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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颗颗翻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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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晚来得格外早,夜幕刚垂,前来参加大典的人们便陆陆续续地赶到了交泰殿,等候盛大的宫宴。

    玄墨换下华丽正统的朱红色礼服,换上一身谢铮和方留书特意为她订制的娇黄滚彩边的汉服长袍,脑后新结的发髻之上,插着一朵硕大的栩栩如生的玉蝶九香兰,她那右耳垂儿上还戴着那根长长的方直送她的耳坠子。给这身装扮一点缀,更显她那特有的一身轻灵之气,烁亮的宫灯下,愈发衬得她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宫宴一开始,诸位朝中元老便起身向穆赛和方亦男敬酒以示祝贺,而与方直关系较好年岁相当的公子们,便直接向玄墨敬酒。

    头先儿的便是梅逸和五公主谢洛涵,他们款步来到玄墨身边,笑吟吟地举杯道贺,玄墨匆忙回敬,一抬眼,玄墨便傻眼了,就说再巧也不用巧成这样吧?!她记得头一回见梅逸时,戴的那张假面,正是仿着谢洛涵的模样做的!没错,她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张假面,是她八岁时方亦男给她的生日礼物中(无非都是些方亦男亲手做的假面),她最中意的一张。娘唉,这可真是假李鬼碰上真李逵了!万一哪天她戴错了“脸”,赶上两下一“撞脸”,那还不吓死个人?!玄墨当场决定了,以后她再也不戴假面了!也正是在这时,刚入席的战承嶪心生不爽,他沉沉地往玄墨这儿扫了一眼。

    公子们很惊讶地发现向来清傲的骆修也端着酒杯上前,去祝福他们以为与他不对盘、几次三番捉弄了他的玄墨。骆修醉眯着他那双邪魅的飞凤目,毫不忌讳地直视了玄墨良久,才微启薄唇只轻声唤了声她的名字“小墨墨”便再无赘言,这一声,似是淬钢亦能化成绕指柔,似乎他心里百转千回的心绪,全都融到了这一声之中。

    玄墨怔了一下,继而顽皮地一笑,微微扯袖抬高了酒杯,做出回敬的姿势,自然而然地便露出了似雪的皓腕,在宫灯铮亮的映衬下,绕于其上的那根“狼”牙链子闪烁出柔柔的似水的光泽。玄墨瞅了瞅链子,又忽闪着小桃花望向骆修,柔声道:“修哥哥,以咱俩的交情,如此重礼,自是不必谢了吧?修哥哥,日后再有好东西,可别忘记有福同享呦?”说完,便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这就算攀上交情了。

    骆修无奈地摇摇头,宠溺地笑道:“顽皮!……只要你不用牙咬我,我自是会想着你的。”玄墨释放出贪婪的小桃花灿然一笑,顿时化去了骆修心中的一切不安和憋闷,他突然之间便领悟了一了大师说过的“若叫它顺其自然地发展,你当别有收获”这其中蕴含的奥妙。或许,中规中矩的日子里多个这样顽劣的“红颜妖精”,倒不是个坏事,骆修如是想。

    玄墨和骆修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可把某个木头直接发酵成酸醋了。战承嶪忍无可忍地刚要起身,想要借着敬酒的当口好生教训呆鸟一下,趁机也给她转着弯儿地强调一下“夫纲”,哪想却跟憋着坏笑的谢铮打了个照面,他那张俊脸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写着“看你管是不管”促狭味儿十足的六个大字。战承嶪的动作一下子便僵住了。管吧,那可正中了谢铮的下怀了,一旦被他抓住了“妒夫”的把柄,那行了,想来不止是满朝文武,京城妇孺,就算是举国上下都有可能于一夜之间传遍各种关于他战承嶪乐于吃醋的谣言。可不管吧,呆鸟又的的确确是在跟其他男子“调情”,他岂能袖手旁观?!他怎能看得下去?!

