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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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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下班还有五分钟,含青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关上电脑,准备去赶班车。她已经走到门口了,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下,想不理会。但电话铃执着地响着。含青只好过来接电话。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电话里麦克的口气十分不高兴。

    “噢,对不起,陈先生。我不知道是您。我刚准备去赶班车。”

    “小姐,才几点你就下班了。我的部门经理哪有五点半就下班的?”麦克表现出极大的不满意,语音也变得严厉了。

    “陈先生,我平时天天加班的。今天我有点儿事……”。

    “丢下工作不管去忙自己的私事,这也是我平时教你的吗?有没有搞错。Youaremanager,youcan’tdothat.Understand(你是经理。你不能这么做,知道吗)?”麦克一生气就一串串英语直往外冒,咽得含青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含青明白,她刚才的解释激怒了麦克,尽管只是一句话。麦克永远是对的。错的永远是员工。当麦克指责你的时候,你不应该解释。解释无非证明你是无辜的。那老板就是在冤枉你。你这不是指责老板是什么?含青感到自己一不留神又得罪了麦克。她刚才不说话就好了。麦克说两句就会转入正题了。她不禁怪自己。进CNB公司快四个月了,怎么还不能适应麦克的性情,习惯他的方式?可话又说回来,要习惯他谈何容易?他性情捉摸不透,常常见风就是雨。而且一下就是暴雨。不淋得你像个落汤鸡似地狼狈不堪他决不罢手。他好像喜欢欣赏雇员被他逼到墙角的感觉。但却不去体会被逼的人是怎样的难堪。没有自尊、无所适从。其实他并不是个时时处处盯着抓你毛病的人。但他想抓的时候你准跑不掉。被抓住后遭他奚落、嘲笑、指责的感觉真的让人受不了。麦克对叶含青还算客气的。一是因为含青的能力的确令他信服;二是含青离他远远的,不去亲近他,因此也减少了许多被他随意奚落的机会。麦克有两个心腹。钱秀敏就是其中一个。这个容貌才情都算不上出众的女人,每日鞍前马后地围着麦克转,陈先生长陈先生短的。麦克很喜欢她。有一年给她连跳三级,从普通员工升至主管。创下CNB公司中方员工中“官”运最亨通的。而那些麦克不欣赏的,做死做活,几年得不到升级。但尽管这样,含青也不愿学钱秀敏。因为含青明明白白地看见,麦克喜欢她,但并不尊重她。就像主人家的一个爱犬。再爱也不过是犬类。含青亲眼见到麦克当众人面,把钱秀敏训得个狗血喷头。有一次甚至骂了脏话“Fuckyou(操你)!”当时的情景含青想起来都替她不寒而悚。这哪是老板与雇员的关系,分明是主子与奴才的关系。要是换含青,麦克敢这样,含青只会二种选择:煽他耳光;或当场辞职。我凭劳动力吃饭,卖力不卖身,凭什么受你这种诬辱。但奇怪得是钱秀敏并不在意。挨骂的时候尽管也窘得要钻地缝。但骂完还是陈先生长陈先生短的,看来真被驯出来了。

    但含青做不到。进公司以后,含青一直努力和麦克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这在某种程度上约束了他的随心所欲。因为这,麦克对她既敬重,又恼怒。所以时不时控制不住要赞美她;同时又时不时控制不住要抓住每一个可以教训她的机会教训她,杀杀她的威风。含青其实对麦克的内心活动是心知肚明的。如果她愿意,她可以把他哄得心花怒放。但是她通常不愿意。但她也尽量不去顶他。否则真是麦克动枪,她就动刀,麦克未必能赢她。但只要他一输,她也就完了。麦克不会容忍战败于手下。

    因此,此时此刻含青打心眼里瞧不上麦克,但她没说话。

    见含青不说话,麦克也找不到喳了。便把话头一转“你们下午为什么不替钱秀敏准备邀请信?”

