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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小妹才露无双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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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御书房里,一些命臣肃立在御案前,气氛有些凝滞。

    “国舅还没找到么?”皇帝语调平平,却还是让人听出了质问的意味。

    “没有。”方拓不苟言笑地回禀。

    “上午捉到的那人——”

    “死不开口。”

    “啪!”皇上当即把镇纸摔到了地上,背过了身子。等他竭力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才再度缓缓开口:“嶪儿,朕——”

    “皇上不必多言,关西大营一日不可无将,臣明日就动身返营。”战承嶪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承嶪,你别使性子!国舅他豢养死士,扰乱朝纲,谋权夺位父皇都是知道的,可扳倒他要证据呀!证据!光凭探子探来的情报是没办法堂堂正正地治他的!”太子一看战承嶪的脸上再度挂上落寞和颓然,忍不住痛心疾首地斥责他。

    “谢铮!”皇上连名带姓地喝了太子一声,太子欲言又止地噤了声。

    “嶪儿,回想那峥嵘岁月,朕与嶪王共赴生死,情同手足,这才结为异姓兄弟。三年前,朕没能保住他是朕这戎马一生所犯下的最大的过错,嶪王只有你这么一支血脉,他若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三年以来一直过着风餐露宿,刀光剑影的日子,你叫朕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见他?!”说到动情之处,皇帝不禁热泪盈眶。

    “父皇,龙体要紧!”太子正欲上前,皇帝摆摆手示意他退下,期许的目光投向战承嶪。

    战承嶪撩摆跪下,坚如磐石地说:“皇上的良苦用心臣铭记于心,无以为报,臣自愿为皇上牢守西边门户,万死不辞!”

    皇帝仰天长叹一声:“嶪儿,你终是不肯原谅朕,朕记得,三年前你离京前曾立誓:父仇一日未报,你便一日不肯回京。而今,你能回来参加铮儿的大婚,为何就不能为朕留下?!”

    “皇上,臣——”

    “好了!朕意已决,这回说什么也要把你留下,尚未出阁的公主随便你挑,至于关西将军一职,朕会另派干将接替你的。”

    战承嶪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身来,正要辩驳——

    “穆赛大汗、大妃到——”

    “快传!”

    方直趁机拉了一把战承嶪,低声劝道:“你跟皇上较得什么劲!凡是从长计议,否则不但你人走不了,一旦成了驸马,到时候看你怎么办!不过我还是劝你哈,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说句不中听的,万一皇上要你选,千万别选三公主那个泼妇哈!”

    战承嶪听了方直的话,眉心越拢越紧。

    宾主寒暄一番后,皇帝问穆赛:“可汗,你那小公主伤势如何?”

    “谢皇上惦念,她无甚大碍,静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只是不便参加宫中的大典,失礼之处还望皇上见谅。”

    “这倒无妨,听闻小公主天性活泼,只怕到时候会耐不住寂寞。”

    “是啊,下午还跟我闹了一通,她生性顽劣,此番得点教训也好。”

    “骆修,你不给朕和大汗一个解释么?”皇上转向骆修。

    “皇上,这完全是个误会。”骆修狠狠地白了方直一眼。

    “误会?误会能叫个大活人从殿顶摔下来?!误会能叫宫里头盛传宁安侯生出个多情种子来?!”

    “皇上——”骆修长这么大,头一遭知道什么叫难言之隐。

    “皇上,这不怪骆世子,全是小女胡闹,才玷了世子的名声,”知道事情原委的方亦男笑盈盈地替骆修解了围,转而望向骆修施礼道,“骆世子,还望你释怀,别跟我那丫头计较。”

    骆修淡淡地回礼道:“微臣惶恐。”

    方亦男展颜一笑,盯着骆修笑得意味深长。

    “铮儿啊,回头你问问太子妃,小公主素日喜欢什么,一切有你打点置办,尽早给她送去。”皇上并没算完。

    方直小声嘀咕:“她最喜欢美男子这置办得了么?!”方拓狠瞪了他一眼,意为:还不都是你教出来的!方直不服地垂下头。

    皇帝又想到什么,关切地问:“可汗,小公主封号是什么?”

