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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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们来了三个半月，又赶上的是农闲季节，上工是六十五天，男同志算一天8个工分，女同志一天5个工分，拿着分到手的粮食，几个知青都忍不住抱怨了起来。“这么点粮食，不说一年的口粮了，把之前借的队里的粮食还了也就不剩啥了。”郑卫国愁眉苦脸的。
“就是啊，这也不公平啊，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快十月了。”
“李会计，多给我们分点吧。”余向阳大声地嚷道。
“李会计，周晓然同志怎么分的比我们要多啊？是不是弄错了？”郑红兵见周晓然的粮食比她多出一大截，心里的气实在是忍不住了，分个粮食也要走后门，凭什么啊！
李会计受着知青们的抱怨本来就很头疼了，郑红兵还来暗指他给周晓然走后门，当下便没好气地说：“人家周晓然同志喂猪是全年无休的，上工时间比你们多，当然工分就多了，行了行了，你们先回去，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分粮食呢。”
郑红兵这才惊觉，原来喂猪还是个好活，她干的活比喂猪累多了，也只有5个工分，还没人家的工时长。
“凭什么周晓然就可以去喂猪，我们不能去呢？我要求，明年我也要去喂猪。”
李会计就纳闷了，这个女知青脑子是个棒槌吧，“你要求？你要求就要听你的？那他还要求她还要求呢，人人都像你这样岂不是乱了套，这个工作是队里安排分配的，你要有意见去找队长去。”
杨有根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走过来刚好就听见这么一句。
“什么事？赶紧领完，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呢。”
李会计把知青们嫌弃粮食太少的事情说了一遍，杨有根听完就暗想，原本还想着这些知青们来到他们这个乡下地方都不容易，队里还商量着帮衬帮衬呢，如今看来，还是不能太惯着。
“我们分粮是按工分核算的，你们来的晚，上工时间少，不过这一年的口粮也不能亏了你们。这样吧，两个方法，第一，还是按照之前的办法，口粮先由队里借给你们，不过等到明年分粮的时候必须得全部还回来，这些粮食都是社员们从口里省出来的，要是有人抱着队里不敢拿你们怎么样的想法，偷懒耍滑的赖着，我这个当队长的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这段时间，知青们对于队长这个职位有了新的认识，他们不管是要做什么，去哪里，都得靠着队长开的介绍信，包括回城探亲，甚至是推荐上工农兵大学，所以，知青们深深的知道，队长是不能得罪的。
“那....第二个方法呢？”周祎冷静地问道。
“第二个方法就是，口粮按数给你们，工分不够的话用钱凑。”
队里有些人家劳力多，挣的工分多，分完口粮还能分钱，但是有些人家，特别是女性多的人家，工分就够不上抵口粮的，差的数就用钱补上，这也是一个在农村特别重男轻女的重要原因。
知青们互相看了看，心里想的各不相同。
家里条件好的就想着补钱算了，家里条件不好的就决定还是跟队里借吧，借粮的人多多少少心里也还是有着那么点滚刀肉的心思，要是真的还不上，队里还真能来逼死他？实在不行，明年还不完还有后年嘛。
周祎、郑卫国和徐惠都选择了补钱，余向阳和郑红兵选择借粮。
周晓然也选择了补钱，不过她要的都是粗粮，细粮她有的是，这些粗粮她还有别的用处。
除去还了借的粮食，周晓然一共还有两百斤地瓜、一百八十斤玉米面，绿豆、花生、黄豆等杂粮她也要了些，还有八两猪肉。
“晓然，你等着啊，我让二狗子推车去了，一会帮你搬回去。”有根叔对着周晓然说道。
“行，谢谢有根叔。”
郑红兵看了周晓然一眼，吐出一口气，掩藏住心里的那点嫉妒，她觉得嫉妒不是最理智的做法，她应该跟周晓然打好关系才对，她之前因为觉得周晓然性格太强硬而放弃了靠近的想法，现在看来，改变个方法不就是了吗，她就不信，她想要拉拢的人就没有不成功的。
杨昊推着板车帮周晓然把粮食都推了回去，整齐地堆放在厨房一角。
周晓然见杨昊今天有点沉默，就开口搭话：“谢谢你啊，我明天炒花生吃，到时候给你送去。”
岂料杨昊还是一言不发，干完活直接就走了。
她哪里知道杨昊的不自在。自从知道自己的新裤衩是周晓然做衣服剩下的布头做的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复杂，像是有点兴奋，又像是有点心虚，特别是在今天早上起床后，那裤衩子上面可疑的痕迹.......以至于见了周晓然更加的心虚了......
周晓然奇怪了一下也就过去了。
周奶奶上门了，周大伯和周晓兵跟在后边。
这么快......
