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仙墟辛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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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风呼啸，山涯寂然。明月悄然沉落，一团红霞从东边缓缓升起，两座山涯被照成炉火色，如同晚妆般的艳丽，轻柔且温煦。
众人目光炽热，看着天穹上的两道身影，心中有些期待。
“这是天权圣地内务，我劝前辈莫要插手。”天权领袖目光凝重，语气还是往常那般桀骜。
他观测老翁气息孱弱，却有股生机隐现，定然也是长生境强者，但估计日薄西山，命不久矣。
“天权圣地？。”老翁语气淡然。
话音一顿，他的老眸闪动一丝回忆和留恋，那是对岁月无情的感叹，对光阴逝去的无奈。
老翁轻吐光华，凝声问道：“天元尚在？”
天权领袖眉梢一抬，眼眸略显惊愕，再三思绪片刻，有些忌惮地道：“前辈认识天元圣主？”
“圣主？果不其然。”老翁眼眸微眯，脸色平淡。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大概是三千年前，我在天权圣地见过一眼，倒是个当圣主的料。”
三千年！
天权领袖闻言一愣，目光流转着惊人的恐慌。
长生境的强者，每晋升一重天，便多一千年寿命，假若这老翁所言不假，至少也是长生三重天的存在，那可是圣主级别的人物！
何况听他的语气，圣主还是他的小辈，细思极恐。
天权领袖姿态放得很低，神色略显恭敬之意，躬身拱手，道：“晚辈无心冒犯，还请前辈恕罪。”
“只是……”天权领袖话锋一转，凝望昏倒的符九，旋即沉吟地道：
“圣主交代，务必要将龙之逆鳞拿回，希望前辈不要为难晚辈。”
“这片逆鳞，我要了。”
老翁语气淡然，眸间微眯，整个人看上去如赢弱的老者，却又股玄妙之气萦绕身侧，令人莫敢不从。
说话间，枯瘪的老手在虚空一拂，那道穷奇虚影如同过眼云烟，眨眼消散，随之收回那道龙魂，回归符九的眉心。
“你告诉天元，就说是我龙云山拿走了，叫他别惦记。”老翁语气铿锵，犹如天帝口谕，不容置疑。
“老夫虽然迟暮，但脚力还是有的，不介意去西域走走，顺道拜访老熟人。”
话一出口，天权领袖脸色一沉，阴鸷的眸子转了转，双拳紧握，似乎在做一个决定。
“空手套白狼，前辈不觉得过分吗？”天权领袖目光一凝，右手背负身后，一股寂灭恐怖之力在掌心悄然汇聚。
他不能空手而归，否者圣主大怒，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老头一派风烛残年之相，若真是强者，早就出手了，何必和自己多费唇舌。”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东西，天权领袖已经断定老翁只是外强中干之人，但这一切，只是他内心深处对夺取逆鳞的强烈渴望罢了。
“老夫不问世事多年，如今什么小鸟飞虫都能叫嚣。”老翁眼眸一聚，浑浊的老眸射出两道惊人神光，孱弱的肌体似乎拥有神秘的力量，不断在体表浮动。
金光闪闪，流彩千条，尽数游走在全身的肌肤，冲刷着他的躯体。
白肉重生！
老翁仿佛重获新生，他的肌肤如婴儿般稚嫩，吹弹可破，肤若凝脂。
面颊凹下去的两侧，也逐渐充实，点点红晕在肌肤流转，面容焕然一新。
阵阵生命之气喷涌而出，仿若打开了不老之门，悠悠沧远，古老而玄妙，如同万千生灵在这股生气中生灭交替，仿佛度过了三千年的岁月时光。
刹那间，天权领袖感到一丝凉意，他正想求饶之时，忽然有四道神华喷射而来，如光似电，势如破竹！
