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夜王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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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平郡，夜王府。案上那根拳头大小的红蜡已经燃到了尽头，火光摇摆了几下，噗呲一声就就熄灭了。光从格扇那里洒进了屋子里头，摆在屋子正中央的炭盆已经熄灭，半点火星子都寻不着。
风畔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李炎一身玄色的广袖衣裳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他本人则屈膝坐在窗前的小榻上，因为背对的原因他只能看到一个虚晃的背影，在晨光熹微与屋子里的黑暗两重交织下显得不那么真实。
这种情况风畔不陌生，当初沈后死讯传来的时候他就看到过这样的王爷，不过这次风畔猜得也不全对，李炎确实是想起了陈年往事，不过想起的却是他八年前率领一众士卒在玉麟县附近安营扎寨，与北狄人殊死搏斗的那三个月。脑子里只有黑沉的天空与被鲜血染湿的土地。
烟冥露重霜风号,声悲色惨侵征袍。
那段日子他已经许久不曾想起了，结果昨夜却困扰了他一整个晚上，梦中只有不安与绝望，他一个人，醒来时全身都汗湿了。
风畔脚步顿住进退两难，这门一时在开与不开之间难为，正想退出去的时候，就被李炎叫住了。
他的声音带着蒙昧与沙哑，在这空旷又安静的屋子里显得特别突兀，“送到玉麟县的粮食与银两应该快到了吧？”
风畔抱拳躬身道：“估摸着就这两天了。这批东西是由我们自己的人代表夜王府送过去，朝廷的把关也就没有那么严，中途肯定不会有人昧下的。”
风畔这么说也是因为前些日子的京城闹了一个笑话，李庭七拼八凑好不容易派下去的银两和粮食等到了灾民手中居然不足十之一数，百姓怨声载道，李庭气得连斩了三个三品以上的大员，地方官上也株连了不少，这样还不够，就连宫里盛宠不衰的郑妃娘娘也自请脱簪入重华寺为民祈福，至于这到底是不是自请的，对他们来说也不重要。听个乐子而已。
李炎揉了揉眉心，才榻上下来，走向大门正对的椅子上坐下，“那些官员可安排上了？”
风畔将房门大开，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他看向李炎，“十之三四，都安排上了，”
李庭这次杀了太多朝廷命官，空出来了太多缺口，他们哪里会放过这次机会，也是他们脱离朝堂太久，自己的人大多都在底下，如今能安排上这么多，也是因为以前的那些人潜藏的太好，没有被李庭怀疑上。
“还有两个入了刑部与户部。官阶虽然不高，但好歹是入了六部了。”
李炎点点头，这些东西本来就得慢慢来，一时间也急不得，能有现在的进展也是因为这场大雪拉出了朝廷中的太多污糟事，为平民怨李庭这步走的太急才有了他的可乘之机。
风畔见李炎很是疲累的样子就不准备多打扰，正准备退出去又被李炎叫住了。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李炎的后话，他疑惑的抬起头来就听到头顶上传了一句略带生硬的话语。
“那信可能准确无误的送到？”
风畔一时间没有明白李炎口中的信是哪一封，静下心来思索了片刻，才心领神会道：“王爷放心，信是和那批粮食一起出发的，临行前灼光可是拎着十一的领子要他保证了就是人丢信也不能丢。”
风畔心里把握不了朝露在李炎心中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位置，谨慎的他只能斟酌着语言说着，一时之间分外想念起灼光来，若是以他那个能言善道的嘴，肯定能把主子说顺畅了。不过灼光自从上次炮肉那晚过后，不久就被主子委以重任，这些日子都是脚不沾地的，恐怕也没什么时间了。
“灼光。”李炎的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灼光两个字更像是才牙缝里磨出来的，“他还有这时间，看来是还不能忙。”
风畔微微一愣，主子后面那句话他实在是没有听清，只能继续道：“朝露姑娘能收到主子的信肯定会喜出望外……”
李炎在心底否认掉他的话，那丫头能高兴他把头拧下来，但这话说出来就有损他的尊严了。他实在是从心底里担忧，他不辞而别，这封信来来往往的迟了近一个月，他当初也是想了好久，才决定写一些最妥帖的话以保朝露能平和些。
除非朝露真的不把他放在眼里，否则等他回去肯定要受她好一番白眼。一时之间，李炎陷入了两种纠结之中，既希望她不要太关心他，又希望她把他放在心上。
不过等他想明白这两种纠结的时候他又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他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手中的笔杆，这李朝露与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或许人都不能做到真正的无情，她与她又有百般相似，他将一部分感情寄到了她身上，或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不过他与她到底是不可能的。也许这界限他得好好画画。
风畔见他一直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唤了一声，李炎抬头看他，摆正了坐姿，他自是不打算就朝露的这件事与风畔多说，又问起了一些旁的事，风畔都一一交待了。
转眼之间就到了十一月的下旬。很快就要到一年之中的末月，翻过了这个年头就是宣政三年了。
镇上的居民都开始筹备起新年来，朝露铺子里的生意又忙了起来，毕竟新年新衣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朝露只等着把铺子里头的单子都完成了就先关了铺子，一家人就可以在年底好好的休息一番。
朝露穿着厚厚的衣裳，站在门口看着外头又开始飘起的细雪，搓了搓手掌，呵出一口热气来，看它在半空中慢慢消散，这点子无聊的中的乐趣就足矣让她笑弯了嘴角，朝阳也觉得好玩，不过玩着玩着就呛了气，在一旁咳红了脸，朝露在一旁笑出了眼泪，朝阳鼓起一张嘴，不想在理朝露，气哼哼扭头就走，任朝露如何叫唤他都不理。
朝露看着有了自己的小脾气的朝阳，一时哭笑不得，就看着街上走过一大堆衙役装扮的人，他们排列有序，有的人还担着几个大箱子，箱子上记着红绸看起来还有些喜庆。
虽经过雪灾，但镇上并没有什么低迷的气息，往往来来的人也没有间断过，但大多都是出来讨生活的，朝露看那些人整整齐齐的霸占了一整条街，街上的行人不得不靠在一边等他们走过 。
顺子跟着探出头来，看着外面的人半晌才惊呼道：“那是夜王的标志！夜王！”
朝露想听清他在叫唤什么，随着他的那句话的，还有一声震天响的铜锣声，把朝露惊得七荤八素，耳朵一阵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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