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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议乐词凶退燕儿美声唱取悦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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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绯看着顾颂的眼神不像平日那样冷淡,似乎有事儿相求,但这类人是求别人也不会把姿态放低的。

    “绯妹,你这是有话要对师弟说吗?”白泓看着白绯走过来并没有带着蛮横。看着她走过来就坐在他和师弟对面,他本能地搂住顾颂:“他腰还疼着呢,你若有事儿就对我说。”

    她单眼皮扫一眼顾颂,下了决心对白泓说:“过了上元节,阿兄记得,你必须让他来做我的跟班保护我,我提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白绯知道顾家听说没有什么产业能依附的,就那座闻名各国的弘月楼听说还在他继母的名下呢。

    白泓气的不知道该怎么发作,白家又是讲究在膳食间里不得喧哗保持和煦的家族规矩,他把手从顾颂肩头抽回来捏成拳头。

    顾颂吃了面,放下筷子就对石令婉说:“师母,我先回泓芳居!”他是背部火热疼痛难耐,他必须找个地方歇息片刻,至于白绯的话他没有当一回事。

    如果定下来的曲子是《凤求凰)那就好办多了,这曲子他在凉州弘月楼听得很熟了,没想到白容要舞的配乐也选了这曲。

    可是临出来朱桓台的时候,冷伽仪那贵夫人又说《凤求凰》不妥,舅老爷石轨也说了不妥。现在要改变曲目是不大可能了,仅仅剩余五日排演。最多是曲名还是依旧,但也许要改过了。

    到时候,黄门鼓乐队那里就看冷月淑给的信息了,若是白容不依照鼓点节奏来舞蹈,特别是乐署里黄门仪对的节奏不好跟随的。

    另外一点,她若是这次不被王室相中的话,那么照她此刻跋扈一定是明里暗里怪罪上他们师兄弟,还有石轨哥舒夜这两位长辈。

    他不愿意想太多,先侧躺床上歇息会儿,等师兄回来。

    小铃儿跑进来看着他家公子脊梁骨能挺直,她又絮叨起来: “公子,燕儿姐很好的一个人,她中午给了我一碗八宝粥很好喝,你说她咋能做那么好的吃食呢?”她是被燕儿影响到心绪了,总觉得白家太大了,若是公子和燕儿成婚搬出去带上她,那他们的日子就美好不这么惊吓了。

    小铃儿和他一块儿长大的,他是想得到她怎么个打算,但他无奈的很,暂时唯有等这场上元节的竞乐了,让他参与为了白家把恩情偿还。

    顾颂想着想着还是心头烦闷,为了迎接这上元节的演奏,他到如今还只能按兵不动呢。他撇一眼铃儿:“你一直说别人,那我不好吗?”平常他觉得他忽略了这个小丫头的存在,身边没有了师兄在,他是该回到昔日他们主仆相处的情形当中的。

    铃儿也是这样想的,靠着床边坐下:“嗯,燕儿姐姐说,公子人很好看也仗义。”

    噗!他在燕儿那婢女的眼里竟成了仗义的人,他除了为人家挨打一次,那算什么仗义?

    铃儿是小丫头,燕儿是经历了人情世故的大婢女,这个冬日里,这两人能在这院里好好地相处最好不过了,别的他真的暂时顾不上了。

    穿着石嫣然棉衣旧棉鞋的小铃儿,人靠衣装,逐渐也给带出些许的富贵气态来,看着她家公子有些疲倦的样子她起身说:“公子,您先歇着,我去燕儿姐姐那里照看着炉子。”

    顾颂看着铃儿总是会想起幼年,也会怀念在凉州的家。但这时候又不是该想念的时候,他止住念想温和对铃儿:“去吧。”他认为,这时候让铃儿跟随燕儿学学人家的规矩也好,否则这丫头渐渐地长大了还都不懂的当奴才的规矩。

    顾颂又伸展腰背趴下了,侧躺着他背部慢慢得以伸展,比在拘谨的地方坐着好多了。

    大渊国乐舞是在前秦的基础上从黄门鼓吹,太乐与乐府并于一个太乐署,到了晋时期有些人就成太乐令为大予乐令,或者就叫大乐令。底下的乐丞也总共只有一名,可在凉国的太乐署又是另外一个光景,僧侣参与其中,哀鸣之乐依附与雅乐殿堂中被皇室许可。想到这里就会联着向导继母石秋月,也是爹的葬礼中来的僧侣和她紧密往来,这是他坚决跟随白世伯,也就是如今的师父来到大渊国的原由。