天权领袖早有准备，枯寂之力萦绕在手，倏然挥出，试图抵御四道神华的攻击。
“噗呲！”
鲜血铺撒，天权领袖的双臂和双脚都被打穿，四个血洞狰狞可怖，但最让他惊恐的，是老翁的丹田。
四道金光齐齐闪烁，如蚕丝般纤细，却生气昂然，若仔细看去，金色蚕丝勾勒了四个金色小人。
金色小人的样貌与老翁别无二致，各个神情肃穆，充满了浓浓的生机，仿若穿越了荒古，完成千年之旅。
“君……君侯！”天权领袖惊呼道。
山涯之上，看戏的众人也是目瞪口呆，那四道金色小人栩栩如生，每个都灵性十足，虽然小人未动，但仅仅感知它的气息，便知气韵不凡。
“长生四重天，君侯级别的强者，这可是比王者境还高一重天的存在！”
“长生九重天，一重一世界，尤其每隔三重天，如同天堑鸿沟，不少王者境修士一生都难以跨越，灯枯油尽，慢慢等死。”
“各大地域的圣主都是王者境的存在，这个老头居然是个君侯级别的人物，难道是无极宗的隐世高人？”
“这小子命真好，天赋极强，又有君侯强者护卫，试问北漠同辈之中，还有谁能挡他？”
“大局已定，天权圣地彻底没戏，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油水都没捞到。”
天权领袖慌了神，君侯级别的强者，即便是圣主亲自出手也拿不下，何况自己才二重天。
相比逆鳞，他更担心自己的小命。
天权领袖强忍躯体的病痛，任由鲜血流淌，他连连躬身，目光尽显惊慌之色，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老前辈，还望恕罪。”
“若我真要杀你，你觉得能站着和我说话？”龙云山脸色淡然，白皙饱满的肌肤又恢复到枯瘪的状态，皱纹满脸堆叠，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老前辈说的是，晚辈这就带人离开。”
话音刚落，天权领袖双腿如滚风，骑乘蛟龙，带着一众人急忙离开，唯恐避之不及。
天权圣地全面退出，宣告了葬鳞涯此事的完结。
天幕已亮，红日斜照。
众人的神色各不相同，有人欢喜有人愁。
那些还没得到灵宝的，暗暗计划出涯后杀人夺宝。而得到灵宝的，则是绞尽脑汁想办法护宝逃生。
修行界从不缺少灵宝，只是缺少抢夺灵宝的野心和实力。
众人临走之前，满怀崇敬地看向老翁，但他的身影早已不见，如同艳丽的昙花，绽放一时。
白驹过隙，岁月流逝。
距离葬鳞涯一事已经过去一个月，但热度仍然不减，只是北漠各大势力的反应有些诡异，仿若不问世事，没有任何动静。
众人也十分惊异，天权圣地被符九抢走逆鳞，还被一个不明身份的老翁吓退，颜面尽失，但这次受辱后居然按兵不动，反而大量征收灵宝。
不少人打听后才得知，北漠南域惊现天地异象，疑似“仙葬”出世，需要大量的灵宝才能开启，至少半年之后才会有动静。
至此，北漠风谲云诡，上空飘荡着诡异而紧张的气氛，听闻东荒、西疆、乃至中土和妖族都有强者相继赶来。
因缘际会，风云变幻。
但，这对符九来说，却是一件好事，至少能安静地修炼。
此时的葬鳞涯，古木倾倒，仙藤折戟，无数天材地宝都付之一炬，化为泡影。
一个月前的交战，导致天地灵气损失惨重，至少需要千年才能恢复。
符九双瞳璀璨，穿着一身白净的银袍，站在山涯之上，挺立身姿，天水之间一片清脆轻灵之景，微风和煦，如穿林打叶般吹打银袍，飒飒作响。
整个人纤尘不染，仿若谪仙临尘，不食人间烟火。
三天前，他从昏死中苏醒，经过调养之后已经痊愈，也了解一个月前的概况，但还有一些事情始终萦绕在心间，不得其解。
符九的手心有点点金芒闪耀，他紧握着逆鳞，望着山涯边缘的老翁，目光恳切，道：“龙老，您知道我的体质么？”
他问的很直接，目光充斥着无限的炽热。
从出世以来，他的体质就被众人所觊觎，导致他四处流浪，可他自己还一头雾水，就连玉天娇似乎都知道一丝辛秘。若是清楚体质的由来，说不定能追溯自己的身世。
