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凤仪宫审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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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如此一说，银雪也不好再说什么。碧春虽然日后不能在身边伺候，总归还是保住了性命，若再自己再执意妄言，恐怕会让皇上心生厌烦反倒弄巧成拙。想到这里，银雪看了一眼身旁的景丹，脑子里灵光一闪，忙对皇上言道：“皇上，今日亏得有景丹陪同臣妾，臣妾才得以稳住心神，不如就让景丹伺候臣妾吧?”皇上这才注意到银雪身边站着面容陌生，一身宫婢装扮的景丹：“景丹?你在何处任差?此时怎会在此地出现?”
景丹立即跪下回话：“回皇上，奴婢景丹是喜瑶宫茶点房里的婢女。适才奴婢到梅林边古井里挑水，凑巧遇见纯常在独自前往梅林里查探，奴婢便陪同纯常在一道而去。”
“原来如此。”皇上点了点头，有些意外的看着景丹并不见强壮的身躯，询道：“挑水?想来气力不小，遇见如此状况竟能应答自如保持镇定之色，雪儿让你伺候朕也能放心，嗯!不错。”皇上赞许的颌首，转身对身旁伺候的李忠庆言道：“稍后去喜瑶宫里走一趟，传朕旨意，这名叫景丹的宫婢，日后便调往静萍轩侧殿伺候纯常在，通知内务府另调宫婢入喜瑶宫伺候。”
银雪闻言喜上眉梢，欢欣的看了同样满面喜气的景丹一眼，兴奋的跪下谢恩。
景丹也急忙跪地谢恩，同时对银雪叩首施礼拜见新主。
银雪异常欣喜当着众人的面稳稳的受了景丹一拜后，急忙拉起景丹，姐妹二人交手相握相视而笑。银雪万未料到，误打误撞，竟然能借机将景丹要到身边，适才受的惊吓也算是值当了。
正在此时，不远处翠竹的尸身己被宫人挖出查验完毕。身着一袭灰白素衣，年约四旬的中年男性验尸官前来回报：“启禀皇上，臣初步查验女尸得知。该女子年约十五，乃昨夜酉时末被人掐喉窒息而亡。据梅林周围环境而言，该女尸应是在他处遇害，并于当夜拖到此处掩埋。恰巧昨夜一场春雨，将掩在尸身上松软的泥土冲刷殆尽，故而导致曝尸梅林。”
皇上目光冷峻的询道：“可有认得此女尸是何人宫中伺婢?”
一旁的小莫子立即上前回报：“回皇上，该名女尸是沁兰宫珍贵人的伺婢翠竹。”
“哦?沁兰宫的翠竹?”皇上奇怪：“沁兰宫距离梅林甚远，翠竹不在宫里伺候珍贵人，怎会出现在梅林附近?”
正在此时，皇后身边的管事太监尹德本躬身前来通传：“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刚从慈宁宫里陪皇太后说话。闻得梅林里发生了命案，正乘凤辇赶来。奴才特地先一步前来回禀。”
皇上沉吟言道：“去告诉皇后，朕己查探得知，此女乃他杀，皇后正在戒律期间，不宜到此凶邪之地。请皇后先一步回凤仪宫，朕随后就到!”
前些时日，皇后特意前往熙云庵祈福能早诞龙子，依照庵中戒律为免冲撞凤体需戒血光，不得接触凶兆之事。皇后为了能尽快孕育皇家子嗣，虽是知道梅林里有命案发生，也不敢妄自涉足。此事皇上是知晓的，一切以皇嗣为重，自然并无异议。
尹德本心知皇上定会如此吩咐，此番前来不过是走个场面而己，立即福身退了下去。
皇上传旨：“摆驾凤仪宫。”并命李忠庆宣沁兰宫珍贵人前往凤仪宫见驾。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凤仪宫而去。
不多时，珍贵人在伺婢的陪同下来到凤仪宫。银雪位处左侧次座，皇上与皇后高坐主位，珍贵人神态自若的依礼叩拜抬眸看了银雪一眼，随即低眉顺目颌首并不多言。
银雪眼尖的发现，此时的珍贵人一改清晨素净的装束，身着一袭锦蓝色彩蝶百花裙，发髻间莹蓝珠钗摇曳闪动，原本淡施粉黛的素颜也刻意补上了亮丽的妆容，掩饰了之前红肿的双眼。
一切的改变足以说明，珍贵人意欲刻意掩饰什么，而适才短暂的与银雪眼神交汇，更是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有乞求有无助又好似有一丝努力按捺的慌乱。
这时，皇后端庄娴雅的问询道：“珍贵人，今日梅林里发现的一具女尸乃你宫中婢女翠竹，你可知晓?”