    顾颂明白,石轨总是在质疑他,究竟有没有从学馆学完听工音律,他任用他顾颂在上元节协奏那都是个尝试。

    他师兄是经过太乐署乐令在他被举荐之后,又经过了三次考核然后优胜劣汰,再经过最后的选拔才能进入太乐署。

    他不具备这些资格,人家当然随时有理由找人替代他。他不断地想着,也否定着自个,猛然间换个姿势躺,他不知道白泓已经进来正屋外间,人家就坐那窄柳木塌上看着右侧室里床上的他。

    抬头看见书案上的琴谱,那还是圈圈点点的记录法,他疑惑了,白泓走进来接到了谱子那就等于敲定了配舞的曲。

    “师兄,这谱子是你带来的吗?”顾颂起来抓起书案上的那页纸问他。

    白泓也不愿意多说话,他闩了门,将皮袍子扔到柳木塌上,他招手示意顾颂跟着他进入大屏风后面的内居室。

    燕儿这时候在正屋门外叩门,白泓很凶地走出来对门外说:“什么汤热茶都别送了,我们有要紧的事儿。”然后回到大床上检视过师弟的腰骨,他急躁地念叨:“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咱们师兄弟说要紧的事儿,她跑进来干啥呢!”

    公子很少这么凶她,燕儿那厚底棉鞋的脚步匆匆走出门廊,那是被吓的,她端着盘子就离开了正屋,脸上一串的眼泪流。

    白泓带着乘风到内居室床上坐下,他自个蹲下来打开床上的格子橱,每一格都翻看了一遍,最后那格上着锁。

    顾颂长身趴下,长发垂下来这边猜测:“你要找的是,有关于往年上元节的歌舞配乐词与乐谱吗?”

    “恩,我先找找看。”白泓进入左侧室的屏风地下找来一把锤子,将那如意锁“嘭”地一声打开。他从小格子橱里取出一个灰布袋子放到床上:“都被我整理在这里了。”

    顾颂长腿燕子似地一伸一提,拆开布袋他惊讶道:“也是《凤求凰》!”这词有几个撰改过的,他对这些很敏感,打开来先看字迹和别的注明。

    难怪顾弘明从小就让他练习奏瑟用这词,歌颂美好,让听的人一见钟情一听倾心。他听冷伽仪说白容是用这曲子配乐,他还觉得不合适,看来大渊国王室很喜欢就对了。

    白泓从床的那一头翻过来并排坐他身旁:“看得出来,师弟对这词曲向当地熟悉,如果我们三日之内完成,那你就能有机会摸摸看“神农”。”他认为顾颂的才情与天赋可以试试看,总是也该给这人鼓励,让他在这次意外的伤疼中振作起来的。他为他背后靠上软羊毛垫子:“你就该认为你自个是好的,身子骨都是无恙的。”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笑着会心地捏住师兄的手,顾颂又问:“这怎么会留在你这里,应该不是你一人所为吧?”这种记录乐谱的方式知道的人稀少,虽然他认为这或许和他爹没关系。

    这个傻子果然认真的一根筋。

    白泓笑的肚子有些抽:“这还是你爹去年这时候来京城,他建议我爹抄写下来留着有用。虽然我们乐署也有留底,但他说我们的自己留下一份妥当。”

    “原来是这样的!”他背部一伤,心头对未来渺茫,现在有了这份乐谱的加持,他们接着发挥琴艺排演协调就很快了。

    两兄弟翘着腿,趴在床上看着曲谱歌词,伸手用掌作波浪打着节奏清唱。

    内居室大屏风旁,出现了白季旺,他看见他俩靠那么近,愣了瞬时骤然呵斥:“外面天儿这时候正暖和呢,咋不出来晒晒?”他总认为,有些伤疼是能用太阳晒就能辅助痊愈的,就算病疼不会痊愈也会让心境跟着好些。

    白泓停住不唱了,拉住顾颂坐起来:“爹,我们正看他爹留给咱们的手抄《凤求凰》大调乐谱,他还不知,我就让他看看先。”

