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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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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话,您让马桂花给我打个电话。我暂时还没有固定的住地。不过您让她打这两个电话,他们都会及时通知我的。”说着,他从身后撕下一片糊墙的旧报纸,写上两个电话号码,递给我。我掏出我那本棕色小牛皮封面的《DiaryPlanner》,让他把那两个电话号码重新写在本子上,他忙说:“不用。不用。我那电话号码,不值得往您那样的本子上写。不用。不用。”然后,他又说道:“回头,可以的话,请代我问声马桂花好。你们……你们的孩子挺大的了吧?”

“我们还没要孩子。”我说道。

“哦……”他似乎有些意外。

“这么些年,你一直没跟高场长直接联系过?”我问。

“……”他愧疚地看看我,不答。

“都这么些年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趟不过去的沟?还要回避什么嘛?全都成了历史了,既然已经过去,就让它过去了嘛。再说,在你这件事上,高场长后来还是出了很大的力,帮了不少的忙。这一点,你知道吧?”我诚恳地规劝道。在我劝说的过程中,他不反驳,一直很认真地看着我,认真地在听着,似乎也自感愧疚。但从他固定不变的眼神来看,他并没有真正听进心里去,甚至都不是十分同意我的看法。只是在这场合,这一时刻,他不想跟我争论这个已然有点陈旧,有点空泛,同时也令人有点尴尬的话题,更不想当场据理反驳,让我为难,所以才保持了这样一种礼节性的沉默而已。其实很多年来,很多人跟我一样,一直也没搞清,这个“狗屁孩子”,当时和高福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最后会激成那样一场纵火大难。我多次问过马桂花,她也跟我讷讷地说,她不清楚。〖BFQ〗“假如高场长真的病危了,你打算怎么办?是去最后看他一眼哩,还是死拧着照旧不去理睬他?”我谨慎地问。他只是微微地红了下脸,没做任何回答。看样子,他心里还梗着个硬疙瘩。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就再没跟他就这个话题往下说什么了,又沉默了会儿,我问他,生活上有没有困难,有什么需要我来帮他做的。他都委婉地谢绝了。我提议他跟我的车一起进城看看马桂花,在我家小住几天,叙叙旧。他也急急地拒绝了,红起脸说道:“不用……不用麻烦了……别这么麻烦了……”这时,我真有些恼火了,直起身子说道:“韩起科,你现在怎么这样了?变得跟个娘儿们似的,黏黏糊糊的一点不痛快!你没必要老把自己看成是一个‘劳改犯’嘛。朋友们,同志们,都没这么看你。大家一直挺想念你,挺关心你。你干吗非要把自己往死胡同里挤,要这么糟践自己?!”他顿时红起脸,抽动着他那圆实的喉结,干干地咽了两口唾沫,呆站起,瞠瞠地看着我,瞬间工夫,脸色便苍白了,而后,喃喃地说了两声:“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便不再作声了。

等待男主人召唤的“女佣”

下午回到机关,处理了一些积攒在那儿的杂拌儿事,又陪书记和市长,去市农科所,和正在筹建中的市小商品批发市场,武警支队训练基地的工地看了看,在市农科所吃了晚饭,喝了点酒,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了。马桂花还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在等我;一见我进门,忙把电视机关了,慌慌地过来接公文包,拿拖鞋。我跟她说过一千遍一万遍,在这个家里,你也是主人,你想干啥就干啥,你愿意看那些婆婆妈妈、家长里短的烂电视剧,尽管看,只要把新闻联播的时间档空给我就行,况且我能在家看新闻联播的日子,一个月里也就是那么极有数的几天。完全用不着一见我进门,就跟见了检查社区精神文明建设的领导似的,赶紧换台关电视,更用不着慌里慌张地来接公文包,拿拖鞋。对于这个家,我需要的是一种融洽,一种默契,一种无拘无束的交流。你我都应是对方心灵的一个起点,一个交叉,一个相互契合的载体。但是,你融合进来了吗?结婚都这么些年了,给我的感觉,我和她好像依然还是一对陌路人。她依然站在我“人生大河”的对岸摇晃着。甚至还可以这么判定,对我来说,她充其量只是一个怯怯地站在房门外等待男主人召唤的“女佣”而已,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妻子”。她不仅从来不会过问我的政务(这一点不能责备她,她是按我的要求做的),而且也从来不会主动地对我生活的其他方面表示一种应有的兴趣和关切(这就让我大伤脑筋了)。她不是冷漠,也不是空虚,她……怎么说才准确呢,的确是有一种内在的陌生和忐忑,在不可克服地阻挠着她完全有机地进入我的生活。小分队解散后,她惶惑了好大一阵,跟父母回老家生活了一年多,不适应,又回冈古拉来读了一年多高中,我就把她娶了过来。也就是说,我当时太心急了一点,应该让她在新的社会生活中好好适应一个阶段的。但我迫不及待地娶了她。她心上的那层阴翳还没消除。她还不适应没有小分队的日子。