龙云山佝偻着身子，俯看茫茫云山，似乎没有听见。
符九没有泄气，目光一闪，旋即沉吟地道：“我的体质是不是和无极宗有关系？”
龙云山轻叹一声，低吟地道：“是，也不是。”
他回过身来，浑浊至极的眼眸盯着符九，那一眼仿若经过了千古，随之带着一丝感叹，追忆地道：
“荒古之前，这片土地只存在一种生灵，名为‘神’，无人知道他们是如何诞生的。这些‘神’布下大道，开辟万法。”
“慢慢地，无数生灵孕育而生，有了灵智，修炼成‘仙’。众多‘仙’当中，唯有妖魔两族分庭抗礼，而人族势弱，仅仅数人悟道成仙。”
符九剑眉一抬，他听萧萌萌讲过，魔族欲统治大陆，妖族以龙族为首带头起兵，两者相斗数万年，后来诸多仙人合力镇压魔族，但也葬送了自己。
“真正葬送魔族之人，并不是妖族诸仙。”老翁话音一顿，老眸射出两道金光。
符九闻言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大衍道门的开门祖师！”
老翁点点头，沧桑的音嗓，道出无穷的哀伤，他拉了拉蓑笠，叹道：“祖师乃是天纵之资，以人之躯，弑神斩仙，镇压妖魔，若不是他摆下九符大势，恐怖魔族还要霍乱万年之久。”
“这些和我的体质有何关联？”
“你这小娃娃还是这么心急。”老翁轻骂一声，旋即解释道：“祖师威名显赫，主要靠的是他的体质。”
“什么？”
“太初道身！”
铿锵的语气道出老翁心中的敬畏与期待，但随即皱起了眉梢，无奈地道：“自从祖师仙逝，人族中陆续出现过太初道身的身影，可惜每个都发现得太晚，还没成长就被扼杀在摇篮。”
符九点点头，没有崛起的天才不叫天才，好比沐灵和张千帆这种天骄级别的人物，若不是圣地早早地雪藏起来，恐怖也是幼年夭折的下场。
“太初道身究竟有什么奇妙之处，能让众生趋之若鹜地争夺，甚至抹杀？”符九眉梢微抬，呢喃道。
他感觉玉衡圣地肯定知道一些内幕，不然玉天娇姐弟不会帮他。但天权、天璇圣地和荒古姜氏未必知道他的体质。
三家只是碍于颜面，单纯地想抹杀自己，维护圣地和氏族的威望。
龙云山瞧见符九面如土色，淡然一笑，轻吐光华，道：“祖师风华绝代，盖绝大陆，可惜现在晋升大帝都难成，而太初道身就是一个捷径。”
“捷径？”
“窥探‘仙’的真谛！”
老翁语气平缓，却像万钧星辰坠落符九的心海，猛然一惊。
“您是说拥有太初道身，若是修炼至极境，便能悟道成仙？”
“妖魔两族受到天地恩宠，天生就拥有成仙的资质，我们人族不过万族中的蝼蚁，若不是祖师横空出世，恐怕现在被主宰的，就是我们了。”
“外界对太初道身传得神乎其神，甚至有人说饮了他的血，就能堪破成仙的妙谛。只不过万年之来，没有几个修炼到大成的太初道身，渐渐也就忘了这事。”
符九身躯微颤，细思极恐。
若是被人发现自己的体质，还不得扒皮抽筋，饮血削骨！
“玉衡圣地和太初道身有何渊源？”
龙云山摇摇头，轻叹道：“我不过活了三千多年，在道门‘底蕴’中也只是最弱的一个，知之甚少。”
“最后一个大成的太初道身，也是在万年前出世，但太过久远，事情的真相也鲜为人知。”
符九点点头，长舒一口气。
他的体质算是有点眉目，但体内的那股神力仍然神秘莫测，即便龙云山活了三千年，也不曾见过。
“不必说这些，眼下有一个天大的机缘等着你。”龙云山老眸微眯，眼眸深处是一股深深的炽热，蜡黄的脸色都有一丝红晕。
言罢，龙云山右手一捏，一把平淡无奇的扫帚盈握在手，随之招引符九跃上，化作一道光影，离开了葬鳞涯。
光影迅疾，两人踏空千里，路的终点，就是龙心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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