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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冰融春暖花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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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侄,公主身子并无大碍,方才只因心绪起伏过于激烈才诱发心脉一时紊乱,导致头晕目眩、气血上涌。”玄墨听出,这个声音与上回她诈晕时替她把脉的那个和气老头的一模一样,原来他就是王太医呀。

    “可是与体质有关?”方直有些不放心。

    “无甚关联。”

    “这就好,有劳王世叔了。”方直起身相送,玄墨坐在罗汉床边丢荡着两条腿,眼角时不时飞快地横一眼桌上被她吃剩下的菊花崩豆,目光中满是恨意和畏惧。

    方直折返回来,点着玄墨的脑门子佯怒道:“你啊——我是服了你了,能把城府极深喜怒向来不写在脸上的骆修整得牙根痒痒,你算是头一个!你给我照实说,倒底怎么回事?”说着,方直又宠溺地拍拍她一头软毛,与她并肩坐了下来。

    见方直好气好笑还很感兴趣的表情,玄墨就朝方直挪了挪屁股,黏在他身上,从吃崩豆硌掉牙开始说起,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说到激愤处还不忘撸起袖子向方直展示腕上已然发紫的“镯子”,嘴里念念有词:“此仇一日不报,吾一日宿寐难安!”

    方直喷笑,无奈地警告说:“你少去招惹他,跟他斗心眼儿你还欠点火候!”

    玄墨不以为然地朝方直做了个猪的鬼脸。一股融融的暖意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

    殿外钟乐齐鸣,锣鼓喧天,方直若有所思地望了望窗外,脸上的笑意渐行渐远,呢喃道:“吉时——终是到了。”

    玄墨迫不及待地拽住方直的衣袖,边往门外拖边兴奋地嚷嚷:“到了到了,那就快走啊,迟了就要错过姐姐踏花阶了!”

    也不知追溯到何时何地,男婚女嫁这天,出现了“踏花阶”这道仪式,顾名思义,就是拜过堂后,男子执女子之手,共同踏过一段铺满鲜花的路,取其“繁花似锦程”之意,以求婚后的日子美好兴盛。久而久之,“踏花阶”渐成风气,上至宫廷,下至民间,无不纷纷效仿,而这其中又以宫中大婚上的踏花阶最为盛大隆重——从承文门到太和殿之间长达数百丈的甬路上,铺满厚厚的一层应季鲜花,整个过程,就算是无缘亲身走上一遭,光是亲眼目睹,也会让人终生难忘。其奢华壮观的程度,即便是再富甲天下的门户,也是望尘莫及的——这便是皇家的排场。

    由此也便能知道,为何玄墨要这么急地催促方直赶往太和殿。

    方直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盯了玄墨片刻,本来交握在膝头的双手忽然摊开向下,用力一拍大腿,便起身边嗟道:“好,这就带咱们的小玄儿观礼去!”随即牵起玄墨的手向外走。

    刚出鸿鹄宫,宫中礼炮再度轰鸣,似乎是从正南方向上传来,玄墨脚下一绊,摆头直叹:“完了,用走的肯定是赶不上了,都到承文门咧!”声音不大,却显然是说给方直听的。

    方直饶有兴趣地故意逗她:“在宫里可不许你由着奔撒蹄子狂奔呀!”

    “那可如何是好呀?”面子上浑是为难,玄墨一双慧黠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方直。

    方直哑然失笑道:“罢了,我就勉为其难地当一回你的坐骑吧!”说着,右臂就绕过了玄墨的腰,低头迅速掠了一眼玄墨,“小玄儿,准备好要飞喽!”这句话即刻间便让玄墨亮晶晶的眸子中绽放出异彩,方直脚下一踏,借力趁风而起,他飞得比大哥吉布还要稳还要高,玄墨很想高声尖叫。抬眼偷望一眼方直侧脸刚毅的线条,玄墨的心微微有些动摇,破天荒地承认:方直其实还说得过去,并不完全是自己早先想得那么糟糕。

    方直挟着玄墨,灵猫般依次踏过正九殿的重重殿顶,当途经承禧殿时,与正职守在那儿的大内高手南靖擦肩而过,两下照面的瞬间,方直还潇洒地打了声招呼:“小靖子!”目瞪口呆的南靖在他们身后大叫一声:“方直,你太放肆了!”方直并未做停留,在空中竖起左手食指,轻蔑地向空中摆了两下,指下之意就是 “一般一般”的“谦虚”表示,老早就相识的南靖当然看得明白,当场气得干吐了口唾沫:“啊就呸!一般般你个头,自作多情的德行一点儿也没改!”

