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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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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了三遍,包老太太大叫一声便昏厥过去。旁边的包音达吓坏了。想过去扶她,郝伯泰大喝一声:“不得碰她!烧坏了你的手!”然后,郝伯泰“孛”把事先扎好的卓力格(用草、纸、秫秸做成的偶像鬼灵)从包老太太的椅子下取出,嘴里念着咒语,小心翼翼地把卓力格扔进前边的烈火中烧掉。有人听见卓力格鬼在火堆里吱吱直叫,毛骨悚然。

“好啦,把老太太抬进屋里吧,过一个时辰她就痊愈了!”郝伯泰“孛”大汗淋漓地说。

接着是行“孛”的最后一个阶段了,叫“呼日格胡”——送神了。送神时,郝伯泰“孛”继续舞诵,将他请来的神、精灵一一送走。据旁边帮“孛”者说,当打开香案上供奉的装翁格都的铁盒时发现,郝伯泰“孛”祭拜的那只神鹰,在铁匣子中似活物般蠕动欲飞。

拜神送走后,郝伯泰“孛”开始苏醒恢复正常,这叫“色日格那”——醒神。脱下法衣,摘下法冠,唱道:

把五色彩衣脱下来,

把神鹰的法冠摘下来,

把灵性的法器收起来,

神奇的“孛”师要休息啦!

接着,郝伯泰再唱些祝福主人和村民老少的赞歌,人们开始分享主人宰杀的牛羊熟肉,饮酒作乐。

郝伯泰“孛”这次功德圆满,神奇地治好包家老太太,返回达尔罕旗的路上,在莽古斯沙坨子中遇见了一件奇事。一个放羊的男童,当一股黑旋风卷过来时,并没有躲闪开,而是挥舞着放羊鞭冲黑旋风抽打起来,不一会儿这个男孩口吐白沫昏倒在地上。郝伯泰“孛”望着那股黑旋风,摇摇头说:“可恶的莽古斯沙坨子里的无头鬼,被我赶出老包家,又在这儿祸害,连个小孩儿都不放过!”他救活了那小孩儿,并说:“你跟我萨满教的门有缘,我收你为徒吧,要不这莽古斯沙坨子里的无头鬼,还不放过你!”

从此,这男孩儿便追随通天“孛”郝伯泰学艺,浪迹天涯。他就是小铁旦的爷爷铁喜“黑孛”。

银狐 第五章

蒙古人崇拜的最高境界,就是长生天;

作为神界、自然界的化身以及形象的中间过渡者,它就是萨满。他们穿白袍,骑白马……萨满意思为:由于兴奋而狂舞者。

——引自海西西(德国)所著:《蒙古人的萨满教》



姹干·乌妮格——银狐,跟那位倚仗猎枪的老汉周旋起来,充满了灵气。只要它甩动白茸茸的大尾巴,便幻化出九条尾巴,迷惑住人的视线,它便可安然逃遁。人有猎枪,它有尾巴,上天赐给每种生命以应付险恶环境的一种本能。

其实,那树洞确实是它老窝的一个出口。只不过到了树洞底部,那洞往横里纵深而去,拐了个弯再往地底洞穴相连。那老汉没想过顺着洞口下到里边探寻,失去了一次知晓真相的机会。倘若,老汉知道了他祖先的地下墓穴,真的变成了这只老银狐的窝穴,不知他的鼻子会气歪到哪里去。

那一把散弹——铁砂子,打得老树根部的沙土冒烟的时候,老银狐早已躲入旁边的横洞,并由此再往深处的穴窝迅速钻过去。那里有它的五只小崽在等候它呢。

它很快到达了老巢。

与其说这里是地下兽巢,倒不如说是地下宫殿更为准确。通过一条一米多宽二米多高,下边铺着砂岩石的甬道,一直通向地底深处的一座冥宫。甬道严实密封,坚硬平滑,经历了千百年的岁月腐蚀,丝毫没有损坏,上边盘附着无数只蝙蝠,微微蠕动或拍动肉翅,偶尔发出“吱吱”叫声。甬道尽头的这座地下冥宫,其实是一个有几十平米面积的古时墓室,它当然不是铁姓家族的祖先葬地,应该说是比铁姓在此落墓更早一些时候,契丹族大辽国的一位王族墓葬地,位于铁姓坟地再下一层的土层中,基本与铁姓坟墓重叠埋在地下。具有灵气的老银狐,不知怎么发现了这一坚固而安全的地下深宫,把它变成了自己温暖舒适的老巢。这座墓室带有两个小耳室,属于陪葬室。主墓室的四壁全由砂岩石板砌筑,表面光滑整洁,结实牢固;四壁的中部三米高的墓顶部形成穹隆状,高顶口用楔形石板插封,缝隙则用白灰封死。墙壁上有壁画、浮雕装饰。地下放有两口极讲究的石棺,下有棺椁,四角垫着方石,通体满饰浮雕花纹,前壁朱雀图案下雕一门,门旁有两名侍卫雕像,契丹装束,窄袖长袍,手执铁骨朵,这是当年辽代宫廷礼仪中的仪仗。

