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老子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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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火烧兰香阁的凶手是谁，季峥并不想从夜澜口中听到，直接去西郊大营提审了芦花。季峥面冷，气场强大，加上一个张旭小山一样立在旁边，别说用刑，连大声呵斥都没有，芦花就把那天晚上的事原原本本的交代出来。
翎雀找借口出去待产，让芦花想办法偷偷从兰香阁逃出来照顾她，兰香阁上至老鸨下至护院看守，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芦花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
那天晚上，芦花在所有人的饭菜里下了迷药。
怕药效发作太快，芦花的剂量下得不是很多，只是会让人比平日睡得香沉一些。
下药的时候芦花没有想到，这药会变成索命的毒药。
芦花背着包袱偷偷摸摸跑出兰香阁，正好撞上有几个人在兰香阁外面泼洒桐油，那些人穿着黑衣服用面巾遮着脸，看不清容颜，发现芦花以后，立刻一齐把芦花按到地上，怕她喊人，直接一手劈晕。
晕倒前，芦花看见摁住她的那个人左手手腕上有一个蛇形的刺青。
季老爷子属蛇，由他掌权以后，季家所有的护院以及下人手上都要刺上这么一个刺青，芦花一看见那个刺青，就认出这些凶手是季家的人。
但她敌不过那些人，直接晕死过去。
再度醒来，兰香阁已经陷在一片火海之中，热浪灼烫逼人，芦花试图泼水救火，但火势太大，已经无法阻绝，她自己还被火舌卷到烧了大半张脸和身子。
事情已成定局，芦花自己也又惊又怕，不敢声张，跌跌撞撞的跑到翎雀待产的那个稳婆家。
她到的时候，翎雀已经生了好几个时辰了，孩子却一直卡着没有出来，稳婆说是难产，问芦花保大还是保小。
芦花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选择，翎雀让她进去，见她一身狰狞可怖的伤，细问之下得知兰香阁所有人竟然都葬身火海！
翎雀整个人呆住，良久她告诉芦花，保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季峥的，但季峥在季家的地位不稳，贸然与季峥相认可能会给芦花和孩子带来危险，便让芦花先带着孩子躲在暗处观察，等到时机成熟再让孩子与季峥相认。
翎雀当时体力不济，说完这些就血崩了，稳婆生剖了翎雀的肚子才把小丫头挖出来。
稳婆自己一个人住，之前受了翎雀不少恩惠，帮忙处理了翎雀的尸体，让芦花和孩子在自己家里住下。
过了两年，稳婆得病死了，芦花给她养老送终，然后开了那家面馆做小生意，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做恶梦，梦见当初葬身火海那些人，伸着被烧得焦黑的爪子向她索命。
如果不是她在饭菜里下了迷药，也许那些人根本就不会死！
她虽然没有放火，但阁里那些人，全都因她而死。
那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如同长满毒刺的荆棘，无形的束缚在她身上，勒得她皮开肉绽，日夜受着痛苦煎熬，永远不能解脱。
芦花说这些事的时候，孟五就站在旁边，他的后背发凉，整个人都处在极度的震惊之中，这些年他自以为在弥补赎罪的人，身上竟然背负着比他更重的罪孽。
他不过是视而不见，芦花却是真凶之一！
“我不想害他们的，我只是怕被发现，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会被打死的！”
交待完所有的事，芦花抱着脑袋不停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她无心杀人，手上却早已沾染了杀戮，再也无法洗不掉，就像她身上那些狰狞可怖的烧伤，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她当年那场噩梦是如何发生的。
“所以，你只知道放火的是季家的人，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季峥沉声问，尽管昨晚已经根据孟五的回答猜到了大部分的真相，现在亲耳从芦花这里得到验证，心情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憋闷。
“二爷，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芦花拼命摇头，整个人已经崩溃，季峥没再逼问她，起身离开。
走出审讯室，季峥胸口有些胀痛，为那个阴差阳错的真相，也为翎雀的可笑悲哀。
她应该没有想到，她走的每一步，都不过是幕后真凶推波助澜的一步棋。
她为腹中孩子谋划的一切出路，都是兰香阁里平日与她姐妹相称那些人的黄泉路，最终害了别人，也害了她自己……
人心啊，真是丑陋至极！
季峥在心底感叹，绕过转角看见乔灵站在校场角落，正特别认真的扎着马步。