    很快,方直与玄墨就像蝴蝶一样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太和殿阴面的碧瓦上。方直朝玄墨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玄墨点点头,两人这才俯趴下身子,摸索着爬到殿顶,扒着太和殿的殿脊处,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顷刻间,玄墨便被俯瞰到的一幕深深地震撼住了。

    此时正值百花郁盛的六月,所以太和殿前直通向承文门的甬路上平地起了一座五彩绚烂的鲜花台,足足厚一尺有余,放眼望去,既似银河落入凡间,又似凭空延展出的通往瑶池的天路。路尽头,六对身着宫装手挎花篮的童子已跳起了散花舞引领在先,随后便是太子谢铮和新晋的太子妃方留书,方留书头戴的凤冠上的珠帘已被挑至一边,露出粉雕玉琢般的娇颜,太子一手紧执其手,另一手扶在她的纤腰上,呵护之情尽数写在俊容上。一对新人跬足慢移,每行一步,都是纷红骇紫,蓊葧香气。

    玄墨远观太子对姐姐的包容,不由冷嘲一声:倒也算人模狗样!气儿大了,肚子便涨得越发难受,身边的方直突然掩鼻道:“怎会这么臭?”嘴上说着,心里头也顺道提高了警惕,恐是有恶人放出了不知是什么名堂的毒烟。

    玄墨吐吐舌头小声道:“人家豆子吃多了么!”方直当下嫌恶地往外挪了挪。玄墨有些不好意思,便强行克制着。没一会儿,兴奋的玄墨便又忘了形,大笑间忘了把门,像一只被针扎过的球一样慢慢地慢慢地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始泄气,方直再度皱眉,可总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跟一个小孩子发作吧,这种借题发挥也太没风度了。鼻闻着玄墨越发的肆无忌惮,方直终是忍无可忍地要求道:“小玄儿,放之前给舅舅提个醒儿成不?”

    玄墨理直气壮地答:“舅舅,臭屁不响,响屁不臭,但要它是响还是臭我可把不准,而且,纵使上能管天,下能管地,中间可管不了人放屁耶!”

    方直被噎,无奈地把头搬回去,忿恨地说:“放吧放吧,舅舅注意便是了。”这年头,无辜的人总理亏。你说这能“注意”的了么?方直的话听着委屈至极,好像放“毒气”的是方直一样。

    玄墨正看得如痴如醉,方直一只汗湿的大掌悄没声儿地伸了过来,紧紧攥住了玄墨的手,玄墨没防备,吓了一大跳,还未及抽回手,就听方直紧张兮兮地问:“你的堇扇呢?”

    话音未落,太和殿前突然一片混乱,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玄墨就被方直蛮力拖进怀里,护在身下。这一拖一拽,玄墨的脑门直挺挺地猛撞上方直的胸膛,“咚”地一声巨响,撞得她眼前金花四射,玄墨心里直嘀咕:有事儿没事儿把个胸脯子当钢板一样练那么硬,吃饱了撑的不是?!

    习武的敏锐让玄墨和方直都捕捉到一声犀利的“嗡嗡”声,这是兵刃飞速破空的惯有的长鸣!玄墨觅声向下俯瞰,只见混乱中一道黑影执一柄短剑挺身直逼太子和姐姐,胸中顿时一阵热浪翻滚,贸然就要飞身冲下去,方直死死地抱住她,嘶吼一声:“给我老实呆着!”玄墨不服,又奋力挣扎几下,还是无果,只能任由方直禁锢着自己,激奋之下鼻翕扇动,面红耳赤,怒目直视刺客的一举一动。

    眼见就要刺到太子跟前,紧张至极的玄墨不由地又是一阵眩晕,泫然无力地贴靠在方直坚实熨烫的怀里,玄墨这才知道,此时的方直跟她一样紧张,若不是护着她,方直一准就冲下去了。

