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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应接不暇的求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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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中。

    “方直。”

    “臣在。”

    “眼瞅着我小姨子就要及笄了,你跟她素来亲厚,你可知她看中了哪个?”

    “皇上,恕臣,不知唉……”

    “你竟不知?”谢铮炯炯的双眸中尽数写满了快意和了然的笑,心说:行啊,承嶪,你小子还挺能瞒的嗯?到现在了还沉得住气嗯?看来我还是得给你添把火催催你才好。

    “臣却是不知。”难得方直向来满不在乎的脸上露出一丝诚恳的认真。

    “方爱卿,朕同你玩个游戏怎样?”谢铮眼中玩味的光芒都能刺人眼。

    “嗯?”方直不解。

    “卿,你可想知道丫头的魅力有多大?你可想知道京城中竟有多少人想娶她回去?”谢铮笑得跟个要使坏的孩子一般。

    “臣……想。”方直的确好奇。

    “呵呵,那朕便告诉你,朕前日下旨限梅逸骆修他们于十日内选好自己的未婚妻,如若不然,那么只能接受朕的指婚,呵呵,爱卿,有多少男人做梦想娶她,如此一试便知……”谢铮笑得意味深长。

    方直愕然,眼下太平盛世,皇上吃饱了撑的是不?!

    梅府谈雪苑的梅林中,一抹丽影盘桓于含苞的梅树之间,进到苑里的梅逸驻足远望,原本嘴角轻含的那抹俊逸的笑渐渐隐去,转而化作一声叹息。

    梅灵雪闻声调转过视线,欣喜地迎上来,双臂挽住梅逸的胳膊,笑道:“哥,你怎麽今日有空来我这儿了?”

    梅逸复又挂上笑柔声道:“是在怪哥哥三天没来看你?”

    梅灵雪眨眨眼,一本正经道:“有点。”

    梅逸笑着摇摇头,四下看看嗟道:“好吧,那哥哥补偿你便是,五日后我们去西山泡温泉,你随我一道去吧。”

    梅灵雪眸子瞬时燃亮,忽而脸颊也变得粉红,垂下头扯着梅逸的衣袖开始嗯嗯啊啊。

    梅逸一时有些惊奇,索性他自己也弯下脖子,注视着梅灵雪的脸皮儿轻言:“雪儿若是嫌聒噪,不乐意去,那哥哥也不勉强。”

    “不不,哥哥,雪儿去雪儿在家都快憋死了现在好容易有个散心的机会雪儿为何不去?!”梅灵雪竹筒倒豆般急急辩解一番,可这下梅逸更诧异了,他从没见过自己温婉柔静如小猫一般的妹子竟有这么毛躁的一面。

    梅灵雪一咬下唇,轻跺了一下脚,鼓足勇气娇怯地问出了心事:“哥,义华公主去么?”

    “你是说玄儿?”梅逸惊诧,自己的妹妹何时跟玄儿那般交好上了?其实他是不知道,如果玄墨去了,那么作为玄墨的近卫的简恒也必然会去,梅灵雪之所以这么迂回地问玄墨去不去,事实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梅灵雪的脸红成了猴屁股,含羞地点点头。

    “有热闹她岂有不去凑的道理?……”梅逸很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忽似想到什么,敛色反握住梅灵雪的肩头,扬声反问:“雪儿,你莫不是还在想着直?雪儿,放下他吧,你和他之间没——”

    “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我,我只是……哎呀,我是说,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子了……他,比方公子,更适合我的……”梅灵雪一想起简恒,脸颊上顿时扑上了幸福和羞赧的粉妆,越发衬得她娇美无比。

    “嗯?”梅逸松了手劲儿,好奇地试探道:“是,谁?”

