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你这个情况比较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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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元满满的视频通讯里，青琥珀闭着眼睛站在床边，疑是梦游。“可能因为有我在，”因为林十橙是借住娃娃的口发声，所以虽然仍旧让电波有些不稳，画面时不时地闪动，可好歹能顺利通过视频交流，“青琥珀九点多就睡了。”
毕竟发现自己不知吃了什么后，青琥珀就一直没睡过，稍微有让她放松的就撑不住了。
“就在刚刚，她睡得好好的突然爬了起来，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元满满调整镜头，画面拉近了对准青琥珀的距离，可以看到青琥珀闭着眼睛梦游一样的神情。
而几乎在画面对准青琥珀脸庞的时候，青琥珀动了，迈着步子，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画面调回原来的距离，随后电话手表被元满满放在对着青琥珀的桌上，接着就看到一身黑裙的娃娃闯进了画面里，先从矮桌上跳了下去，“哒哒哒”地跑到青琥珀跟前，两只莹白的小手手拍在青琥珀的小腿上。
这让行动中的青琥珀暂停了下来。
“饿，我好饿，好饿啊……”
极度渴望到近乎痛苦的喊饿声并没有停止，反而因为脚下的停止而更加迫切。
趁这个时间，元满满小娃娃又“哒哒”地跑到另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装着食物的袋子背到背上。华丽漂亮的娃娃愣是套着一袋比她身体还大，跟她的着装也完全不符合，被衬托得特别大的袋子，从青琥珀的脚下往上爬。
看起来有点滑稽。
小娃娃略艰难地登上了青琥珀的肩膀，小心地蹬着穿着高跟小皮鞋的脚，调整一个好的位置。
它从袋子里掏出小蛋糕，就小孩掌心的大小，蛋糕尖上有一抹红，是用鲜血点缀的。
元满满小娃娃用两只手捧着小蛋糕。喂到了青琥珀的嘴边。
闭着眼睛的青琥珀，跟饿了的婴儿接触到奶瓶似的，急切地张嘴就咬。
一连喂了好几个，青琥珀吃的速度才逐渐缓下来，最后，含着一块蛋糕，倒在了床上，重新“睡”了过去。
元满满回到桌上，对着镜头：“不用我再给她刷牙吧？”
林十橙从那张娃娃脸上看出了不满，哄道：“辛苦了呀，青琥珀有钱的，到时候给你拿个大头。”
元满满傲娇地哼了声，随后便进入主题：“你看出什么没有？我可不想一直留在这里喂她吃饭。”
说起正事，林十橙包子脸忧着：“事情可能比我之前想的要难搞哦。明天我会过去一趟……对了，阮祈呢？”
“他早回去了，”娃娃的眼睛幽幽地看着镜头，“你觉得他敢留下来？”
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先不说会不会传出去。元满满在这里，阮祈就不敢这么做。
林十橙讪笑一下：“那我明天再约他一块过去。”
元满满哼了声，倒没有反对。
跟元满满约好了时间，视频中断，林十橙收起手机一回头，差点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小童吓了一跳。
“你在这做什么？”
小童幽怨地看着林十橙：“为什么满满这么快就能独自接单了？”
林十橙深感同情地摸摸他的脑袋瓜子：“我也是没有办法……”
她肩一耸，语调一转：“谁让你控制不住自己的？等你什么时候，看见其他诡怪，能冷静地不冲上去跟它们打一架，你就可以独自接单出任务！”
“我一直都很冷静的呀！”
听得出来，他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林十橙深呼吸，沉重地按了下小童的脑袋：“你不是演尸体吗，怎么自个溜了？快回去！”
因为小童死得早，一直保留在十七八岁好年的纤细身材，个子也没长多高，所以体型跟元满满竟差不多，可能比元满满略高一点，在一米七三左右，但扮演元满满的尸体，躺在那里，那点身高差并不明显。
小童嘟嘟嚷嚷地进去了：“怎么在诡界也有替身啊，还是当尸体，我明明都死过一次啦！”
“是啊是啊，真是太委屈你了，一会给你们做宵夜。”
然后林十橙就看到小童眉开眼笑起来，也不由跟着笑...还是个孩子呢！
——
林十橙吩咐张佳乐和葛婶看好家，这次可能至少要两三天才回来，可别回来时，公司就没了。
然后她带着小童，约上阮祈，再次来到青琥珀的家。
青琥珀是抱着元满满娃娃来开的门，她的精神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小师父，谢谢你，我昨天真的没有跑出去。”青琥珀略有些兴奋地说。
她今天早上醒来时还有点意外，她很久没有一觉睡到大天亮了，这些天她更多的是大半夜某个点因为各种原因惊醒，然后发现自己不是在吃就是在吃的路上。
