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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泥路为难谢熙还要把琴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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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颂把脸对向白泓“我看见乞伏植,他的腰部缀着你原先佩戴的那块御赐翡翠,白容似乎过于一厢情愿了。我记得乞伏植很敷衍的说,他希望白容能获得这次的头筹,但他后来对冷月淑所说的你不是也看见了?”

    “师弟你说的对,白容她就是一厢情愿了。人家乞伏植是谁?他诡计多端,娶亲未娶亲,也并不是因为城里众人皆知的那样,他没准就是不想娶亲。”

    “嗯,师兄分析的对,大王子乞伏志就是不娶亲的王子,明智者宁肯妾多也不会娶妻。”顾颂从自家弘月楼到大渊京城,他见识了各种人,他也是这么想的。

    这句话,顾颂在自家明月楼走廊里经过时,听见来的人客这么相互探讨的话。

    “可不是吗,我们太乐署那些老家伙个个都明白这理儿。就目前学馆内执学的那个阎偌,阎夫子。你别看他冷清孤独身后无妻妾,风月这档子事儿,他不会比任何人糊涂。”

    “那你说,白容这回能顺利嫁给乞伏植吗?”顾颂问白泓。

    “那很难说,二伯母她们冷家繁盛,白容的姨母都很富贵,逼迫一把还是能把乞伏植逼的娶她。可就是这样逼迫出来的婚事,能叫婚事吗?连个婚誓都没有。”

    “真的如此。”顾颂抿嘴学了句:“要成为殿下的女人需要什么条件?”那是今日白容对乞伏植说的。

    白泓讥笑:“他必定会安慰她也会简单的成全她。”他摸了一下顾颂的腰,换了个声音:“不难。”

    顾颂尖着嗓子低声道:“要成为你们王室的妃子必定不容易。”

    白泓学着乞伏植的流泉嗓音:“本王需要的是扶植本王。”

    顾颂继续尖嗓子声带娇味:“若我今日获得头筹……我想知道,我会是殿下唯一的女人吗?”

    白泓继续流泉声表演:“你会想不到的,你想不到本王痴迷一个人就能知足的心。若是此刻,本王发誓也无不可,你愿意吗?”他模仿二王子乞伏植。

    顾颂笑到肚子疼,捂住肚子对视着白泓。

    “这乞伏植是风月老手了。”白泓也忍不住笑着继续做效仿的姿态:“或者说你还年少,等你到了年华老去你的腰粗了脸糙了,就等着回忆此时此刻吗?”他手指捏上颂师弟的下巴。

    模仿的流泉声音一停止,白泓就换回他本身的声音:“他善于话术,这是大渊国大臣们无人不晓的。”

    顾颂可不是这么认为的,他肯定地对师兄说:“白容并不算很笨,也没有傻到很瞎。”

    白泓冷笑:“她当然不会很傻,就算傻,那都是装给乞伏植看的。”

    “那么,她真的打算要用你们家的祖产那块地当她的嫁妆吗?”

    “那她嘴巴也太大了,祖产不会全部给她,会分给属于二伯的三分之一,还有她作为孙女的十六分之一。”白泓皱眉把这些详细一说完,他就乏的闭上眼睛了。

    顾颂是陪着白容去面见乞伏植的,这婚事他并不看好。他帮师兄盖好被子,也回他的右侧室里睡下了。

    此后连续三日,白泓顾颂都在欣荣琴坊里帮着白季旺,制作面板又胶合,看订单的伙计说剩的就是一个大件了。他们这才出来歇会儿,白季旺给了顾颂几两银子让他上街看看买点什么。

    两人筒着袖子出来,打算沿着东街走下去。

    顾颂问他师兄:“你说,这次竞乐的结果,究竟何时公开消息啊?”

    顾颂这三日因为学馆放假,而他急切想找合适的时候回凉州,未免有些心里急躁。

    白泓把他的荷包塞给顾颂:“王上最近还在进行冬末的祭奠,先等几日,没准咱们的机遇就在往后的这两日,你说对吗?”