    梅灵雪猛地背过身子,轻柔地吐露:“他,是义华公主的贴身侍卫,大内阁的简恒。”

    梅逸愕然,反应了老半天才一字一顿地问:“侍、卫?……雪儿,你何苦如此糟践自己,嫁不了直,但京城还有很多合适你的公子可供你细细挑选的,只要你有心……雪儿,你真的不必为了刻意接近直,而舍弃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去委身于一介侍卫的……”

    “哥!”梅灵雪猛地转回身子,贸然打断他:“哥,你不要把恒哥哥说得那么不堪,我心里有恒哥哥,这跟他是哪府的侍卫没关系!我若早些年遇见他,兴许我就不会那么执迷不悟地苦恋方公子的!”

    听着这番话,望着梅灵雪认真的脸,梅逸的眉心不由自主地隆了起来,他沉沉地盯了梅灵雪半晌,才再度开口道:“你死了这份心吧,雪儿,先不管大哥和爹那儿如何,我这关你就过不了!”

    “哥!”梅灵雪不明白向来宠溺自己的哥哥为何会在这件事上跟自己较真儿,一转念,她的倔劲儿也上来了,咬牙道:“哥,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再管我了!”说完便拂袖转身。

    “程涛、程浪,打今日起,没我允许,不许小姐出府!”梅逸向来温润如春风的声音中竟掩不住一丝冷绝。

    梅灵雪闻言,心底泛起一股寒。

    望着妹妹决绝的背影,梅逸心中苦叹:“雪儿,别怪哥哥,哥哥只想你幸福,我若娶得玄儿,却要你委身于她的侍卫,此事传出去,日后叫梅府上下如何在京城立足?!哥哥绝不能弃你的脸面不顾!”

    方府。

    远远地就听方直书房中传出一声欢快的翠鸟叫唤:“小舅舅,玄儿爱死你了!小舅舅~你最好了!小舅舅!我这就回去准备一篮子你的最爱——温泉小馒头!爱你爱你爱死你!”接着便是一阵“啾啾啾啾”“啾”不停的声音。

    “我什么时候说我的最爱是那玩儿了?”方直又好气又好笑的声音跟着传出来。

    “嗯~~奏是你的最爱~”撂下这话兔子就跑了。

    看看被兔子几欲撞飞、直到现在还在“忽嘎忽嘎”一通乱响的门板子,方直无奈地笑,笑里却满是宠溺:“小兔崽子,提前一天告诉你就好了,省得你又要收拾一屋子细软和一车吃食……唉,怕是这几个晚上你又该睡不着觉了……”一转念,方直又摸摸快要被鸟“啾”肿的脸颊,心道:唉,幸好没叫你那舅母看见,不然又得把你可怜的舅舅我往死里灌……承嶪啊,有个这么热情的小妻子,你艳福可不浅哈,我“忍痛割爱”地把她给你,该怎么叫你答谢我呢?光听你叫我声“舅舅”似乎有些不过瘾哎——方直肚子里的坏水又开始翻滚。

    亦难苑中,兔子一路雀跃着夹着旋风冲回来。

    “小罗弄玉恒哥哥!好消息哦——”

    可迎接她的却只有愁眉苦脸的弄玉和罗勒,而且罗勒上来就劈头盖脸地把手舞足蹈的玄墨浇了个透心儿凉,他拖着哭腔,嘴里呜噜不清地朝玄墨哭诉:“公主——去看看恒吧——恒,恒,恒他——”

    “恒怎么了小罗?”听着罗勒“恒”不出来就梗在那儿了,玄墨一着急,抬手掐住罗勒的两边腮帮子上的皮儿就是一通猛揪,弄玉看得心疼,赶忙握住玄墨的爪子顺势解放出罗勒的脸皮,微红着脸接道:“公主,你是知道的,恒和那梅小姐……”

    “怎的?!莫不是那小梅花把我的恒给欺负了?!”玄墨眼风一扫,扫得弄玉心底发慌,当下不待喘气儿地便全抖了出来:“公主,梅小姐被梅公子关了起来,不许她出来见恒,恒就发了飚,上午在伙房里闷头擞了一头晌的馒头,愣是把刘胖子的馒头面给擞成了石头,中午他又去后院劈了一堆柴火,可是把胡大爷的木头都劈成了牙签……现在谁见了他谁躲,这不,他便坐在湖边冲着水面直发呆,咱们就怕他……呃……想不开……”

