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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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您在说什么呢？”纵使顾辞的心再坚如磐石，此刻也无法做到淡定从容了。
父母早逝，留下他和年幼的妹妹相依为命，他只能扛起重担，不断地去摸索和学习如何管理偌大的家业。
从小到大，无论哪个时期，他都要比身边的同龄人更成熟些，所有人都夸他聪明懂事，殊不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曾经每个夜晚他都因为压力而辗转反侧。
所幸还有有顾老夫人陪着他，教他知识、伴他成长，给了他许多关怀和爱，更是总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就像黑暗中的明灯指引着他前进。
若是没有顾老夫人，或许今天的他也不会有这般成就。
一日复一日，顾辞早就习惯了顾老夫人的存在，把她当成了家里的主心骨。如今她命在旦夕，正是危急时刻，他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地离去？
“辞儿，奶奶知道你懂事。”
顾老夫人艰难地抬手拍了怕顾辞的手背，“可是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时日不多了，你们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安安和昊祯还小，比起我，他们更需要照顾。”
听闻此言，顾辞再也难忍低落的情绪，鼻尖猛地一酸，眼眶也有些湿润。
他赶忙别过脸，用浓重的鼻音说道，“奶奶，您别乱说，也别胡思乱想。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了还有办法的。”
“况且这里有最好的医疗资源，只要您配合治疗，要不了多久您就会康复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您还没听过安安叫您一声曾祖母呢。”
在顾辞看来，人最怕的就是没有生的希望。若是自己放弃了自己，那就真的无药可医了。
所以他要拿顾予清来劝顾老夫人。
见顾辞这般，顾老夫人也他的情绪感染了。
毕竟这二十多年来，无论面对什么，顾辞似乎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更是极少在她面前表现过任何负面的情绪。
难得见他如此动容，竟是快要天人永隔了。
一滴泪从顾老夫人苍老的面颊上滑落，她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好孩子，奶奶知道你用心良苦，可真的没有必要。”
“不瞒你说，从你哇哇落地那一刻，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药好好爱你，可这些年，你到底还是受了不少苦。”
“好在你娶了个好老婆，有小暖在，我也能放心地去了。”
“奶奶！”
“好了，辞儿，无需多言，去把允儿叫来吧，我还有些话要交代于她。”
顾辞无奈，可又束手无策，只能照做。
当他从病房走出来那一瞬间，顾允儿就冲到了他身边，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袖，显然是担心又紧张，“哥，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你自己进去看看吧，奶奶说有话要跟你说。”
顾允儿松开手，眼神霎时变得空洞起来。
什么意思？为什么顾辞这话听起来有种顾老夫人要交代后事的感觉？
不，一定是她会错意了。
她无法接受。
见顾允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顾辞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允儿，快去吧，别让奶奶等的太久。”
“哥……”
“去吧。”
顾允儿心中涌过一阵酸涩。
她望向病房的方向，人生第一次觉得医院是如此恐怖的地方。
片刻后，她才迈开步伐，摇摇晃晃地朝病房走去。
不知为何，从外面到里面短短几步的路程此时对于她来说却宛若几千米远，她的双脚更是宛若灌了铅一般重，几度迈不动脚。
好不容易走到病床前面，看到带着氧气罩的顾老夫人，顾允儿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
但为了不让顾老夫人担心，她还是努力地憋着情绪。
走到顾老夫人跟前的椅子上坐下，尽量保持着平静，喊了一声，“奶奶。”
“是允儿吧，我们允儿终于来了，奶奶等了你好久了。”
“奶奶……”
顾老夫人一开口，顾允儿再也绷不住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眼角滴落，有几滴恰好落到了顾老夫人的手背上。
看顾允儿哭的像个泪人似的，顾老夫人也是心疼不已，安慰道。
“允儿呀，奶奶的乖宝贝，怎么哭了呢？奶奶不过是大限将至了而已，这是好事啊，与我而言也算是种解脱。所以啊，有什么好哭的，快别哭了，别哭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许奶奶走，不许。”
顾允儿趴在床头，紧紧地搂着顾老夫人，哭的身体都有些颤抖了。
自打她记事起，就是顾老夫人在照顾她。
与顾辞不同，顾老夫人对她可谓是百般宠溺，只要不涉及道德法律底线，只要是她要的，顾老夫人几乎都是有求必应。
就算后来她犯了错，一意孤行要选择那条错的路走，顾老夫人也没有放弃她，只是默默在她身后，等着她回头。
这一路上经历了那么多坎坷，顾老夫人也替她操碎了心。
眼下她好的生活不容易回到了正轨，也终于觅得了良人，可顾老夫人却重病缠身，生还的希望渺茫。
她无法接受，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顾老夫人……
“我还没好好在您跟前尽孝，您不能走，还有昊祯，他才刚学会叫人，您怎么就能离开呢？而且我跟嘉林的婚礼还没举行，您……”
没等顾允儿把话说完，顾老夫人就打断了她，“好了，好了。”
“允儿啊，嘉林是个好孩子，把你交给他，奶奶也放心。只是以后的路奶奶不能再陪着你走了，你万万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了。”
“虽然我也舍不得，可好歹你和你哥都算得上成家立业了，我也能放心地离开了。”
顾允儿疯狂摇头，不知是在安慰顾老夫人还是安慰自己，“奶奶，您别胡说，您还好着呢，您不会走的，我不要您走。”
“我还没好好在您跟前尽孝呢，您怎么能走？怎么可以走？不可以的，不可以的。”
顾老夫人轻轻拍了拍顾允儿的后背，嘴角挂着慈爱的笑容，“傻孩子，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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