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认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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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像是我们心高气傲的老嘎达能说出来的话啊？”徐飞其实也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孔海，毕竟，这个有着专科学历的孔海，可从来都没把宋强这个土豹子当回事。
“徐总，我错了。”
“怎么说？”
徐飞笑着弹了弹烟灰问道。
“我是鬼迷了心窍，猪油蒙了心，眼里只想着报仇，所以就上了那个美奈子的当。”
孔海说着狠狠地用拳头在沙发副手上砸了下。
“看来你和美奈子分开了？”
“嗯。”
徐飞笑着点头，他目光中带着审视地在孔海的身上扫了扫，随即将剩下的烟头放在嘴里又抽了两口后，这才用力地掐灭。
孔海慢慢的抬起头，他其实内心是忐忑的，毕竟，这件事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但一旦被他真的办成的话，对于兄弟公司来讲其实是损失巨大的。
所以他不知道徐飞到底是怎么想的，能不能原谅自己，毕竟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出了说一声对不起，还希望徐飞能够重新的接受他。
“其实，你哥的事，我直到今天也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当初我不送他进去，他真的就会有活路了呢？”
徐飞说着目光却带着思考的意味看向了窗外。
片刻。
他才轻叹一声，跟着摇了摇头道：
“其实，那时候你哥已经走的太远，远到他没有回头的可能，就算是我不把他送进去，等着他的也是一张通缉令，他干的太大了，影响实在太恶劣，到时候，很可能就是尸横郊野。”
徐飞说完看向孔海。
他眼角竟然含着泪水，只是没有流出来，在看着孔海的时候，才伸手抹了抹。
对于徐飞的话，如果是这件事之前听到，孔海一定会以为徐飞在替自己开脱，而此刻的他，却能体会到徐飞的用心。
孔海不是不明白，他哥被判决的那天，他是到场了的，那么大的罪名，通缉令是一定会下的。
他微微点了点头道：
“徐总，我懂。”
看到孔海这么说，徐飞好像有些释怀地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讲，孔海的理解，似乎就是小三子对他的理解一样。
其实徐飞心里何尝不是有一个结，一个兄弟情谊带来的结，这个结让他一直心中耿耿于怀。
小三子其实到最后也没能理解他这么做的用意。
甚至于徐飞在送小三子最后一程的时候，小三子还是用那怨恨的目光，死死地瞪着徐飞。
直到如今。
徐飞有时候想起小三子当时的眼神，他的心都像是被人用针刺了一下的难受。
可他又能跟谁去讲，他又能跟谁去说，对于徐飞来说，他唯一希望理解他的就是小三子本人。
可惜。
现在这个想法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也许这就是他接受孔海，将他留在兄弟化工的真正用意。
他其实希望有一天，这个小三子的亲兄弟，能够代表小三子原谅自己。
当然这个原谅是从兄弟情谊的层面上而言的。
孔海这一刻才明白徐飞当初的用心。
对于孔海来讲，他不是自己的哥哥小三子，他的人生还有挽回的余地。
就像是他现在坐在这里，可以和徐飞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一样。
“我哥走的前一天，我其实去看了眼他。”
孔海将手上的烟插进了烟灰缸内，他的目光慢慢抬起，那动作像是时光倒流一样的缓慢。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星期天。
孔海清楚的记得，小三子看起来很无助，他坐在四方形的银色铁皮桌子的对面。
在他的身后，是一面刚刚粉刷过的白墙，墙上的一行用红油写的大字，到现在孔海还清楚的记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孔海现在响起，他都还能清楚的记得，那红油漆飘出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你来看我干什么？”
这是小三子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哥，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报仇。”
小三子慢慢地抬起头，看了眼孔海，他的嘴角勾勒起一抹微笑，随即他又摇了摇头道：“算了。”
“为什么，是他害了你，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孔海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情绪很激动，他甚至有些失控地在铁皮桌子上砸了下。
“你好好的，我没有带好你，真的，我怕我见到咱爹妈，他们会埋怨我。”
小三子说完低下头。
这哪里还是那个什么事都要强的小三子？
孔海愣了下。
他看着小三子道：
“哥，你没错，是你赚钱供我上的学，只有我欠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姓徐的！”
似乎现在想想。
孔海觉得当时的自己和他哥之间好像是各说各话。
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孔海，根本就没有认真的去听小三子说的。
现在想来。
当时他哥的目光是懊悔，是恐惧，更多的是悲伤。
人生走到尽头的小三子，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但却已经为时已晚。
他真的想坐下来和徐飞长谈一次。
可没人给他这个机会了。
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的小三子竟然起身离开。
只留下孔海一人坐在了铁皮桌子的一端。
他看着小三子的背影。
那时他下了决心。
一定要为了他哥报仇，无论是什么代价。
孔海的思绪突然从那天回到了现在。
他看着面前的徐飞道：
“徐总，其实我现在想想，我哥当时是后悔的，他一定很想和你聊一聊，可你却一直没有出现。”
徐飞一愣。
他不是不想去看小三子。
但他去过几次，都被小三子拒绝了。
“我去了啊，他没有见我。”
徐飞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低下头喃喃道：
“我懂了，是我们错过了，我哦现在明白，为什么在他临走时，看到我会是那个怨恨的眼神，他以为我没有原谅他，以为我只是把他看成了一个罪犯，以为我认为他还没有后悔自己的罪行。”
徐飞说完，慢慢的抬头看向孔海道：
“也许……这就是遗憾吧，人生没有完全二字，不过这样也好，小三子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总算是认清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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