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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紧了门户,琴思月(龙汐)趁玫珺尚在,只教顾葵陪着姑夫,自己则与顾长白(魔坤)更换素衣亲往黎邸上祭。
寻常遇到这等事,琴思月(龙汐)多半打发顾葵代劳,此番理亏,又为表达允诺黎淑妃的诚意,万般无奈只好亲自出马。
黎江黎秋黎冬唬的迎驾不迭,所有宾客都向两旁避让,琴思月(龙汐)打眼瞧去,诸皇子王府皆有长史前来,并无正主亲至,焚香答礼后就往内宅向黎老夫人叙过,各家王妃的心腹管事并本家亲戚依旧跪迎不提。
朝云公主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刺客挡得、鞑子杀得、太子打得、亲王骂得。漫说这些“威风凛凛”的二层主子,哪怕背后的靠山亲至,且要留意琴思月(龙汐)的脸色行事,更不用说她们了。
机灵的还要生出一层隐忧:黎家公子虽是死在顾家奴才手里,听说也只是顾侯......顾伯次子的奶兄,与朝云公主夫妻并不相干,但顾尹作为父亲,且是袭爵的当家,因黎家被降爵位,侵害的却是顾长白(魔坤)一脉的利益......将来袭承世职的可是长房子嗣。
用心宽慰黎老夫人几句,琴思月(龙汐)挽着佛珠问黎二太太:“听淑妃娘娘讲,府里还有一双失怙的孩子,可请来见见?”
黎二太太忙命丫鬟:“把哥儿姐儿抱了来!”
过不片刻,两个重孝在身的孩子由乳母簇拥携手而至,跪在拜毯上歪歪斜斜给琴思月(龙汐)磕头。
“快!快扶起来!”琴思月(龙汐)忙命夏莲,“抱到跟前我看看。”
灵堂阴冷,姐弟俩面无血色,琴思月(龙汐)叹息一声,即向黎老夫人感慨:“我本有心弥补,与两个孩子拜份天伦,又恐他们将来懂事,或因认仇做母有所介怀,反倒叫孩子为难,权衡再三并无旁法,今天各府的内总管在场,不妨做一见证。”
黎家婆媳吃吓请罪,诸管事起身应承:“谨遵千岁教令!”
“我嫁神龙将军府为妇为媳,头顶两层公婆,共育四子一女,从此刻起,凡神龙将军府门下,对我的儿女如何,待黎家公子、小姐也该如何,顾葵与筑城有的,黎家公子小姐不该没有,荣国太君与荣恩伯夫人有的,黎家老太太与二太太也不该没有!”说完这话,琴思月(龙汐)从袖中取出一份清单放在桌子上,“顾葵的月例、族田分息一年下来合计有四百二十来两银子,加上筑成,大约是八百五十两,以二十年算,共计一万七千两,这注银子我先交二太太收着,将来小姐出阁的压箱银子、公子娶妻的下聘.都是我的!”
“千岁言重了!”黎家婆媳慌忙行礼,“臣妇岂敢!”
琴思月(龙汐)解释:“我并不是拿着权势银钱欺负黎家,但若不能稍尽心意,未免难赎良知。”
康王妃所遣内管事劝道:“黎公子青年不幸,本非世人所能预料,公主一片慈悲,若府上不愿领受赏赐,反有心存怨怼的嫌疑。”
黎老夫人无法,只得双手捧过递予次媳。
琴思月(龙汐)又道:“我们老太太与老爷、太太一年也有二百四十两月例钱,这注银子按年头送予老太爷、老夫人并二老爷二太太零用,但要四老在世,我是断断不敢减省的!”
众人情知朝云公主有破财免冤的美意,说到底她本是此次命案的受害者,倘若给脸不要,恼一恼保不齐反问黎家害她子嗣降爵的罪名,到那时节,黎家就算满门凋零也不冤枉,是以都赞琴思月(龙汐)仁义。
顾长白(魔坤)夫妇摆足了姿态,黎家自要见好就收,握手言欢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黎江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公主既这般讲了,咱们有理也没理了,明日我与你兄弟登门回拜,今后时常叫两个孩子去公主府问安,躬谢千岁照拂之德罢!”
黎秋不以为意:“纵不生隙,何需言谢?建儿死在他们家人手中,苦主岂有回拜仇家的道理?”
黎江微微摇头:“你不想想,神龙将军府二小姐转月就嫁宗王府为元妃,甭管什么因由,顾家此刻受罚,打的又是哪个的脸?万一主子娘娘迁怒淑妃娘娘,我们这点子委屈算得了什么!”
“父亲说的是!”黎冬站起身,“明儿我陪您过神龙将军府答礼。”
再说琴思月(龙汐)回了神龙将军府,把今日处分回于婆婆知道,张夫人甚是欣慰:“你办的不差,一万七千两银子叫炼儿拿体己还出来,他们两口子一年首尾月例加上族产分息,约莫也够一千两银子,只盼他生些教训,将来少给你们做兄嫂的添乱才好。”
“都是一家子骨肉,太太哪里的话来!”琴思月(龙汐)此语说的大是违心。
即至次日,黎家父子果然登门回礼,两厢互道不是,上座奉茶之际顾冲进内回话:“大爷爷、叔父,祠堂那儿已经预备好了!”