    反正战承嶪现下气死了,麦色的肌肤上瞬间便镀上了一层铜红色,他斜眼睇着谢铮那张越瞄越觉得欠抽的脸,眼刀也尽数夹杂着苦大仇深。谢铮对方留书耳语笑道:“书儿,看看承嶪那张臭脸,臭豆腐都比不上他。”

    “铮哥哥,你不厚道哎……”话虽这么说,但方留书同样是乐不可支。

    “欸,书儿你不可以临时倒戈呦,那小子可把你的小墨墨给骗得团团转哎,这朗朗晴天哪有白白落下来的馅饼?想吃他就得挨点砸!”说着,谢铮暗地里挠了一下方留书腰上的痒痒肉以示惩戒。

    估摸着战承嶪气得也差不多了,谢铮清清嗓子,把正欲上前敬酒的公子们尽数挥退了,笑道:“好了众卿家,别敬了,把义华公主灌醉了,可怎的知道她想嫁谁?……你说是不是啊,小墨墨?”说着他便转向了玄墨。

    十几杯桂花酿下了肚的玄墨被酒劲一熏,更显面若春桃,再给谢铮“居心叵测”地那么一问,当着这多人的面,越发地觉得自己脸热心跳,她微微颔首,低头把玩起空酒盏,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那份新月生晕之美,叫宋庆卿和孟旷这样面皮儿薄的纯情公子,当下有些承受不了,控制不住地就喷了鼻血了。而左寒和齐剑这样的,干脆就揽过了酒壶,脚底板抹上金枪油,一副随时待命的架势,只要玄墨一开口说出她想要嫁谁,他们便会以第一时间冲上去——把那个她的谁给活活灌死!好一解心头之恨,一抚心上之妒——我叫你娶!我叫你还敢娶!我看你还敢不敢娶!我叫你娶不成!我就是不让你称心如意地那么便宜地娶!……某些公子,真的是有些神智错乱了。

    “小墨墨,现在人也齐全了,你快说吧,说出来朕和大汗大妃也好为你定下过门的日子不是?”谢铮一边循循“善诱”着玄墨,一边还不忘不怀好意地溜一眼战承嶪,瞅着他手中那几欲变形的青玉盏,谢铮心疼地抽了口气儿。

    整个席间都安静下来,就连某人手中那终是承受不了的酒盏裂出缝儿来的一声细响,大家的都听得清清楚楚。

    “玄儿,你皇姐夫在等你的话呢!”方亦男在玄墨身旁嗔怪了她一句,说着就把她手中的酒盏巧妙地施劲儿夺了下去。

    “嗯、嗯~”手中陡然一空的玄墨瞬间便感觉失去了依靠,右手使劲儿地去拧左手的手指头,然后垂着头,掀起眼帘儿无比留恋地瞥了战承嶪“最后”一眼,仿佛只要她说出她将要嫁给凌书玉的决定,她就再也不可以这样看他了——不管是名正言顺地,还是肆无忌惮地,抑或是偷偷摸摸地。

    其实战承嶪心里也在紧张,而且是莫名地紧张得厉害,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心头的欲望,逼迫自己不去看她,同时敛住了星眸中的烁华,静静地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呃……皇姐夫,玄儿想……”玄墨鼓了半天的勇气,下了半天的决心,费了半天吃奶的劲,终是艰难地开了口。

    众公子千篇一律地提了口气在嗓眼儿那,上不敢上,下又下不去,个个憋得脸红脖儿粗。

    齐剑心里恨骂一句:娘唉,小姑奶奶,您倒是说呀!哥哥再这么憋下去,不厥过去那也得便秘好几天!