    见钱秀敏无中生事把冲突搬到了麦克那里,含青非常愤怒。

    中午吃饭前,钱秀敏找含青告状,说李娅不听她的话,不肯帮她弄一百封邀请信。说:“陈先生说过,你的部门人多,我的部门重要。你们应该随时为我们提供服务。李娅推三阻四,误了陈先生的事,一切后果由她负责。哼,这一百封信是以陈先生名义发给市里领导专家,来参加我们信息部研讨会的。你们竟敢这样?”

    含青见钱秀敏一副霸道的样子,很反感。李娅是公关部的秘书。是个能干老实的女孩。就因为麦克娇宠钱秀敏的缘故,时不时地要抓她去当差。对钱秀敏,李娅够小心翼翼的了,但她总是不满意。一个中国雇员,仗着主人宠爱,欺侮自己的同胞,算什么本事。好像这么做就能使你脱胎换骨不再流炎黄子孙的血了似的。连麦克,入了美国籍,英文说得和中文一样流利,不也是黄皮肤、黑眼珠的中国人吗?

    含青内心极其蔑视这些“假洋鬼子”,但脸上她依然面带微笑。不卑不亢地说:

    “钱小姐,您先请回。容我调查一下。下午一上班给您答复。如果是李娅的问题我会批评她的。工作只要我们能做的决不会推托。”

    含青叫来李娅。才一问,李娅就哭了。显然是钱秀敏霸道之至。她要一百封信,李娅可以做。但她又要求用浅粉色的纸。而公关部没有这种纸。行政部库房也没有这种库存。因此,李娅请求钱秀敏下午去买纸,晚上李娅加班把邀请信弄完。因为下午李娅要接待一个客户。不料钱秀敏一听大发雷霆,当场指责李娅鼻子就骂。说“你一个小秘书,竟敢指使我去买纸。你们经理是怎么教你的?”李娅不服气顶了一句话“关我们经理什么事?你这事要真急,为什么不提前通知?你一张口就是急活,我又不是你的秘书,那里能知道你部门什么时候有事?”就这一句话捅了马蜂窝,钱秀敏一拂袖,铁青着脸就向叶含青办公室冲来……

    “你没错,李娅,你先回去,我和钱秀敏交涉。”含青递一块纸巾给还在抽泣的李娅,柔声安慰她说:“别哭了,为这种人掉眼泪不值得。”

    李娅走后,含青给钱秀敏挂了个电话。她正好吃完饭回来。一进屋大大咧咧地坐下,说:

    “怎么样,公关部几时帮我弄出邀请信?”

    “钱小姐,我了解了一下情况,事情并不像你讲得这么简单。李娅刚才哭了半天,说你欺侮她。钱小姐,我想咱们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会欺侮她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呢?对不对?”

    钱秀敏吱唔了一下,说:“当然!我怎么会欺侮她。顶多工作急,态度生硬一点,她怎么这么不顶事?”

    含青笑笑说:“你看这样好不好,钱小姐,您是经理,她是个秘书。传出去说你大经理欺侮小姑娘不好听。咱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一会儿去哄哄她也显得你大肚大量。”

    钱秀敏愣了一下。心想这叶含青果然是厉害角色。我是来兴师问罪的,到被她给绕进去了,成了我的不是。而且还用一种明褒暗贬的方法。我这里认呢?不甘心。不认呢?显得我没涵养。她这边思忖着,见含青坐在对面一副看你是小人还是君子的样,一咬牙说:“没问题。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一会儿我去哄她几句。但叶小姐,咱们工作归工作,我的邀请信怎么着?”

    “钱小姐,这事我是这么看。这一百份邀请信是你部门的份内工作。但作为同事,我部门也理当帮助。但你也知道,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工作计划。我们提供服务也是要预约的。你虽然没预约,我们自然也会照顾。但我想你也理解,我们不太可能停下正常工作。现在有三个解决方法:一是麻烦你下午去买一下纸,晚上李娅、表敏加班给你赶出来,明天一早就给你。二是明天上午李娅去帮你买纸,下午做邀请信,下班前给你。三是这次麻烦你和你的属下自己动手一回,下次请提前通知我们,我们一定提供最优化的服务。”

    钱秀敏愣在那儿,半天不知说什么。叶含青绵里藏钟、软中带硬。怎么看都是她不是。三个解决方法,一个也不是她想要的。要了就意味着她的失败。但不要,这活儿后天拿不出来,麦克是要骂人的。可放过叶含青,她又不甘心。这时她眼珠一转,笑嘻嘻地站起身说:

    “叶小姐,我再商量一下,下班前给你回话。”

    没想到她竟商量到麦克那儿去了。

    “陈先生,我希望您能听我解释。”

    “我不要听。你们公关部近十号人,人家信息部才三个人。你们有义务帮助他们。”

    “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们也没说不帮……”

    “你们帮在哪儿了?邀请信呢?拿给我看!”

