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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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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全副武装,埋伏在这棵老树后边的树毛子里。娘娘腔金宝和另一猎手,则藏进了老树空腹中的树洞里。全村关门闭户,熄灯隐光,空气很紧张。

我和老叔还有几位胆大的顽童,也悄悄过来看热闹,被我爸轰走了几次,可我和老叔又偷偷溜了回来。二秃趴在自家房顶远窥。他不仅是怕狼,更惧落单儿被我和老叔逮住。我和他的那笔账还没有算清呢。

那棵老孤树的横枝上,吊挂着那只狼崽。就是那只我喜欢的白耳尖狼崽,被娘娘腔金宝喂得肥肥胖胖。此刻它被头朝下,屁股朝天地悬挂在树枝上,由于难受不自在,它开始哼叫了。哽哽叽叽,呜呜咽咽,时而尖嗥尖叫,时而低吟哭诉,在黑夜的宁静里,如猫爪子一般抓得人心里难受,如针刺刀割,五脏挪位。埋伏在树后头的以胡喇嘛为首的全村健壮百姓,屏声敛息,蚊子叮在鼻尖上也不敢拍,紧张万分地静候那对恶狼寻子而来。大人们都没拿枪,怕夜里误伤了人,每人手里攥着镰刀斧头、粗棒铁叉之类的锐钝工具。

活诱饵白耳狼崽一直叫着,暗夜也照旧沉寂着,时辰也过了好久,就是不见那对恶狼冒出来勇敢救子。守护的人们等得着急,蚊子小咬儿喂饱了一群又一群,折腾了半个月的那对狼为啥还不出现呢?不光是村民着急,就是那只吊挂的狼崽也叫乏了,偷懒打起盹来。这时,娘娘腔金宝就从下边的树洞里,伸出一根长竿捅一下狼崽。原来他专为干这个钻树洞的。于是死寂的黑夜里,重新回荡起小狼崽的哭泣声,引诱或召唤那对此时不知在何处的狼快快现身。万籁俱寂中,狼崽的呻吟传得很远,很瘆人。奇怪的是,它父母为何不来呢?也没有传出往日夜夜可闻的声声狼嗥。一直寻机报复的公母狼,这会儿躲到哪里去了?难道眼见着自己小崽吊在树上哭泣而不顾,缩头不出来吗?

我捅了捅旁边的老叔满达,他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听着那声声揪心的狼崽哭泣,我心里不由得同情起它来。胡喇嘛他们真没用,想不出别的办法靠折磨小崽来诱狼,瞎耽误工夫。唉,可怜的小狼崽。

天快亮了。小狼崽终于再也不哼叫了,无力地闭上嘴。它实在太疲倦了,耷拉着头昏然入睡,娘娘腔再怎么捅也没有反应。那形态犹如一个悬挂在高藤上的葫芦,随风摇荡。

埋伏的人们更累了,紧张了一夜,两眼没合过,都纷纷打起哈欠。快大白天了,狼是不会来了,空熬了通宵,回家该干啥就干啥吧。胡喇嘛村长抬头看看树枝上随风悠荡的狼崽,又远眺村外原野沙坨,掩饰不住失望,愤愤骂一句,该死的狼不上当,算球,回家歇去吧。

狩猎者们“喔”的一声哄叫,就散伙儿了。骂的骂,笑的笑,奚落着娘娘腔金宝,要是把娘娘腔吊挂在那里,那狼肯定能来。有人接腔说,先来的肯定是母狼,先跟他上床睡一觉!

人们又哄地乐了。

娘娘腔尴尬地笑一笑,挠了挠头,眼睛瞟着树上的狼崽,壮着胆子向胡喇嘛恳求解下那狼崽。尽管他诱捕献计未成,但他还没忘拿狼崽换酒喝。

“解个屁!吊死它!”胡喇嘛气不打一处来,骂得娘娘腔耷拉下脑袋,跟那吊挂的狼崽差不多。

这时太阳在晨雾中模模糊糊地升起来了。

树上的狼崽依旧睡着,回家的男人们也在女人们的挖苦中上炕补睡。妇女们忙活着一早儿的活计,喂猪、做饭、催娃儿上学,还跟邻居媳妇搭上两句交流生活心得。

娘娘腔金宝没回家。他舍不得狼崽就这么被吊死,悄悄躲在较远的暗处观察动静。还有一个村童没有走,那就是我,也惦记着那白耳狼崽,想看个究竟。

村里村外都安静了,村口老树这儿也没有了一个人影,红红的太阳照射着那只孤零零的狼崽,远看犹如一只蜘蛛吊挂在那里织网。这时,突然从西北方出现了一只灰影子,从远处似箭般射来,瞬间到了老树下,仰视一眼昏睡的狼崽,便从二三十米处助跑,纵身一跃,灰色的身躯凌空飞起,冲向那离地面两米高的半空中的狼崽,同时它张大嘴用利齿准确地咬断了拴住狼崽的草绳。灰影与狼崽同时落地。

“咔嚓!”

