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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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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的身后,传出那位醉骑手受伤后一边呻吟一边绝望的怒骂:“我宰了你们!我一定宰了你们——”

可茫茫沙漠沉默着,毫不理会骑手的咆哮。

广袤无垠的天和地之间,他的无奈而失败的恼怒以及他整个的人显得那么渺小,那么虚弱,甚至那么可怜。很多时候,人的确面对这无穷神秘的大自然毫无办法,总以为有了思维便可征服一切的狂妄,害得他们往往忘却了自己在宇宙中应处的位置。



“快回家告诉你爸爸,我这次出门听到了狼孩——哦,可能是你弟弟的消息!”毛爷爷把我接上他乘坐的小吉普车时如此说。

我差点叫出来。

我再追问详情时,他不再告诉我,只是笑着晚上让我爸带上好酒去找他。

毛爷爷这回神气了。小车接小车送的,穿着一身好看的城里制服,脸也白了许多胖了许多,脸颊的一道道深褶也舒展开来,整个一副城里老爷子派头。我生来头一次坐小汽车,更感觉新鲜,软软的车座,收音机放着歌,在乡村路上兔子一样颠荡着迅跑。可比骑驴骑马舒服多了,就是胃里有些翻腾,中午吃的菜馅窝窝头总想拱出来。

村子被隔离,断了来往人员和车辆小贩,一直像个没有生气的死庄子,这回呜呜开进来一辆小汽车,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卫生队和村里人都以为是上边来视察疫情的大干部,当毛爷爷大摇大摆走下车时,人们“哄”地笑了。从车里再走出一个中年胖子时,人们笑不出来了。只见卫生队的白队长口称包县长,诚惶诚恐地又是握手又是挤笑脸时,那位包县长早已向毛爷爷的两间破土房走去。

我吐了吐舌头,顾不上那热闹场面,下车就往家跑去。

听了我传达的消息,爸爸先是一愣后是大叫一声,拔腿跑向毛爷爷家。我从后边喊毛爷爷说带瓶好酒,爸爸回头说以后再补吧,现在劣等“地瓜烧”都买不到。我这才想起村子现在是被隔离状态。

我按捺不住兴致,也跟随爸爸去了毛爷爷家。

这回毛爷爷家可不同往常了。那个猫不踏狗不进麻雀不搭窝的冷清门院,现在是人声鼎沸,宾客如云,热闹非凡了。歪倒的土墙院口有人把门,轰散看热闹的闲人和村童,卫生队的医务人员正在院里院外撒消毒药粉,白一道黄一道,有些呛嗓子,已经有几只老鼠被熏出来后倒毙在庭院里。

爸爸和我当然被拦在门外,不得入内。

恰好毛爷爷出来上茅房,我喊了一嗓子。他呵呵笑着,冲门口把门的村干部和卫生队人员说,他俩是我请来的,把门的才放我们进去。

我向毛爷爷眨眨眼笑说:“好家伙,毛爷爷,见你比朝拜班禅活佛还要难哩!”

“小鬼头,我这叫狗屎台上不了金銮殿!小心你的舌头!”毛爷爷笑眯眯地拍了一下我的头。

两间土房内也客满为患。外屋已有乡厨在准备菜肴,胡喇嘛村长正跑进跑出地忙活,乡政府那边也来了干部。屋里的卫生队长正动员说服那位包县长打狂犬疫苗,而那位脾气挺大的包县长很固执,就不肯打针,嘴里说我是来送毛老爷子回家的,不是来挨你们一针的。看着那位卫生队长一脸苦笑,又讨好不成的尴尬样子,我心里有些可怜他。

毛爷爷拉着我爸爸走到包县长面前说:“他就是我给你讲过的那个郭苏克,当年被咱们土改干部三鞭打下来的娃子,当过解放军骑兵班长!”

胖乎乎的包县长握着我爸瘦瘦的干巴手,上下打量着,笑哈哈说:“你应该感谢当时那些极‘左’派土改干部,让你早出世个把月,提前享受人间快乐!哈哈哈……”



七 章(3)

我爸拘束地苦笑着,不知说什么好,心只在毛爷爷身上想早点打探消息。可那位包县长好像终于等到了老朋友,仍旧不松开爸爸的手,继续说:“我可是跟你同岁,也属老鼠,四八年出生!”

“同岁不同命啊……”我爸挤出一句,“你肯定是秋天的老鼠,不缺吃不缺喝富得流油;我可是春天的老鼠,草没长粮没成,成天忙着打洞忙着找吃。”

“你咋知道的?我就是十月初生的,是秋天好季节,哈哈哈。不过命这玩意儿很难说的,其实命就握在你手里哟!”包县长似乎话里有话地晃了晃爸爸的手,终于松开了。爸爸如释重负尴尬地笑一笑,转向毛爷爷刚要张口询问,毛爷爷却打断他说:“别急,别急,酒桌上说,到酒桌上唠!”

“酒桌上?”爸爸茫然。

“对呀,我请你来不只是告诉你话,还有个重要任务哩!”