    白季旺不客气地嗔怪:“泓儿,你要尊称一声顾师叔,你说你如今还有没有个礼性啊?”儿子被革职,琴坊内预定交货的那些乐班,他们名下的售卖行并不急着需要货,都来这样闹的他心里不安。他脸带愁云低声对儿子说:“琴坊内你也该过来,师弟的伤好了你也该来琴坊帮着看顾个店面啊。”

    这一早上到中午,白泓因为门口来了冷月淑的马车,他似乎忘了爹一个人守着琴坊多么不易了。二房如今是不会出来帮忙的,人家忙要紧的,为他家女儿们张罗上元节亮相。

    “爹,娘给颂做衣裳,我就跟着看了会儿,现在我们就去… …”白泓立刻地拉上顾颂敷衍起来,还对他眨巴眼睛。

    “胡说!你几时对做衣裳有耐心观看的?”白季旺看一眼顾颂的眼睛低垂,他就知道儿子不愿意去琴坊那样人来人往的地方。他气的拉住儿子往外拽:“想做什么你就正经地投入,没有要来琴坊帮工你就快些准备协奏出乐。”

    白泓臀部挨了一巴掌,顾颂连忙拉着他进了右侧屋,把门关上前对师父说:“师父,我和师兄看看乐谱喔!”他们师兄弟正要探讨乐谱,这关乎上元节的竞乐,师父或许并不在乎这个,但这很重要。

    看到顾颂这么袒护白泓,白季旺抿嘴笑了。弘明师弟要是还在的话,看见他们彼此的儿子相处这么好,他该会在这里长住一阵子的。

    昨天因为紧张顾颂的背部伤势,他忘记了他离开琴坊的时候爹给他交代了一声,因为琴房那要赶着交货能帮忙的人不多,在他还没有决定要协助阿舅表叔的时候就必须要进坊内制琴交货。

    可这会儿,管家白二必定被叫出去帮手了。他和顾颂,还是先看看旧年的琴谱。

    顾颂看着去年他爹的线形记录的琴谱,还有那隽秀的写词的笔锋陷入了思念。

    白泓坐上顾颂的床:“来,我唱歌很好的,我唱这首词给你听。”

    “恩,听师兄唱的,声音那么动听可是为我一人独唱的!”

    他这自负的语气淡定的很,顾颂将那张他爹手抄的词本递给他,他那夜听他在北院唱的稀松慵懒带着敷衍,等他唱完这曲改编过的《凤求凰》他对他的音律资质认可了。师兄可是太乐署内夜唱首席,那歌声必定是举国认可的最美声音了。

    白泓说:“我唱的优等,你舞的惊艳。再来个琴瑟合鸣,咱们就是四国第一啦!”

    顾颂被这样的自夸服气到没话说,问他:“我舞的怎么惊艳法儿?”

    “宛若游龙翩若惊鸿啊!”

    顾颂趴床上笑呵呵,右侧室里就他一人笑翻了。他从来没有给人这样赞扬过,什么好的赞美,只要有爹爹顾弘明的琴仪和继母石秋月的舞蹈,他的奏瑟和舞蹈就平平无奇的

    过了半时辰白泓跟随石轨,还有才刚扮成尼姑坐着小马车进来朱桓台的冷月淑,她是被白仲融亲自驾车接到家的。众人又将选择的乐曲进行商议。

    第二日巳时正,顾颂独自来到惠心院

    石板道两旁的积雪中被霜杀死的牡丹花枝,支棱着残存的红紫色,婢女带着小铲子正在费力剁开冻土,企图让这行人的石板路好看些。

    顾颂小心点地推开正屋门,他想给师父说声,如果排演已经到位,那他可以到琴坊去给师父帮着把琴制好了交货。

    想起这几日进去二房那边的朱桓台,看见那里院盛开在棚里的牡丹花,而这惠心院正屋里就那一盆的牡丹都快要凋零了,这气势明显的落差太大了。

    “师母!”石令婉正在内侧屋,他轻声唤了一下里面的人就听见了。

    “颂儿来了!”石令婉走出来时,盘子里放着一双靴子,是男子穿的金线绣的金戈样式。

    师母是那种端庄大方又朴实的贵族夫人,但与她住的这陈旧宅子不相衬,白家这个小院富贵的有些勉强。

    “师母,我就是来这里等师父的,想问您最近琴坊的货都交的差不多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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