或者说,小分队解散在她心里形成的那层阴翳,没得到根除,却又造成了一种新的自卑,大大减弱了她再造新生活的能力,也迟缓了那种再造的进度,使她总处在一种疑虑、惶惑和自责中。那不自信表现在方方面面,只说我们夫妻间的性生活吧。结婚这些年,她从来没有主动表示过要跟我那样“亲热”一下。一次都没有。她也从来没有拒绝过我。看得出,她只是在配合我,满足我,适应我,无怨无悔,随叫随到。有时,在做的过程中,她也慌张,她也颤栗,她也喘息,她也激动,或显出某种程度的厌倦,但她绝不声张,绝不会有任何违逆的举动。她总是一动不动地由着你“操作”……是的,我一点都不夸张,不编造,她总是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儿,由着你“操作”……我曾跟她认真地谈过这件事。而且不止一次。我跟她说,“夫妻生活”是两口子共同生活中非常重要、非常美好的一个部分。这种美好,这种重要,是只有在两口子之间才能得到的,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也无法、也不该来替代的。所以,作为两口子的两个人都要非常珍惜它,共同努力(是的,我确实是这样对她说的,“要共同努力”。有一回我甚至还使用了“享受”这个说法。我说,“通过我们共同的努力,一起来享受这种美好”)她会很茫然,很迷惑,很惶,以至于很排斥,脸色都会变得很难看,挣扎老半天,才说出一句这样的话:“顾……顾校长,大……大白天的,您这是在说啥呢……”结婚很长一段时间,她总是叫我“顾校长”。

不管我的职务怎么变迁,比如,我曾在高福海病休离职后,代理过冈古拉的副场长和场长,后来又担任过哈拉努里镇的副镇长。我还在农科所过渡了一下,担任了很短一个时期的农科所所长。撤镇改市初期,我是哈拉努里市委第一任市委秘书长。等等等等。但她总是称我“顾校长”。我说,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应该叫我“卓群”,或者,称我“老顾”也行。她立马大红起脸,喃喃道,那咋可以?我说,或者你就叫我儿时的小名“门柱”吧。她想了想,突然捂着嘴噗哧一笑道,这个好。门柱。后来转念一想。赶紧否定,不行不行,我咋能叫领导“门柱”?!我说我不是你领导。是你老公!她又笑了,说,老什么公呀,多别扭。有一天,下雨。按原先的日程安排,我要带几个人去西山林场检查工作,还定下要在那儿待两天,开一些相关的座谈会。出发前,那边来电话,报告说路让山洪冲了。进不了山,我就提前回家了。她挺高兴的,忙进忙出;等吃过晚饭,我让她坐下,坐在我身边。我轻轻地搂过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红扑扑的脸颊。然后就开始寻找她头发间、耳根后和脖梗上那种特殊的气息……她肯定意识到了什么,一下便有些紧张起来,一个劲儿地催我,赶我:“新闻联播时间到了。快去看你的新闻联播吧。”我赖兮兮地笑道:“今天咱们就不看新闻联播了……”

“不看新闻联播,你想干吗?刚吃过晚饭……你这人咋这样……顾校长……灯还没拉哩……顾校长……哎呀,碗还没刷哩……”我当然没松手。那天完事后,她一动不动地在我身下躺了好久,似乎真有点生气了。等我起身,她一声不吭就去了卫生间。很长时间都不见卫生间里有任何动静,也不见她出来。我还真以为出什么事了,忙去敲卫生间的门,问:“怎么了?不舒服了?”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她在里边答道:“没事……”我推门进去,见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闷闷地坐在浴缸边上。我又忙问:“到底怎么了?”她摇了摇头,又说了声:“没事。”就回卧室去了。这一晚上,我觉得她一直没睡着,怕吵着我,既不敢翻身,也不敢叹气。后来,在我再三追问下,她突然很激动地,也很有些伤心地问我,您就是为了要跟我做那事才找的我,对不?除了要我跟你做那种丢人的事,我在您眼里其实再没有别的用处了,对不?是这样吗?您跟我说实话。白天黑夜,您要我,就是为了要跟我做那种事。对不?她含着满眶的眼泪,用很响的声音喊叫。那声音透过窗户,能传出好几条街去。我赶紧把窗户关上,回头来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你胡说些啥呢?如果只是为了做那种事,我干吗非找你?世界上的女人多着哩!”“所以你后悔了嘛……”“我后悔……是的,我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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