那只埋在土里的大号铁夹子起动了,一下子夹住了大灰狼的一只脚。

“嗷儿——”

那大灰狼发出一声厉号,充满懊丧和恼怒。嘴里叼着那只解救下来的狼崽,它的孩子。它的懊恼是很显然的,躲过了埋伏的猎手却没有躲过设在地下的机关,不是它不精明,而是人类太狡猾。

大狼开始挣扎,拖着铁夹子跳蹿。可铁夹子连着一根二三米长的粗铁链子,拴在一根深埋进地下的木桩子上。那木桩子有胳膊粗,沉甸甸的榆木桩子。大灰狼是无法挣脱了。它是一只高大健壮如牛犊的大公狼,灰毛如箭刺,尖牙如利刀,那矫健凶猛的体魄里沸腾着无限的野性蛮力。或许是怕惊动了村民,它没有狂嗥乱叫,它很冷静地应付突如其来的被动局面。它先是围着木桩子猛烈地冲撞,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脚腕上夹着大号铁夹子,后边拖着稀里哗啦的长铁链子,嘴巴却始终没有丢下自认为已救下的小狼崽。它不停地来回挣扎着,用肩头和脑袋“咚咚”地撞击那榆木桩子,接着抬起腿狠狠甩脚上的铁夹子,一会儿又嘎吱嘎吱咬那根铁链子想把它弄断。渐渐,它的两眼直射出愤怒无比的绿色寒光。它无法容忍人类的这种狡猾,无耻,靠铁夹子算计它。

第 二 章(3)

躲在暗中的娘娘腔金宝一直未动,按捺住狂喜,冷冷地观察着大狼的一举一动。他瘦脸上的稀疏黄胡子一翘一翘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我从他后边说你成功了,为啥还不上去。他豆眼一转嘿嘿笑说不要命了,还有一只母狼没出现呢!

真他妈人精,难怪他小小的个子五短身材,全长了心眼儿。

果然,西北坨子根小树林里来回奔窜着另一只大狼,显得焦急万分的样子。它知道公狼已陷机关,几次想冲过来,可这边的公狼向它发出坚决的怒号警告它。公狼这时伏在地上喘气歇息,伸出红红舌头舔起狼崽的头脖。已经苏醒的小狼崽此刻突然发现其父狼,咿咿呀呀地往狼怀里钻。

那边的母狼见公狼无法摆脱困境,而又听见小狼崽的哼叫,它一声哀号,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了。

正在这时,村口又有人发现了狼,呼喊起来。

“狼来啦!打狼了!狼来啦,快打狼啊!”

这边的金宝也同时跃出来,大声呼叫。金宝的娘娘腔一喊起来,果然不同凡响,真如女人般尖细刺耳,又加上声嘶力竭,传得老远,动静也很大。于是,全村都被惊动起来了。

“打狼呀!大狼落套了!大家快来打狼啊!”金宝又跳又叫,原地打转不敢上前,极度亢奋使得他那双黄眼珠也变绿了,干裂的嘴唇歪向一边颤抖个不停。

胡喇嘛一听到消息,从炕上一跃而起,拎着大棒就往外跑,嘴里大喊着村民都去打狼。

村民们挥动着棍棒铁器拥向村口。妇女们按习俗敲打起铁盆铁锅,响成一片。孩子哭,猪狗叫,鸡鸭飞,乱作一团。

一见这阵势,那只扑来救夫抢子的母狼迟疑了一下,绝望地嗥一声,便掉过头去,又向野外窜去。它当然不会笨到白白来送死。

公狼一见来人一蹿而起,他更加疯狂地去撞击那根榆木桩子,脚腕上的铁夹子碰撞铁链子,噼里啪啦作响。而那根木桩子纹丝不动,好比铁铸钢浇一般。胡喇嘛和几个胆大的村民挥舞棍棒冲向公狼,满以为铁夹子夹住的狼软弱可欺。可那公狼“嗷儿”一声咆哮,张开血盆大口,一跃蹿起扑向来者。吓得胡喇嘛他们妈呀一声直往后倒退,有的仰天摔倒,好在铁链又把公狼拉了回去。这一下村民们谁也不敢贸然上前了,只是围着狼虚张声势地叫嚷。那公狼困兽犹斗,毫无惧色,围着木桩子转着圈,咆哮狂咬不让人靠近。面对两排尖如利刃的白牙,一张裂到耳根的血口,以及张牙舞爪的凶残之态,人们个个脸呈怯色眼露惧意,除嘴巴里空喊之外谁也没有勇气上来打一棒。

“枪打!拿枪打!”又是娘娘腔金宝提醒胡喇嘛。

“对!快去拿枪来!白天打不着人!”胡喇嘛指使村人。

有人飞跑回村取枪。

似乎听懂或看懂了人类要干什么,公狼知道再过一会儿将是什么结局。它急了,只见它惊天动地一声吼,力拔山兮般带着铁链往上一跃,那根刚才被它很巧妙地转着圈一点一点松动的木桩子,终于抵不住它排山倒海般的最后一击,拔地而起!

公狼终于脱困。长啸一声,后腿上拖着铁夹子、铁链子,还有木桩子等长长一串儿,扑向围着的人群,凶残至极,不可阻挡。

“哎呀妈呀!”人们纷纷作鸟兽散,四处奔逃。

吓退了人群,公狼回过头从容地伸嘴叼起地上的小狼崽,然后连看都没看一眼那群惊愕发呆的村民,飞速向西北大漠逃去。后腿上依然拖着那铁夹子、铁链子和跟铁链子拴死的木桩子。铁链和木桩子在沙地上刷刷地翻滚,卷起阵阵白烟,带起一股强劲的风势,望上去犹如刮过一溜狂飙烈风。

“狼跑啦!快追呀!”

人们惊醒过来,挥舞着棍棒又尾追过去。

胡喇嘛又急又恼,失去刚才的大好时机,让狼逃脱,现在从后边追击起来难度大了。好在那狼脚上有沉重的拖累,无论如何是跑不快跑不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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