    玄墨二话不说,扒拉开弄玉和罗勒点着水就飞去找简恒了。果不其然,简恒形单影只地呆坐在湖边,俩眼发直,手里还紧攥着一块绣帕,许是梅灵雪给他的定情物,时不时还把那帕子凑到腮边温柔地摩挲几下,那苦闷的神色,一点也不似过往那个偷着坏却很单纯快乐的简恒。玄墨看得心眼嗓眼都跟着发酸,轻轻转转眸子,便悄悄地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拖过简恒的一只大爪子紧紧捂住,贴在自己脸上。简恒又呆又直的视线钝钝地转向玄墨,嘴巴瘪了半天也终是没发出任何声音。

    “恒,你一个大男人,长得又壮武功又好,难道要一直坐在这儿傻等你的小梅花主动找你不成?”半天,玄墨才缓缓地柔柔地开了口,眼睛不看他,身子却往恒身边讨好地又凑了凑。

    简恒忽地用另一只手猛砸自己的头,恨道:“我何尝不想带她远走高飞?!我又何尝不想跟她安安逸逸地生下一团漂亮的小梅花?!我又何尝不想跟她喝上一辈子的小梅花酒?!雪儿倒是想跟我走的,可我无权无势,一旦携她私奔,除了颠簸流离、东躲西藏的日子,我还能给她什么?!”

    听他骂到这儿,玄墨一脑门子鸡皮疙瘩,心里翻了个苍白无力的白眼道:恒啊,你连小小梅花都已经惦记上了哦——目光流转间,玄墨却又瞅见他红了眼圈,心里便又软了几分,脑子一热,“霍”地站起身来,用力拍了拍小胸脯,信誓旦旦道:“恒!有我在,哪个敢说你无权无势?!恒,抬起你雄鸡一样的头!挺起你骆驼一样的胸!拿出你小时候吃奶的……呃……激情!对!奏是你吃奶的激情!恒!不奏是私奔么?!有什么了不起?!姓梅的老小子那儿有我给你顶着!你回去收拾收拾,等我好消息!”

    “公主——”简恒无语凝噎了,虽然在他内心深处,他对玄墨的那点子伎俩总是抱着时疑时信的态度,但此番,为了能和他的小梅花双宿双飞,他也不管那么多了,他决定在玄墨这儿,赌上一把。

    事后证明,这是简恒一生中押宝最准、赢的最大的一把赌局。

    翌日,城门外,飒飒寒风中,两男两女,一驾马车。

    红鼻头红眼眶的玄墨撅着嘴,一脸不情愿地囔囔着鼻音诉道:“恒……你顺着官路北上,奏能遇见我阿爹派来接应你的人……恒,你要好好的恒……不论阿爹给你加封什么爵位,你都不要笨呆呆地推辞……你待我那么好,什么都是不过分的……恒,你奏是太老实……”

    一直沉默的凌书玉掏出帕子给她擦去眼泪,打断她道:“好了,别哭了,等你哭完,梅府的人也该被你哭来了。”

    “此番多谢——”梅灵雪刚福下身子致谢,却被简恒暗中轻轻地掐了一下,然后简恒接道:“大恩不言谢,但此番还是要多谢‘凌公子’出手相助!”

    梅灵雪一时有些发懵,困惑的大眼不停地眨呀眨。

    凌书玉玩味地撇撇嘴,目光马上转向玄墨,眸中的宠溺和无奈不言而喻。

    可玄墨并不算完了,正色“威胁”梅灵雪道:“你可不许欺负我的恒,若是给我知道你惹他伤心,我头儿个奏把你休掉!”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凌书玉蹙了蹙眉心,梅灵雪“噗嗤”一声笑出来,向简恒投去柔情蜜意的一眼后,转而对玄墨保证道:“请公主放心,灵雪定不负公主和…呃…凌哥…公子的一番苦心!灵雪定当好生珍惜恒哥哥。”

    玄墨出溜一下鼻子,眸子又是一红,张牙舞爪地就要向简恒的怀里扑过去,那依依不舍的眷恋叫不知情的人看去了,一准以为他们是要生离死别。

    简恒一脸尴尬,眼角时不时地溜一眼梅灵雪,看到梅灵雪一脸笑意,他的眼神便又溜向凌书玉,可凌书玉却是一脸铁青。

    “恒——”眼见着玄墨已经扑到一半了,凌书玉单手一把把她拦腰圈回来,低声在她耳畔吼道:“说话就行!那是你该抱的男人么?!”

