,方推开他道:“你若还有力气,一会儿这里吃了饭,瞧瞧你那董二姐去,虽说前头我不许你纳她,你也纳了,既纳了,就不该冷着她,她一个青春妇人,又惯了热闹,哪里挨得住孤清,你又把她安置在那个偏院子里,那院子挨着前头角门,她总去倚在那角门望你,让外头的小厮家人瞧了去却不好,她是你纳进来的人,我不好说她,你私下告诉她方才妥当。”

柴世延一听,两道眉都竖了起来,咬着牙道:“她敢勾搭什么野汉子,让爷当这个活王八,爷让她知道一个死。”

玉娘目光暗闪,柴世延纳进的几个妇人,没一个省油的灯,自己前世里还想着让她们闹去,自己一边瞧着他们折腾,却忘了,她们一个个算计的正是自己,自己只要占着柴家大娘子的名头,哪些淫,妇便没个消停,她不犯人,人家犯她,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至少自保无虞。

柴世延恨恨的骂了两句,方又搂着玉娘亲了一口道:“好容易姐姐饶了弟弟,还把弟弟往外赶不成,今儿正是良宵,且容弟狂狼一回才是。”说着在玉娘身上揉搓几下,往下伸过手去,寻到腰间裙带勾了勾,却被玉娘挣开身子道:“今儿虽是良宵,奈何我身上不大爽利,你在我这里作甚。”

柴世延愣了愣道:“便你身上不爽利,也不碍着爷什么事。”

玉娘瞪了他一眼道:“且饶了我这一遭,去旁处歇着是正经。”说话儿,陪着他吃了几巡酒,催他吃了饭,打点着拿了衣裳,送了他出去,让秋竹上了门,回转屋里。

秋竹小声道:“娘既有心拢络,怎又不留爷,倒把爷赶出去,岂不便宜了旁人,娘的小日子,可还要几日才到呢。”

玉娘脸色微暗:“秋竹且让我再清净一宿,即便想着如此,这心里总有些过不得,明儿你寻那平安,扫听扫听那高家那寡妇,府里的董二姐还好说,我是怕爷起了心思,要纳那寡妇进来,便他执意如此,也要想法儿能拖一时是一时。”

秋竹应了,扶着她进屋睡下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得不偿失

再说柴世延被玉娘推了出来,无奈只得去旁处安身,本想去翠玉房里,又嫌翠玉姿色平常,且性子不大伶俐,连句逗趣取乐的话儿都说不出,便那帐中之事,也缺了风情,无趣之极,这几样柴世延样样没瞧在眼里,便歇了心思,转而往董二姐处去。

还未走到,便听平安低声道:“那可不是三娘?”

柴世延安抬头望过去,果见远远便瞧见角门边上,董二姐正立在大月亮底下,倚门望着呢,柴世延安忽想起玉娘的话儿,心下便有些不喜,蹙起眉头停住脚,让平安提着灯连门都未进,直往前头书房要去,董二姐好容易望见他的影儿,哪肯就此放过,忙着几步过来,袅婷婷下拜,委屈屈含着泪光道:“爷这番却让奴好等。”

却说这董二姐能进柴府,真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想这董二姐当日,在院中迎来送往,暗思何日是个头,有意寻个安身之处,却打量来去这些嫖,客,不是纨绔便是穷根底儿撑起的虚架子,没个入眼去的,倒是柴世延算个人物。

虽有些荒唐,却是个有大本事的,祖上留下一份家业,手里尽得一手好钱使,若能让他纳进府去,吃香喝辣,终身有靠,还愁什么,更兼,柴府里的大娘子好性儿,不大厉害,若是那等容不得人的悍妇,或是面上带笑,手里使刀的,她进去哪有命在,便是这样的才妥当。

思来想去便惦记上了柴世延,只平日柴世延虽也在院中来往,自己却苦无尽心伺候之机,心里暗急,思来想去却让她想出一条计来。

这柴世延最喜交朋好友,虽相熟的人多,真论亲近的却只三个,一个便是南街上住着阮金石,因在家中排行第二,又生了五短身材,故起了个诨名叫阮小二,家里便有些祖产,奈何不甚丰厚,他又不思进项营生,只知吃酒取乐,哪禁得住挥霍,到如今虽仍算个青堂瓦舍的宅门,底下却成了空架子,成日没个正经事干,倒是勾了衙门里的差官,与人打官司做保,或与院中老鸨子勾结,做个牵头,两处里奔走,赚的些银子使。

虽手头拮据,因与老鸨子勾连,便常来院中走动,这才傍上柴世延,这厮别瞧本事没有,却最是个嘴头子伶俐的,□专拣好听的说,逢迎拍马的功夫最好,因常伴着柴世延吃酒取乐,一来二去便跟柴世延好成了一个,只这厮是花子根儿,手脚不稳,每每来院中走动,不定就丢了什么东西,便董二姐这些粉头都瞧不上他,指望他做这个牵头,没得吃你个底儿朝天,也不许成事,让他说和,倒不如另寻旁人的好。

第二个是金水桥旁沿河边上住着的贾有德,倒是念过几年书,中过秀才,后屡考不第,便歇了心思,在衙门里谋了个与人写状子的差事,虽是个读书人,却最是个心黑手狠的,勾结衙役官吏,吃那些打官司的苦主,几年里挣下一份家业,临着金水桥沿河边上,盖了一个两进宅院,娶妻纳妾,过的甚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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