    “她尚未及笄,赐封一事不急。”

    “欸,小公主年纪虽幼,却大有其母风范,此番擒贼,她功不可没,依朕看,倒不如趁此良机早赐封号,你意下如何?”

    穆赛与方亦男对视一眼,觉得碍于情面也不好推辞,便借坡下驴道:“恭敬不如从命,既在贵朝做客,也不好越俎代庖,烦请皇上钦赐个名号吧!”

    “哈哈,大汗的爱女由朕赐封,倒时可别怪朕喧宾夺主呀!”

    “岂敢。”

    “言归正传,此时请可汗大妃进宫确有要事相商。”

    “哦?”

    “大妃本是我朝干将,故此,朕想求证一下,国舅在京城周遭可有什么鲜为人知的藏身之所?”

    方亦男听此一问,马上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与其父闲谈时提到的朝野之事,了然笑道:“皇上,恕妾身冒昧直言,想找国舅绝非难事,难的当是皇上能否狠得下心来违背皇后遗愿,依法治办国舅。”一提到过世的皇后,皇上的脸色果然苍白了许多。

    方直倒抽一大口气儿,退到暗处抹了把脸,心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在场的人无不心知肚明,此刻,只要皇上稍稍露出半点不忍的意思,他就是把天下的女子都赏给战承嶪,战承嶪都会决绝地永不再踏进京城半步。

    天色渐暗,御书房里的每个人都罩进黑影中,没皇帝准许,谅谁也不敢进来掌灯。

    许久。

    “来呀,掌灯。”屋子里豁然亮堂起来。

    “情、义难两全啊!”皇帝嘲弄地笑笑,下定决心又道,“大妃一席话好似醍醐灌顶,活人不能总被死人的话牵着走,不是么?”

    方亦男点点头,颇为赞许地说:“皇上圣明,这便好办了,妾身有个愚钝的想法皇上不妨一试。”

    “大妃不必自谦。”

    方亦男信誓旦旦地说:“依妾身揣度,今日被捉之人十有八九便是赵显。”

    “大妃的意思是?”

    “他易容,赵显阴险狡诈,即便是对誓死效忠与他的死士亦是如此,故而,他们死都不知,日里道貌岸然的国舅,便是夜晚训练他们的恶魔。”

    “怪不得揪不住他的尾巴!”太子恍然大悟。

    玄墨正闷闷不乐地平趴在床上盯着床头的花饰出神,方直笑眯眯地在床侧坐下,示好道:“小玄儿,舅舅有好消息告诉你呦!”

    好消息?还能有什麽消息能好过王太医应允她可以参加几日后的大典?玄墨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方直自动忽略玄墨的冷淡,旁若无人地信口道来:“小玄儿,你可知道那日被你的堇扇制伏的刺客是谁?”方直睨眼一瞧,玄墨的耳朵动了一动,方直心里头笑骂一句:“这只装模做样的小兔崽子!”

    “竟是皇上派人翻遍京城也没找到的国舅贼呀!”

    玄墨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方直捂嘴偷笑,又道:“国舅造反一事败露,欺负你姐姐的赵大公子被发配南疆,侮辱你的赵家小姐们被卖到勾栏院终生为娼妓,如此你可满意?”

    玄墨当然满意,嘴上却艮不唧唧地又“哼”了一声。

    “唉,小玄儿你怎麽不理我呢?难不成你是在怪我当日没拉住你,害你——”方直眨巴着眼明知故问,此语果然说到了玄墨的痛处,她反应剧烈地甩过脸来,动作幅度之大,扯着了筋骨,痛得呲牙咧嘴,却仍不忘飞出眼刀把方直剜了个遍。方直被她盯得毛骨悚然,连连告饶说:“不说了不说了,等你气消了再来看你。对了,过会儿逸和修也要来。”

    玄墨气更大了,狂吼俩字儿:“不见!”