    经过了全力准备而参与的这次上元节大乐,到了此刻今日,他比较之前心里放轻松了很多。

    他对顾颂说着话,他的视线内出现一辆很熟悉的马车,那马车的主人也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人,他急忙拽住了颂师弟的手,避开了马车。

    顾颂连续在琴坊帮忙,这才想他的事儿,他被他拽住也没有细想就说:“我想回凉国。”

    白泓心不在焉地敷衍他:“回吧,等过两日回去带上我的问候。”

    迎面而来的灰绸棉车帘被人掀开来,太乐署大予乐令谢熙坐在车内。他从车内把头向外伸,里面侧坐的女子竟然是那日的见到的三王子妃谢氏。

    顾颂有些紧张,白泓右手捏成拳捶了他腰眼,让他挺住心绪。

    马车停,林熙从车里出来,车夫随从连忙在雪融化的泥地上放了下马墩。

    “白泓啊,这就是你们白家的欣荣琴坊?我想进去看看。”

    大予乐令谢熙说着,还将他的一只手伸给白泓。

    庶民与权贵,现在,互不相干。白泓站着连动都不想动。

    顾颂想着不对劲,他迎上去握住谢熙的手:“汇雅书院学子顾颂,这就引领大人入内。”

    琴坊是琴坊,你白泓官运不顺,但你不要拒绝该来的人气啊。

    谢熙也看出来了,白泓在宁潜那件事儿上还和他怄气呢。

    “谢大人,令郎比你像个人。他还好吗?”到了近前,白泓与谢熙之间十步的距离,他本能地呛了这句。

    谢熙看上去比半个月前憔悴了许多,还柱着拐杖。他微微点头:“白泓啊,老朽想入贵号的琴坊鉴赏一下,可否让个道?”

    他要去往如意琴坊的路,再有十步,但着左右布满了雪水融化后的淤泥,白泓站着的地方却是干净的石板。

    “谢大人,请问您车内那位贵人与您是什么亲戚吗?”

    谢熙很想进去欣荣琴坊,但他一身衣裳总不能跌入泥坑里吧?他本不想回这话,咬牙说:“本家侄女,身份高贵。”

    白泓瞅着谢熙颇为无奈,但他就是站着不移开脚,偏偏就是不让过,除非他谢大人往这泥潭里扑个四脚朝天。

    可这样僵持着不是个办法,白泓凝住马车廉幕,半天才记起来应话:“难怪瞧着眼生,原来车里是谢家的小姐。那您一人光临我们家琴坊太孤单了,不妨也请车内的贵人为我琴坊增添光辉。”

    既然遇见了,那就进一步了解一二。

    那日上元节,很粗鲁地欺辱表叔哥舒夜的王妃不能就此放过。谢熙作为执掌秦国礼乐的乐令,那日也在西院参与舞乐者的评鉴一事。

    这谢熙在任乐署二十多年了,他从没遇见过学音律的儒生里能有白泓这样顽劣的人,他气的白胡子在脸颊左右抖动。

    顾颂本来想劝他师兄的,但他想起来那日在珍馐阁,这位平日看起来人模人样气态端庄的乐令大人,他也是和登徒子无二。

    他知道,师兄这样做有他的道理。

    其实,谢熙的侄女谢淑媛就是来他家诉苦的,她入宫后心里烦闷,不知道日子怎么过下去。

    谢熙想了想,转身对马车上挥手:“谢三,扶娘娘下来马车。”

    既然,昔日僚属这么年轻气盛不近人情,那他只好将自家招牌亮出来,乞伏陌的王子妃就是他们谢家的招牌。

    欣荣琴坊内迎接贵客的中门大开,白泓换了一副初见的姿态,不卑不亢亲手引领着谢熙和谢熙侄女,后面跟随着那日的伶俐少女宫娥。

    白季旺早就在店门外,他从先一步进来的顾颂那里得知,将迎接的贵客中还有身份高贵的女客,是王子妃。

    他即可命后院伙计牵出他养在伏室的红鬃马。让伙计驾车,去接石令婉来店内应付,石令婉应酬女客很在行。

    王子妃在宫娥的搀扶下,款款走进来欣荣琴坊的内堂,这里是专为招待贵宾设立的。她高昂着梳着高髻的头:“本妃的叔父看上了你们店里的“神农”,开个价不怕高。这也是你们接近我们勇士川谢家的大好机会。”