    玄墨不依,不甘的胳膊腿儿四下胡乱蹬歪着,却就是摆脱不了凌书玉的钳制。

    “恒,小雪,不早了,尽早赶路吧!”凌书玉太阳那儿的青筋已然狰狞地挣脱出脸皮,他努力克制着才挤出一句人话。

    “恒——下月初六我及笄——你可定要跟着阿爹他们回京城来呀——恒,我不要跟你分开——”玄墨在马车后面发疯一样就着风喊。

    马车里,简恒小心翼翼地给梅灵雪解释:“雪儿,这,我和公主,——”

    梅灵雪善解人意地用指封住简恒的嘴,柔声道:“恒哥哥,你不用解释的,我都懂……义华公主她心似碧水,澄澈简单,心性单纯可爱,她待你,像亲哥哥一般呢,遇上她,是你的福分……也难怪公子们都喜欢她……”

    简恒反握住梅灵雪的手,耳语道:“遇上你,也是我的福分……”

    梅灵雪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甜甜笑道:“恒,凌哥哥是不是瞒着公主什么?他喜欢公主是不?唉,单单可怜了凌哥哥,要想公主为他动心,怕是他还得费些心思呢!”

    简恒突然坏坏一笑,俯身道:“只要我们不叫他费心就成……”

    “恒哥哥,你怎的笑成这样——”

    车外寒风呼啸,车中却是春意暖暖。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玄墨还是久久不愿离去,凌书玉可是气飚了,噢,他冒着被梅逸发现、甚至是与他绝交的危险,为了她一句话,就帮她把梅灵雪偷了出来,她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更别提他想要的“亲亲”,反倒是叫简恒一人把好处全占尽了!什么好听的、不舍的、浓情蜜意的、情真意切的、该说的不该说的话呆鸟都毫不吝惜地给了简恒,若没他拦着,指不定呆鸟还要在别的男人怀里赖多久!这什么世道!凌书玉冷眼睇着还在感伤的呆鸟,甩开身上的斗篷,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她死死地卷进怀里箍紧喽,腾空纵身跃上马背,对呆鸟在自己怀里的抗议撕咬毫不理会,绷着脸便纵马疾驰而去……

    三日后,西山温泉行宫迎来了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西山行宫又名踏星行宫,它傍山而建,大大小小的院落像群星般巧妙地散落在山间,每处院落都建有自己的温泉,这里冬暖夏凉,着实是避寒避暑的好去处。

    方直狡猾,事先老早就在谢铮跟前打着玄墨的旗号,要来了景致最好的院落“唱风苑”,为此,连方直都不知道自己夜里得意地笑醒过多少回。

    一切都安顿好后,方直便迫不及待地把自己丢进大池子里,享受着石兽嘴里不断喷涌出的碧珠带给他的一波又一波的冲刷。而玄墨手脚还是慢了一步,等她卷着寒风兴冲冲地冲进来时,便看见方直对着她慵懒地靠坐在温水里,正惬意地往嘴里丢葡萄。瞅着方直白皙光滑的后背,玄墨脸色一红,立马灰溜溜地又折回去几步,躲在屏风背后,畏畏缩缩地迟迟不肯离去,那一池碧水啊,荡得玄墨心里那个痒,漾得玄墨桃花那个红,恰似一个“荡”的妇,妖媚地勾引着玄墨当下就想一头栽进去好生泡泡。

    听见她的声音,方直暗自得意地憋声儿大笑,更过分的是还故意把水撩得哗哗作响,引诱玄墨道:“小玄儿,可是你来了?”