    其实,这会儿梅逸和骆修已经到门口了,一个丫环正伺候在玄墨门外,梅逸迎上前道:“我们想见公主,请代为通传一声。”

    那丫环是方亦男的人,从未见过梅逸和骆修,便还礼道:“敢问二位大人如何称呼?”

    “礼部尚书梅逸。”小丫鬟眼皮儿一跳。

    “宁安侯世子骆修。”小丫鬟嘴角又是一抽。

    二人自报家门后,那小丫鬟的神色马上变得很不自在。

    “有何不妥么?”梅逸觉出异样,谨慎地问了一句。

    “这——”小丫鬟迟疑了许久,终是口吐实言,“公主怕是不愿见到二位大人呢!”

    “嗯?”骆修凤目一敛,小丫鬟怵然后退小半步。

    梅逸则和气许多,笑着宽慰道:“这里你家公主最大,你还有什麽不敢说的?”

    “是,是,那恕婢子冒昧了,公主自打摔伤后,就常常念叨几位呢。婢子这才斗胆揣测出公主的意思。”

    “她是怎么‘念叨’的?”梅逸知道小丫头“念叨”不出个好来,但他还是很有兴趣。

    骆修也没好气儿,沉声喝道:“照原话学!”

    那小丫鬟头垂得更低了,像蚊子一样哼唧了一句:“公主说,‘舅舅蠢,梅逸钝,还有骆修大恶棍!’”

    梅逸不怒反笑,侧脸转向一脸铁青的骆修嗤嗤笑道:“修,你不觉得很贴切么?”

    骆修不作回应,脸上的表情琢磨不定。

    赶巧,方直此时从屋里出来,见了他们二人当下调笑说:“你们也别自讨那没趣儿了,我可是碰了一脸灰,倒不如去我那坐坐吧!”

    骆修一语不发,转身就走,梅逸闻言则是求之不得,方直一把拉住他,低声问:“修又怎么啦?”梅逸努力憋笑道:“修向来不是小心眼的,可他不知中了什么邪,偏爱跟玄儿较真儿,这不,刚才又被玄儿编排咱们仨的顺口溜给气着了!”

    方直挑眉,梅逸对他耳语嘀咕几句,两人嘻嘻哈哈又是一阵打趣儿。

    几日后,皇上正式下诏,封玄墨为“义华公主”,“义”字当头,足见皇帝的用意之深刻。

    大典也如期举行,吉布担心行动不便的妹妹再出什么茬子,便自告奋勇留下来守着她。

    兄妹俩聊得尽兴,无意间吉布告诉玄墨,父汗决定后日动身返回中都。玄墨急了:“那我怎么办?”

    吉布惊异地问:“你自然是留下疗伤喽!”

    玄墨勾勾手指,吉布不解,往床头这边挪挪屁股,稍稍俯下身子,问:“怎么了小墨?”

    玄墨顺势勾住吉布的脖子,借力坐起身子,边起身边逞能道:“我这不都好了——呀,呀,屁——股——”玄墨五官尽数邹到一起去了。

    吉布“扑哧”一乐,露出干净整齐的两排白牙,像草原上的阳光一样炫目明朗,玄墨靠坐在床头,望着大哥耀眼的笑,不由自主地出神道:“吉布哥哥,你帮我给父汗求情,带我一起走吧,这里所有人都欺负我。”

    吉布宠溺地摸摸她额前的垂髫,闷闷地说:“父汗最听你的,你说都不顶用,哥哥去说还不是白说?哥哥也想带你走,小墨墨,你在京城的日子,咱们不知有多想你,要不是为了你——”

    玄墨草草地打断他:“哥哥,我体质虽寒,但一点也不影响什么,母妃她只是——”

    “哥知道,”吉布接下她的话,“母妃是为了不让你成为联姻的牺牲品,咱们王族固然强大,却不是孤零零地屹立在这方大地上,父汗辛苦地平衡着与各贵族间的关系,但谁也保不准哪天会有个什么鸟王跟父汗求你,到时怎么办?为了不让那种惨剧发生,母妃她才出此下策。”

    “哥哥你怎麽会知道?”玄墨的眼睁得溜圆。

    吉布狡黠一笑,道:“你以为那天只有你一个人在书妹妹的帐顶啊,哥只能说你有点儿背,被母妃一鞭子给甩下去了。”

    玄墨鼓起腮帮子,活像只青蛙。吉布见她可笑的模样,半开玩笑道:“别气了,这下你可好了,中原的花花公子仅着你挑,哥却只能回草原找个壮如山的牧牛姑娘,唉!”