    玄墨亮晶晶的桃花看了看穆赛,穆赛慈爱地冲她点点头,眼神中满是鼓励;她又瞅了瞅吉布,吉布宠溺地冲她笑笑。又一股子酒劲儿顶上来,顶得她直想打酒嗝,腹中口中那馥郁的桂花香把她从里到外一熏,终是促使她伴着酒嗝把话接了下去:“玄儿想嫁的人是——凌书玉。”说完,便把头垂得更低了。

    凌书玉、凌书玉、凌书玉……这仨字儿像魔咒一般反反复复萦绕在公子们的心头。

    最先回过神儿来的却是方直,他一记又一记能把人生生醢成肉酱的眼刀狠厉厉地甩向战承嶪,实在是按捺不住,他就想不管不顾地起身冲过去,抓着他的衣领子把这来龙去脉问个清楚,殊不知,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身旁的老爹方枭给封住了一堆相关的要穴。眼下,他除了瞪瞪眼,便什么也干不了,于是乎,他恨不能叫眼珠子斜出眼眶子绕着殿内巡视一圈再回来,可惜,他的眼珠子没那本事。但方直岂能随随便便地善罢甘休?!他费劲地把自己的眼珠子逼到左边,再逼到右边,如此努力却只瞥到:他爹、他姐、他姐夫,甚至还有他那大外甥,脸上都挂着满意了然的笑。方直要是能爆,他一准就爆了——他二大爷的!这是个阴谋!他们背着自己搞出来的阴谋!

    梅逸则是一脸愕然,他不确信地看看自己最好的朋友,又扭头瞧瞧自己一直宠着护着的小丫头,这两个……怎能?……如何?……梅逸的脑子被无数的疑问搞乱了。

    骆修知道结局是这样的,很是郁闷,他不明白,既然玄墨选择了战承嶪,那便可以说明丫头喜欢不苟言笑的类型。那战承嶪人称“木脸”,他骆修人送绰号“冰脸”,可丫头为何却舍了他,而选了他呢?难不成是自己的脸,还不够冷?

    刚才还想去“灌死”人家的左寒和齐剑当下便无力地瘫软在软垫上,活像两个被戳得稀巴烂的撒了气儿的球。去灌战承嶪?那还是先给自己装上几个牛胃、几个豹胆,再加上几个猪脑吧,又不是不想活了……他们还没醉糊涂,想他战承嶪当年还是西北大营的主帅时,除了以骁勇善战能叫敌人闻风丧胆外,他还有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号:醉神——胆敢醉卧沙场的战神。这个名号之所以鲜为人知,那也只是因为他现在卸甲归朝了。左寒和齐剑还是存有一丝自知之明的,去把他灌醉,那还真不如把自己灌倒来得容易些。

    与年轻的朝臣们不同的是,朝中上了年岁的老臣们,眼中都不约而同地蓄起了激动的老泪,他们不由得开始窃窃私议起来。

    “书玉这孩子终是苦尽甘来了呀——”

    “那可不是,苍天有眼呐!本以为他是这群孩子里最苦的一个,现在可是好了,真真又成了最幸福的一个了!”

    “义华这丫头,有眼光呀!”

    “欸,你不看看竟是谁家的孩子!呵呵,丫头长得好,那心儿也是颗玲珑心呀!”

    ……

    谢铮微微一笑,柔声问道:“小墨墨,你真的决定了么?你不选其他人了么?皇姐夫再给你个机会!”

    战承嶪又是一记杀死人的眼风扫过来,谢铮回给他一记白眼,俩人的眼神在空中激烈地较量着。

    “皇兄你又想干什么?!”

    “为兄的还能害你不成?!”

    “嗯?”玄墨不解,小桃花怔怔地盯住了谢铮。

    “小墨墨,朕一下旨,那可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哦,无论是你父汗、母妃,还是哥哥姐姐,可都没法子给你求情的哈,要知道,你今儿个对婚姻大事的许诺,那可是苍天黄土父母兄姊,还有这满朝的文武共同为你做的见证,你若日后反悔,那——”

    “皇姐夫,玄儿决定的事便绝不会反悔!我要嫁的就是凌书玉,此世今生,至死不渝!”玄墨果决地打断了谢铮,她的这句誓言,字字珠玑,敲在战承嶪心头之上,却也敲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但凡听到此誓言的人,无一不感慨万千、铭感五内,被玄墨的“勇敢”和表白感动得热泪盈眶。

