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赌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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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工灵药铺，取意“巧夺天工”。药铺内的灵药虽然大都是人工培育，却因为有特殊的养护手段，比一般的自然灵药的品质都高，即便是北漠各大势力，有时也会邀请两三个鉴定大师上门养护底蕴。
店铺很大，大概占据天食城六分之一的面积，里面摆布众多的小药铺，都有灵药出租，品质比外面的灵药好上不少。
符九跟在凤清身后，左右顾盼，整个店铺都是药草的淡淡香味，十分淳厚，闻一下便觉身心舒畅。
灵药铺内，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有各大地域的王公贵族，本地的贾商富豪，也有大势力的精英弟子，手上提着诸多灵物。
“这些人应该都是从仙葬之地回来的。”
符九目光敏锐，他扫视这灵药铺的客人，大多衣衫褴褛，状如乞丐，但是手中的物件，气息十分古老。
他轻叹地道：“看来逃出来的人还不少。”
“九爷，灵药铺什么都有，您要什么？”凤清吐语如珠，顾盼生风，面带轻纱，却依旧挡不住她绝美的容颜。
符九思绪片刻，他现在的生机消耗了九成，还剩下一两年的寿命，寻常的灵药无济于事。
“哪里有荒古神药，最好能滋润先天一炁，或者延缓消耗速度。”符九狠下心来，只要能买到神药，把那片赤红瓦盖卖掉也行。
凤清美眸闪了闪，没有言语，只是莲步款款，袅袅娜娜，如真凤在天际滑行，领着符九来到一个店门前。
“灵药鉴定阁！”
符九抬头望见牌匾，四个大字映入眼帘，让符九眼前一亮。
他之前听凤清所讲，天工灵药铺，最出名的便是灵药鉴定，运气好的话，有时会出现许多神药。
符九迫不及待地踏进门，便有一位紫衣少女接应，帮符九讲解了灵药鉴定的规矩。
这里的鉴定分为两类，一是客人将灵药交给店铺，让店铺的专属鉴定师来坚定，但要收取一定的鉴定费用。
除此之外，灵药铺特意划出了一片区域，让一些游散的鉴定师和客人进行交易。但是，这类交易不受店铺的保护，把灵药交给毫不相干的人，大几率会被抢走，风险极高。
但也有好处，那里的鉴定师有不少是隐士高手，只是由于无聊才来此处鉴定。
符九犹豫了片刻，沉吟地说道：“去专属鉴定区看看吧。”
符九和凤清对视一眼，点点头，随之跟着紫衣少女入门。
这片空间十分宽阔，摆放了数百条长桌柜台，一直延伸至空间深处，一眼望不到头。
每个柜台前，至少有一位灵药鉴定师，大多都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年过中旬的招牌鉴定师，身旁还站着好几个学徒。
整个屋子都是烟霞彩彩，流光点点，照应四方天地，灿灿生辉，让人感觉置身天宫云海。
一时间，符九眼睛都看花了，倒是身旁的少女和凤清，不惊不扰。
虽然人很多，但大殿内却十分清幽，让客人能安心鉴定灵物。
符九走在长廊上，左右观望。
在场之人非富即贵，手上的东西更是难以估价。
符九第一次发觉，原来仙墟之中，不只是超然势力的底蕴深厚，某些隐世家族可能更为恐怖，比如月家和简家。
“这架台上摆布的灵物，是用来做什么的。”
符九指了指旁边的架台，每隔几十米，就设立一个架台，足足有三丈高，上面放置了很多灵物，不仅仅是灵药，还有兵器、古籍等等。
“有些灵物品质混杂，难以准确地评定。放在架台上，若是有人中意，可以用元石或者其他灵物交换。只要达成交易，就不能不能后悔。”紫衣少女躬着身，言语恭敬，浅浅笑道。
“九爷，架台上的灵物少说也要百万元石，这些钱足够买几百株补充生机的灵药了。”凤清踏步而来，在符九身旁提醒地说道。
符九点点头，架台上的灵物不仅昂贵，而且风险极大。
若是走了眼，百万元石都打水漂了，何况他身上的元石不过数万而已，都是青魅在九仙殿给他留下的。
忽然，符九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急忙踏步而上。
在前方，一位老者佝偻着身子，面红耳赤，身上的气息十分微弱，抬起的手微微颤动。
“龙老？”
符九试探地问道，等到看清面容，才确定下来，惊呼道：“龙老，真的是您！”
老者闻言一愣，上下打量了符九一眼，不明所以，直到符九释放一丝太初之炁，这才恍然大悟。
“买不买，不买就赶紧走！”
戾气十足的呵斥声，激荡在大殿，显得格格不入。
龙云山脸上出现一丝愠怒，怒斥道：“老夫虽然命不久矣，但也不是你这小辈能呵斥！”
“老家伙，你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还敢动用长生之炁？”
柜台那人嗤然笑道，丝毫不畏惧，道：“这里可是专属鉴定区域，你要是敢动手，小心你的老命。”
铮铮冷语传入龙云山的耳畔，枯瘪的双拳紧握，绷紧的肌肤将骨骼勾勒出来，青筋如青蟒般附上体表，令人心悸。
符九剑眉微抬，拍了拍龙云山，了解了情况。