当时，娃娃就躺在她身旁，脑袋枕着她的枕头，身子缩在被子里，如一个人一样睡觉的姿势。
这种情况，要么是她睡着后又梦游了，给娃娃摆出的造型，要么就是娃娃自己、自己动的。
奇异的是，青琥珀对这诡异的情况并不感到害怕，反而有点点心安，因为娃娃真有灵性的话，就表示林十橙不是骗子，娃娃真能保护她！
“昨晚只是治标不治本。”林十橙倒没有瞒她，“你的情况有点复杂。”
青琥珀郑重起来：“有什么您直说，我承受得住。”
好好睡一觉，她整体状态都提升了些，人也比较冷静。
“总的来说，你被一道‘怨念’缚上了。”
青琥珀听得不是很明白：“不是说。我身上没有什么恶灵……”
“不是恶灵，是‘怨念’，你可以理解为一道念识，更直白地说，就是一道思想。”
“思想？”青琥珀与阮祈面面相觑，都不太理解。
林十橙一贯地有耐心：“人不总说执念执念吗，还经常说，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就是这种字面上的意思，当一道念识特别特别强烈，强烈到一定程度，就能强加上你的身上，控制你的思想。”
“所以，就是有个人，她非常非常地想吃东西，并且将这一想法加诸在我身上，让我也总觉得很饿很饿，一定要吃东西？”
林十橙欣慰地点头：“对，差不多是这样。”
“是谁？”青琥珀免不了激动起来，“是谁这么对我？是故意给我下咒吗，想害我？”
她第一时间想的就是竞争对手，可能就是想让她吃成大胖子，就算不疯，体型走样的话，同样会对她的工作有很大的影响。
林十橙摇摇头：“恐怕不是这样，首先，我们得知道。你身上的这道‘念识’，究竟来自于谁，按照你之前的说法，很大可能是你之前拍戏的那个古镇，你能跟我详细说说那个古镇上的事吗？”
“古镇？”青琥珀细细地回想，可一时半会地也想不到什么问题，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总听到有人在喊饿，她一度以为自己见鬼了，但别人又没这问题。
她还以为是不是自己比较特殊，比如八字较轻，或者有传说的什么与众不同的血脉？
林十橙惋惜地告诉她，并没有。
“你应该是无意间碰撞过什么东西，这个先不说，那里的人文怎么样？古镇上的居民有什么不对吗？”
“唔...那古镇还挺漂亮的，我是说，很有那种古香古色的味道，所以剧组才特意选择那里拍戏，那的居民还挺热情的，就是生活条件不是很好，大多瘦巴巴的。”
说到这里，青琥珀突发奇想：“难道是有人饿死了，执念是吃饭，又不小心被我撞到了，就把那念想留在我身上了？”
“一般来说，哪怕是厉鬼，也做不到将‘想法’强加在人的身上，它们若想控制你的思想。只能跟着你缠着你，无法将‘想法’单独剥离出来去控制你。”
“那、那会是很可怕的东西吗？”青琥珀越听越慌。
林十橙也抓抓领子，再看看自己影子，定定心神，故作没什么大不了的样：“是什么不可知，得亲自去看看。”
“要去古镇吗？”
林十橙点头：“你想彻底解决，就得找到源头。”
“那我一直带着她呢？”青琥珀举起娃娃，“我可以出钱跟你买！”
“那不行的。”
林十橙都还没开口，阮祈就着急忙慌地拒绝。
他从一进门就很安静，也非常“规矩”地坐在离青琥珀稍远的地方，一直都默默地听她们说话，这是第一次出声。
“咳，”他也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点，“那什么，娃娃是、是小师父的员工，怎么能卖呢，再说，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带着个娃娃。还是彻底解决问题的好，留个隐患，以后再出事呢？”
林十橙抿了抿想扬起的嘴角，努力正经地应和：“娃娃确实不卖，暂时也没有长期租赁的打算，而且，我得告诉你，你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娃娃能帮你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
青琥珀咬咬牙，想到自己大半夜“梦游”出去，万一吃的不是鸡鸭，是、是其他可怕的东西呢？而且不解决，迟早闹出问题，万一被曝光出去，公司能帮她几次？
她的人生不能这么毁了？
“好，那就再去一次古镇，反正有小师父在，我没必要怕。”
林十橙：“……”
不，实话实说，她自己都怕！
但有什么办法呢，都是为了生活！
事不宜迟，林十橙决定马上出发。
阮祈就不去了，林十橙不敢保证自己能同时保护得了两个人，但阮祈帮她们定好了车，林十橙和青琥珀一下飞机，就有司机直接带她们到那个古镇去。
车上的时候。青琥珀突然想起了件事：“那地方有个现象，因为很多地方都有，我没在意，但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一下比较好。”
林十橙正在看昨晚拍的短剧片段，闻言侧头过去：“什么？”
“那个古镇的人很重男轻女的。”
“嗯？”