    危难当头,太子挺身护在方留书身前,侧脸温声安抚受惊的方留书,神情自若,处变不惊,帝王的雄霸沉稳大度之气在此刻尽现无遗。

    短剑攻到太子喉前一寸处,“铮——”,突如其来的一把长剑恰如其分地□□了这不余盈寸的空袭中,瞬间,长剑剑身以迅雷之势垂直地接受了短剑利尖的“巡礼”,剑剑相接摩擦出方才那刺耳的一声铮鸣。

    “承影剑!”玄墨低呼。玄墨在《列子•汤问》中看过关于它的记载,相传承影是一把精致优雅、有影无形之剑,剑影只存片刻,会随着白昼的来临而消失,直到黄昏,在白昼和黑夜交错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才会再次浮现。但如果练至人剑合一的境界,剑的主人便可以随意驱动剑形。没想到,自己竟能有幸见识到上古名剑。

    而那手持承影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刺客的,正是那日在太子书房中的战承嶪。

    照眼下的情形来看,刺客们想是先于殿前制造混乱,尔后趁乱下手,完成刺杀太子和太子妃的任务。好在齐剑奉太子之命,早早地对其掌管的御林军做了周详的布置,玄墨先前见到的将士假扮太监一事,便是齐剑的计策。如此一来,混乱发生不久,这些安插在周围的御林军便如天降神勇,掩护着观礼的皇亲贵胄撤出了殿前广场。玄墨这才明白过来,那个好心的“假太监”提醒她小心的是什么。

    方直一直全神贯注地紧盯着甬路当中正与黑衣刺客激战的战承嶪,脸上的紧绷丝毫没有松懈,战承嶪的剑术一直为朋友们所称道,再加上承影在握,更是如虎添翼,可眼下,那黑衣人不但从容地接过了承嶪十余招,而且至今未与承嶪分出伯仲,这着实让方直有些忧心。

    剑招如其人,承嶪出剑招招精准平稳,看似朴实却灌输了深厚的内力在其中,加上承影飘忽不定,虚实结合,杀气凌厉。而黑衣刺客剑招花样百出,诡异复杂,剑花一个接一个,虽无甚内力,可剑势依然能透露出阴狠毒辣,两下相较,承嶪因找不出对方一丝破绽,只能见招拆招。

    黑衣人被承嶪缠住,仿佛正中刺客们的下怀,转而齐齐攻向太子和方留书。太子随手抽出贴身软剑,一手环着方留书,空余另一手来应付一群刺客。就在他渐显疲态之时,更衣返回的骆修抖枪杀入重围,白袍银枪,在五彩的花阶上显得尤为扎眼,枪旋如飞轮,所过之处却不见他卷起一瓣落英,让观战的玄墨啧啧称奇。

    “承嶪和修他们在下面苦战,你小子怀抱美人儿躲在这儿看热闹?”南靖翩然落在方直身边,照葫芦画瓢地趴下。

    “皇宫内一次杀进这么多刺客,大内阁难脱其咎,你小子还有心思说我的风凉话?”方直眼皮抬都没抬,冷嘲了他一句。

    “那可真是冤枉啊,你前脚刚走,后脚我就被引去了大红墙,那里不知打哪儿冒出一大帮子莫名其妙的死士,大内阁的弟兄们到现在还在咬牙挺着,我挂了彩才好不容易杀出来,本想找你们搬点救兵,哪承想这儿也干上了!”

    方直凛冽地扫了他一眼,厉声问道:“现在没人护驾?!皇上在哪儿?”

    “想来圣驾还在东宫,至于护驾么,你那一大家子够用不?两个将军一个大汗,哦,你哥和梅逸也在,先顶上一阵子应该没问题。”

    方直死死地盯着下面,双目喷火,浑身的骨头都在咯嘣嘣地响。

    玄墨听出了局势的紧迫,用冰凉的手轻抚了一下方直引发怒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唤道:“小舅舅,你去吧,我老实呆着便是。”

    方直炽热滚烫的脸颊被这沁凉一激,猛然清醒了几分,深邃的目光在玄墨眼中逡巡徘徊了片刻,沉声命令南靖:“那好,你来温香玉软,我下去助战,可你小子就是把命搭上也给我护好她!”

