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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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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

“村里吉亚太老喇嘛说了,涂黄油能软化他这一身铠甲似的硬皮。”爸爸说。

我一想,有道理。老喇嘛行医半辈,就这次可能说对了。小龙身上处处结着厚厚一层硬茧,有些地方像蹭了一层松油桐油更是刀枪不入,可这些厚甲全封闭了它身上的汗毛孔,影响新陈代谢,影响发育,影响血液循环,容易患病,这是从人类学的角度说的。可这些年,弟弟不照样活得挺好的?

小龙现在浑身油光闪烁,赤裸着身,挺着鸡鸡,毫不逊色于老在电视上露脸的黑人健美先生。我拿出向同学借来的相机,“咔嚓”一下拍下了他的这一绝世尊容,后来真成了绝版珍品。相机的闪光刺激了小龙,“嗷”一声叫,向我扑来抢相机,我赶紧逃,又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朝他扔过去,他猴子般灵巧地接住,这才平息了他对相机的追缴。他真爱吃苹果。

狼孩弟弟显然正在适应新生活。

也许,他感到这里不比原来的大漠古穴差,更具有丰富的食物,不再遭受饥肠辘辘之苦。他按照爸爸安排的规律生活,尽管很被动,却也很惬意。只是被牵出来放风时,他总是跑到墙角或树根下,抬起一条腿斜里撒出一汪臊尿,使得爸爸不得不当他面掏出玩意,示范一番人类中的男性的文明撒尿方式——手端尿枪,叉开双腿,向正前方射出一条弧形水线。狼孩弟弟果真模仿,可把那玩意攥得紧紧的,疼得自己嗷嗷叫。爸爸妈妈让他模仿的项目不止这些,如端碗拿筷子吃喝,穿衣戴帽穿鞋穿袜;如两条腿走路,恢复上肢、手的功能。另外就是,教他咿呀学语。他也能简单掌握一些单词,见圆的说“蛋蛋”,见鸡便喊“鸡鸡”。有一次喊完“鸡鸡”便拔腿追过去,凶狠狠,眼红红,爸爸抓得迟了点,他早已逮住那只倒霉的鸡,咬断鸡脖子,生吞活剥。在家里,狼孩弟弟跟妈妈比较亲近,让她挠痒,让她梳头洗脸,喂饭喂水,喜欢由妈妈领他出去玩。有时,他的性情也变得很温和,不乏调皮,往往把裤子套在脖子上急叫,或者揪着妈妈的头发,比画自己的光头,大有惊惑之色。有一次,弟弟趁爸爸不注意,拿过他的酒壶灌了一大口,辣得连连吐舌打滚,逗得爸爸妈妈笑出了眼泪。他的活动范围一般限制在两间下屋和院里,只要到外边玩,都由大人牵着拴他的链子。

有一次,弟弟正在院里散步时,院角的地窖里传出白耳长长的狼般嗥叫。

弟弟昂起头来,侧耳倾听。熟悉的嗥叫,亲切的呼唤,顿时令狼孩弟弟热血沸腾。他猛地一蹿,拖着妈妈直奔地窖而去,同时他的嘴里也“呜呜”地发出长长狼嗥。

顷刻间,狼孩弟弟冲进了地窖。

拴着铁链的白耳也许饿极,也许无法忍受这寂寞难耐的牢笼生活,高扬起尖嘴狼般嗥哮着。

狼孩“噢、呜”亲热地呼应着,又蹦又跳地靠近过去,大有他乡遇故知,或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可白耳不领情。它双耳直立,眼睛变红,似见了异类或怪物般,“呼儿”地一声吼,扑上来就咬狼孩弟弟。狼孩弟弟“嗷儿嗷儿”惨叫,在地上打滚。一是没有防备,二是他还不是白耳的对手,顿时肩头后背被抓咬得鲜血直流。

“白耳!不许咬!快松口!”失魂落魄的妈妈惊叫着扑上去,又踢又打白耳,好不容易把狼孩从白耳爪下拽出去,抱着儿子痛哭起来。

第十二章(2)

闻声而至的爸爸,拿鞭子狠狠收拾了一顿白耳。

可怜的白耳从此更是每况愈下,在家里受尽冷落。

听完这些,我扭头就跑向地窖。

茕茕孑立,皮包骨头,毛色污秽。我已认不出白耳了。我那雄健秀美、毛色亮丽、修长身材的狼子白耳不见了,换成了一只脚脖被铁链磨破渗血,瘦弱不堪的癞皮狗。我抱起白耳热泪盈眶,嘴里喃喃自语:“他们不能这样对待你的,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待你……”

“孩子,白耳快成大狼了,它越来越野性了……”爸爸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

“不,你们待它不公!你们心中只有小龙弟弟,欺负我的白耳!”

“孩子,它毕竟是狼崽,其实就是一条狼了,看不住就会出事的……”

“不,你说过,它是你的干儿子!对我也有救命之恩!它不是狼,它是在我们家长大的好伙伴儿!”

