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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傍晚,含青没有按何晓光约定的时间来接小青青。而是提前了一小时。她想带小青青去附近的公园看夜景。小青青6岁了,已经是一年级小学生了,该给她培养一点艺术感觉。何晓光对此不屑一顾,但也没有反对。最近一段时间,何晓光交了一个女朋友,他好象挺满意的,说要和她结婚。因此,对含青心态平和了一些,当然,有时候也莫明其妙地烦躁。碰到这种情况,含青便连问都不问,招呼一声,小青青蹦蹦跳跳地出来了,搂着妈妈的腰就往外走。

    这一年多,青青好象一夜间长大了。孩子气荡然无存。满口都是大人话。还经常替妈妈操心。“妈妈,我看你一个人挺孤独的。我还有爸爸、阿姨陪着呢。你去找个男朋友吧。”她才六岁,已懂孤独两字,当时真让含青大惊失色。有一次她问含青:“妈妈,你和爸爸为什么分开?”含青说:“爸爸老和妈妈吵架。”青青若有所思地说:“可爸爸说是你和他吵架。”“那是因为爸爸不信任妈妈。”“什么叫信任?”这问题把含青难住了。她想了一会对青青说:“信任就是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配得到爱情。也相信自己给对方的爱情对方会珍惜。”“妈,什么是爱情。”“爱情就是当一个人不管遇到快乐、幸福、痛苦、还是悲哀的时候,第一个就想让他知道。”“你和爸爸有爱情吗?”“有。”“那有爱情为什么要离婚?”含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是的,她和何晓光有爱情。离婚也是因为爱情。何晓光因为爱她而要扭曲她,含青因为爱他而不堪忍受。可这,能跟这6岁孩子讲得清吗?于是她只有苦笑着说:“小宝宝,你还小,长大了你就会知道,两人结婚,光有爱情还不够。”

    上小学以后,小青青的问题更多了。她和含青一样爱发呆。而发呆,正是她各种古怪问题的来源。有一次含青问她想什么,她笑眯眯地说:“我在想长大以后发明一个机器人,还发明一种神药。你和爸爸要吵架了,它就给你们一人一片药,你们就不吵架了。马上抱在一起亲嘴。这样你们也就不用离婚了。”孩子的童稚让含青心碎。

    有一阵子,小青青老让妈妈爸爸复婚。笑嘻嘻地说:“我就喜欢你们俩抱在一起然后又一起抱我。”有一次说:“妈妈,我看你老跑来跑去接我挺累的,也不方便。干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得了。我和你住大屋,让爸爸住小屋。或者,我们三个一起住大屋。”有时说:“妈妈,我梦见你和爸爸结婚了,你盖着红头巾,象一个仙女一样。爸爸嘛,象黑猫警长。真好玩。”孩子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小眼睛的溜溜地盯着妈妈,观察她的反应。可她不知道她这种小小的“诡计”让妈妈多么心碎。

    这半年多,小青青不再提爸爸妈妈复婚的事了。不知为什么,含青总感觉女儿身上有了些许冷漠的东西。她变得很透彻,很敏锐,全然不象这个年龄的孩子。有一天,含青问她:“小青青,你还让爸爸和妈妈复婚吗。”她头也不回地摆弄着一个娃娃,声音脆脆地说:“你和爸爸复婚又吵架,吵了架又离婚,还不如不复婚呢。”小青青为什么一下改变了观点?是不是何晓光的女朋友影响了她?含青问:“青青爸爸的女朋友对你好吗?”“还行!”她头也不抬地说。“你对她感觉怎么样?”小青青抬起头,脸上居然有一丝玩世不恭的表情:“我没感觉。我爸爸今天一个女朋友,明天又换一个。我的感觉老得换,妈妈你说烦不烦。”含青摇摇头说:“爸爸如果能和一个阿姨结婚了,你一定要听她的话。象妈妈一样对她。”小青青笑嘻嘻地说:“她要是对我不好,我就来找我妈妈。”说完张开两支小胳膊,扑到含青的怀里。然后搂着含青的脖子再不肯放手。含青伤心地说:“宝贝,你记住。妈妈是你的好朋友。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遇到困难,妈妈一定会帮助你。”小青青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我会告诉妈妈的。”