    玄墨扒着屏风,稍稍露出半截儿眼,还半眯半闭着嘟囔道:“小舅舅,嗯,你叫我泡一会儿嘛,人家现在浑身痒……”

    方直喷笑,又道:“我何尝不许你来泡了?嗯?再说这么大的池子舅舅一人哪儿泡得了?你下来便是。”方直是算准了她肯定是不会下来的,眼下他正泡到兴头上,却突然要把他从温柔的一池碧水中拖出来,他又如何肯依?!如果真要那样,还不如把他一下子闷过去来得痛快些。

    玄墨又羞又气:“舅舅你好生不正经!”

    方直屏息一察,察得玄墨还在不死心地偷窥他,贼兮兮地一笑,接着便重重地粗叹一声,玄墨闻声小桃花大放异彩,她以为方直是要妥协了,于是头也大胆地探出屏风了,左右一撇脚丫子,把碍事儿的鞋踢飞,正准备宽衣解带,哪知抬眼却见方直“哗啦”一下子就要从池子里站起来,就在他精瘦结实的屁股即将浮出水面时,玄墨鼻尖一热,尖叫一声——兔子就这么被半裸男给吓跑了,直到晚上都没敢再踏进浴池半步。

    看着她仓皇逃走的背影,方直扯下围在腰间的肉色大浴巾,彻底放心地又坐到水里,肆意大笑道:“呆兔子,胆儿竟这般小,舅舅只想逗你玩玩嘛,哪知还真就把你给吓跑了,照你这样,洞房花烛之时,承嶪还不得把你吓得厥过去?……唉,可怜的承嶪啊——哈哈哈哈——”

    玄墨又风一样拱进自己的被窝里哆嗦,惊魂甫定之时,她捶着床板子咬牙恨道:“小舅舅,你流氓!……你不害臊!……你你你……唉,可怜的小母鱼,万一哪下给你看见舅舅的光溜溜,你岂不要喷鼻血而亡?!”

    她这儿正忿忿着,屋外弄玉敲门道:“公主,梅公子来了——”

    玄墨停止擂床,心里咯噔一下,慌慌地想:爹爹啊,用不着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吧?!还真是,是祸躲不过!苦笑两声,在被子底下挥舞几下拳头,给自己打饱气儿,当下便气势汹汹地冲过去猛一下拉开门,反倒把门外的梅逸给吓了一跳。望着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还光着脚丫子的玄墨,梅逸不禁皱了皱眉,眼中瞬间便敛起精锐的光,佯做不经意地朝屋里射去——看样子,他是想歪了。

    而玄墨的眼却凭着直觉往梅逸手里拎的食盒上溜去,那目光,似乎都能像崂山老道一样“穿盖儿”而过,看清里面的各色点心。当下,她那小脑壳子里就只剩下点心了,至于其他的什么杂念,就都被强大的点心给压到了底下。

    收回目光的梅逸注意到玄墨直勾勾的几欲淌出口水的眼神儿,了然一笑,信步便直接进到屋里,把食盒放到桌子上,随口问道:“你舅舅呢,玄儿?”但他的眼神却在凛冽地四下扫视着。

    “哼!自己享受温泉去了!”一提这个,玄墨就没好气儿。

    “那你怎么不去?”梅逸这是明知故问,如果玄墨去了,相信方直就看不见明日的太阳了,兴许,连今晚的星星他都再也看不见了。

    “哼!哼!他不仗义!等我换好衣服,他都已经先霸占了池子了!真是的!”

    “呵呵,玄儿若是不嫌弃,到逸哥哥的苑子里泡可好?”

    此问一出,玄墨脑中突然有根弦儿莫名地就绷了起来,她傻笑两声,摇摇头,又把执着的目光投向了食盒。

    梅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笑两声,动手打开食盒,里面全是玄墨素日里爱吃的点心,小桃花又倍受滋润地朵朵绽放开来,含着口水地喃喃道:“大胖子师傅——”

    梅逸颔首微笑,道:“玄儿,你不试试么?”