“其实到现在，这种现象仍旧存在，一些比较偏的地方还很严重，这个古镇就是，女人吃饭都不能上桌的。但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所以没觉得不对，也就没想起来要说。
可这会再想想，说不定有关联呢？虽然林十橙说了应该不是厉诡，但指不定跟哪个吃不饱的女人有关系呢？
林十橙摸了摸印在身旁椅子上的影子，似模似样地点头：“嗯，凡事都有可能。”
青琥珀刚在古镇拍完戏，不少人慕名而来，这段时间是这些年镇上最热闹的，民宿什么的可不得搞起来。
还开了不少很有古镇特色的小店。别具一格的服饰、小包包、小首饰等等，再打出纯手工制作的噱头，很多专门来玩的小年轻怎么都会买点回去做纪念的。
一部剧，带动着小镇的经济发展起来，哪怕只是一时的也很好了，就看这小镇能不能把握住机会。
林十橙和青琥珀就住在青琥珀拍戏时住的那家民宿，乔装打扮过的青琥珀没有被前台认出来，更没出什么意外，顺顺利利地进了晚上要住的小院子。
就是一个前院，中间客厅，客厅两边各有一个房间，打扫得还算干净。
林十橙放下简单的行礼后，就逛了起来。
首先是她俩住的这个小院，大体没什么问题，就是中间客厅一角摆放了个小小的供桌，但除了还剩个香炉外，没有供奉祭拜的对象。
她装作好奇地问了民宿的管理员，他们说原本是供奉着一块石头，这里每家每户都会这么做，石头是用来辟邪镇压保佑的，有点类似于石敢当。
但因为一些客人不信这些且很反感，所以民宿就将其暂时收了起来。
林十橙出了院子到大街上去。
这家民宿外面就有一条街，上面各种店铺，有些都是近期开的，在镇长的支持下，形成了旅游一条街。
林十橙到处看看，很多店都进去转了一圈，之后又离开了这条街到别的地方去。
别的地方可就没那么热闹了，但更能看出古镇原本的模样，林十橙到正常家庭去看了看，像个真正的大城市里来的游客，对什么都好奇，大哥大婶地喊着，各种“这是什么呀”“你们好厉害啊”“你们这挺好的”来交流。
就算因为语言的不通，经常鸡同鸭讲，但她肢体语言还是能表达出意思的。
基本上。男的一方听了都很高兴，女的……一直在忙活，对她的赞叹无动于衷，整个人看起来挺麻木的，重点是瘦，别说看见胖的女人了，体重正常的都没见过几个。
确实，女人的地位在这里非常低呢。
林十橙嘴里叼着根奶味的棒棒糖，有些走神地看着前方在自家门前劳作的妇人，忽觉得不对，低头一看，旁边溜来了个四五岁的女娃，看着有点脏兮兮的，还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咬着根手指头，呆呆地看着她。
林十橙歪歪头，从口袋里摸出另一根递给小女娃：“吃吗？”
小女娃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但林十橙没动。仍旧朝她举着棒棒糖，小女娃看了好一会，最终敌不过渴望重新走了回来，试探性地举起小手。
当她的手真的碰到棒棒糖时，她眼里迸发出一种惊喜，学着林十橙之前的样子，有点笨拙地拆开了包装纸，再试着将棒棒糖放进嘴里——然后她的眼睛里出现了星星。
她那小脑瓜里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糖。
悄悄的，她站在了林十橙旁边，还学着林十橙的模样，两手插在口袋里，歪着身子，发呆地看着前方，嘴里还都叼着根棒棒糖。
这时候，有个人挑着扁担走过来，从林十橙的身边经过，直直地穿过了小女娃的身子。
“那是你妈妈吗？”林十橙抬抬下巴，指着前方劳作的妇女问。
小女娃点了点头。
“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让小女娃茫然起来，似乎不明白林十橙的意思。
“什么时候，不能再跟妈妈说话，不能再碰到妈妈的？”
小女娃摸了摸肚子：“饿了。”
林十橙叹气，举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动作先让小女娃一惊，随即如猫被撸了毛般，愉快又享受地闭起眼睛，希望林十橙能多摸一会。
但林十橙无情地抽回了手：“要跟我走吗？”
小女娃有点心动，在林十橙身边，会给她很舒服的感觉，重要的是，从林十橙手里递过来的糖，她居然能吃到！
可是……
小女娃看了看前面一脸麻木的妇女，摇了摇头：“我要陪我妈妈...”
“诶，行吧，我明天才会走，你反悔了随时找我。”林十橙想了想，再次递给小女娃一根棒棒糖。
林十橙往回走，再次路过那条热闹的街时，买了一条手工链子，把红袍娃娃拿出来，将手链当项链缠在娃娃的脖子上，然后对着稍有点不伦不类的娃娃，嘿嘿笑了两声。
她脚下的影子动了动，林十橙立马收起了笑容，装作无事发生地把娃娃也收了起来，正儿八经地往回走。
就在民宿门口，有个微微驼着背，缩着手低着头的男人匆匆往外走，跟林十橙撞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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