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玉丫儿有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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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丫儿如此神情让陆银雪很是气闷，明知吟秋之言不可相信，而这丫头也有事瞒着自己，却拿她无可奈何。只得轻轻拍了拍其后背，低声言道：“若你想睡，便睡上一阵子。只需记住，若有心事定要告诉姐姐，多一人分担，总比闷在心里自己难受的好。”玉丫儿身型纹丝不动，好似睡着了一般。
正在此时，房外传来景丹的轻唤声：“丫儿，呈到正殿的珍珠莲子羹熬好了，你可要呈去？”近日来，但凡上呈正殿的汤水，都是丫儿在伺候，故而并不知情的景丹，便如往常一般来唤丫儿前往正殿伺候。
银雪不作声，坐在床榻边观察丫儿的动静。却见她呼吸越发沉匀，好似真的睡着了一般。
房外的景丹不见丫儿回应，再次轻声唤道：“丫儿，你可听见？”
“嘘！”银雪快步出房，对景丹作噤声状，轻轻拉上房门压低声线对其言道：“丫儿睡下了。珍珠莲子羹还是有劳景丹姐你呈去正殿吧。”说罢，稍作思绪，对景丹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看近段时日正殿里的活计，还是暂是别让丫儿伺候了。劳烦景丹姐你辛苦一下吧。”
景丹闻言轻笑：“行，正殿里暂时不让她去伺候也好。如今娘娘凤体欠安，这丫头又毛毛躁躁，若是失了礼数，娘娘怪责下来岂不自讨没趣。待娘娘身子骨好些再说吧。”说话间，返身向茶点房走去，嘴里碎念道：“这丫头，定是与雪团疯的累了。大白天的也能睡着，呵呵！”
景丹并不知丫儿此刻状态，说话语气也颇为轻松随意。二人一前一后步入茶点房，景丹端着准备好的珍珠莲子羹快步向正殿走去。
银雪心事重重的坐回小凳上继续洗涤着茶具，心里却是疑云重重，暗道：打碎一个琉璃盏怎会把丫儿吓成这样？可是若她在正殿里真受了委屈，又怎会只字不提，难不成其间另有隐情？
心思开了小差，手里洗涤的动作也慢了许多，只感到脑子里乱哄哄的理不清个头绪来。刚才丫儿的模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虽然她坚持不说原由，但是她那闪烁的眼神却告诉银雪，定然有事发生。
俗话说一心不能二用，银雪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将手里擦试干净的茶盏往桌面上放。想的走了神，手里茶盏却放了个空，只听得一声脆响‘哗啦’，一只精美的‘寿翁杯’被摔了个四分五裂。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陆银雪急了，这‘寿翁杯’乃描金福寿盏中的一件。整套福寿盏共有四个杯子，每个杯身分别描绘着福、禄、寿、喜四仙翁。乃邻国上贡之物，皇上特意御赐予喜瑶宫的圣品，仅此一套。谁料想，今日却被自己大意给摔坏了其中的‘寿翁杯’。完整的一套少了一支杯子，整套茶具便形同作废了，若是娘娘怪责下来，自己的下场恐怕比前世好不了多少。
看着满地残片，陆银雪骇的冷汗直冒，下意识的去捡破损的杯体，残片边缘异常锋利，深深划入银雪娇嬾的指尖，顿时鲜血长流滴滴哒哒的撒落一地，指尖钻心的刺痛，让银雪忍不住急呼而出：“啊！”同时急忙用手掐住伤口上方的肌肤，以免涌出更多的鲜血。清丽的五观也因太过疼痛而挤成一团，看着一地狼藉，银雪很是沮丧的自言自语道：“这可糟了，弄伤手事小，摔坏了‘寿翁杯’才事大！”
正在银雪着急万分之时，玉丫儿不知何时己经急急的奔来了茶点房，想必她在房里听见了茶盏摔裂的响动，终于沉不住气了才会急奔而来。一来便听见银雪的自言自语，玉丫儿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张丝绢，替银雪包扎着伤口，嘴里同时轻声怨道：“什么叫做手伤事小，杯子事大？姐姐可要爱惜着自己，杯子再是珍贵也是个死物，我们再是身份卑微却是有血有肉知冷知痛的人，不是吗？”
