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运动会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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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初冬的迹象渐渐代替了深秋。零星的叶子挂在空荡荡的枝头，脆弱得仿佛风一吹变会飘然而下。不过，那些好歹是身经百战的叶子，虽然够老够弱够伤够残，有些好歹还能勉强坚守阵地，不到最后永不放弃。每天的长跑锻炼也坚持下来了，身体素质明显提高？完全没有感觉，跑着两千依然很累，汗水隐隐浸润着最里的衣服，异常不舒服。运动发泄这种高要求的东西明显是不属于我的，这是我这一个月来的结论。
充满了节奏感的《运动员进行曲》填满了整个操场，从小听到大，每次运动会都是这首歌，还是单曲循环形式，熟悉得让人浑身打颤。还是那年大三，在自习室里又听到这首曲子穿墙越壁，直端端地往耳朵里钻。突然之间好奇了起来，为什么不论哪个学校都统一用这首曲子当背景？回寝室立即去百度了一下，才发现背景曲果然非这首曲子莫属啊！看看，就这名字，还不注定了它永恒的地位？
操场此时人还不算多，七点五十，比平时早自习要求时间晚了几分钟，不过点名更晚，迟到非常正常。不正常的是我，景浩那人难得陪着我不正常，非要让我今天和他一起来学校，自然得按照我预定的时间来。
“冷？”耳边传来低低的一个字。
“没有。”停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有你这么大个块头在那里，风都遮挡完了，哪可能冷啊？”
“那怎么看你刚才有点发抖？”景浩奇怪问，还作势准备脱外套。身体好也不是这么个秀法。本来看他就薄薄两件，何必如此展示自己的抗冻能力。
“有吗？唉！别，别，不冷！”赶紧阻止他的动作，哪管旁边一两个人也坐在台阶上看书读报好学生样子的。再说了，春捂秋冻，虽然今天都立冬了，不过，能少穿点就少穿点，增加抗寒能力，可比锻炼方便多了。
“没事别穿那么少，容易着凉。”景浩的停下动作确认了一番，然后还是皱眉，稍微扯了扯我的外套道。
“为了美丽，不怕冻人。”眼看他有些不满，接着解释说：“里面还有保暖内衣，冷不着。”
三件套啊！虽然外面两件都不厚，但确实是不折不扣的三件套，最里还是加厚保暖型的，盖因我妈认为运动会我又不会一直运动，而且坐在室外，吹吹风着凉了，多的麻烦都去了，于是便有了这种不外显的穿法。
“那就好。”说话也就说吧，干嘛用手摸我的脸，还又开始皱眉头，再下去当心成个小老头。
“脸露在外面，当然比较凉，你自己应该也是。”不论如何，这眉头一皱，看着总是不太舒服。
听完后，景浩却没有去感受感受自己脸颊的温度，只是放下手，“恩”了一声。
“对了，景浩，你吃早饭没？”突然想起平时他常迟到，偶尔正常到，非常稀奇地早到。而今天到达的时候比标准时间而言，尚早，所以今天他本就很有可能没吃早餐的。
“……还没。”这回答，时间上，有点滞后。
“刚才怎么不说？走，先去把早餐吃了。”有些埋怨自己的粗心。
“不用了，一般不吃早餐。”景浩抬头望了望远处的操场，人烟寥寥，又转回头对我笑着说道。
“不行！不吃早餐对肠胃不好。”说话一脸不由自主的严肃状。语毕，拉着他的手就走人，一拉就动通常也不会费啥力气。
“你早餐一般吃什么？”说完，想起他才说了一般不吃早餐。顿时觉得自己反应实在太过寒碜。
“不知道，你决定吧。”景浩也没注意到我的用词问题，随我在路边停下。
“据说学校食堂早餐有牛奶鸡蛋，吃不？”许多人都不喜欢这款经典搭配，虽然我觉得还好，尤其是滚烫的热牛奶，如果搭配茶叶蛋，挺不错的。而且，就算水煮鸡蛋，有牛奶配着，才不会噎住人。
“鸡蛋啊？”声音里有一点点的勉强，虽然表情控制得挺好，不大看得出什么来。
“那算了，还是去买面包吧。”既然他有些不愿意，那就去校外的小商店买面包好了。
“嗯。”这回答，就比刚才自然多了。
“其实鸡蛋还是不错的，营养价值那么高，自己煮也方便。把它往锅里一扔，加水，几分钟就好。”走在半路上，突然忍不住想要说说鸡蛋的好。
身边不喜欢鸡蛋的有点多。原来在大学，一个寝室，除我之外，早餐都与此无缘。一起吃饭，刚开始还以奇怪的目光看碗里的鸡蛋：“你喜欢吃煮鸡蛋？”那样子，好像我是个外星人一样。这明明是经过国际验证的经典搭配啊！