珍贵人福身平静的应话：“回皇后娘娘，臣妾也是刚才小莫子公公前来通传时才知晓。昨夜翠竹并未当值，虽是一夜未归，但臣妾并不知情。”
皇上并不开言发问，仅用偑饰玉扳指的修长手指，在主座镏金雕凤抚手上随意的轻敲着，目光炯炯看着堂下珍贵人眉宇间的神色。
“珍贵人，昨日你可有派遣翠竹出宫办差?”皇后沉声询道。
“这”珍贵人面色略显慌乱，有些迟疑的沉吟片刻，方才底气不足的言道：“臣妾并未派翠竹出宫办事，想来是她自己胡乱游走才会遭遇不测。”
珍贵人心思单纯，终究不善谎言，此时当着帝后的面，有些沉不住气起来。
“果真如此?”久未开言的皇上，怎会看不出端倪，淡声询道。
虽仅是淡淡一言，却惊的珍贵人神色慌乱，眼看着就快乱了方寸，哆哆嗦嗦的不知该如何应对，而小脸上己泛起阵阵青白。
正在此时，李忠庆上前传话：“回皇上，皇后娘娘，适才验尸官再次详细查验尸身，发现在其手心发现两颗翡翠珠。请皇上过目。”
言毕，李忠庆侧身示意身边的小莫子上前。只见小莫子手里托着一方托盘上前几步，托盘中盛放着两枚如碗豆一般大小均匀，形态圆润翠绿通透的翡翠珠子。虽仅有两枚，但却不难看出此翡翠乃玉中极品，并非寻常宫婢所能偑饰的。
皇上俯身细看，顿感此珠甚为眼熟，连忙挥手示意小莫子上前两步以便看个真切。小莫子急忙将托盘高高托起，上前几步哈腰恭敬上呈。
“此珠不是景澜国之前上贡的翡翠手串上之珠吗?”皇上终于认出此珠的来历，随即龙眸含疑的扫了堂下珍贵人及银雪一眼，沉声言道：“景澜国盛产翡翠，前几时日向我朝上贡翡翠花瓶数对及翡翠手串若干。朕当日一时兴起，分别赐予珍贵人及纯常在各一对翡翠花瓶及翡翠手串。其余暂时收归库房，并未赐于宫中任何人。怎得今日此手串上之翡翠珠子会紧握在翠竹手中。可见翠竹临死前，定与拥有此手串者有着一来番纠缠!”
言毕，皇上不忘命李忠庆传话验尸官，再细细查验尸身，如还有何疑点即刻回报，李忠庆领命而下。
皇后闻得皇上如此说道，凤眸里闪过一丝异样，近段时日后宫盛传珍贵人与纯常在圣眷颇浓，皇上专宠二人，时常在静萍轩侧殿留恋忘返。原本皇后也并未在意，心道区区一个贵人及常在，并非高位。暂拥圣宠又能如何，终归成不了气候。
但此时皇上自己道出，将景澜国上贡的极品翡翠赐予二人，其余六宫却并未赏赐，连她这位皇后也不知此事。皇后心中自然有些许不满起来。好在皇后跟随皇上多年，对皇上性情极为熟悉，若自己因为此事心生妒意，定会引起皇上厌恶，心思略转也只当无事发生一般，将心中郁结暂时压了下去。
“皇上如此说来，此事或许与纯常在也脱不了关系?”皇后缓缓的言道，随即看似无意却是有意的瞄了银雪一眼。
“什么?”银雪万万没有料到，此事会与自己拉上关系。急忙起身言道：“回皇上，此事与臣妾无关，当日皇上赐予臣妾的手串，臣妾时时戴在腕间，并未离身。”说完，将锦丝镶翠阔袖拉起半截，露出白如玉藕的手腕及腕间圆润剔透的翡翠玉珠。
“嗯，看来此事与雪儿无关，雪儿安坐无妨。”皇上抬手示意银雪坐下。同时冷眸扫向珍贵人问道：“珍贵人，你可能拿出完整无缺的手串向朕证明你的清白?”
珍贵人惊的大汗淋漓，心中急乱如麻，若此时道出是喜妃为之，自己虽暂时可脱困境，但日后喜妃定然不会让自己好过。作为一宫主位，赐死一名宫婢并算不得什么，帝后最多对喜妃一阵责问便会无事。
思来想去，珍贵人决定不供出喜妃，暗道：无非就是一名奴婢罢了。若皇上怪责下来，大不了落下个私设刑房致宫婢死亡的罪责，宫中也曾有此先例，当事者无非是禁足或减扣份例，咬咬牙挺过去也就罢了。如此一来，自己在喜妃那厢还可落下个忠心的印象，消除喜妃对自己的疑虑，日后定会好过许多。
珍贵人沉声不语，心中暗暗打算该如何回话。皇上却如同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端起一旁的凤雕茶盏，揭开茶盖轻澜茶汤随意的言道：“原本死了一名宫婢也并不值得如此大惊小怪。若是伺候主子不当，直接送去慎刑司责罚即可。即使主子私自用刑，废了手里的宫婢，虽不合规矩只要能道清原由，朕也可酌情考虑过失。”
珍贵人闻得皇上如此说话，心中一缓，更加坚定了替喜妃扛下此事的信念。
可是接下来，皇上话锋一转，却让珍贵人心中凉了半截：“但是今日之事却大有不同。滥用私刑致宫婢死亡倒也罢了，却弃尸梅林，还惊吓了朕的淳静公主。直到此时，朕的淳儿还不言不语不吃不喝，若是朕的淳儿有何不妥，朕决不轻饶此肇事之人!”
说到最后，皇上语调越发冷寒严厉，手中茶盖同时狠狠的扣在凤雕茶盏杯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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