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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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属院对面的公园里，陈曦很久没抽烟了，他低着头，烟灰落在地上。韩筱陌靠在椅子旁的一颗大树上，低着头，两个人都没说话。

    良久，陈曦开了口，“那天在墓地，她靠在我怀里，问我，电视剧里这样的情节不是都会下雨的吗，可为什么长安死了，长安却没下雨。她说，陈曦，太阳好大，可我活不下去了。”

    韩筱陌依然低着头，没说话。

    “是啊，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死了最心爱的男人，都是强忍着不哭，然后亲戚朋友劝她哭，说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可是宋离，宋离她一直哭。韩筱陌，对于她，不哭，是不是更好一些？”手里的烟燃尽了，他却好像没有知觉的看着烟头烫到自己的手，烟灰，坠落。

    “你回去忙你的生意吧，找到你帮忙，一开始就错了。我说过，能救宋离的人，死了。你对她，什么也不是。家里只有屈燃自己看着宋离，我不放心，先回去了。”韩筱陌站直身子，转身离开。

    “韩筱陌！”陈曦忽然起身，一声就把准备离开的韩筱陌叫住了，“我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能让宋离忘了他。”

    “陈曦，”韩筱陌转过身的时候，双眉紧蹙，“你不该让宋离忘了长安，我说了，你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韩筱陌看着宋离睡下的，她靠在门框上，屋子里只有钟表走过的声音，韩筱陌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下午四点半。从医院回来一个礼拜了，醒了就哭，哭过就累，累了就睡，却没有一天作息时间正常过。裤兜里的手机在震，韩筱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转身拿起桌上的钥匙就出了门。

    家属院门口，韩筱陌的手机还在通着话，她左右乱看，然后终于在一个方向找到了打电话的人。

    蒋尧冲韩筱陌点点头，示意她上车，车里的空调开得很大，韩筱陌透过车窗，能看到地面升腾起来的热气。

    “她怎么样了？”蒋尧问。

    “就那样，每天还是要死不活的。”韩筱陌依旧看着车窗外面。

    “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了，我们做什么也没用，她自己不想活了，别人还能怎么样？”

    “公司那边你告诉她不用担心，我帮她请了假，不过是从年假里扣的，她要还是缓不过来······”

    “蒋姐，你说，宋离，”韩筱陌忽然顿了顿，她转头看着蒋尧，认真的问道，“她会不会死？”

    蒋尧看着韩筱陌，忽然噗嗤一笑，“会啊，谁都会死，她会死，你会死，我也会死的。”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韩筱陌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我懂，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觉得宋离不会，至少现在不会。”蒋尧认真的看着韩筱陌，“她要是不想活了，那天就跟着冉长安一起走了。韩筱陌，我们再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好好消化一下她跟冉长安所有的事情，然后，她会恢复的。”

    “你说，她还会跟以前一样吗？”

    “以前？当然不会。”

    “为什么？”

    “你现在还跟以前一样吗？”

    韩筱陌一愣，却没回答。可是蒋尧已经得到了答案，她一笑，继续道：“冉长安死了，她怎么还会跟以前一样？我问你，你现在还跟你刚上大学那会儿一样吗？”

    韩筱陌默默转过头，然后默默的看着车窗外行走的路人。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不是所有的以前都美好，也不是所有的改变都让人厌恶。至少经过了这件事，宋离不会再天真了，我想，你也是。”蒋尧转头看着韩筱陌，笑得很善意。

    韩筱陌回了宋离的家，可宋离没有太大的起色。晚饭吃得很少，然后坐在客厅陪着韩筱陌看电视，可是不管韩筱陌看的什么频道，什么节目，或者什么电视剧，宋离总是能找到她自己的哭点，然后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的流着眼泪。韩筱陌习惯了，也不再劝了，只是时不时的转头看看宋离的状态，然后推过去一盒的纸巾，等到她哭累了，不哭了，然后倒在沙发上困了，睡了，这一天也就过去了。有几次韩筱陌起夜，只是不放心的去宋离的房里看看，竟发现半夜里的宋离一个人坐在床上，翻着她和冉长安的手机，一遍一遍的看着两个人的照片和视频，眼泪啪嗒啪嗒的接着往下掉。韩筱陌想，这是宋离一个人的战斗，她在两个人的回忆里孤立无援，没人可以救得了她，只有她自己。

    陈曦期间还每天一个电话，可是冉长安和他母亲的骨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到手，徐盛不放，确切的说是徐盛的父亲，冉长安的继父，长安母亲的第二个丈夫。

    有些人就是这样，纵使你对他已毫无意义，可让他放手，还是一样困难。

    韩筱陌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宋离，因为屋子里的人已经有一个让她一碰就疼的伤口了，韩筱陌并不想在伤口上撒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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