爸爸摇头,走出地窖。

我抱着白耳哭够了,起来给它拌食。白耳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看来这么多天来,它头一次吃到这么丰美的肉骨头和面汤。它不停地“呜呜”着拱我的腿和胸口,舔我的脸。

我这回真正的犯愁了。拿白耳咋办哦?我还要去上学,不可能老守在家里保护它。家里人又不愿管它,还随时提防着它去咬伤狼孩弟弟。他们几次劝我把白耳送到县城公园,要不放回荒野。

可我知道,这两条路对白耳都不合适。

不过我对家人宣布,不解决好白耳问题,我再也不去上学。

爸妈的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看狼一样看着我。



“阿木娃,我们没办法啊。”伊玛的爸伊尔根说。

“家里穷啊,我们两口又没本事。”伊玛的娘萨仁花说。

伊玛的爸瘦小猥琐,像个大烟鬼,四十多岁的人像个小老头儿;伊玛的妈咳嗽着,双颊有两块粉红晕,双眼深陷,眼珠似从脑顶冒出来,肺和气管儿的毛病害得她不像个活人,像只有一口气的坟坑边的痨病鬼。我一向不大喜欢伊玛的双亲,过去很少到她家串门儿,有事都是隔墙喊伊玛出来。这次无奈,到她家来看望一下变魔怔的伊玛。

可伊玛不在家。

“阿木娃,你可好好劝劝她呀……”伊玛的爸继续唠叨。

“她听你的话,你给她个痛快话,让她死心……”伊玛娘的话刺激得我差点跳起来。他们当是我在勾着他们女儿的“魂”,甚至因为我而不嫁胡家,以致发疯。

“大叔大妈,你们胡说啥,我跟伊玛只是好同学好邻居,没有别的……”我尽量压着内心的厌恶解释道。

“那更好哇,你就劝劝她……”伊尔根说。

“劝她啥呀?”

“嫁胡家呀!”

“伊玛不是魔怔了吗?还嫁啥呀?”我奇怪地问。

“嗨,那是一时的失心疯,时好时坏,嫁人没问题,人家胡家也不嫌弃,反正他们的儿子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正好配对。”伊尔根说时歪歪嘴乐了,我真想一巴掌扇向那张猥琐的脸。这哪儿是一个为人之父。

“你还说只是个好同学,我女儿可不一定这么看。”伊玛的娘瞥我一眼,阴阳怪气地接着说,“她得病前,天天跑到河边哭,就是魔怔了以后也天天坐在那河边土坎上发呆,一坐就几个钟头,你说怪不怪?”伊玛的娘嘿嘿乐了,笑声像猫头鹰叫。敢情这痨病鬼啥都知道。我心中也不禁一颤。

“她现在人在哪儿,我去劝劝她。”我不想再跟他们纠缠了,站起来告辞。

“还能在哪儿?河边土坎呗。”两口子同声说出。

我逃跑般走离伊玛家,到外边大口大口喘气。

我先回家,从地窖牵出白耳,正好带它去河边放放风,又可给我做做伴儿。伊玛这疯丫头,别见我又犯病。

我远远看见她呆呆地坐在那土坎上,呆呆地望着秋水出神。

“伊玛……”

她不看我,依旧呆望凉寒的河水。

“我是他们捡来的养女,养女……”伊玛自个儿叨咕。

“什么?你是他们的养女?”我不知道此时的伊玛正常不正常,观察她的脸和神态,除了憔悴变瘦外,现在她还算正常,只是眼睛阴冷阴冷。

“是啊,他们去通辽看病,从医院板凳上捡回来的,我是人家丢弃的私生子。我娘压根儿就不能生育。他们瞒了我这么多年……”

“难怪他们对你这样狠!你是咋知道的?”

“我不答应他们,他们就又打又骂,说捡回你这野种,养了十七八年,该报答他们了……”

“原来真是这样。唉,伊玛,你真命苦……”我不知说啥好,也望着那秋水满肚酸楚。面对这种命运,她不魔怔也难。

白耳围着伊玛转,嗅嗅闻闻,又拱拱她的膝头。过去我常带白耳约伊玛一起去野外挖菜打柴,它跟伊玛很熟,一点儿不认生。

伊玛突然抱住白耳的头,“呜呜”痛哭起来。

白耳摇着尾巴,任她搂抱亲热和发泄,显得很大度和理解。我暗自纳闷。不过,白耳在家里的待遇也跟伊玛差不多,真是一对苦命人兽。白耳伸出舌头,舔着伊玛流泪的脸颊,更令她感动不已,抽泣不止。

“把白耳送给我吧!”伊玛突然对我说。

第十二章(3)

“这……”我一时惊愕。

“我想有个伴儿……白耳又理解我。反正你不在家,也不需要它,你们家人也老打它,我跟它同病相怜,在一起还有个照应。连这一点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我吗?”伊玛站起来,瞪大眼珠面对着我。

“好好,先别急,咱们好商量……”我怕她又犯病,安抚着,“你这主意,倒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也正为白耳的事头疼呢。可你那宝贝爹妈同意吗?”

“会同意的。我就带着白耳嫁胡家,白耳是我的嫁妆。这是条件。”

“你还是同意嫁胡家?”

“不同意你让我嫁谁?守着这对狼心狗肺的爹娘,还真不如嫁出去,找个汉子过自个儿的日子,嫁谁不是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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