“吃腻了。”有点点笑意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不是说不吃早餐的么？”这还真是前后矛盾。借口是这样找的？
“以前外婆喜欢弄，但其实一直不怎么喜欢，不过还是坚持了好几年。”声音里，有点怀念，有点黯然。
“外婆？”那个在他心中有着重要位置的老人？
“嗯。她最喜欢煮鸡蛋给我吃了。你外婆呢？”语音里参杂着几分不易觉察的寂寥，让我下意识握紧了他挺粗糙的手。
“她……去世得蛮早的。我就记得她有一双枯老的手，上面全是皱褶，还有青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每个人都对外婆有那么深刻的印象的。
“也去世了啊……”景浩感叹道，神情稍显黯淡，但随即又隐了下去换了个方向说：“对了，老人的手似乎都那样的吧！”
“不啊！我奶奶的手就挺有肉的，虽然软绵绵的，感觉轻轻一碰，那肉就会颤上好久。”
“呵呵，你的手也软软的啊！原来是基因遗传啊！”说着捏了捏我的手以证明自己的话正确无误。
“哎！差很远好不好？”抽了抽被他捏得有点点痒痒的手，失败了。
“哦？那以后我再捏着比较一下好了。”略带笑意地声音，配合着继续捏着我的手玩儿的举动。上天啊！他很多时候不是挺成熟的么？
“想得美！不过，老人瘦些身体比较好。”想了想如果老来胖胖的样子，还是精干些好！
“我觉得啊，身上还是要有点肉才比较健康。”本来这话看起来也没啥，可是，后面又补充了一句：“比如你最近看起来就好多了！”语气，还非常耐人寻味！
“是么？”扭头，瞪了他一眼。这话听起来，含义非常丰富。算了，不要胡乱猜测。虽然冬天自己会长胖一点，春天差不多就瘦下去了。年年如此，范围波动不过在5-7斤之间，整体变化……不大！
“生气了？”这话里有试探式的安抚在里面。
“没有，我修养好。”暗地里深吸几口气，然后徐徐说道。
“真的？我真是这么觉得的。没别的意思。”景浩旁边解释道。
“喜欢哪种味道的面包？”看着满架子的面包，直接忽略掉他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管他有没有别的意思，那又不是现在的主要目的，没有研究的必要。
“随便。不要奶油，不要豆沙，不要肉松，不要黄油……”看着我我的手抚过一种的面包，他立即补充一种道。
“这叫随便？”随手从架子上拿了个全麦的面包。符合要求，粗粮吃了还很不错。
“恩。除此以外无所谓。”景浩看着我，似乎总觉得刚才的解释还不够，没有什么效果，准备继续说：“小不点儿，排骨架子真的很难看的，你不要去学那些人啊！”
随便“恩”了一声，眼睛不离架子第二排上各种味道的牛奶，那个无所谓的人又开始继续他的无所谓：“不要巧克力的。”此时我的目光刚好停在巧克力这里。
“没说要选巧克力。”干脆拿了两盒纯牛奶，塞到他手里，说道：“结账。”
然后往门外走去。
门外的空气一如想象中的那像新鲜。稍显气闷的感觉被风一吹便消散得踪影难觅。校门口的人已经多了起来，进进出出，不禁想到了“门庭若市”一词。
虽然感觉这个词语与校园的氛围总有不合之处，市侩了一些，可是现在的学校本身也就不是很多年前那样的纯粹之地了。就如景浩，听闻是以每年一万二的建校费来到这所小小的市重点学校。这种消息，也不好去核实，总之，这种事情是存在的。
唉！这诺大一个城市，到底有几所学校没有挂上“重点”两个字啊？市重点，省重点，国家级重点，除去这些名头之外，还真就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称谓都没有的学校了。这所学校收费也真狠，质量不高，钱还挺会收的，都不知道他中考到底是啥成绩了。
“诺！小不点儿，给！”结完帐出来，景浩直接递了盒插好的吸管的牛奶给我，举止之间，本该随意洒脱，却又因着什么略显拘谨。
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方听到他有点不自在地说着：“没生气吧？”
“有什么好让我生气的？”挑眉笑问。
“没有就好。”在我的注视之中，他把另外一盒插上了吸管，大大地吸了一口，又看了看校门口热闹的景象说道：“我们进去吧。时间好像差不多了。”
于是，两人慢步逶迤着向学校内走去。那广播还在调试的“喂！喂！”声，飘出了校园，时间真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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