“你们俩去搬粮食。”
周奶奶吩咐完又冲着周晓然讽刺一笑，“这下你不能再说我抢你的粮食了吧，这可是你当初答应的，要是不给粮，就滚出去，别住这。”
周晓然淡淡一笑。
“是，当初是说好的，我不会赖账，这样，我先给您算算。当初我说的是一年给您五十斤粗粮，后来又加到七十斤，算下来平均每天一两九有多，我给您算二两，如今我在这已住了三个月零八天，其中两个月是31天，一共刚好一百天，那么我该给您二百两，也就是二十斤，您是要玉米面还是地瓜？”
周奶奶听着周晓然得吧得半天，她就听见了一句话，周晓然只肯给她二十斤粗粮。
当即便怒火中烧。
“你这个小白眼狼！当初说好的房子给你住，一年七十斤粮，现在分了粮了你就给我翻脸不认人了，你不给粮就给我滚出去！这回你再闹啊，我看谁还来帮你个小白眼狼，老大，去给我搬粮去。”
周大伯嘴角聂聂地说：“娘，房子给晓然住要粮食本来就不太好了，二十斤就二十斤吧，要是二弟知道了，该对您有意见了.....”
声音越来越小，周奶奶不耐烦地冲他摆手，“你闭嘴。”
周晓然觉得，周大伯平时看着还好，就是太怕他娘，这方面他是远远不如他媳妇。
“奶奶，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说的二十斤粮食是今年的，明年全年的七十斤粮食你也搬走吧，一共九十斤。”
听完这话，周奶奶怒容才稍微收敛了，狐疑地看着周晓然，“你说的是真话？”
“当然是真的。”
“老大，搬粮。”
粮食是周晓然刚刚称好的，周奶奶又过了一道称，才搬走。
周晓然把几人送出门，才回到厨房准备做晚饭，发现分下来的八两猪肉不见了，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周奶奶顺走了。
周晓然啼笑皆非，就八两猪肉，都见不得她吃进肚子里，何况那还是她自己挣的。
正准备进空间拿点面粉摊饼吃，郑红兵又来找她了。
“大家派我当代表来请你过去吃饭。”
周晓然冷不防被郑红兵灿烂的笑脸晃了一下，她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疑惑归疑惑，周晓然还是跟着她去了知青点，大家都做好了饭了，等着她呢。
也许是今晚吃的粮都是用实实在在的汗水换来的，知青们显得格外的高兴，也吃的格外的香。
第二天，一起床就见下雪了。
周晓然用盐炒了两斤花生，装了一半，去了队长家。
杨昊在院子里远远地就瞧见了裹着军大衣的周晓然，心慌意乱地马上躲进了自己的屋子。
菊花婶子见自家小儿子慌慌张张的样子奇怪道：“咋了？见着啥了？”
一转身，周晓然笑眯眯地喊道：“婶子，我来找你说话来了。”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自己炒的花生，送点过来，当个零嘴吃。”
菊花婶子忙让她进屋，“这下大雪了可得穿厚实点。”又看了看她的军大衣，笑道：“你这个好，把腿都包住了，暖和吧？”
“嗯，可暖和了。”
陈大莲也凑过来，“你这衣服不便宜吧？啧啧，可真厚实，色也好看，听说部队里都穿这样的衣服。”
周晓然不好说这是谭世国送她的，就只笑，没有说话。
菊花婶子一把拍开陈大莲摸着军大衣的手，用搪瓷杯倒了水给周晓然喝，“去去，上一边去，你那手，别给人摸脏了。”
陈大莲撇撇嘴，屁股挪到一边去了。
周晓然把花生放到炕桌上，“大莲嫂子，来吃花生，我刚刚炒出来的，这会应该已经凉了，可以吃了。”
陈大莲看了菊花婶子一眼，见婆婆并没有不悦，喜滋滋地又挪过来剥花生吃。
“你这孩子，过来就过来，还带什么花生啊，留着自己吃，或是换点什么，多好。”
“没事，婶子，我一个人哪吃的了那么多东西，再说了，我也想谢谢杨昊，他昨天还帮我搬东西了呢。”
菊花婶子一愣，这杨昊是谁？
“哟，这正主是咱们二狗子啊，我去叫他过来。”
听完陈大莲的话，菊花婶子才反应过来，杨昊可不就是自家二小子取的新名嘛。
“嗨，你说他呀，有什么可谢的，一个大小子搬那么点东西，难不成还累着他了，吃那么多饭白吃了啊。”
接着又像想起来什么，小声地问周晓然：“听说你奶奶又去你家搬粮食了？”
这传的够快啊。
“嗯，是去了，那是一开始就说好的，我住着那房子，一年给七十斤粮食。”周晓然实话实说。
菊花婶子拍一下大腿，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这个周老太！那房子本来就应该有你爹的一份，你去住还让你给粮，怎么好意思，你就不该答应她的要求！实在不行，就住在知青点呗，那的房子还要好一些。”
“婶子，是我主动说要给粮的，也没什么，就当是孝敬奶奶了，我省点也就出来了。”周晓然无所谓地说。
“哎，你这孩子，就是心善。”
这个时候，陈大莲过来了，“二弟说他要睡觉，不过来了。”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啊。”
周晓然接过话头：“天冷就想窝着，暖和。”
“那倒是。”
周晓然坐到了快要吃中饭，才谢绝了菊花婶子的留饭，回家去。
当她走后，杨昊从屋里出来，把剩下的，大概还有三分之一的花生都端走了，他得藏起来，一天一颗，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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