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饯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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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A大校园内考完了托福，感觉挺不错的。没让爸开车送我去，不全是因为景浩非要陪我去，哪怕得在外面干等那么多个小时。家长送，毕竟还是会有些心理压力的。一路上，紧张得手心不停冒汗，尽管景浩一直在旁边开导，但一想到那么多大洋才换来这一次考试机会，而且为了考好它，自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熬夜早成家常便饭，睡觉时间不时破记录，浓茶不知喝了多少，周末也很少和景浩出去，全部呆在家里，写这样背那样。最关键的是，还得保证课内作业质量，不想因为准备这个忽略了考试，让习惯了看学校成绩的父母有丝毫失望。
虽然，中间父母有让我放弃其中一样，甚至说是放弃做学校的作业，还打算自己给老师说去。只是，我阻止了。虽然上课从来不听讲，但好歹考试成绩也没差过，老师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短短的一个多月，轻轻松松瘦了十多斤，一张脸都成标准瓜子脸了。黑眼圈也是愈发明显，就像在脸上化了妆似的。能坚持下来真是不容易。
景浩这段时间，呵呵，跑腿工作做了不少，买本子，买笔，还有一个人到书城去买我需要的参考资料。午饭全部是外卖，那种比较贵且比较好吃的。不客气地所有费用他包干。也不想想这么努力为了谁！
……当然还是得承认，为自己不比为他少，毕竟除了爱情之外，还有前途在里面。
只是，在满怀信心等待成绩的日子里，除了考虑自己怎么给爸妈说改考雅思外，还有就是艰难面对即将到来的离别日子了。
再过不到一周而已，他们就会坐上出国的班机了。已经说好了到时候不去机场送他，免得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远，心里更加难受。
这几天大方地跟着他到处跑，美其名曰外出咨询出国事宜，每天回家报告的进度，也就是景浩早已帮忙准备好的东西而已。
他总体还是比较闲的，忙的，是他的母亲和早已成为他继父但近来才曝光的周叔叔。他们赶得很急，一部分是卡着那个叔叔调回去的时间，另一个就是他们想尽快离开这个SARS肆虐的国度。虽说，趋吉避凶是人的本性，只是这样，景浩的资料什么的准备得很快，而且连那边要插班的语言学校也联系好了。
一切都打点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时间的到来。
中间，景浩去了趟他父亲的家，商谈了属于他的那套房子的处理问题。房子暂时不卖，因为说不准他将来是否会回来。房子的管理费云云，就得让他父亲稍微费点心思了。景浩说起，他告诉父亲他要跟着母亲出国时，他父亲震惊的表情，笑得很感慨。
他说，他当时很平静地对他父亲说，今后，好好保重的时候，他看见父亲沉默了，眼里似乎隐隐有些水光。当他要走进母亲的车中时，转头看见父亲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点了一根烟，看着这里。父亲挥了挥手，但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进入车厢，随着母亲离开了。
后面，他父亲不时打了电话来，问了许多情况。谈不上激动，但也觉得还是不错。看到父亲毕竟不是无动于衷，便已经觉得还是很满足了。
而昨天，景浩说，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账户里面多了五万澳元，他父亲之前到现在没有提起过此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任由这件事腐烂在他们父子之间。
我听到了景浩淡淡地说了“虽然这钱不多”这几个字，这让我万分眼红，郁闷地敲诈了他一顿大餐，其实也就是去必胜客点了很多蛋糕，然后点了披萨外带打包，不管他在旁边说我这么吃下去，当心成个大胖子。想想本人现在身材纤瘦，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长个五六斤都不怕。
幸好今天早上因为昨天吃得太撑，基本没吃什么东西，以致现在肚子非常空旷。只是，我，刘原成，李宇三人，难得连成一气，共同讨伐他今天太吝啬了。告别的大餐才是一个人69元的自助餐。虽然平时大家会觉得这个价钱不便宜，但是今天这顿含义不同啊！区区69元就想把我们给打发了，简直是痴心妄想。