    “陈先生,钱秀敏是中午前才让……”

    麦克打断含青,怒气冲天地说。“中午,中午怎么啦?中午到现在已经过去多少小时了?你们做了什么?”

    含青气愤极了,泪水瞬间在眼眶里打转。话筒那边不时传来钱秀敏轻轻的嘻笑声。这“假洋鬼子”。含青有一肚子要说,但面对刚愎自用的麦克,她已经无话可说。她知道,此刻麦克需要她服软,认错。但她就不!凭什么!

    含青在电话里久久地沉默着。

    麦克显然感到含青沉默中的鸷傲不驯,他短促地说了声:“我现在到你这来。”

    几分钟后,麦克阴着脸进了含青的办公室,关上门。

    他坐在含青对面,一双阴翳的眼睛看着含青,半天不说话。

    含青平静地与他的目光对视,没有一丝怯懦和惶恐。

    “Ok,letmesee(好,让我们来看)。”麦克从桌上抓过一张白纸,用笔画了一个金字塔。指着底部说:“这是你的staff(员工)。”又画了一条中线说:“这是managers(经理们)”。他在靠近塔尖的地方画了条线说:“This’sme(这是我)”。最后他用笔尖点着塔尖说:“这是汤姆•李。”

    “含青,这个金字塔就是我们CNB中国公司。我们每个人的走向就是向上升。怎么升?就是多做valuable(有价值)的工作。什么叫valubale的工作?就是向上靠拢?understand?”

    含青心里冷笑。向上靠拢,就说向你靠拢不就得了。

    Youmustfollowme(你必须紧跟我)!”麦克指着中线说:“Ifyoucouldn’t,youwouldn’tbeamanager(如果你不能跟着我,你不能做经理)。Understand(明白吗)?”

    含青淡淡地望着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麦克被含青的淡漠激怒了,他想爆发。但是他又被含青的平静攫住了,他不敢爆发。面对一种蕴含着力量的平静暴跳如雷会让麦克觉得自己像小丑。于是他站起身,打开门,向外走去。走出去几步,又折回来,严厉地说:

    “Mary说你上次training(培训)你自己不仅不参加,你部门也没几个人去。”那次来培训的是麦克的美国好友。

    “对不起,陈先生,上次您让我去大连出差了,我挺想参加training的但很遗憾没赶上。”

    麦克阴沉着脸,看了含青几秒钟,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刚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别的部门投诉,公关部staff狂妄自大,得罪了不少客户。”

    “对不起陈先生,如果真有这种事,我先道歉。麻烦您告诉我谁投诉了,我们明天就去向他们道歉。”

    麦克语塞了。他站起身。走出门。又停住脚,回过头,阴沉沉地盯了含青几秒钟,意味深长地说:“含青,你也该学会动动脑子了。否则……”

    否则怎么样?含青想问。但她没问。依然平静地看着麦克。麦克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否则”什么?这是暗示?还是威胁?含青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内心如压了块大石头般沉甸甸的。没想到打这份工这么难。难道一个中方雇员的辛勤劳动,就换不来老板一点点公正吗?难道雇员任劳任怨,也换不来老板一点点尊重吗?不是说美国公司尊重人的尊严吗?为什么我们呼吸的空气里除了老板的淫威还是老板的淫威。不是说美国人讲民主、自主吗?为什么老板连申诉的机会都不给雇员。不是流着同一祖先的血吗?为什么不把同胞踏在脚下不甘心呢?你麦克不是也从最低层打工上来的吗?为什么当了“婆婆”以后又忘了当“媳妇”时的艰难,这么不把“媳妇”当人呢?难道,要生存就要失去尊严?要发展就要屈服于淫威?要尊严要廉耻就要失去工作?可工作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用自己的劳动买来一份尊严吗?都是谋生存,相煎何太急?