    霎那之间,战承嶪心中那块久悬的大石便轰然落下。这时他才恍然,方才谢铮之所以那么问,其实也是在帮自己,他诱使玄墨亲口许下这等山盟海誓,便是断了玄墨的后路,即便是丫头知道真相后一时火大,但想要再悔婚,那也是于事无补的。战承嶪深深地朝谢铮投去一望,谢铮却极没好气儿地鄙视着他,那眼神,恰恰好似在看一只咬了吕洞宾的狗。

    谢铮正正色,转而向玄墨神秘一笑,高声宣旨道:“如此甚好,玄飏王接旨!”

    “臣在!”战承嶪起身离席,神色严肃地头一回对谢铮施了个君臣大礼,谢铮一时受不大了,不自然地笑笑干咳了两声道:“义华公主既然对你有意,朕便赐婚于你们二人。”

    “谢皇上。”战承嶪高高地扬起了嘴角,在老臣们老泪纵横的眼中,昔日那个虽然有些木讷却也是意气风发的贤侄凌书玉终是又回来了。

    感受着满殿欢欣沸腾的热络络的气氛,玄墨却彻底傻了,眼下,仍不明白真相的她,心中的各种情绪炒翻了锅。她先是无忧地狂喜,因为皇姐夫把她朝思暮想的木头驴真的就给了她;继而她担心,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幸福而去伤害到凌书玉。纵使当初她与凌书玉定下了那个荒唐的“假婚”的口头之约,但她不傻,她感受得到凌书玉是真心地对他好,大概都到了母妃嘴里说的“爱”的地步,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不忍伤他的心。随后便是无尽的揪心和懊恼:方玄墨你怎的那么倒霉?!怎就总是跟孪生子纠缠上呢?!先是大饼哥哥和大饼弟弟,后是木头驴和凌书玉,这叫自己如何做出取舍?!直到最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搞得晕头转向的玄墨才萌生出她最该萌生的心绪——怀疑:不对啊,自己明明说得是要嫁给凌书玉呀,可为何皇姐夫却把木头驴指给自己了呢?难道真的是凌书玉不受待见?!怪不得啊,上午自己问他凌书玉好不好时,他答得那般作难和模棱两可。可是可是——想想凌书玉,玄墨咬咬下唇,急急地小声地辩解一句:“等等~等等,皇姐夫,那个,凌——”

    “乖乖的小墨墨,皇姐夫指天发誓,战承嶪和凌书玉,就是一个人哈!”谢铮当然明白玄墨想要问什么,索性大笑着打断了她。

    几欲癫狂的方直听到谢铮的这句话,俊脸直接垮到了地上去,仍然动不了的他干想着又抹了把脸,满含着同病相怜的意味干瞪着玄墨,心中悲凉地苦叹一声:“乖玄儿,想来你也被那小子骗了!你跟舅舅的命,怎就这么苦哇——”想着想着,方直的眼圈都红了。

    谢铮无意间瞥见方直那副跟个思春的青楼女子无二般的幽怨的表情,不禁喷笑,心道:真是找着根儿了,这么傻的舅舅若是能□□出不缺弦儿的外甥,那才是活见了鬼了!

    一个人?怎会是一个人?怎就成了一个人?!……玄墨疑惑的大眼忽闪忽闪地盯着战承嶪,脑中反复回想着谢铮方才的话,许久,她才咂吧过味儿来:她钟爱的木头驴,竟然也骗了她!玄墨定定地看回到谢铮脸上,努力地扯出一个苦笑,神不守舍地直着眼神道:“皇姐夫,那个……玄儿……去茅房呆会儿……”说着,足下一踏,便翩然飞去。

    痛不欲生的左寒正喝得二马天堂,冷不丁儿地瞥见玄墨跹然如仙子一般的“飞姿”,脑子被一记大锤猛地敲醒,粗声惊道:“娘唉,我说,怎的公主和那个给咱插葱的妞儿,一个模样?”