    玄墨不再生气,往吉布跟前凑了凑,仰脸认真地问:“那哥哥心里想娶什么样的女子,玄儿好替哥哥留意些。”

    吉布存心逗她:“就比照着可爱的小墨墨的样貌吧!”

    哪知玄墨当了真,一本正经地摇头道:“玄儿貌陋,哥哥休要取笑。”说着,下意识地又摸了摸假面,满眼尽是委屈。

    吉布手忙脚乱地安慰道:“小墨墨幼时是挺黑,可这并不等于说咱们不好看呀!”

    玄墨瓮声瓮气地说:“哥哥你不用安慰我了!”

    吉布捏着玄墨的脸颊,逼她抬头正视自己,笑眯眯地哄道:“貌丑貌美得有旁人评说,而且十二年了,小墨墨都不曾揽镜自照过自己的真颜,这样就一口咬定自己貌陋,呆瓜才信,哥哥不是呆瓜,自然不信。还有,兄不嫌妹丑,哥哥不是偏心,而是真心地觉得千面的小墨墨无论哪面都极美,哥哥是懂花之人,自然看得到花的真美,嗯?”玄墨就势把脸埋进吉布干燥的手掌中,静处片刻后,仰起脸来试探道:“玄儿不照镜子是因为不敢,哥哥胆子大,要不哥哥代为看一眼?”

    吉布沉沉地凝视进玄墨的眸子,轻挑嘴角,一字一顿地正色道:“为兄的荣幸至极。”他当然荣幸,他将会是第一个看到“吾家有美初长成”的人,但或许,不是唯一的一个。

    玄墨轻轻地掀开精致的假面,屋里一片寂静。玄墨抬起眼帘,迫切地想从吉布口中得到答案,四目相对,目光交错间,吉布也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生茧的略显粗糙的指肚缓缓地摩挲过玄墨眉、眼、鼻梁,一遍又一遍。

    当吉布的手指再度滑过玄墨的嘴时,早已等得猴急的玄墨毫不犹豫地张口咬下,吉布回神,不自然地笑叹:“哥哥怕是要茕茕孑立一辈子了!”

    玄墨很紧张,却又很疑惑。

    吉布轻吐:“纵是满目倾城色,哪及玄墨世无双?”

    玄墨的眸子里登时绽放出夜明珠一般的璀璨光芒。因长久戴假面而白得近乎透明的面颊上晕染出不自然的粉红。

    “吉布哥哥也会甜言蜜语,怪不得每回巡视,人家的奶牛都跟着你跑出好远。”

    吉布脸色一滞,片刻后故意挂上一抹愁色,随手把假面重新给玄墨贴上,说道:“唉,要不哥哥还是收回先前的条件吧,为兄的只要随便找个牧牛女就好,咱们王族总得有人延续香火不是?”

    玄墨笑道:“娶一牧牛姑娘后面能跟一群母牛,哥哥倒是不吃亏,不过草原牛比人多,要不哥哥干脆找头牛算了,便宜结实还好用。”

    吉布佯怒,伸手就直捣玄墨的痒痒肉:“小丫头,怨不得直舅舅无时无刻地不在盘算着怎么掐死你,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哥娶头奶牛你面子上有光彩是吧?嗯?!”

    玄墨痒得厉害,笑得脸通红,不住求饶:“哥哥,小墨墨不敢咧,哥——我还有伤——”

    屋里兄妹俩闹成一团,谁也没留意屋外有个人,晕了,又醒了,最后一脸惊愕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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