    含青面色沉重,心情阴翳到了极点。

    我该怎么办?她问自己。却无解。她不由地双手紧紧抱住头,脑袋里一片混乱。这时8756983,一串数字出现在脑中,顿时她的大脑一片清晰。她抬起头,抓起电话,按了这串数字。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叶子?怎么这么晚还没走?”石天明关心地问。

    含青的眼泪一下充满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啦?小叶子,出什么事了?别哭别哭,你慢慢说。”石天明的声音温柔极了。

    含青哭了几分钟,最后在石天明耐心的劝慰中平静下来。她向石天明讲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原委。

    石天明听完说:“小叶子,没关系,别往心里去。你该干嘛干嘛。麦克这种人,越在雇员这里耀武扬威的,在主子那儿,准是一条哈吧狗。”

    “没错。他对汤姆•李那副馋媚样,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四肢也松松软软的,就跟没有骨头似的。”

    “所以,你别把他当人就是了。”石天明说完这句话,话头一转:“小叶子,我不多说了,马上要去五洲大酒店,和柳卉婷今晚又要打一场恶战。”

    “又怎么啦?”

    “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一期推广费的事吧。这笔钱是分销商垫的。当初和柳卉婷说好等美方寄来钱就归还。现在钱在她手里攥了快两个月了,就是一分钟也不肯挤出来。前几天,她居然跑到那个出了五、六十万的分销商那里,给他拉去五千个名片皮夹,五千支钢笔,四千个笔记本说这是香港安田公司做的礼品,算是抵了这个分销商出的推广费了。含青,你知道她怎么报价吗?光一个人造革的名片皮夹,她就报价五十元,说是从香港做的。我们去一打听,这是北京一个体企业做的,成本才四、五元。你想想这一笔,她能黑多少钱?”

    “这女人怎么这么贪婪?”

    “分销商都急了。今晚我要把这事了结了。明天我再给你电话?好吗?”

    “天明,这一周你只星期一晚上匆匆忙忙拿着‘康师傅’来我这几要了碗开水,然后就没理过我。”

    “小叶子,唉,我最近的确忙得焦头烂额。近一千万的货必须在这月进入销售渠道。否则三个月后回不来款,就没法正常周转。而且最近,第二期进口的融资又开始了,又是一个一千万。一个半月后要打出信用证,唉,说这些你也不明白,总之,小叶子,你一定要应该体谅我,千万不要和我闹。”

    “我闹过吗?”含青幽怨地说。

    “还没有”。石天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但我怎么感觉身边埋了颗定时炸弹似的,随时会炸得我遍地开花。小叶子,你是炸弹吗?”

    石天明在戏谑,但含青却连一丝笑得感觉都没有。心情反而因为这句话沉郁了。“天明,随你怎么比喻。既便我是炸弹,现在也是平静的。但以后,我就不知道了。”

    石天明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小叶子,你是在给我发最后通谍吗?”

    “今天不是。”

    “你以后会发最后通谍吗?”

    含青长长吸了一口气,说:“我想会的。”说完不再说话。

    石天明叹了一口气说:“我不多说什么了。我也没有办法。先这样吧?”说完挂了电话。

    不知为什么,含青的心情在和石天明通话后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恶劣了。

    如果说,麦克带给含青的是一种能承受但不愿承受的心理压力的话,石天明带给含青的则是不能承担也不愿承受可还不得不承受的烦恼和忧郁。

    第二次卡拉OK以后没几天,石天明仿佛一夜间突然陷入一种让含青无论如何想像不出来的晨昏颠倒的忙乱:融资、开推广会、打信用证、到货、商检、提货、销售……还有和柳卉婷的矛盾升级;和焦守英的战火漫延……把个含青初识时生龙活虎的石天明搞得疲惫不堪,头上的白发冒了不少,皱纹深了几寸。含青感觉石天明像登上了一辆四面是敌的“战车”,他拿着一支大刀左挡右撞,努力厮杀,想冲出一条血路……血路是杀出来了,但前方望去,一片密密麻麻的敌人又将涌过来……

    何处是尽头?