一向率真直爽口无遮拦，小孩儿心性的玉丫儿，一下子说出稍显老成的话语，倒是让银雪一时回过不神来，竟忘了应声。只愣愣的看着玉丫儿，总感觉此时的玉丫儿，与平日里简直判若两人。
玉丫儿包扎好其受伤的指尖，抬眸看了银雪一眼，继续言道：“一个杯子而己，姐姐不必担心，玉丫儿替你扛下了？”
“什么？丫儿你今日是怎么了？”玉丫儿的举动太奇怪了，之前是闷声不语声称摔了娘娘的琉璃盏，吓的魂不守舍，此时却又要主动要替银雪扛碎杯之过。前后反差太大，这一切行径也太不合常理了。“可不要胡说，是姐姐摔坏的杯子，怎能让你去扛，此事你不必管。”
“哎呀，姐姐。”玉丫儿脸色难得的严肃，轻轻握着银雪的手，正色言道：“你也知道适才在正殿里，我摔坏了娘娘的琉璃盏，娘娘并未太过责怪。摔一个也是摔，摔两个也是摔，这杯子全是当我摔的，娘娘不会降罪予丫儿的，你就放心吧。”
丫儿说的如此肯定，银雪更感怪异：“你怎么如此肯定娘娘不会怪责你？难不成你还有事瞒着我？”
面对银雪的质疑，玉丫儿有些吱唔的言道：“娘娘、娘娘宠爱丫儿。所以丫儿料定自己会没事的。”
“我不信，丫儿你......”陆银雪急声喝斥间，房外却传来遥遥说话声：“换了，换了。娘娘身子不爽利，得用些清爽的小点。你这玫瑰糕太甜腻了，马蹄酥也油腻的很。全换！笨婢子，真不让人省心。这点小事也办不好。”这是顾嬷嬷的声音。
“是，是，奴婢记下了。”景丹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
听音辨位，二人眼瞅着就要进入茶点房了。可眼下满地的残片还未收拾，银雪与玉丫儿的争执还没落定，二人皆脸色大变。突然，玉丫儿做出了一个令银雪更为惊骇的举动，她迅速拿起桌上描金福寿盏里的，另一支‘福翁杯’向地下狠狠砸去，杯体落地四分五裂，碎裂声传出房外。
“你疯了！”银雪瞪大双眸看着丫儿，因为顾嬷嬷己近在房门口，也不敢高声说话，只得压低声音急喝。
玉丫儿急忙伸手作噤声状，对银雪低声言道：“姐姐不要插手。”
“怎么了！反了是吧！”刚到门边便听到如此大的动静，顾嬷嬷扬声喝斥道，说话间己经迈入了茶点房里。
“哎哟，阿弥陀佛！这是谁干的？瞧这一地的碎片，摔的可真够彻底的。”顾嬷嬷平日里信佛，腕间时常戴着一串乌木佛串，大事小事总爱念叨上几句‘阿弥陀佛’以示虔诚。
景丹紧跟着入内，看到地上的惨状，也惊的说不出话来。双眸满是惊疑的看向银雪，言外之意：这是怎么回事？
银雪捕捉到景丹传来的讯息，却也无可奈何更不方便说话，只得很是无奈的轻声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不敢多言。
顾嬷嬷厉声质问，银雪上前一步正欲开言，却被玉丫儿抢在了前面。只见丫儿，对顾嬷嬷福了福身，低声言道：“回嬷嬷，都是丫儿的错。丫儿脑子糊涂，手脚笨刚才一不小心，摔坏了娘娘最喜爱的描金福寿盏。丫儿恳请娘娘降罪。”
银雪与景丹原以为顾嬷嬷闻言会大发雷霆，却不料顾嬷嬷看着地上的碎片，少许沉默之后，只是语调冷冷的对玉丫儿言道：“你这丫头，怎么干活的？仔细着点，快些将地上的碎片收拾！稍后本嬷嬷回了娘娘，再降你的罪责。”虽有降罪一说，却有种轻描淡写，随口一说的感觉。说着，回首瞪了一眼身后，被惊的目瞪口呆的景丹：“还愣着干什么？快些换了！娘娘还等着呢！”
“是，是！”景丹急忙应声，手脚利索的从小灶上的蒸格里，取出热气腾腾的茗香糕与青柠水晶团子，放置在托盘上的青瓷圆鼓盅里，小心的盖上玉扣盅盖，恭恭敬敬的递到顾嬷嬷的手里。
顾嬷嬷接过托盘，不忘对景丹微喝道：“放机灵些，近日娘娘身子抱恙，茶点房的小点就得精致清淡些，太过甜腻的食物就少呈些上来。省得本嬷嬷老跟着你们这些贱婢子，一趟又一趟的来回还路债。”言毕手持托盘扬长而去。
顾嬷嬷身型渐远，刚刚还神态自若的玉丫儿，一下子无力的跌坐在木凳上，双膝不受控制的瑟瑟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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