    玄墨的瞳孔开始无限放大,涣散成两盘龙须酥,爪子迟疑地伸到一半,突地就停下了,眸子瞬间便恢复正常了。

    梅逸脸上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捉摸不定的表情,继而轻声问道:“怎么了玄儿,这些你都不喜欢了吗?”

    玄墨轻轻地摇摇头,小声道:“逸哥哥,你这回又要拿‘我再也不闯王了’叫我做什么?……舅舅都说了,他不会再罚我的——”

    梅逸心底突生一丝不好的沉闷,似乎,自己从前走错了哪一步棋,竟叫她对自己不信任,而不信任恰恰又是最可怕的隔阂。梅逸正正神,又道:“玄儿,逸哥哥这回只是想给你送点点心,仅此而已。”

    小桃花一滴溜,转而眯成两弯小弦月,爪子也不再迟疑地伸了过去。

    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梅逸才小心地试探道:“玄儿,你竟这么喜欢大胖厨子的点心么?”

    玄墨很肯定地点点头,又往嘴里丢了一块包馅酥。

    “那——如果叫你吃一辈子,你会不会厌倦?”

    玄墨认真地答道:“怎会?!大胖子师傅心灵手巧,花样层出不穷,手艺天天精进,何来厌倦之说?”

    “玄儿,现在就有个机会,保你可以吃上一辈子,你可愿意一试?”

    “咦?”小桃花又开始金花四射,身子自动自觉地又往梅逸跟前凑了凑,惊喜地问,“逸哥哥,你终于肯转让大胖子师傅了?!太好啦!我奏说嘛——”

    “玄儿,嫁给我好么?”梅逸温声打断玄墨的滔滔不绝。

    这下轮到玄墨直眼儿了,呆呆地回视梅逸清朗的眸子,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后,脑子一片面粉样的白,许久才轻吐:“这个,逸哥哥,你——”尚存在玄墨嘴里的桂花馅儿的清香随着玄墨的呼吸拂上梅逸的脸,一波又一波,闭上眼就好像置身于桂树林间,一漾一漾的花香徐徐随风轻送而来。

    “嫁给我好么?”梅逸再度柔声逼问一句,下一刻便不由分说地就把浑浑噩噩的玄墨揽进怀里,那抹馨香,叫梅逸没来由地急躁起来,“包围圈”越收越紧。

    “不不,逸哥哥,你听我说,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看的,你从前不也说过我像你的亲妹子一样么?!”就在玄墨几欲窒息的前一刻,呆兔子终于明白了自己好像是进了猎人的套了。

    “你与她自是不同的,玄儿。”梅逸的呼吸也骤然急促起来。

    “不不不,还是相同的好,逸哥哥……你别咬我……逸哥哥你先听我一句……你放我下去,我恐高……”等梅逸拦腰把她打横抱起来,玄墨才意识到问题更严重了,虽然她不知道下一步梅逸是打算高高地摔死她还是打算像狼一样咬断她的小细脖儿,但那双逐渐迷离的眼神着实发出了危险信号。

    “停!逸哥哥你听我说,我有事要——”

    “乖,玄儿,有什么事过会儿再说——”梅逸说着便作势要把玄墨抛出去,抛到床上去。

    玄墨心中一悬,更是认定了自己就要被梅逸给摔死,不由暗叹:过会儿子就要翘辫子了我哪儿还有气儿说?!狗急跳墙,当下决定自己招了。

    “逸哥哥,你难道不想关心一下你妹子的去向么?”脆生生的一句话,骤然浇灭了梅逸的急盛的□□。

    玄墨就这样在半空中被悠了两下后,没被抛出去却又重新回到了地面上,但身子的两侧却被梅逸用腿紧紧地夹住,后腰也被他灼热的大掌覆住,半分也动弹不得。

    “你知道雪儿的下落?”玄墨从这平和的声音中听出了森然冷意。

    “哎——”玄墨怯生生地回答,上身本想力所能及地往后仰去,却被梅逸的大掌一把给扳了回来。

    “她去哪儿了?”梅逸的语调更平了。

    “私…私奔了。”在梅逸的逼视下,玄墨初开始的豪情壮志一点一滴地逐渐剥离开她的体内。

    “跟那个简恒?”