    方直把玄墨塞到南靖怀里,一记大鹏展翅持剑落入场中。南靖搔搔头皮,低头与玄墨大眼瞪小眼,而后望着大殿下与人奋力厮杀的方直,呆楞了好半天,才砸吧出方直话里的深意,不由暗叹:方直你个死小子,你找我就从没有好事!

    一时间,南靖对怀里的玄墨是想拥着也不是,想推出去又不敢。

    “公……公主,小的,得罪了。”

    玄墨心系方直安危,也顾不上搭理南靖,弄得南靖心中一阵忐忑。

    太子护着方留书边打边往太和殿这边后退。甬路上的承嶪无心之中往这边瞟了一眼,当即大喝一声:“仔细太子妃!”显然这是喊给太子听的,刺客趁他□□,一剑刺入承嶪的左臂。此剑刺得极深,承嶪应声向后踉跄了几步,马上处于劣势。

    玄墨见状,随即命令南靖道:“去,你去帮衬一把。”

    南靖犹豫不决,玄墨冷喝道:“两害相较取其轻,你蠢得连国之储君和邻国公主孰轻孰重都分不清么?”

    “喏,小的遵命。”南靖闻听此言方才起身,却突然回头问道:“公主可有防身兵刃?”

    玄墨神色稍滞,硬是咬牙道:“有。”

    “拿出予小的一看。”此时玄墨觉得南靖认真得叫人发指,她身上哪有什么兵刀枪剑戟?

    兵刃、兵刃……玄墨抓耳挠腮,有了!

    掏索半天,玄墨费劲巴哈地从后腰带上抽出堇扇,在南靖面前一晃,企图蒙混过关。

    熟料南靖眸中精光一闪,赞道:“甚好的兵器!那公主小心,小的去了!”遂飞身而下。

    甚好的兵器?玄墨错愕,挖宝似的急急展开,前后扇面被玄墨反复倒腾了好几遍,任玄墨怎么瞅怎么觉得手上持得不过就是一件女人用的玩意儿,玄墨自嘲地笑笑,随手把扇子举至额前,吊儿郎当地挡住刺目的正午阳光。正是这一无心之举,让玄墨发现了扇子中的门道。玄墨从投洒在碧瓦上的扇影中发现,一般折扇的扇骨顶端都是平的,而自己的扇子扇骨根根都是匕首的形状,利刃尖巧妙地被扇面都藏住了,玄墨心思幽然一动,抬手迎光一端详,不禁别有深意地笑道:“果然是甚好的兵器!”

    玄墨正得意,底下却是势乱如麻。方才战承嶪之所以分心,就是因为他瞥见太子身后一道黑影正欲偷袭方留书,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子的致命软肋就是方留书,刺客又不傻,自然晓得这个道理。那偷袭之人身手敏捷毒辣,而太子又要顾及不能伤到方留书,招数不能尽然发挥,加之身边还有其他联手对付他的刺客,十几招过后,渐渐有些分心,那人瞅准时机,虚晃一招直捣太子,实意却旨在方留书,太子中计,方留书被掠走。

    “书儿!”太子一声又悲又恼的嘶吼回荡在空旷的殿前广场上,玄墨闻言大惊失色,也顾不上隐蔽自己了,一骨碌翻起身子,单腿跪在屋脊之上,手中摊开堇扇,欲伺机而动。

    方直心下一沉,知道情况不妙,加快出剑速度,以便速战速决,一记横扫,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扫落一颗头颅,旋身向太子飞去,玄墨的腿有些发软,她从没见过这么毒辣的方直,脑中不由回想起方直的训话“习武之人哪能不沾血腥?”

    “谢铮,自古以来,江山美人,便如鱼或熊掌,两者不可兼得,如此,你便做个决断吧!”偷袭之人扼住方留书的喉咙,迫使她出不了声音,太子神色凛然,也不言语,举步向他逼近。

    “你若再敢向前半步,我便先掐死她,让你们做对亡命鸳鸯!”果然,方留书的面色更加惨白,太子拧紧了眉毛。

    “主上,太和殿上有人!小心他们使诈!”有刺客看见玄墨,大呼一声,方直勃然大怒,飞身刺穿多舌之人。不久前南靖的现身就已经等于告知了方直:玄墨现是孤身一人,所以他边战边忧心,就害怕会有刺客发现她的存在,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一众满含杀气的目光纷纷向玄墨探去,方直的心悬了空。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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