“重要任务?”爸爸更是一头雾水。

“对呀,陪酒!哈哈哈……”毛爷爷拍拍爸爸的肩头。

“陪……陪酒?”爸爸舌头打结,看看包县长又看看毛爷爷,那神情完全变傻显得可笑至极,“叫我陪酒?我?”

“是啊,陪酒,陪包县长,陪我,好好喝一通,你也是见过世面的。”毛爷爷又附在爸爸耳旁悄声说,“是我重点推荐的,我看的人错不了!”

“有村长,有乡里干部,还有卫生队队长他们,毛叔你拉我陪这么大干部喝酒,你这不是寒碜我吗。”我爸终于真诚地埋怨起来。

“别着急,别着急,一会儿他们都走人,就我和你陪包县长喝酒,这是我的家宴,谁陪谁走,我说了算。”毛爷爷依旧笑呵呵,真真假假,神秘兮兮,回过头冲我眨一下眼,又对爸爸说,“你要是不答应,

我可不告诉那狼孩的消息!”

我爸这回没辙了,毛爷爷的要挟很有效果。

包县长也很随和地说道:“留下吧,一块儿喝两盅聊一聊。你当兵那会儿,我也在呼市上学,你们部队在‘文革’中还到我校‘支左’呢。”

“要是再有二两狼肉,这酒更好喝更有味道了,哈哈哈……”毛爷爷突然爆发出朗朗大笑,把屋外忙活的胡村长他们吓了一跳。我却会意地笑了起来。

毛爷爷送了我一堆故事书,又拿出一瓶好酒,让我带给爷爷,说:“回去告诉你爷爷,明天我这老不死的专门找他老‘孛’喝酒去!”

我知道毛爷爷安排我爸陪包县长喝酒,肯定有别的内容,我始终猜不透。我也不想费心思了,便早早离开毛爷爷那乱哄哄的家。

爸爸深更半夜才回来,醉醺醺的。

我醒来后便听到爸爸在向妈妈说事。

原来,毛爷爷当向导,考察西北莽古斯大漠中的辽代古城时,发现了狼孩的踪迹,当地有些人的确遇见过,一只母狼领着一个似人似兽的狼孩,在那一带出没。另外,毛爷爷留爸爸陪酒的真正用意是,他已向包县长推荐爸爸出任我们村的村长,今夏开始,村里要调整班子,改选村干部。这事却被我爸坚决拒绝了。爸爸说他现在一心一意想把失散好几年的儿子小龙找回来,其他一概不考虑,自己也没那个本事。这很出毛爷爷意料,也很让毛爷爷失望。包县长是他的那位老朋友的学生,受他的委托照料毛爷爷晚年生活,本打算接到县城住,可毛爷爷不愿意,于是县和乡决定出资出人,给毛爷爷重新盖两间新房,定期发放生活费。毛爷爷又把村长胡喇嘛他们的情况说给包县长听,想结合今年改选村民委员会的机会,换村班子,没想到叫我爸打乱了他们拟定好的计划。

爸爸连夜做起去西北莽古斯大漠寻找小龙的准备,又和爷爷他们商量他走后的家里生活问题,天亮后,他骑着家里惟一的那匹黑马,就要出村去。

他在村口隔离带被防疫人员拦住了。

现在是防疫隔离时期,只进不出。我爸咋说也不行。那几个穿白大褂带大口罩的白衣战士铁面无情,说这是纪律,放他出去他们担当不起责任。我爸急了,嚷嚷说那包县长也在村里,一会儿他走你们也拦吗?白衣战士说当然不拦。我爸说那你们这隔离是瞎扯的事。白衣战士说包县长有要事在身,又有特殊通行证,你一个平头百姓能比吗。我爸哑口,乖乖地回家。

明着走不行,只好暗行。我爸铁定要走,而且一天也不想多等。白天在家睡足了觉,又把家里事安顿一下,嘱咐我帮着妈妈多干点事,然后在后半夜选择村北大漠和坟地方向“突围”而去。

其实防疫队也只在村口要道等地方设卡,限制来往人员,至于其他地方,一个村子四面八方哪儿都可以进进出出,只不过没有道儿而已,也不是山寨要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以隔离什么的,都是糊弄别人也糊弄自己的事儿。

趁着夜黑星稀,我和妈妈村北送走了爸爸,心中祈祷着他早些找到小龙平安归来。坟地树上有猫头鹰叫,远处野外有狗吠,我和妈妈心中都不安起来。

果然,爸爸一个月没回来,三个月没回来,半年没回来……

后来,爸爸寄来一封信告知平安,说还在寻找小龙弟弟。我们这才稍稍心安,可爸爸何时才找回弟弟,结束他那流浪汉般的生活呢?

我和妈妈在企盼和祈祷中熬着日子。

第 七 章(4)



白耳逃出去已有一个星期。

它还是没来找我们。不过眼下村里又是屠狗运动,又是防疫隔离,它想回来也不敢进村。

村里现在听不见鸡犬之声,看不见牛羊之影;狗绝种,鸡空窝,牛羊送到野外窝棚看管;人也如笼中之物,惶惶不可终日,脸无二两肉,眼缺三分神,整个村子在窒息般的气氛中熬着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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