她身上有股子韧劲，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就会拼尽全力去做。
看见她，季峥身上的冷肃散去一些，正要走过去，瘦猴哼哧哼哧的跑过来：“副帅，好东西！有人送好东西来了！”
听进声音，乔灵好奇的朝这边看过来，季峥招了招手，她便小狗一样跑过来，脆生生的喊：“二哥！”
似清风拂过，将季峥胸口的阴霾吹散了些。
“一起过去看看。”
季峥温声说，提步往外走。
现在是休息时间，不少人正趴在墙头看热闹，季峥一脚踏出大营门口，看见苏家大少爷苏志文恭恭敬敬站在门口，身后是十来辆拉板车，板车上面整整齐齐摞着条杆顺直的汉阳造和子弹。
枪不是多好的枪，应该是国内一些作坊自己仿造的，但数量有这么多年，拿来给营里的人练练枪法也是不错的。
苏志文穿着一身银灰色圆领短褂，下面着同色长裤，短襟上有银线绣的同心圆暗纹，衣服挺讲究，就是被他含胸驼背的站姿生生拉低的档次。
一看见季峥，苏志文连忙上前拱手行礼：“见过副帅，这是家父之前在寿宴上许诺的枪支弹药，不管什么时候，苏家都愿举一家之力，为保卫国家贡献微薄的力量！还请副帅笑纳！”
他前两句话还说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加上最后一句就像是在谄媚行贿，季峥听得皱眉，见他一个劲的点头哈腰，忍不住抬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苏志文吓了一跳，脚下装了弹簧似的蹦起来，结果左脚踩右脚，差点摔倒，旁边一个戴毡帽穿粗布麻衣的小厮一下子窜出来，在苏志文要摔个狗吃屎的时候，一把拉住了他。
“大少爷，小心点！”
小厮说，语气关切，却又带着股子强硬的味道，季峥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这小厮个子不高，不知怎么弄的灰头土脸的，却依稀可以看出清秀的眉目，察觉到季峥的目光，他微微低下头去，不敢和季峥对视，却不小心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脖颈，和她脸上的肤色截然不同。
是个女子！
季峥眼神一凛，猛地抬手探向那小厮的帽子，小厮反应也快，矮身一躲，钻苏志文背后去了。
苏志文不知道季峥怎么突然动起手来，吓得浑身颤抖，腿一软直接跪下去：“副帅饶命！副帅饶命！我只是来送东西的，副帅有什么仇怨找老二老三去啊！”
苏家这位大少爷出了名的怂，只知道读死书，一旦遇到什么事就推苏志武和苏志耀出来挡着，没出息得很。
季峥不理他，眼神犀利的看着那个小厮：“你是什么人？女伴男装到这里想做什么？”
那小厮没想到季峥这么快就识出了自己的身份，索性也不遮掩，大大方方摘了毡帽，甩下一头黑亮柔顺的秀发。
“副帅好眼力，小女子苏云染，在家排第二，因为大哥实在惧怕副帅威严，不敢一人前来，不得已扮成男儿装扮陪同前来，小女子并没有刻意欺瞒之意，还请副帅不要怪罪！”
苏云染声音清润，被季峥这么盯着也没害怕，吐字清晰，条理严谨。
苏志文吓得直哆嗦，见苏云染这样和季峥说话，生怕她丢了小命，不停地在旁边扯苏云染的衣袖，示意她赶紧跪下。
苏云染不予理会，指着后面的马车道：“车上一共是三百条枪，两千发子弹，请副帅着人清点，后面还有三车精面，是苏家对各位将士的一番心意，诸位在外保家卫国，辛苦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苏云染和男子一样，抱拳冲那些趴在墙头的士兵行了一礼。
她如此落落大方，坦荡磊落，和苏志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不像是苏家教养出来的女儿。
季峥打消疑虑，沉声吩咐：“一排长，带人清点物资！”
“是！”
一排长带着人把十来辆拉板车都拉进营里，苏云染把苏志文拉起来，帮他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嘴里叹着气劝说：“大哥，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你是来送礼的，这么多人看着，副帅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她的声音柔柔，极具安抚作用，苏志文勉强不抖了，偷偷看了季峥一眼又缩回脑袋，越发显得苏云染胆识过人，临危不惧。
“苏二小姐似乎一点都不怕我？”
“副帅生得英俊潇洒，正气凛然，我为何要怕？”
“正气凛然？”
季峥第一回听见有人把这四个字用到自己身上，还用得这么理直气壮，正要开口嘲弄，又听见苏云染笑着说：“这句话当然是骗人的，我之所以不怕副帅，是因为您身边那位姑娘特别喜欢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呢！”
季峥：“……”
她如果特别特别喜欢你？那老子算什么？请牢记：百合，网址手机版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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