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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白容踩书泓教训后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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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走廊这边就要下去楼梯时候,白泓瞧见了头前他递给婢女燕儿的那本《后汉书》那书皮的颜色是焦黄的,怎么就到了白容的手里了,她边走边沿着走廊翻看着。

    作为兄长,他最清楚白容不是那种喜欢学问爱钻研的女子。

    而且,人看书哪里是这样就能把书看成的,至少要坐下来安静地看也算对得住一本好书吧。

    顾颂已经走下楼梯后仰头看他,他冲他一挥手示意他先下去,过了拱门他看见白容将书猛地丢地上用羊皮底子鞋跟踩。

    这本《汉书》是师弟房里的,他们彼此的书早就在这一个月里共读了,他气恼到不行了,想起来师弟为他那日在馔香阁里的献舞。

    他狠狠地推了白容,女子一穿那一寸宽的鞋底就站的谨慎,这一推就让白容跌坐在拱门里的铺木地板上。

    “嘤… …”她疼的哭起来。

    顾颂刚才走下楼梯都到了院门口了,又不放心白泓,快步上来远远地看见往白家祖庙那院里的拱门内,白泓推倒了白容。

    他急切回望,膳食间里长辈们还用午膳呢,暂时没有人过来这西二廊,这家里小辈们中间石嫣然已经莫名地被他得罪了。

    这两位千金小姐中的大小姐就更不能得罪了,他瞥一眼地上的书,那书的确是他爱惜的也珍藏的,深深呼吸一下他想说,回头用棉布将那书皮包好,内页要是残破了也找些别的方法延续修补上。

    谁知道,白容此刻被推倒在地连哭都不敢继续哭出声,白泓眼睛瞪得圆圆的一手指着她:“我不打女人的,你给我起来,把书给我修补好!”他那眼睛一旦瞪圆了就和门神没有两样。

    白容长到十八岁没有被爹娘骂过打过,堂哥竟然为了一本书就推倒她。

    “阿兄,你,竟然为了一本书你就推我,往年我们一道出门看花灯你对我最爱护。”

    白泓胸口气还没有消,伸出一手给白容:“起来!别装了,那是师弟的书,他从凉国背过来的,我还没有看完,你把书捡起来。这事儿就算完了。“

    他有一肚子牢骚很想借这机会发出来,但一想就是自家妹子也和她无关,憋一口气:“够了!就会哭,把眼泪抹干去看你娘舞蹈去。”

    白容费力支撑住身子,心里的怨恨隐藏在眸底,顾颂觉得不妥,伸手就要扶她。被她呵斥:“不要你管!”这时候她们家的婢女跑过来一个,她像是找到出气儿的了,吼着:“还不来扶我,是想死吗?再不来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那婢女飞奔过来扶起白容往她父母住的朱桓台去了。二楼走廊上就剩下他们师兄弟二人,顾颂从地上捡起他的书,白泓心里的气恼渐渐消了,他的一只手也碰上那半书:“里面的《凤求凰》才要体会头一遍呢!”

    “咱们回去吧!师兄。”顾颂袖子抚上那本破碎了一页的书,拨开了白泓的手。

    白泓心头滋味添了几丝愧疚,他愧他没有亲手拿着书,却被白容从燕儿手里夺去了,也愧疚他推白容那么用力,让他自责他怎么和那些舞刀弄枪的武夫一样?

    你是情操富有的白季旺的儿子,你怎么能推自己的妹妹呢?

    但是白泓这人,凡事只要做了,他必定不会后悔。不管你是否爱读书,你也不该那么糟蹋一本书啊?

    到了他们共居的小院里,阳光晒的人挪不开眼睛,他一手遮脸经过苹果树,看着晒在那里的顾颂的大口裤愣是伸手拍了一巴掌。

    顾颂正要走进正房大门,回头看他一眼没多做理会。

    到了正房内屏风后面的内居隔间,白泓躺床上思虑来去,出来到右侧室门外贴近门板对里面说:“想那么多脑子不累呀,心里存放得住吗?”

    右侧室的门是禁闭的,顾颂想睡也水不着,想起师兄今日大事情,他赤脚下床走到门着边来了一句。

    “目空一切,仕途是你手指缝松了漏掉的。”他又不是不了解,人家那两老的横竖都是礼乐界的前辈,就算技艺不如你白泓,但人家在太乐署的资历老,还人脉也比你强啊。

    切!不和我对着来会憋昏头吗?

