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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像一个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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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

    易城瞳孔急剧一缩,是内心惊滞到极致的表现,“寒儿,死了?”

    易寒叹了一口气,眼底无奈,在对方近乎呆滞的目光注视下,点头轻声道,“没错,他,死了。”

    得到肯定答案,易城身形明显的一震,随后坐在那一动不动,似僵住了一般,缓了好一会,易城才抬头看向眼前的易寒哑声道,“我的儿子死了…那你又是谁?”

    易寒望着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沉痛的易城,心中一叹,他早知道会这样,所以才瞒着他们的啊!

    “我也是易寒。”易寒见易城听到自己的话,明显的一愣,随即指了一下自己,坦白而明确的道,“可,此易寒,非彼易寒。”

    易寒见易城疑惑的盯着自己,决定不再隐瞒,直接道,“真正的易寒在二个月前便病重死了,而我,如您所猜测的那样,我并非是真正的易寒…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为某些原因,我借着易寒的身体重新苏醒过来。”

    易城听到这,双拳紧握,易寒把对方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易城轻易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一向庇护的儿子,也就是真正的易寒已经死去的事实。

    易城握手成拳保持沉默,易寒神色微凝,接着开口道,“在借用易寒身体的这段时间里,说真的,我有诸多的不适应,但唯一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易寒明明已经身死,这幅身体内却仍存有易寒的意志。”

    “不过,说到底我还得谢谢易寒存留的这份意志,至少让我更加自然,而快速的融入在这个家里,这个世界里。”说到这,易寒重新看向易城,面色郑重,“若是您接受不了,我可以从此消失,您,可以当易寒早在几个月前便去世了。”

    书房内,随着易寒的话音落下,二人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安静到连呼吸声在此刻都显得格外震耳。

    易城低头沉默了良久,才抬起头,一向深邃如海的眼睛,此刻微微泛红,只见易城看向一旁的易寒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易寒面上无波,看着易城微微颔首。

    “我…还能再见他一面吗?”易城看向易寒,见老的俊逸面容中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如果可以,我想最后再见他一面。”

    易寒见一向沉着睿智的易城露出这番模样,心里也不好过,这段时间以来,不管是受体内易寒意志的影响还是他本身的意思,他已经把易城当作自己的父亲来看了。

    苦笑了一声,易寒摇了摇头,道,“人死如灯灭,这是自然规律,自古以来,就连神也不例外。”当然,除了实力强大到脱离肉身,仅靠神魂也能存活于世的强者可以例外之外,其余的,皆被控制在天道之中。

    如易寒,哪怕他身肉被毁,只要他尚存一丝魂魄,便可以重聚体魄,这次他意外重生在下界面,并且用易寒的身体醒来,也实非他所愿。

    易城闻言,原本带着希翼的脸上,渐渐暗淡了下去,深邃的眼中露出一抹悲伤与愧疚,看向眼前的易寒,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用离开易家,你仍是我易家的独子。”

    “您不介意吗?”易寒眉头微皱,开口道,“我并不是易寒…”

    话还没说完,易城便抬手打断,遮掩似的擦了擦泛红的眼,道,“我知,寒儿的身体状况,身为父亲,我再清楚不过,不过你既然重生在寒儿体内,你们二者之间必有联系,这些日子以来,无论如何,我们之间,亲情是在的。”

    “只要你不嫌弃我们这二个老家伙,我们还是你的父亲母亲,你觉得如何?当然,你若是想要脱离易家,出去完成自己的事,我也绝不阻拦,只是一点你要记得,我易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易城很快便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看向易寒沉声道。

    易寒愣了一下,俊美极致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只是看着易城开口道,“父亲。”

    短短二字,蕴含颇多,一切回答与情感寄托皆在其中。

    易城脸上重新恢复笑意,伸手摸了摸易寒的头,想着,若是自家的儿子还在,也会是这般模样吧。

    收回手,易城眼底快速泛过一丝流光,对易寒嘱咐道,“此事,绝不要让你母亲知晓…我怕她承受不住。”

    易寒墨色的眸子轻闪,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若是让易母知道她真正的儿子易寒早就因病死了,而眼前的他,只是一个她未知的陌生人,不用细想也能预料到,以对方对易寒的爱以及愧疚,怕是知道实情以后,后果…易寒不敢想象!