    伤心落魄的公子们给他一提醒,顿时,化悲伤,为激愤。正在他们激奋时,战承嶪亦飞身朝玄墨追去。

    玄墨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茅房,战承嶪后脚找来,他在女茅厕门口徘徊了半天,也没见玄墨出来,他忍无可忍地低吼了一声:“玄儿!我知道你在里面!……这么久了,大熊也该出来了!你不赶紧出来,难道想把自己熏臭么?!”他这一吼,不知暗中粉碎了多少少女倾慕的芳心,要知道,他可是木脸石心、深沉神秘的“木头王爷”啊!

    侍候在茅厕门口的小宫女们一听传闻中最严肃沉闷的王爷嘴里竟吐出这样的话来,个个目瞪口呆,脖子能弯成天鹅那就决不弯成鸭子——都把脸深埋在胸前憋笑。

    里面的玄墨连裤子都没脱,就那么坐在恭桶之上(注:恭桶就是皇宫里的马桶,宫里的贵人们坐在其上大小便后,由太监迅速铺上一层炭吸附气味,然后送出皇宫),呆呆地出神,都到了忘我的境界了,所以战承嶪在外面气急败坏的喊叫,她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玄儿!我数三个数!你乖乖出来没事儿!”战承嶪此时也顾不得形象了,继续叫嚣。

    茅厕里面,玄墨直着眼,心不在焉地一圈又一圈地拧着袍子上的带子,嘴里念经一样念叨:“木头驴,我那么喜欢你,你怎可以骗我?!……奔奔,他骗我,我该怎么办?你家的骋也骗你么?……方玄墨,你怎么那么没骨气?!全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唉,可我奏是想嫁他么……”

    外面的战承嶪见玄墨这半天连点动静都没有,心下开始起疑:不对呀,换作平时,呆鸟好歹也得叽叽喳地给他耍耍小性子什么的,怎么现在连声儿都没了?战承嶪毛了,大吼了一声:“方玄墨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进去了!”

    打头的一个宫女闻言惶恐至极地抬起脸来,急急阻拦道:“王爷,里面——”

    晚了,战承嶪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进去了,茅厕外的一众宫女极有先见之明地整齐划一地抬手堵住了耳朵。

    “啊——”“啊——”两声尖厉的女声穿透茅厕的屋顶直冲云霄。隔壁院儿的男茅厕里,齐剑气急败坏地咒骂了一句:“吼什么吼什么?!真晦气,方才被义华那丫头憋得大爷我便秘,好容易才有点感觉,娘的,又给我吓回去了,这群胸大无脑的女人,难道就不知道爷的便害羞么?!”另一个桶上的左寒郁闷已久,现下也终是找着发泄的地方了,更是粗声粗气地冲着墙那边嚎了一嗓子:“鬼叫什么?!又不是上床瞎叫唤什么?!”

    战承嶪真的是急糊涂了,糊涂到他一心一意地只想着把他的鸟给拎出来,要么说嘛,一心就是不能二用,他连自己闯的是女茅厕这个最重要的事实都很干脆利落地“忽略”掉了,闯得那是理所当然明目张胆。他睁大了眼冲进去,如炬的目光大大方方地逡巡了一圈后直接锁在玄墨身上,废话不说,上前就把她从桶上捞起来,夹在胳膊底下就要往外走,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正在熊,更不管人家是不是还光着屁股。

    紧接着又是两声尖叫,隔壁的齐剑彻底馁了,左寒彻底火爆了。战承嶪则嫌恶地皱了皱眉,下手捂住了玄墨的眼睛,大步开出女茅厕——这是战承嶪人生中的一个最大的污点,而这也是他活到现在,所犯过的最最愚蠢和荒谬的错误——他至今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应该捂住的,当是他自己的眼睛才对……

    要么说一乱则百乱么,战承嶪刚把玄墨放回到地上去,后衣襟便被人扯住了,回头一看两个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姐,胡乱捆着腰带,抓着战承嶪就不算完了。

    一个叫:“人家的……屁股……都被你看光了!”