    想到这里,含青有一种心酸的感觉。她从不后悔离开何晓光,但她负疚于给小青青带来的伤害。这种伤害是潜移默化的。小青青应该是天真可爱的,不应该这么早熟,她应该是混沌的,不应该有这么多思想。

    到了何晓光家,她敲了敲门。屋子里立即传来小青青清脆的叫声:“妈妈--”。但开门的却不是小青青,而是何晓光。

    何晓光敞着毛衣,嘴里叼着一根烟,另一支手握着一个酒瓶。看见含青,他的面部肌肉神经质地抽动了几下,却没有归位。布满血丝的双眼,此刻充满蔑视。见含青打量他,他嘴角又抽动了几下,举起酒瓶,仰面“咕噜咕噜”几口。然后,又把烟叼到嘴里。

    “晓光,别这么喝酒。”含青知道不该多嘴,但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何晓光肾不好,这么滥抽狂饮,是会送命的。

    “喝!你还关心我?”何晓光表情古怪地盯着含青,咕噜又是一口酒。“你不是盼着我早死吗?”

    含青见何晓光又要生事,连忙喊了一声小青青。

    小青青夹着小书包,蹑手蹑脚地小跑出来了。一边跑一边怯生生地望着妈妈,又望了爸爸的背影。小青青走到爸爸背后停住了脚。犹豫了一下,仰起脸,又看了看爸爸和妈妈。然后她冲含青使了眼色,抬起小脚,想从何晓光的左侧溜过来。何晓光反手抓住了小青青。“青青,不许走!”

    “爸爸,你不讲理,为什么不让我去妈妈那儿?”小青青在何晓光手臂里挣扎着,但就是挣脱不开。

    “晓光,你不要吓着孩子。有什么事孩子不在时我们再说。”

    “你那些不要脸的事也怕让孩子知道?为什么不能当她面说。我就是要当她面说。她迟早也会知道她有个不要脸的妈妈。”何晓光的脸变得铁青。

    含青“砰”地砸上大门,怒火在胸中燃烧。他凭什么?他凭什么污辱我。这一次一次地我都忍了。可他肆无忌惮。就因为他曾付出过爱?可这是爱吗?

    见含青对他怒目而视,何晓光也瞪圆了双眼。小青青突然拼命挣脱了何晓光,但她没跑向含青,却跑回了卧室,“砰”地关上了门。接着门里传来了哭声。

    含青冷静下来了。孩子大了,父母再这样会毁了她一颗受伤的心。她冷冷地看看何晓光,嘴角噙着一丝讥刺的笑。她向前迈了一步,想从何晓光身边经过去卧室哄哄小青青。

    何晓光伸出手挡住了含青。

    “哟……,你还以为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啊。告诉你,你没有资格了。你这个脏女人,你这只‘鸡’。”

    啪,含青给了何晓光一个耳光。何晓光愣住了,含青也愣住了。

    含青退回门后,咬紧牙,泪水哗哗向外流。

    何晓光摸摸脸,嘿嘿笑了:“叶含青。你以前把我的脸当皮球拍着玩,我从没有说过一个‘不’字。可现在还是从前吗?你的手还干净吗。你还有资格来拍我的脸吗?你还有资格用你这只脏手来摸小青青吗?叶含青,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傻。早被我的女人戴上绿帽子了,我还美滋滋地围着她鞍前马后的,我贱不贱啊!”

    “何晓光,你爱我,就有资格随便污辱我吗?”

    “我爱你?叶含青,你也配我爱你?我爱的是纯洁的叶含青,而不是一个抓个男人就要上床的*。”

    “你他妈混蛋!”含青再也控制不住愤怒,抓住门后的书包就向他脸上砸去。大哭着说:“我是*,何晓光,我后悔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不当一回*,也好名符其实。”

    “你还没当?你说你和我离婚之前已经被那个石天明干过多少回了?你这个*!你说呀!你怎么不说话了?说着了是不是!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何晓光五官扭成了一团。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酒瓶,举起,要往嘴里灌。但不知怎么地,他举了几次都因为手哆嗦瓶口对不准嘴巴。他愤怒地砸掉了酒瓶。顿时玻璃碎片四处飞溅,酒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含青的确傻了。她听到石天明这个名字就傻了。

    含青和石天明好了一年半多了,但她从来不敢在何晓光面前提石天明的名字,怕刺激何晓光。她不愿和何晓光发生任何冲突。她不愿伤害小青青。因此,不仅何晓光不知道石天明的存在,小青青也不知道石天明的存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何晓光怎么知道石天明?怎么变成她没离婚就和石天明好了?谁这么恶毒?为什么故意把一堆不合事实的污秽弄到他的身上?