顾尹点点头,又向黎江解释:“今日族里有桩要紧事发落,需得有个德行俱佳的耆宿观礼,若老大人不弃顾家名薄,请贤父子做个见证。”
黎江有些摸不着头脑:“下官岂敢!岂敢!”
顾长白(魔坤)打一躬:“老大人请!”
黎家父子就如被绑了票似的,教顾尹爷儿孙奉承着到了镇国公府祠堂宾坐。
却说金陵顾太公在明末发迹,也算得上一县的田舍员外,后得四子,长子便为宁荣二公之父顾公,这一支最是兴盛,从代字辈算,如今共有四四八房人口,皆在京城安居,余下三支,也有十二房子嗣,他们是留在金陵的,如今除了顾敬顾峰顾强顾芃寥寥数人,包括顾炼这等躺在床上的在京八房男丁全都候在宗祠待命。
顾冲辈分虽低,却是正经的长房长孙、名正言顺的下任族长,除代儒代修,只他与顾尹上位高坐。
顾尹揽看人头,指着客座的黎江示意:“此为淑妃娘娘生父,原礼部侍郎黎老大人,今日有话公示,专请老大人做个上证,你等见过!”
族人各自作揖,黎江还礼后方才落座。
“除了大老爷与峰儿闭关不出、外放山东的强儿皇命在身,在京八房人众也只月中的孩子没到了。”顾尹有些感慨,“想我宁荣二公,九死一生开辟家业,谁能料到顾家竟有今日的繁盛!”
顾冲站起身拱拱手:“诸位太爷、爷爷、叔叔,祖父与父亲传话,凡今日大爷爷所讲,俱是他们的意思,还要各位长辈明晰。”
众人纷纷称是:“大老爷尽管吩咐,我等无不从命!”
“开封的事儿你们许已听闻,蒙圣人宽赦、又有黎老大人以德抱怨,我这个治家不严的荣恩侯才只降成伯爵,虽是如此,毕竟有愧先人,今日向祖宗请罪,好教族人引为借鉴!”话已说完,顾尹朝二公影像磕了头,起身又道,“本该自罚杖刑,今日还有旁的交代,我便交银一万,为族中加置祭田,以为赎罪之心!”
众族人宽慰道:“大老爷言重了,此事本为外头奴才无礼,并不与您相干!”
“无规矩不成方圆。”顾尹转身示意,“请刑!”
顾葵双手捧剑,俯身奉于祖父。
连黎家父子在内,上上下下无不惊愕。
“金陵顾氏沐浴皇恩,虽以军功立户,却凭诗礼传家,自蒙公主下嫁,簪缨官纱,贵在当朝,我等本需上佐明君、下恤百姓,不负天子、不愧祖宗,然而树三三繁,族人参差、自分良莠,即因此故,方生祸端......”说到这儿,顾尹把宝剑接到手中,“此剑名唤‘辟邪’,为先宁国公得于沙场、蒙太祖皇帝赐名的宝刃,先护国公伐苗,镇国公转送护国公护身,大伯父进藏,护国公复又将剑予他;江南.,伯父交予时为中路副帅的父亲,几十年后长白北伐北蛮,佩戴的还是这把剑,我便如此讲,顾家的兴盛是它一路见证着的!”
顾敕赞道:“此为传家的宝物!”
“不错!”顾尹将宝剑呈放到祭桌上,“今日我便用顾家的荣耀甄立家规,自即日起顾家上下若有不法,轻该罚金断指,重需切腹自裁,以辟邪为明据!”
此言既出,众族人议论不休。
顾长白(魔坤)喝道:“有异议的尽可明言!”
代儒率先表态:“这是正理!积善之家必有余荫,古人又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先辈开立长堤,万不可蛀于微小蚁虫。”
众族人哪敢多嘴,都出声表示赞同。
顾冲即宣族规,顾尹父子带头签押,连宾坐的黎江都按了手印。
琴思月(龙汐)对整顿家族的行为是十分支持的,专门叮嘱夏莲:“用心抓个垡子出来,一定教他们知道厉害!”
夏莲答应一声,冬梅复又请示:“主子,祁宅已经打理妥当,外面回话,是不是再添些下人用具?”
琴思月(龙汐)点点头:“祁家是五月底到京城?不要短了冰供,换季的成衣布匹亦应添加。”
春兰一面给琴思月(龙汐)捶背一面说道:“您还得养足了精神,自下月起二小姐便该议礼了。”
“女人呐!”琴思月(龙汐)苦笑,“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活呢?”
进门的顾长白(魔坤)听到这一声,转身摸摸顾茂的头顶:“听到没?你娘嫌弃咱们爷儿们累赘呢!”
丫鬟们都笑着退了出去。
琴思月(龙汐)问道:“葵儿和俩小的呢?”
“我叫葵儿陪着太太,茗儿与英儿跟彬儿去东府了。”顾长白(魔坤)拣着椅子坐下,“有吃的没有,折腾一日实在累的不轻!”
琴思月(龙汐)回道:“炖着山鸭汤,这就吃饭罢。”
顾家更定族规,甭管是作秀还是计较长远,至少皇帝是满意的,而顶梁的顾长白(魔坤)琴思月(龙汐)都在,一个降爵革职的处分并未教神龙将军府伤筋动骨,加上立至眼前的大婚,哪个敢稍存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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