    易城见易寒答应,这才安了心。只是看向对方的眼中,时不时泛过深入骨髓的疼痛。

    想来,天下间任何做父亲的,听到与自己朝夕相处那么久的儿子,却是一个代替品,自己的儿子早已不在人世这个事实,任凭是谁,身居何位,都一时难免接受不了。

    易城明知道眼前的易寒,身体是他的儿子,但内里早已换了芯,他仍能接纳对方的原因有二个,一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经过这么久以来的相处,二人之间感情说没有是不可能的,若真要论起来,真正的易寒还在世时,因为他怯懦的性格,与易城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仔细算来,多年下来,可能甚至并不如易寒夺舍之后,仅仅二个多月,来的要多。当然,这不是可以拿来比较的。

    其二,易城深知自己妻子的性格,一旦知道事情真相,奔溃都是小事,怕就怕对方想不开,随真正的易寒去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易寒也没有再回餐厅,出了书房后,直接回到了自己房间。

    “没想到他倒是想得开,知道你不是他儿子,还能照旧这般对你,对于人类来说,这也难能可贵…”易寒一进到房间内,幻域的话便在神识中响起。

    易寒在沙发上坐下,看向窗外的眼中掠过轻许思绪,听到幻域的话,收回视线,轻声道,“也许吧。”

    他原本以为易城知道真相后,不是让他交出易寒的身体,就是让他离开易家,倒没有想到,对方竟然…

    易寒眼底泛起波澜,人类啊,真是一种奇妙的生物,所拥所有的情感都是所谓神仙所缺的,纵观四界之中,向来都是强者为尊,即便是在家族中,没有实力,缺乏战斗力的人,也会被自己的族人无情的欺辱,甚至于抛弃,更别说,能像易城这般,接纳一个利用自己儿子身体重生的陌生人了!

    “小子,你现在还真的越来越像是一个人类了。”幻域的话再次响起。他寄居在易寒体内,对方的一切变化,他都尽收入眼底,这小子从一开始冷漠骄狂,渐渐的倒也衍生出几分人情味,人也不想刚重生时那么死板凉薄,相反多了些少年人的鲜活。

    身处幻域内的幻域之灵摇了摇头,这变化也不知是好是坏,在这竞争几乎为零的下界面,易寒这样,也并无不妥,只是他终有一日还得回去的啊。幻域之灵感叹道。

    易寒听到幻域的话,眼角微敛,微垂的眸子此刻染上了无人能看懂的神色,沉默许久才呢喃出声道,“人类吗。”

    ……

    易家餐厅内,陆逸阳看着朝这边走来的易城,朝其身后望去,并未发现易寒的身影,眉头微皱,眼底微微一动。

    “城,寒儿怎么没下来?”易母见只有他一个人下来,不见易寒,疑惑道。

    易城面色如常,重新坐回一旁下人拉开位置上,看向易母道,“寒儿说不饿,先回房间了。”

    易母眼中微疑,问道,“你们父子俩刚才说什么了,还去书房,是不是有什么事背着我?”

    “并无。”易城道,“只是公事一起讨论罢了。”

    易母闻言,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易城心底微松,他还真怕对方继续追问下去,还好…

    视线微移,看向陆逸阳道,“阳儿,寒儿是否真的承诺能将你治好?”

    陆逸阳拿起一旁的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边,点头回道,“嗯。”

    “那就好。”易城见状,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既然易寒都那么说了,那陆逸阳的病应该是没问题了。

    一旁的易母看着二人之间的交流,微垂的眼帘,掩去了眼底的深思。

    “我吃好了,父亲,干爸干妈,你们慢用,我去看看易寒。”陆逸阳站起身,对三人道。

    “去吧。”易父易母笑着点头道。

    陆逸阳见状又望向自家父亲, 陆季风也笑着点头,尽管心下疑惑与激动良多,但一想到易寒能治自家儿子的病,试问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易寒的房间里,易寒静默的坐在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茗,一旁的桌面上还放有一碗冒着热气,颜色颇深的液体。

    当陆逸阳走进易寒房间时,一开门,入眼的便是这幅场景。

    陆逸阳走到易寒对面坐下,坐了好一会,也不见对方有所动作,只好先开口道,“你不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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