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伯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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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禾再次醒转，发现自己躺在一朵云团子里。女魃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岳跃咬着牙，不知又在鼓捣什么。
“你竟然还会驾云？”风禾对他作为凡人表现出来的各式神力啧啧称奇。
“得用法器，很难的，差点就云毁人亡了！”岳跃还是那副脾气，“你醒了就赶紧过来接管啊喂。”
风禾用神识一查探，这朵云果然凝得不大实在。
她轻巧地捏了个法诀, 将破烂处补得踏实了些，又将跌跌撞撞的云团子摆正。
岳跃终于满脸萎靡地躺下，松了一口气。
“为何如此急？”她没和女魃道个别来着。
“本来也不急的，谁知道你从神迹之眼中浮起来之后迟迟不醒，再墨迹下去，就要给她找到了……”岳跃有些后怕地念叨着。
“找到什么？”
“说来话长。”
又是这句话。
风禾无奈地将一团真气输给岳跃, 没好气地问：“你如今一个凡人，再这样下去，还有命说？”
她看得出来, 岳跃一晚上尽干了些透支生命的事。
“哎，我也是赎罪嘛。”岳跃叹道。
“赎罪……所以你到底是唯物还是唯心？”
“此事说来话……算了就告诉你吧，反正见也见了，心愿也了了。”
岳跃在云团子上做了个沙发出来，整个人往上面一靠，终于幽幽地开了口：“先给你讲讲伯姜的事吧。”
“嗯。”
“其实赤帝故去之后，伯姜并没有死，只是因着祂的遗命，追随着日御一族。”
“嗯，我知道。”
岳跃奇怪地瞥了风禾一眼：
“帝俊战十巫死后，祂的儿子们都尚未成年，赤帝才帮祂掌管了一段时间神庭，康回叛乱之后, 天帝帝位才换了少昊来坐，这个你也知道？”
“嗯，我知道。”风禾点点头。
虽然他这铺垫长了些，但她还是很愿意听下去。
“帝俊死时, 曾托付赤帝, 将帝位传与常羲的第六子，不过赤帝身死之时，自知天下已经大乱，所以只将此道旨意铸于赤帝令中，托付于女娲娘娘之手，这令纹，如今就在你命灯之中吧。”岳跃说道。
“你如何知道？”此事隐秘，女娲娘娘曾嘱托她不要向人提起。
“在铸这赤帝令之时，赤帝已经身受重伤，不得已，曾抽取了我的一道魂魄。”岳跃笑道，好像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对，应该说是伯姜的魂魄。”
风禾听得不大明白。
“说来，这天极城，也是有些本事在的。正是他们用一道占卜，告知了常羲传位一事，但并没有说明是传予羲和的哪一子。
“于是这位常羲夫人，才出手控制时间，让月裔在乱流之中偷了伯姜所铸的九支灭神之箭。
“后来的事你应该知道了。”
风禾想起那无端而来的一箭, 轻轻地说：“所以……我是那时死的。”
她有些茫然地捂住嘴。
这句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还是很神奇。
岳跃摇摇头，继续道：
“你为救陆珺而将死，他用日御一族的秘术封住你最后半缕神魂，带着你……躲过了月裔的追杀，历经数百年，终于求至女娲娘娘处，个中艰辛，他并未讲出来，但那是可以想象的。”
“我，自己不能复生？”风禾觉得很奇怪，自古以来，猫妖皆是九命，按理说，死上一回，问题也不大。
“那是灭神箭，原本是伯姜铸来以防外敌入侵的，可以碾碎一切神魂，那时的你还太孱弱，于是陆珺去了西荒以西，斩了一尊外神，将祂的神躯带了回来。
“女娲娘娘感念陆珺斩神之迹，才将赤帝令封入你的命灯之中，又将你托给西王母，让外神的神躯在神迹之眼中温养了数百年，洗净了戾气，所以，你才在四千年前醒来。”
风禾听完，垂眉不语。
照此说法……所以女魃所说的外神，是真的。
师尊日日拘着她修炼不让她出门，是因为这令纹之中的秘密？
“那，陆珺呢？”她忍不住去问。
岳跃轻轻笑了一声：“你于神迹之眼中温养的那些时日，陆珺和我一道去了天极城，找老匹夫们算账，顺便用了点小小的巧力，让月裔以为他已经陨落了。”
“小小的巧力？”
“不是说了么，我们将天极城给炸平了。后来少昊迫于压力，只得下令将我大卸八块，埋到东海的深处。”岳跃语气十分平淡，听起来，仿佛就是昨日切了只瓜果。
“……”
“你那位夫君，自此就在留在外域，一路修身养性，其实就是诸神斩魔，算定了要在少昊退位那日回来将天地共主之位拿回去。”
“所以死丘？”
“没错。”岳跃知道她想问什么。
“那你刚才为何不说？”风禾不是很明白，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为何又要在女魃面前演那一遭。
“这事嘛……”
他还未开始说，身后有灼息传来。
风禾回头，只见一望无际的戈壁上，有红浪卷起风沙，在夜空中划出一个惊人的弧度，有声音传来——
“停下！”
“我靠，完蛋！你开个云开这么慢干什么！”岳跃大叫不好，往他搭好的“沙发”下钻去，扯着云团子要将自己埋起来。
风禾不知他为何如此，只自虚空之中抽出一柄剑来，凝神向风沙的中心看去，她有些疑惑。
这气息，不似敌袭？
“停下！”
话音未落，女魃的身形猛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扯去面上的薄纱，其下不再是枯槁的脸孔，依稀又变回那个妖娆的青衣神女，但灵动美艳的双眼中却噙着些泪水。
女魃不看风禾，抬手便卷起一丝炽热的风，指着半个身子埋在云下的岳跃：“你！出来！”
“有话好好说嘛！不要烧我裤子！”岳跃猛地坐起来，习惯性地开始插科打诨。
风禾收了剑，在一旁感受到，女魃的气息与刚才大有不同，流失的真元似乎都被什么神奇的力量补齐了。
真是……
“你将火神本源留给我，你拿什么去活命？”女魃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却又碍于此时身上的灼息，只停在百步之外，语气中充满愤怒。
“这个，我还有别的本源嘛，毕竟这个也只是我吞来的。”岳跃有些委屈地躲在风禾身后。
“有本事别躲！”
岳跃没动。
风禾从谏如流地让开，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种感情上的事参合不得。
岳跃见躲不掉，终于叹了口气，道：“既给了你，你就认真将它炼化，接下来好好活着。”
他说完，继续操纵着云团子，要往西方飞去。
“可是……”
女魃抬脚欲追，发现自己的身形不得动弹。
她身形渐远，风禾觉得自己帮不上忙，但她刚才分明看到岳跃扔了个什么出去，那东西紫气萦绕，好生眼熟。
女娲娘娘的……捆妖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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