    “没有尽头”。石天明一次深夜跑来把含青搂在怀里说:“商场是不归路。”

    “那你为什么还要走?”

    “不走怎么办?我在生存。”

    “怎么不能生存?非要这么没心没肺地生存?”

    “不这样没心没肺,我能有今天?我可能还是医院那个没人在意的内科大夫”。

    “今天有什么好?连晚上陪我吃顿饭约一次会都这么困难。当内科大夫至少能解除劳动大众的病痛,至少我想见你的时候就能见着。至少约会的时候不会迟到。”

    “小叶子,我也不想迟到,我也愿意多陪陪你。但我真的没有时间没有办法。”

    是没有办法。多少次,含青烦恼而痛苦地试图和石天明谈谈未来,石天明都是强睁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强打着精神回答。含青的下一句话说得稍稍慢一点,他就会昏昏睡去。望着疲惫不堪的男人,含青既便有满腹的心事,满心的酸楚,满身的渴望,又能和他说什么?又怎能忍心和他说?

    有一次,石天明进行完一场精彩的谈判,情绪很好地来到含青这儿。两人聊了会儿天,然后兴致勃勃地在床上昏天暗地了一番。含青想借机和他好好谈谈。不料刚开个头,男人就嘟噜了一声说:“小叶子,让我睡吧。昨晚和焦守英打架,一夜没合眼,累死了。唉,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那为什么不摆脱它?”含青痛惜地问。“唉,谈何容易,女儿,家庭、父母、亲戚、单位、社会……好大的一张网。要花多少精力和时间才能突破。我现在哪有时间和精力。”“那以后怎么办?”含青带着哭腔说。“以后?”石天明强睁开困倦的眼睛说:“以后再说吧,小叶子,别想这么多。今天高兴就行。”我可不高兴,天明,你知道吗?含青心里痛苦地呐喊。“天明,我们以后怎么办?”石天明沉重的眼皮跳了一下,但终于没能抬起来。很快,他打起了呼噜。把一个满心渴望又失望的女人,瞬间推入冰凉的海水。她想放声大哭,又恐惊扰了男人。于是忍着强忍着,终于还是没忍住。眼泪无声地滴到了男人的脸上。男人惊起:“怎么了?小叶子,我做错了什么?”含青流着泪说:“你没做错什么,是我自己伤心。”男人歉然地说:“小叶子,不要怪我,我实在太累了。”含青压抑着哭声说:“我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怎么会怪你?”

    是的,是自己的选择,又能怪谁呢?

    含青自言自语地说。

    桌上的寻呼机突然响了起来,吓了含青一跳。一看,是小青青的。汉显屏幕上留言:妈妈,我想你了,快来接我吧。

    含青恨恨地骂了自己一声:自私鬼。最爱你的是谁?不是石天明,是小青青!

    她用纸巾擦了擦眼睛,拎起包,快步向电梯走去。

    到马路上打了个出租。

    二十分钟后,她牵着小青青出了何晓光的家门。

    “妈妈,今天为什么晚了?”小青青奶声奶气地问。

    “妈妈公司遇到了些麻烦。”

    “是你老板欺侮你了吗?”

    “你怎么知道。”含青吃惊地看着路灯下一脸严肃的小青青。

    “哼,我一猜就是。上次呀,你和柳青阿姨说话我听见了,那个马克是个大坏蛋。我长大以后要教训他!”小青青把麦克说成了马克,一张稚气的小脸充满对马克的愤怒。她仰起脸,冲妈妈点点头说:“别怕,妈妈,有我和爸爸,没有人敢欺侮你。”

    “我的好青青。”含青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她抱起小青青,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又一口。

    “妈妈,别哭,勇敢,啊?”小青青用小嘴一口口在妈妈脸上亲着。突然,她惊奇地叫起来:

    “妈妈,你的眼泪怎么是咸的?你今天吃了很多盐吗?”

    含青“扑嗤”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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