非常狠地，李宇这个喜欢闷声偷窥眼前所有情况的人，点了五粮液一帆风顺这白酒。具体价格，我是不清楚，然则，景浩非常郁闷地赶紧拿了钱包出来数了数钞票。连自己钱包里具体有多少钱都不清楚的人，果然该狠狠地宰一顿。
“老大，我们今儿个，起码得把这瓶酒给干完！”酒才到，刘原成一把将还没拆封的酒从服务员那里抢了过来，往桌上狠狠一放，看得我是心惊胆颤，就怕里面的瓶子不经震，直接就祭献桌面和地板了。
“阿原，轻点儿！”旁边，小慧赶紧把酒抢了过来，免得这个还没摄入酒精，就已经有点酒精含量超标的人再有更大的动作，把此刻还是好好呆在完成瓶子里的酒给弄没了。
“哎呀！这包装在呢，酒没那么容易摔碎的，甭在那里瞎操心！”说着，又趁其不备，把酒夺了过去，动作粗鲁地拨开包装。
三位男士用喝啤酒的杯斟了小半酒，表面看起来，同我和小慧杯里的雪碧看起来一个模样。
“老大，机票订下来没？”五人虽然杯中有物，但一向是先吃点儿菜养养胃，之后再酌情尽兴而饮。当是时，大家都正在往碗里夹着菜。因为考虑到，吃回本的问题，糕点一律不以考虑，端回来的，全是荤菜。
“今早刚知道。大后天上午十点的。”景浩正在往自家碗里夹菜的手顿了顿，说道。
大后天？听到这个时间，本来大家还在说笑着杂七杂八事情而稍显活跃的气氛，霎时之间，沉寂了下来。
“那么快？”语气不自觉带着点颤抖，我率先划破了这点儿宁静。
“恩。”景浩抬头看着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所以，今天下午，明天，后天，就只剩下两天半了？
猛地，抓起那杯透明地，还有点儿微小的气泡慢慢往上冒的雪碧，直接一大口。二氧化碳堵在了胸口，辣辣地，呛得我不住猛咳。
“没事吧？”耳边，是景浩有些紧张，有些着急的声音；背上，一只厚实的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恰到好处的拍打。只有两天半了吗？两天半是多久？
“咳……咳……没事。”偷偷抹掉咳出来的眼泪后，才坐直身子回答。
“小不点儿，我……”景浩把茶水递到我面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事了，大家继续吃吧。”接过来，一口饮干，看见众人都看着我，终究有些歉意地道。
“呵呵。”刘原成干笑两声，蓦地举起酒杯，大声说道：“既然老大就快出国了，我先在这里祝老大一路顺风！”说完，一口喝完，还倒扣过来甩了甩杯子，示意自己一口干了。结果刚放下酒杯，就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一声“笨”。
本来，见着他说完，依然沉默的大家，都有些笑了。我只好也跟着咧了咧嘴。
景浩站起来，举起酒杯，说了些什么，我没能听清楚。看着他的侧脸，在柔和的日光之中，带着点儿坚毅。
后来，大家都站起来举起了杯子，而我，在他伸手过来后，愣愣地被他拉了起来，才恍惚回过神来。
跟着机械地碰杯，喝雪碧，突然有几分希望，杯中的液体名字叫做酒，哪怕啤酒也好。可是，慢慢喝完，也就是碳酸饮料甜而有些刺激的味道。
近一斤的白酒摊摊到他们身上，每人不过三两三，依着景浩的酒量，稀松平常。今天，虽然是中午，但他们定下的目标应该是不醉不归。白酒喝起来虽然够劲儿，但是碰杯起来却不够有味道。
然后，是啤酒的闪亮登场。
刚喝罢白酒的他们，明显觉得这个浓度太低了点儿。有点醉意的李宇喝了一口之后就在那里直呼没味，难喝。既然没味又何来难喝呢？
我倒了一杯，喝下去也觉得缺乏酒味。接着又喝了两杯，酒瓶就被景浩拿走了。再拿了一瓶新的，刚琢磨着该怎么开，还没下手，又被景浩抢了过去。
“别喝。”看见他摇了摇头，丝毫不肯通融。
“啤酒不醉人。”又把一瓶新的拿在手里，还没拿稳，也马上就被景浩抢走了。
“再不醉人也是酒。而且，等会儿说不定还需要你扶我上车回家的。”景浩把酒丢给刘原成和李宇，然后把我转过来，正对着他，说道：“最多只有一年，小不点儿，最多。”
我点点头，视线落在景浩的衣服上，使劲儿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勉强算是成功了。
“我去趟卫生间。”有点朦胧地抬头看了景浩一眼，然后起身向服务员走去。
听见一声叹息在背后响起。依然强忍着，直到进了卫生间，才在里面任眼泪静静往下落。没想到，长到这么大了，竟然还是不能控制好自己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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