    之后的半个时辰里,白泓走到门外指使他的两个婢女为他烧热水,抬木筒进去房里,然后有打发她们出去,他一个人闩门沐浴擦身体,天冷,他不想换个屋子沐浴。

    长绒棉布巾子抹干了身上的水,换上白布右衽阔袖上下衣裤,就站在某人门外轻声地问:“我这里水还热着的,就是给你留的,你要不要也来洗洗出一身汗好睡觉啊!”

    话说完了,他把脸庞凑近那木门,这门上木料是杨木的,他一贴上门即可向内开而他险些磕门槛上。

    目光远处,窗扇半开,阳光撒进来光晕是暗金色的,顾颂的眸子是深褐色的。

    人家换了衣裳用水盆洗了脸和上身,羊毛披没穿了。他研墨提笔,凝神思索面前书上的残页内容。白纸上根据记忆书写上就准备设法衔接到书里,这法子是有些笨,但对于一本书而言最是应该这样修补了。

    白泓走进去时候,他一张白纸正好就写完了。他长身端坐着,修长颈子弯着,用两个竹夹将白纸夹好两边靠近窗扇。

    “师兄,听见你沐浴完了睡觉,还打鼾呢,这会儿心里舒畅些没有啊?”顾颂算是看出来了,人家仕途不保自个牙根就没有当一回事。

    “就那泡茶寒暄互相吹捧的虚伪地盘,还要给老吏端碟子泡茶的,等我找好了机会再入仕,也不会比太乐署里面的小吏职位逊色的,你说是吧?”白衣笑容温润的白泓过来就坐到了顾颂的床上。

    “师兄,你这样想就对了,我想把这本《汉书》修补好了就送给你。”既然白泓因为这本书,生气地推倒白容,这结果不是顾颂想看见的。

    再如何,他是不赞成打女人的,女人虽说肤浅,但是柔弱的,若有机会和缘分只有爱护不能伤害。可是他,他其实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女人是他喜欢的。

    “那敢情好啊!”细长眼梢的白泓起身兴奋地就要抱顾颂。但,顾颂闪开了身子,将窗扇又打开了些,这角度是会被二楼走廊里路过的人看见。

    “等这一页晒干了,我会重新用线装订一遍。”顾颂也从窗扇内看见,视线上方二楼,目光深沉的二夫人冷伽仪随着白绯望向他们这里。

    “师弟,你先在这里,我穿上外袍去给二伯母道歉去。”有机会得到师弟的赠送,那么推倒堂妹的事情也该去收尾了。

    未时正,朱桓台三进门正屋客厅。

    待客用的大梨木塌上端坐了二伯母冷伽仪,高云髻上仅以翠玉点缀乌发,这位伯母常年身着各种样式的腰裙,反正作为男人的白泓对于长辈们的印象就这点能和亲娘吕心慈作个区分。

    亲娘朴素贤淑,二伯母待人清冷还算讲道理,方才她们母女站在二楼走廊上,就那样冷眼望进来他右侧室的窗扇,他就认为是该过来赔罪了。

    白容不在场,白绯似乎因为姐姐被阿兄推倒了,她心里胆怯也不出声说话。冷伽仪那双眼睛从一进来就看着白泓。白泓从自己屋里带了木盒精装的麻糖,那还是他舅舅游离洛阳回来专送他一人的,他双手交给冷伽仪身边的奴婢。

    “二伯母,容妹去了哪里?”他想说,他就单手搡了她一把,人一下倒地上了,同样是一副身子骨,女人都这样的脆弱吗?