    “何晓光,谁告诉你的?”含青哆嗦着嘴唇说。

    “谁?你怕了吗?丑事让人知道怕了?叶含青你怕什么,敢做敢当嘛!叶含青,我没想到你这么贱,连有妇之夫你也敢上。怎么着?没男人要你了?可你不是还挺漂亮的吗?离婚也不见你老啊!那个石天明,用了什么法术把你勾上的?让你连老公孩子都不要了?”何晓光的双眼象要滴血。

    “何晓光,你不要诬蔑我。我和石天明是离婚后认识的。我有资格谈恋爱,你无权干涉!”含青眼泪流得挡住了视线。她辩解着只觉得自己说得话是那么无力。

    “谈恋爱?石天明有资格谈恋爱?身下操着一个,背上还要扛一个?”何晓光做了个猥亵的手式。

    “何晓光,我瞎了眼。你这个粗俗、卑琐的小人,我怎么早不离开你,还和你厮守了十几年。”含青手指颤抖地点着他。

    “我粗俗?我卑琐?你才发现?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家几代农民。当然没有你城市小姐的高雅。可你怎么高雅到别人家有妇之夫床上去了?还他妈谈恋爱?这叫谈恋爱?这叫‘偷’,懂吗?‘偷’!”

    含青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拉开门,冲了出去。她连电梯也没坐,怕人看见她满脸的泪水和屈辱。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诬蔑我?难道他要把全世界的污水泼在我身上,才能偿还他曾经付出的爱吗?

    为什么?为什么石天明你不离婚?你难道不知道这个社会再开放这样的角色也是要遭到鄙视的吗?难道你也要让我偿尽人间的诬辱,以此来考验我对你的爱吗?

    何晓光,我没有对不起你,十多年来,我被你猜疑、误会、指责、污辱,但为了你这一份付出,我容忍了,我全容忍了。我一如既往地爱你。要不是你有了女人,提出离婚,我还会容忍,我还会爱。那怕再遭蹂躏,我也会和你白头偕老。

    石天明,我为你心力交猝。这一年半多,我为了爱你,我抛弃了阳光,一日日摸索着在黑暗中走路。我痛苦、自卑、屈辱、期望。可你除了让我等,等,无限期的等,还想过我等待中的失落吗?为了爱你,我不仅成了你情感的奴隶还成了你工作的奴隶。但我依就隐忍,隐忍。面对身边越积越浓的乌云,我却一日日盼望着你过来驱走乌云,等待云开雾散的一天。

    可我等来了什么?!

    含青一路低头小跑,回到她租的单元里。她颤抖着手在包里摸了好半天才找着钥匙。她急促地开着门,没有看见身后有一个人,已经以一种兀鹰般的目光盯了她很长时间。

    等含青进屋,回身想关上门的一瞬间,才发现门被人用手挡住了。一个陌生女人正带着一种怪怪地笑从半开的门外,望着叶含青。

    “您找谁?”含青望着扒住门的女人问。

    “我找你。”女人笑得更古怪了。

    含青松开手,从上到下打量着这个女人,四十岁左右年纪,微胖,但还算有线条。一身米色西服套装,象个职业妇女。只是她那一脸古怪的笑,让人从心底不舒服,也破坏了她本身还算周正的形象。

    “我不认识您,请问您是谁?”含青强迫自己摆脱出刚才的情绪,尽可能地以平衡的心态面对陌生人。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女人古怪的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蔑视和厌恶。她的目光似X光一般上下扫射着含青的全身,好象要剥光含青的衣服。

    来者不善。含青想,迅速镇静了下来。

    “您有事吗?”