    另一个更直接:“你要对我负责!”

    战承嶪稍稍运气一震,就把两只爪子给震掉了,星眸一敛,冷声喝道:“放肆!如若再纠缠,信不信本王把你俩扒光丢到男茅厕里?!”话音还没落,就听两个醉醺醺的声音陡然喝道:“刚才是哪个在茅坑里鬼叫?!出来!”

    “又是哪个没处儿叫唤了?!给爷出来!”

    战承嶪一看有人替他收拾局子了,回过脸想要管他的鸟儿,却发现呆鸟已经跑远了。战承嶪几个纵跃,一挺胸,便叫闷头逃窜的兔子一头拱了上来。

    玄墨却好似犯了失心疯一般,也不叫疼,更不抬头,转过一个方向便又要逃,战承嶪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一把拽了回来。

    “玄儿,你听我说~”战承嶪双手牢牢地把住玄墨的两根胳膊,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身前。

    玄墨就是不肯支声,倔强的别开脸,鼻孔冲天指。

    “玄儿,知道你讨厌什么我还做什么这确是我不对,可我真的不是有心要骗你的啊?……你扪心自问,在去金陵之前,你的眼睛里,是不是只有直一个?在所有人眼中,跟他在一起的你那么无忧那么快乐,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担心,生怕我的木讷会叫你躲得远远的,我竟是不知你倒底是会喜欢上‘战承嶪’还是‘凌书玉’,所以我决定走步险棋,变换着身份出现在你面前,好叫你凭着自己的心意自己去选。……玄儿,其实今儿个上午你对皇兄说的话我全听到了,可笑你这只呆鸟,明明是你自己不开窍,脑子又大条,才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心意,你怎就好意思说出你是一厢情愿这样的蠢话来?”

    玄墨最不爱听“不好听”的话了,听到这儿,她狠狠地剜了一眼战承嶪,强行就要挣脱开战承嶪的钳制,用力时,嘴里还发出激动的“嗯嗯”声。

    战承嶪怎会叫她逃脱?可他生怕手上再加劲会弄疼她,略一思量,反正在她眼中他也不是什么君子了,那就动口动手都无妨了。他左手五指张开,汇聚起内力,像网一样罩住她的腰、臀,很快,玄墨的腰就麻了,屁股扭得也慢了下来。这还不算,战承嶪抬起右手,扣住玄墨的后脑勺子,往自己身前一送,俯身狠狠地吸住了玄墨的小朱唇,就在那一刻,一股奇异的酥麻感迅速在战承嶪的体内四下流窜开来,那桂花酿一经玄墨的嘴,似乎又发酵了三十年,醇厚的沉香叫战承嶪迷醉不能自拔,不由自主地把玄墨往自己身上贴得更紧,真真切切地是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的躯壳儿里。前前后后算起来,除了丫头一岁半时强吻豪夺主动“攻击”他的那一次,以后的每一次吻,不管是战承嶪还是凌书玉,那都是牢牢地掌控着主动权的。想到这儿,战承嶪眼底滑过一丝笑意,舌头又往进深处肆虐了一步。

    战承嶪是享受了,呆鸟却是遭了罪了,当战承嶪的嘴像吸盘一样吸附上来时,玄墨头先反应便是:不能叫木头驴亲我!她是想落荒而逃的,却终是没逃开。相较于战承嶪的熟稔老练,玄墨可谓是青涩得像一枚嫩果子。对于这个叫她措“嘴”不及的吻,她浑身上下都在紧张慌乱,随着嘴里那点可怜的稀薄的气儿逐渐被战承嶪霸道地吸去,她的脑子越发地跟不上弯儿,她竟忘了自己还是有鼻孔的,俩胳膊支楞在身旁,螃蟹钳子一样张牙舞爪地挥舞开了,似乎这样就能叫她回过些气儿来,可惜,没用。于是她黔驴技穷地用舌头去推战承嶪的口条,她那颗简单的脑袋瓜子哪会知道,这样只能叫战承嶪受到更大的引诱……