原来，龙云山帮符九取得景门秘术后，寿命也剩下不到十年，他花了一年多时间，呕心沥血得到三百万元石，想买一株灵药补充生机，却被此人恶意抬价，生生要五百万元石。
“龙老，放心吧。”
“小紫，你怎么做事的，居然让一个成罡境的老头进来，这个月的供奉不想要么！”
那人有恃无恐，整个大殿都能听见他的吼声。
“对不起，林大师，是小紫做事不周，这就去办。”
紫衣少女连连躬身，神色惊慌，投以恳求的目光，看向符九。
但是，符九不为所动，脸色阴沉。
身旁的凤清挺身而立，站在他的身后，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听说在专属鉴定区域，有‘赌斗’之说。”
话一出口，那人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轻蔑地说道：“就你这一身实力，难道你还想赌斗不成。”
“鉴定之道，不仅仅和修为有关，你这黑胡子修炼到天域境，也不见得鉴定术有多高超。”符九脸色淡然，冷眼看着对方。
“老家伙，都这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气血方刚呢。”糟乱的胡须颤了颤，中年男子讥讽地说道：“别说我欺负你，随便拿出一件灵物，只要我有一件认不出，便是我输。”
“这是你说的。”符九不慌不忙，苍老的面庞说不出的潇洒和坦然，别有一番风韵。
龙云山目光诧愕，刚想出手阻止，却被凤清拦住，道：“相信他。”
旋即，龙云山愣了愣，余光瞥了符九一眼，老眸微闪，这才放下心来，同时看了凤清一眼。
“林大师和人赌斗了！”
“等下再鉴定吧，那边有好戏看。”
“林大师是长生境之下最强的鉴定师，整个天食城都有名，谁敢挑战他啊？”
“这老头恐怕要栽了，实力才成罡境，鉴定术想来也高不到哪去。”
大殿内，不少客人暂时放弃鉴定，人潮涌动，都去围观赌斗。
“既然是赌斗，没点彩头怎么行？”林师父桀然一笑，扫视符九一眼，眼中都是不屑神色。
“放心，只要我输了，所有的鉴品都归你。”
“一个蝼蚁拿出的鉴品，能有多少价值。”说话间，林师傅从架台上，随手抽取一份古卷。
古卷保存的很好，表面光滑如玉，应该是用特殊的技法温养了。
“怎么感觉有股圣人气象，难道是哪个荒古前的圣人留下的？”
“不太可能，荒古前的至宝大多损坏严重，即便有技法滋养温润，也做不到如此完好。”
“应该是诸仙末代某个大家的作品。”
人群中，聚集了不少年轻的鉴定师和学徒，略知一二。
符九静气凝神，在脑海中搜索有关的资料，但有好几件类似的作品，光是依靠“望”，很难准确判断清楚。
符九伸手，轻轻抚摸古卷。
点点寒意，丝丝冷气，让人感觉置身霜冻之际。l
符九心神一凝，体内的东皇钟在晃动，飘出缕缕金丝，让他心神定下。
不多时，符九收回手，剑眉微挑。
“怎么样？”有人问道。
“老头，你倒是说话啊，别浪费大家时间。”不少青年忍不住喝道。
林师傅嘴角微翘，一脸不屑地道：“装神弄鬼，再有十息时间，若是还说不出来，你就输了。”
“书圣。”符九语言铿锵，淡然说出两字。
“什么？”众人惊呼道。
符九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说道：“此卷名为《快雪时晴帖》，纵23厘米，横14.8厘米，4行，28字。”
“此卷实为一封书札，其内容写他在大雪初晴时的愉快心情及对亲朋的问候，由于只是闲暇所作，意蕴简单，不是传世之作，现在少有人知道。”
凤清美眸微闪，饶有兴趣地望着符九，光晕点点。
一旁的龙云山，则是愣了一下，随之细细看了一眼古卷。
林师傅脸色一顿，他拿出的这件灵物，他也不清楚究竟是何物，只知道大概的年代。
“书圣王羲，乃是仙墟建成后，第一位以书法证道的圣人，距今已有数十万年。他一生创作了无数书法瑰宝，每一部书法典章，都蕴含天地大道，意境深远。”
“是啊，现在仍然有不少人想效仿王羲，以书法证道，可惜难有出路，世间再无王羲这般人物。”有些知晓仙墟辛秘的老者，摇头哀叹。
众人免不了惊愕，而林师傅面如土色，道：“老家伙，你要是鉴定不了，可别说瞎话。”
符九邪魅一笑，冷眼盯着林师傅，叉着腰，盖有睥睨天下之势，沉吟地道：“我说没说瞎话，你自己清楚。若是不信，打开古卷一览便知。”
“对啊，打开看看，是不是二十八个字。”
“打开！打开！”
林师傅迫于众人压力，只好打开。
他双手都在发颤，打开的过程，狠狠地剐了符九一眼。
“唰！”
古卷打开的刹那间，缕缕烟霞在上空凝聚。
白雪纷飞，光影浮动。
古卷上共二十八字，一撇一捺都流泻着无限的豪情，潇洒和淡然。
尽管过了万年之久，这股霜雪意境仍然不朽，如同寒霜降临面前，恍然一梦。
在场的众人叹为观止，赞叹连连。
“不愧是书圣，仅仅凭借普通的笔墨，就能营造如此意境。”
“千年不朽，万载不灭，当时的书圣恐怕已经临近道祖之境，实在恐怖。”
“可惜，沧海桑田。未成仙，终究化为黄土，即便强如圣人，也终究陨落黄泉，只有这些传世之作，才让后人领略仙墟初期的境况。”
众人唏嘘不已，符九挺身而立，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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