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排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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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泽在再次返回钟思婷军校的路上拆开了那封最后的信，却在所有人都到达军校，等待那封遗书给他们一个交代的时候，拒绝公开遗书内容。蒋泽说：“我不能公开，因为这是思婷写给我的信。”
那是钟思婷写给蒋泽一个人的信。
从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的。
这属于钟思婷跟蒋泽的隐私，只有他们自己可以选择是否公开。是
但是因为钟思婷已经死了，而这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人们唯一探寻钟思婦死因的物证。
所以大家不得不把目光聚焦在这封信上。
所有人都认为，这应该是钟思婷的遗书，应该被公开出来。
至少，能够给伤心绝望的人们一个理由。
可蒋泽拒绝公开。
于是，蒋泽成为了众矢之的。
没有找到别的原因，不被理解的死亡动机，就放在了蒋泽身上。
钟家老爷子因此大病一场一一因为钟思婷是他最疼爱的孙辈，比思凯、思阳还有其他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都要更得他宠爱。
而大伯母近乎崩溃，大伯母也是大伯父的战友，从部队下来后，高龄才生了钟思婷一个孩子。
唯一的孩子。
大伯母哭喊着要求蒋泽拿出那封信，蒋泽不肯，大伯母当场甩了蒋泽的耳光，宣布两家老死不相往来。就连唯一为蒋泽说话的钟思凯一一钟思阳的哥哥，也被大伯母当面甩了一耳光。
一向视如己出的侄子，竟然站在外人，还是害死思婷的外人那一边，让大伯母连带着恨上了二房。
钟思婷的后事处理完之后，大伯父跟大伯母没有办法再在钟家老宅住下去了，申请调任去部队了。
对他们而言，钟家老宅只是他们的伤心地。
更何况，蒋家也在同一个地方。
这件事里，痛苦的不止大伯父跟大伯母。
钟思阳也很痛苦，但是，她依然觉得，除了大伯父跟大伯母，最痛苦的人就是蒋泽了。
蒋泽是真的跟钟思婷感情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
小时候玩过家家，钟思阳吵着要当新娘，当皇后，都被蒋泽扯下来：“你下来你下来，我的新娘只能是思婷！”
钟思阳嚎啕大哭，可任凭她怎么闹，蒋泽都坚定地选择钟思停。
于是钟思婷每次都只能背着、抱着钟思阳，当蒋泽的新娘。
她想，也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思婷姐是不爱蒋泽的。
可，蒋泽不爱钟思婷的可能，连零点零一都没有。
对于见证他们爱情的钟思阳来说，两种情况的可能性都是零。
他们之间那么好，那么紧密。
连她仗着自己年纪小，胡搅蛮缠都没能挤进去的感情里，怎么会有这种可能。
只是，无论对谁，蒋泽都是“拒绝公开”。
出事之后，蒋家愧疚不已，但也很憋屈。
钟家找不到原因，可以归结到蒋泽身上。
但事实上，根据他们之前的表现来看，钟思婷跟蒋泽之间也没有发生任何事啊！
连结婚的时间都是钟思婷亲自敲定的一一“那肯定要等到思阳高考结束后啊，不然她哪儿有心思高考啊，肯定是想着来玩儿的。”
所以，婚期定在了次年八月。
然而，钟思婷没有活到次年。
她答应的事情，第一次没有做到。
钟思阳的泪水打湿了整个枕头。
这些是她能够跟陆漫漫说出来的故事，可是背后还有她对漫漫、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出来的痛苦。
她爱蒋泽。
房丽的死最终调查结果是自杀。
跟钟思婷一样，房丽留下了一封遗书。
虽然筒短，但是并没有不可被公开的内容。
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公开，是因为公安局要进行笔迹鉴定，确认真伪。
最终根据笔迹和指纹，确定是房丽自己写下的。
这个经过了学校跟公安局的验证，最后交还给了房丽的父母。
房丽父母来宿舍收拾房丽的东西那天，陆漫漫没有去上课，在宿舍默默等候着。
她也收到了公安局送回来的一套书一一就是房丽自杀那天送给她的。
没有什么特别的，连扉页上也只有房丽的名字跟购书日期。
就是平平无奇的一套书，跟死亡没有任何关系。
陆漫漫翻看完了，也没有找出来房丽自杀的原因。
她选择告诉房丽的父母：“我跟房丽并不熟悉，我也不知道那天她为什么要送我这套书。”
“如果你们想拿回去，我可以还给你们。”
房丽的父母看起来就是很有文化，温文尔雅的那种人，他们摇头：“书是她给你的，如果你不介意的
话，就收下吧。”
房丽的妈妈似乎想起来什么，还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介意的话，还请还给我们。”
陆漫漫摇头：“我不介意，我想留下这套书。”
这套书一直在提醒她，她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学医治病，还要能治心病。
房丽的妈妈见陆漫漫是真的不介意，还把那套书抱在怀里，忍不住就哭了。
她拉着陆漫漫的手说：“谢谢你了，房丽从小不爱跟人说话，虽然成绩优异，但其实没什么朋友……”房丽妈妈说：“她送书给你，应该是把你当成她的朋友了。”
“虽然只有短暂的交流，但是我想她那个时候应该是开心的，有人能听懂她说的话了。”
陆漫漫的眼泪也一下子就下来了，身上的压力瞬间被释放。
她感受到了，房丽那么善良，房丽的妈妈也如此善良。
或许房丽妈妈都不知道，她这一句话，给了漫漫多大的鼓舞。
漫漫流着眼泪想，如果房丽跟她交流的那十多分钟里，是开心的，那她也算是可以不那么后悔了。
房丽的家人带走了房丽的东西，最后房丽的妈妈还抱了抱陆漫漫：“谢谢你收下这套书，如果世界上除了我们，还有人能记住她，我已经……很感激了。”
陆漫漫伸出手抱了抱房丽的妈妈：“我会一直记得她的，爱看书的她。”
“这套书我也会一直留着的。”
房丽妈妈带着眼泪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
房丽妈妈走后，陆漫漫犹豫再三，还是找房丽的舍友要了房丽家的地址。
她想以后每年都代替房丽送一份礼物，哪怕只是一束鲜花，给房丽的父母。
让他们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人记得房丽。
她，曾经来过。
房丽的死像是投入池塘中的一粒小石子，掀起了一点波浪，但很快就消失了。
风平浪静之后，水面看不出来一丁点儿迹象。
但，变化还是有的。
钟思阳好像突然沉默了下来，跟以前那种懒洋洋不想说话的沉默不一样。
现在的钟思阳，仿佛一个茧壳，拒绝跟人交流。
就连对那一晚聊了一整晚的陆漫漫，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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