    玄墨紧张地点点头,但觉背后的大掌骤然开始抓紧,好似就要径直抠进她的皮肉之中。玄墨又偷偷地瞄了一眼梅逸,却发现他的眸子已是风云突变。

    “你放他们走的?”

    “嗯。”

    “胡闹!”

    梅逸这一发火,可把玄墨给吼呆了,她甚至怀疑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真的是几年前那个总“救”她于熊掌下的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么?记忆中的那个梅逸,却是连轻斥她都不肯去做的。

    “他们去哪儿了?”身后裂帛的声音和皮肤上炙热的烫触感瞬间便叫玄墨从胡思乱想中醒过神儿来,她轻声道:“逸哥哥若是知道了那又能怎样?拆散他们么?怕是已经晚了,等你找到他们,怕是你就要做舅舅了。”

    “他不配。”梅逸冷言相向。

    “他哪里不配?!”玄墨反唇相讥,“是家世么?他爹爹当年是嶪王的得力部下,正值英年为国捐躯,怎么都算是忠烈之后;还是地位?据我所知,从大内阁出来的人最少也是正三品往上,我的恒哥哥还例外不成?!抑或是身份?那这更简单,逸哥哥我坦白给你讲,恒哥哥在我心里,即便是比不上我的吉布哥哥,那也跟亲哥哥一样的,如果他肯接受,封他郡王都是不过分的。逸哥哥,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梅逸灼灼地盯着她,紧紧地抿着乌紫的嘴唇,不吭声。

    玄墨也梗着小细脖儿跟他较着真儿,俨然一只气鼓鸡。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梅逸终是开了口,话中却满是苦涩:“你还真是,恃宠而骄。”说完便松开了劲儿,玄墨趁机站得离他远远的,但玄墨揣测的出,这似乎就代表了梅逸已经妥协了。

    梅逸脸上又恢复了淡淡的平静,起身离去之前,忽然回过身子,死死地盯住她问了一句:“玄儿,你,真的不肯嫁我么?……抑或是,你根本就从未喜欢过我?”

    玄墨一愣,缓缓地背转过身子,轻轻地说:“逸哥哥,你还记得我从太和殿上摔下来后嘲笑你的话么?”

    梅逸一脸愕然,他与她之间的点点滴滴都清晰地留在他的心头,他又怎会不记得,那天正是因他迟了半步,才害她在床上躺足了月,所以她才编顺口溜骂他“钝”的。只是,她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

    玄墨苦笑一声:“逸哥哥,你变了,变得逐渐叫我不敢认你了,可是,想你身上自始至终唯一没变的就是你的‘钝’……初来京城之时,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可你却看不出来,如果那时你不说你把我作亲妹子看之类的话,也许我现在心里的人就是你……你还是,迟了一步,逸哥哥……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了,有我想嫁的人了……”

    梅逸几番开口,终是把想说的想问的又咽了下去,蹙眉轻叹一声,便离去了。玄墨抱着柱子顺势滑坐到地上,一直坐了很久。

    当天晚上,方直兴冲冲地来告诉玄墨,梅逸突然接受了皇上的指婚,回京之后他就会迎娶五公主。玄墨强作欢颜地应承几声,却没叫方直知道,她倒流回肚中的泪,她简单的头壳到现在也还是没弄明白,原本疼爱她的那个“逸哥哥”,竟是为了什么才变成这样,但有一点她比谁都清楚,她和“逸哥哥”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样了……她满怀贼心惦念的那个梅府的大胖子点心师傅啊,这回算是彻底地歇了菜了——

    我贴这儿奏贴这儿!亲们,俺再无力地“刨哮”一句:“亲们,可以潜水!但不要空评哦!同一章节、同一IP地址大家不要打好几次分分,亲们,爱我一次吧,俺会被扣分的……亲们……”希望大家互相奔走相告……你们可以不冒泡的……

    关于剧情大家看底下绿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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