    说着,她让跟随的宫娥将一袋子通用银串,连同千两黄金,放到白季旺白泓父子面前的大方案上。

    白泓抬眼淡定对谢淑媛说:“这是买不到“神农”的。”京城里谁都想过出高价买这镇店之宝。

    谢氏眼角翻了翻不以为然:“你们开琴坊,这里面任何都能卖吧?”一朝飞上枝头嫁给王族,她是有足够姿态这么高昂着鼻子的。

    坐在谢氏身旁的谢熙咳嗽一声,白季旺呈给他一架焦木制凤尾,他伸开手指来了个擦弦音。

    白泓嘴角微漾:“大人,您这首《广陵散》神似嵇叔夜,而非叔夜之风范。”他在笑谢熙。

    “泓儿,不可有此揣测!”白季旺有些慌乱了,这时候在大渊国的王上很忌讳这首曲子的词义。他赶紧对谢熙一作揖:“是《酒狂》吧?阮籍的。”

    “对,就是《酒狂》”谢熙面不改色对白季旺应声。

    谢氏与谢熙顿时明白,白泓这是准备要挟怨报复啊。

    他反正也不在乐署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在仕的良民若要揭发乐吏弹奏禁忌之歌,这是要入宫坊的内廷大牢的。

    尤其是乞伏陌的林淑媛,她不敢出声说什么了,这礼乐行的器物她不懂的很多。

    谢熙也明白了,他吩咐身边的人:“去马车里将我买的礼品带过来。”

    “大人不必客气,您来了就是琴坊客人,有何贵干尽管直说。”

    “白泓,话不要这么说啊,我来这里就是瞻仰古琴“神农”。另外也是因为你参与的你们白家班的那首《凤求凰》的曲子改的不错,短短二十日不到,你在乐署曾经奏的是琴萧,只不过是这次的琴瑟要宏厚有韵的多。”

    革职事儿过去了,今日登门是特地拜访,谢熙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

    白季旺听了这话才眉头舒展,对谢熙致谢:“过去在乐署,犬子多得大人指教,这次就是算厚积薄发,那也亏的大人您的昔日引导!”

    这乞伏陌的谢淑媛才知道,原来这个眉眼俊朗,心性风流洒脱的白公子还真的曾是乐吏。

    白泓避开谢淑媛的目光,他对谢熙说:“厚积薄发那也是我爹的教诲,我们家祖上就是礼乐行的匠人,制乐器必懂音律。”

    顾乘风看在眼里,他算是明白了,他师兄已经看破仕途根本也不稀罕什么大予乐令,他凑近师父问:“师父,那咱们琴坊的焦木琴,还有焦木瑟我都拿来了。“

    白季旺感到这买卖就要被儿子给搅黄了,心里开始叹气,也不敢说什么。

    “来!颂儿,咱们都给谢大人包好了,还有王子妃娘娘,贵人驾临我欣荣琴坊,应该帮衬我们家生意。”

    谢熙沉思不语,他本来也打算既然来了就买把瑶琴送人,而他侄女谢淑媛就问他:“叔父,你要是看上这焦木琴了,我就买来送你。”

    她久居深宫,难得一次过节出来省亲,用她阔绰的银子孝敬叔父很应该了,她扫一眼白泓顾颂,白泓没有理会她。

    谢熙凝住白泓,然后对白季旺说:“贵琴坊出品的器物享誉四国,不为别的,仅此而已我也是要带走一件焦木琴。”

    顾颂出去外间,找到三尺蓝绸花样取了两样在手,进来里面。

    白泓把大方案子上摆着的三架焦木琴都亲手试了音,完了还对谢熙说:“当年我初入太乐署,您就是让我用这样的焦木琴与您对弹《酒狂》,今日您必须把这三样都买了。”

    当时的十八岁青年白泓,对这首曲子并不熟悉,也没有弹奏过一次,他仅仅在郊外的长安听一个隐居的老人弹过两次,拿人的音律不准确,被他辨认出这是名人的曲子给认真用手打着拍子给记住了。

    当时一入太乐署就被这样刁难,现在想着就来气。

    “岂有此理,我说你记得我曾反复对教你那曲《酒狂》,怎地你连恩情都不记得?”谢熙的怒火压不住了。

    把一场为难,竟然说的像是施了一场恩惠。

    “您在乐署考核每一位新入小吏,不都是那样的吗。这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其中还是我亲手胶合的。”

    白泓此刻像个无赖,他知道他要不这样,白季旺必定会白送一把焦木给这谢熙,凭着仰慕他的官威也有知己之间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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