    “我当然有事!没事我在门口等你快一个小时干吗?”

    “那您请进吧。”含青打开门,彬彬有礼地说。

    女人从鼻孔里冷笑一声,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子,给含青的感觉她进这个门,是赏了含青一个大大的面子。

    女人进屋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含青的屋子。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床头柜上一张石天明搂着含青的合影上。含青见她的视线盯着照片,笑笑说:“噢,这是我男朋友。”

    “你男朋友!”女人仿佛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

    含青回眼一看,女人盯着照片的目光一瞬间竟然变化了好几种神色:愤怒、痛苦、屈辱、绝望,还有一点含青说不上来的感觉。对了,是一种不顾一切。含青突然意识到什么?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难道来人是焦守英?石天明的妻子?

    可是谁告诉她我的住址?不可能是石天明。莫非她在跟踪?可她怎么知道谁是叶含青?她想干什么?也象泼妇一样大闹?我该怎么办?

    一时间,叶含青朦了。她的承受力再大,也受不了一个小时两次意外的冲击。

    于是,她无话可说了。

    “叶小姐,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年轻,漂亮,也不缺钱,听说你换个工作就象换男朋友一样频繁。你为什么要抢我的丈夫?要破坏我的家庭?”

    果然是焦守英。此时焦守英的脸色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破碎”。

    含青张开嘴,但一个字没说出来又闭上了。她能说什么?说她没抢焦守英的丈夫?说是石天明主动投入含青的怀抱?说她没有破坏她的家庭,是这个家庭已经*?说石天明根本不爱焦守英,和她至今还维持着是因为他没时间离婚?……她能说这些吗?不能!所以,含青什么也没说。

    焦守英说着说着居然抹起了眼泪:“叶小姐,我早就知道他和你的事。我一直以为他只是玩玩。男人哪有不沾腥的。以前我虽和他闹,但我心里有数,过一阵就过去了。但没想到他这回动真格了。真和我打起离婚来。离家出走快一年了。这一年,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我虽然和他闹,但我是爱他的。闹也是为了爱。这一年,我也反思自己,只要他肯回家,我也不管他了,随他在外面闹腾。以前我可能逼得他太厉害了。可我也是气不平呀。我是他老婆,我在单位也是个人物,可他凭什么瞧不上我?我哪儿差了?前几天,我打电话给他,说我想通了,以后好好过日子,让他回家。他居然不给鼻子不给脸,不耐烦地说:‘焦守英,你还缠着我干什么?我不爱你,以前没爱过,以后也不爱。我最近忙着呢,没空处理我们之间的事。等忙过这阵,我们去办离婚。你要不同意协议,我们就上法院!’叶小姐,我当时就疯了,这象人说的话吗?回过头仔细想想,明白了结症在哪里。在你身上。叶小姐。没有你,他不会这样。我们吵了十多年了,他也没这样过。叶小姐,我们都是女人,我请求你,放了他吧。”

    含青心乱如麻。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可她如何讲得清?

    见含青沉默不语,焦守英哭得更伤心了。一边哭一边说:“叶小姐,求求你,放了石天明吧。凭你这样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你放了他好吗?”

    含青站起身,把灯开到最亮的一档。然后又坐回来,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小姐,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答不答应放了石天明?你给我一句话好吗?”焦守英抽了抽鼻子。

    含青又站起身,把茶几上的两本书放回了书架。又坐回沙发。

    “叶小姐,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听说你是个才女,一套一套的可能说呢!为什么不说话?”焦守英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谁告诉你我是才女?谁告诉你我住的地方?”

    焦守英感觉到失言,连忙掩饰道:“没人告诉我,我是猜的。”

    “焦女士,你请回吧。”含青站起身。和这个女人她实在无话可说。

    焦守英画得细细的眉毛一挑,说:“叶小姐,你要赶我走?我们的谈判还没完呢。”

    这一瞬间,凄苦伤心的妻子消失了,含青面前的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人。

    “叶小姐,我没想到你这么铁石心肠。我这么伤心地在你面前哭诉了半天,这么乞求你,你怎么无动于衷?好吧,既然你硬得下心肠,我也犯不着在你面前低三下四。你说吧,你准备怎么样?”