    “到她的容华院歇息去了,脚踝扭到,抹了药水,等着晚上还得到膳食间里陪书院的同窗们用膳哩。泓儿,你这样算是来赔罪的吗?”她不确定这外侄子是来赔礼的,他那性子那么傲慢。

    白泓到了这里,目光也自觉端正起来:“我是要给容妹赔礼的,是我看见她用脚踩了我师弟的书,那本书不好买,是我借了师弟的,可是容妹她从燕儿的手里要了来却不好好看还用脚踩。”

    冷伽仪皱眉:“你从小都很呵护你两个妹妹的,今日她也是不对,再怎么样也不能用脚踩你们读书人的书。”

    白泓坐了小一刻钟在朱桓台,二伯不在他也不方便久留。门帘一跳,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候,白容缓步进来,似乎还又加了胭脂在略高的颧骨上。

    “阿兄,晚膳还有一个半时辰就开始。今晚我和阿婶等于是帮你问事儿,或许就能从谢公子这里问到他爹心里想什么。”

    白泓看她抬脚还那么吃力,心里自责懊悔起来。但这少女白容的烦恼看来今晚才是一个开始。

    “阿兄不必要知道谢公子的爹心里想什么。”白泓平淡回应了堂妹。

    白容听了虽然略有失望,但她似乎兴致犹在。她刚才在她的房里梳妆成崭新的样子,她知道她脸庞小而圆她就梳的朝天髻,窄袖高腰百折裙肩披带子围缀在背后她忍着脚不适舞动起来。

    “你打算在今晚的膳食厅里展示你的舞艺吗?”

    白泓本来还担忧白容这一个躲进去容华院不出来,到时候引起爹娘的关注闹的整个宅子里低气压。现在,看来她兴致勃勃地要给谢熙那小子展示她的风情。

    二伯母的目光里透着一丝得意,女儿大了也该是有个女儿传承她的衣钵,她似乎也跟着期待今晚的到来。

    白泓不敢在神态上显示出令她们母女失望的一面。

    “阿兄,我也就是让同窗们知道我除了音律听工,我的舞艺也是不俗的。还有啊,阿兄你也以你们男子的看法为我审视下谢公子的想法。”

    少女的矜持达到了驾轻就熟的地步,想展示给男子欣赏,还要端着姿态把全家人带上场。不管如何,白泓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午后骄阳里,白泓被迫跟随冷伽仪,到朱桓台的大楼台上欣赏起堂妹白容的舞蹈。

    他们白家长辈能弹奏什么曲子,他们白家二伯母冷伽仪母女就能迎合着跳出来多少支舞蹈,窈窕淑女初次长成,翩然如鸿也就在那凝眉翻转的身姿之间。

    扁鼓轻奏起《凤求凰》,听在白泓耳朵里最能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句: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他觉得这句用到他和师弟顾颂身上比合适,但就不知道那顾傻瓜明白不明白。

    申时正,白泓从二伯母一家住的朱桓台赔礼而返回他的小院里。

    深秋艳阳西沉,落下半山河的焦黄与璀璨艳丽的火红,苹果树下主仆二人正在收取晒干的衣裳,小铃儿脸膛被晒的红红,也比之前长的圆而略高了。

    “白公子,听说今夜晚膳会很热闹啊?”她这十岁小奴已经不像初来时候那般怯了白泓,现在都能主动和他搭话了。

    白泓今天不用去太乐署了,心头一阵轻松,加上刚才堂妹的兴致勃勃,他的心绪负担都没了。

    “怎么了,小铃儿也想去吃今晚的酒席?我给你说,我娘烤的挂炉鸭世间少有,你光闻着那味道就能想一个晚上呢。”

    顾颂微微一沉脸:“她就别去了,膳食间里都是贵客,她人小也碍眼的很。”

    “那怎么了?一样都是来吃我家的饭菜,好像那些肉禽不是我白家出银子似的。小铃儿好歹还每日到后边做着庶务呢,他们那帮书院子弟凭的是什么。”容泓上次陪着乘风去学馆入学时候,他就挨个仔细瞄过那些子弟们的长相,现在他母亲应了白容的主意,那只好就顺心等待。

    “师兄,我看是你想的多了。师母或许就是为你想辙呢,难道那些人是谁都能请来的吗?”

    顾颂这辈子最怀念有娘在的日子,但他才模糊记事情的时候,他亲娘病故而奶娘就陪着继母来照顾他了。

    白泓又是那狂妄的姿态,半闭着眼睛:“多余。”

    “对,你虽然认为多余的,可你不知道白容倾慕那谢大人的儿子有些年了。男女之情这样主动的表示没有不对,倾慕思念就该设法走到 一起。”

    顾颂还竟然表示他支持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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