    就在战承嶪吻得尽兴时,突觉怀里的小身子绵软了下去,战承嶪陡然一惊,拔开嘴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的呆鸟,因短暂的窒息,厥过去了……

    玄墨再度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床帐外面的天也已大亮了,她抱着脑袋,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心中苦闷不已:只记得木头驴狠狠地,吸自己的嘴巴,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呢?怎就睡回了自己的床上呢?想到昨晚的那一刻,玄墨的脸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烧,嘴里干渴得紧,她跳下床,捧着茶壶便直接往肚里倒水,茶壶空了,她脑子突然也灵光了,狠狠地把茶壶往桌上一顿,叉腰低骂:“我知道了!哼!终于给我知道了!木头驴你好无耻!你亲就亲吧!竟然卑鄙得又用暗器!……”这边她还没骂完,就听弄玉在屋子外面唤她:“公主,您起了不是,侯爷他们正在花厅等着您咧!”

    等玄墨冲到花厅,一瞧,她乐了,外公、阿爹、娘、三个舅舅、哥哥……反正一大家子都齐全了,除此之外,木头驴也在,玄墨当下长了气势了,挺胸抬头地冲到战承嶪跟前,叉腰开始跳脚:“战什么你好无耻!”

    “玄儿,不得无礼!哪有这样跟夫君讲话的!”方亦男轻声呵斥一句。

    憋了一肚子气的方直立马帮腔:“二姐,他就是无耻!”

    方亦男白了他一眼,方直哪肯善罢甘休,继续鼓励玄墨道:“乖玄儿,你往下说,舅舅给你做主!”

    简恒和梅灵雪在一旁捂嘴笑。

    “是啊,乖玄玄,承嶪他怎的欺负你了,你倒是说说呀!”方枭也开了口,他心知肚明,此番他联合着闺女、女婿一齐帮扶着承嶪,玄墨若是不“取闹取闹”那就不正常了。现下他开了口,明理上是帮她“抱不平”,其实也无非就是敷衍敷衍她罢了。

    纵是这一大家子的人玄墨对哪个都亲近,可是当着他们的面,玄墨还是不好意思就那么直白白地说昨晚战承嶪强吻了她。而且,最叫她生气的其实也并不是他亲了她,而是——

    玄墨桃花一转,抢步上前就掀开了战承嶪的下衣摆,左看看右看看。

    “方玄墨!你太放肆了!还不住手!”方亦男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厉声喝道。

    “娘啊,你公道些好不好?!”玄墨也火了,手里紧扯着战承嶪的衣襟就死活不放了,转身冲着方亦男便是一顿反驳,“他腰下藏着棍子一样的暗器,总是捅我,昨儿晚上,我奏是被他捅晕的!我奏是要当着大家的面找出来!哼!人证物证俱在,看他还有什么话说!”说完便回过身子又要继续找。

    老头儿方枭当场差点没叫一口茶呛死,而其他男人们则毫不吝啬地把同情的目光尽数给了战承嶪,在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或多或少都存有些揶揄。尤其是方直,真真是“一语抿恩仇”,他现在对战承嶪,那可是真心实意地,同情多于埋怨。

    初经人事不久的梅灵雪更是臊红了脸,害羞地偎到简恒怀里。

    穆赛强憋着笑小声嗔怪方亦男:“看看,这可是做娘的耻辱呀!你日里难道就一点都没教她么?!”

    方亦男羞红了脸,嘟囔道:“不都说她小么?!我给她说,她也得听得懂嘛!”

    穆赛佯做恍然道:“也是,你的那份儿还是我教的来着……”

    方亦男狠扭了他一把。

    再看战承嶪的俊脸,那都不是一般二般的草木灰色了,他真的是,彻头彻尾地被呆鸟,整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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