    这女人,片刻间能翻手是云,覆手是雨。石天明说的没有错,这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当时为了重新捕获石天明这头已落到夏晓蝉口里的猎物,她甚至给石天明长跪不起。就象今天为了感动叶含青,她不顾矜持脸面,痛苦流涕。含青刚才还真被她打动了,心想这女人也不容易因此一时间不知所措。想让她走后自己再好好地想想。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手段,是利用含青面对弱小的善良。含青只觉得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她站起身,再次礼貌地说:“焦女士,您请回。我要睡觉了。”

    “睡觉?石天明还没来呢你就睡觉?不让他操一下你睡得着?”

    含青血直往上涌。何晓光泼过来的污水还没洗净,又一盆污水不由分说地又泼了过来。这个女人,她有什么资格?!

    含青脸上泛出一股冷意。她满目蔑视地说:“焦守英,要撒泼,你找错地方了。我叶含青,怕天怕地,还真不怕人性丑恶。本小姐丑恶的东西见得多了。你是什么东西!”

    “我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找不着老公了怎么地?去偷人家的男人。要脸不要脸?”焦守英尖叫起来,一只手上下挥舞,快要点到含青的鼻子。

    “我不要脸,怎么样?你老公我偷定了。你老公心甘情愿让我偷。要不要打个电话,让他亲口跟你说这句话?”含青笑望着女人,突然变得平静极了。

    “你--”焦守英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往地下砸。幸亏有地毯,一声沉闷的声音后,烟灰缸安然无事。“焦守英,你别搞错了,这儿不是你家。砸破我的东西,我上你单位索赔。”叶含青捡起烟灰缸,放回茶几。然后打开电视机,往电视机前盘腿一坐,望着屏幕再不理焦守英。

    屋里一时间除了电视声还是电视声。

    “叶含青,你果然厉害,真是名不虚传。”半天,焦守英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含青回过头,冲她耸耸肩。笑着说:

    “你还没走啊!半天没说话,我还以为你走了呢。不想走,坐着看电视也行。”含青若无其事的回过头。

    “你厉害,算你厉害。”焦守英恨恨地嘀咕着,一筹莫展的样子。

    含青又转过头,笑嘻嘻地说:“我厉害吗?我再厉害也只是让我的老板从他现在的岗位滚到别的地方去。我以前对我老公可是宠爱有加的。厉害应该对外人。对自己家里人厉害算什么本事!”

    “叶含青,你不怕我杀了你?”焦守英双眼喷火。

    “焦守英,你真让我失望。我听说你是个科室主任呢。怎么也跟那些家妇似的杀人放火的。你要真舍得用你宝贵的生命换取我这根‘鸿毛’,你干就是,也没必要和我商量。我要知道了,有人保护,我还死得了吗?”含青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词儿,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焦守英的脸一阵白一阵儿绿一阵红,让她觉得比彩色电视还好看。

    焦守英“唿”地站起身,往外走。含青也不回头,眼睛盯着电视。

    焦守英到了门边又回过头,阴沉沉地说:“叶含青,你厉害。但你再厉害也只不过是我丈夫的一个小老婆。我一天不和他离婚,你一天没有名份。你一天就要被人骂成*。你记着我的话。”

    这话就向一颗子弹,击中了含青的心脏,她当时脸变得刷白。她没有回头,但眼泪已在眼眶,嘴唇已在哆嗦。门“砰”地一下被撞上,她受惊般地站起来。她走到床头柜前,盯着石天明和她的合影照片。照片上,石天明对含青宠爱有加的样子。她狠狠地把照片翻倒在桌上。然后又把它扔到了抽屉里。抓起电话机,她狂呼石天明。

    石天明,这该死的石天明!这没情没义的石天明!都是因为你,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叶含青遭人污辱,让人小瞧。她凭什么,凭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跑到我的家,对我肆意辱骂。我是*,何晓光这么骂我,焦守英这么骂我,还有多少人想骂而没找到机会。石天明,你一个男人,让别人这般羞辱他的女人,你算是个男人吗?你配当男人吗?上雪山,过沙漠,与死神搏斗。却不敢面对自己的老婆。却忍看自己的情人受羞辱。我叶含青怎么这么好命,找了这么个男人。

    怎么,他不回电话?你老婆羞辱了我你却若无其事?

    叶含青又狂呼了石天明六遍。目光狂乱地望着电话。

    怎么,他还不回电话,为什么?他为什么?为什么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来不在我的身边?!为什么他明知我因为他尝够了痛苦却无动于衷?为什么他说爱花却不肯护花?他真爱花吗?他真有一丝怜花惜花之心吗?如果有的话,那天晚上,他为什么不过来保护我。他明知我面前站着那个黑人,明知我遭受着外国老板的污辱,明知我是多么的无助。可他没有过来,他要陪客人吃饭。这些客人对他有用,能帮他的忙,我算什么?我对他无用,我抵不上他一个应酬。我已经被踩到了脚下,可他连瞧都不过来瞧一眼。

    他还想得起叶含青吗?

    这半年,我和他不再有一个完整的晚上,甚至一个完整的晚餐。再没有了淋漓酣畅的*。再没有了悉心温柔的呵护。没有电话。没有寻呼。没有不告而来的惊喜。久了,我多久没有见他了?一个多月了,也许更长时间。偶尔一个电话问侯也是匆匆忙忙的。多少次我疯狂地寻呼,他想回就回想不回就不回。多少个晚上,我渴望地等待,可他给我的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他不知道我需要他吗?他不知道失去工作以后的我比任何时候更需要他吗?他不知道这种时候他对我的关怀鼓励会带给我多少继续奋斗的勇气吗?

    可谁让你不工作了?你可以去工作。这么多公司聘你,可你为什么不去?你只想帮助他尽快摆脱官司,为此你每日里东跑西颠,当他找关系,想办法。可他并不需要你。他并不在意你所付出的一切。他根本不需要你!

    可我需要他!哪一个女人不需要男人?哪一个女人不想夜夜偎在男人宽大的胸怀里进入梦乡?哪一个女人不想倚靠的男人肩膀站立?哪一个女人愿意一直在无爱中耗费青春?

    爱是相守,不是等待。

    可他为什么……

    “钉铃铃--”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含青狂乱的思绪。她冲过去要抓起电话。但刚碰到电话机,她又缩回了手。

    石天明,你不珍惜我,我要你干吗?!

    含青伫立在电话机旁,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攥得紧紧的,好象要阻止自己去接电话。

    电话铃声停止了。

    屋里沉寂。

    含青瘫坐到了地上,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为什么不接电话?!

    “叮铃铃--”电话铃又响了,含青飞快地抓起了电话,紧紧地捂在耳朵上。

    “天明,天明,是你吗?真是你吗?”

    却是柳青!从美国打来的越洋电话。

    “含青,你怎么了?你在哭?你为什么哭?那个石天明怎么啦?”

    千言万语涌上含青的心头,却又统统堵在了嗓子眼吐不出一个字。自从柳青一年前探夫去美国后,含青再没有和任何人有过淋漓酣畅地交流。沉默成了含青最好的朋友。

    “含青,你说话呀。唉,你不愿说话就不要说吧。含青,我走后,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别这么想不开。这世界上爱很多。不光只有石天明。跟石天明,你既便有爱也不会有安宁。含青,这话我从不愿告诉你,但这是事实。你要正视现实。含青,到美国来吧。我给你办。我已经在加洲艺术学院入学了。这里不美,但却有机会。含青听我的话,离开你的石天明吧。离开吧……”

    可我离不开!含青哭着放下电话。我离不开!她内心呐喊着。近两年的日日夜夜岂是一去能抹去的?这掏心掏肝的情情爱爱岂是一走就能忘情的?倘若走能让我忘掉一切,我义无返顾。倘若走再增加我越洋思念的痛苦,我情愿在这里相守。

    天明,你真不懂我的心吗?

    “叮铃铃--”她缓缓抓起了电话。

    “天明吗?噢,没什么事。我挺好的,都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没什么事。你今晚不能来?来不了就算了吧。有空再过来。我等你……”

    含青握电话的手无力地垂下,嘴里喃喃地对自己说: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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