五只狐崽,围着老银狐转蹭戏咬,似乎对老母没带回食物有所不满。老狐的那双晶亮神迷的眼睛,此刻微微闭合,以示歉意。它今晚的确不顺,差点挨了枪子儿,好容易在雪坑中逮着野鼠,又被一个不期而至的倒霉鬼惊动。可孩儿们不理解这些,哼哼唧唧拱咬它早已干瘪的奶头,咬得它疼痛,它不耐烦地跳起来,转身向墓室外的甬道走去,身后尾随着五只小崽。老狐在甬道口站住了,一双绿晶晶的眼睛,盯住甬道墙壁上那些密密麻麻蠕动的蝙蝠。这是惟一的办法,向蝙蝠进攻。五只小崽嗷嗷待哺,没有食物是不行的。其实这么多年来,它能逃过多次人类的和大自然降下的大劫难,安然活到如今,多亏了这些黑暗中繁衍生息的蝙蝠们。当然,取食蝙蝠,要冒些风险的。

老狐贴近墙壁根,轻轻往上一纵一跃,嘴里已叼住两只蝙蝠,转身走回墓室口,把已咬死的蝙蝠甩给小崽子们。小狐崽抢撕起半鼠半禽、浑身全是肉的蝙蝠来。当老狐第三次跳跃的时候,蝙蝠们开始骚动起来。一片吱吱喳喳乱叫,蝙蝠们拍动肉翅飞起来了,一只肥嘟嘟的老蝙蝠似乎是首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一群黑压压的蝙蝠突然扑向老狐狸和它后边的五只小崽,它们用爪子抓,用牙齿咬,前赴后继,凶猛无比。

于是,狐狸和蝙蝠群之间又一场惨烈搏斗,就这样发生了。

老银狐姹干·乌妮格似乎熟于此类战争。它带领五只小崽,轻捷灵活地腾挪闪跳,用尾巴的甩动引开蝙蝠的扑击,再伺机张嘴咬住那些到嘴边的蝙蝠。只要它们护住易受攻击的眼睛和鼻嘴就行了,其他地方毛皮厚,不易受伤。用嘴咬,用爪子拍,几番下来,墓室地上一片狼藉,丢扔着无数只半死或已死的蝙蝠,狐狸们也气喘吁吁。肥嘟嘟的蝙蝠王和部下也渐渐安宁下来,退离墓室,重新贴伏在甬道顶部的狐狸够不着的地方,开始歇息,进入静止状态。

老银狐和其小崽们开始收拾残局,美美地嚼啃起满地肉食。尽管它们的嘴巴和鼻头等部位,不同程度地受伤,渗滴着鲜血,但比起这满地的鲜活食物,已经是微不足道了。尤其拿这常年蛰伏地下深处,全靠地之灵气精华而生息繁衍的蝙蝠来充饥补养,对它们来说是最好的天缘机巧,生命之秘果。或许,正因为如此,银狐才获取或增益了某种神奇功能,充满了灵性和智慧,与人斗起来游刃有余。

五只小崽倚着石棺旁的草窝睡过去。老银狐则把那些没有吃完的死蝙蝠一一叼往主墓室旁的小耳室储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它知道如何熬过饥饿的日子。



黑暗中,土炕那头有红火头儿一闪一闪的。

白尔泰从梦魇中惊醒,看见那红火头吓了一跳,以为是鬼火。铁木洛老汉把烟袋锅猛往里吸时,烟袋锅闪出红红的火头,烟油子在烟袋锅里烧得“滋滋”发响。白尔泰不知道老汉是一夜没睡还是半道睡醒。

“老爷子……”

“咋?”

“睡不着?”

“你睡你的,天亮还早呢。”

“我也睡不着了,陪你说会儿话吧。”白尔泰试探着说。

“说个话?有啥好说的,睡吧。”

被噎了回来,白尔泰仍不甘心:“老爷子,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是不是那位‘安代·孛’?”

“实话告诉你吧,小子,五十年代大跃进那会儿村里兴‘安代’,我随大伙儿跳过‘安代’,但我不是‘孛’!”老汉说得斩钉截铁,“你再向我提‘孛’的事儿,我就把你扔屋外喂狼!”

白尔泰赶紧噤口,心想,遇到了一个真正的老倔巴头,打开他的心扉还不到时候,性急不得。于是他又默默地躺着,等待天亮。土炕有些硌背,他翻过身侧躺,盖紧了身上的那件破旧的毯子。老汉那头儿,还在“滋滋”地抽着烟袋,红火头映照出的那张脸显得褐红如铜,凝固如塑。显然,老汉沉浸在深深的心思中,木然而又刚毅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无法窥测他内心的活动。不知不觉白尔泰又睡过去了。第二天一早,他被一阵吵嚷声弄醒了。他爬起来揉着眼睛走到门外。院子里,铁木洛老汉正套着毛驴车,一边向儿子铁山大声交待着什么。

“我去黑沙窝棚。坨子里的散牲口饮水成问题,得天天凿开冰湖,那块儿地也得再垫垫土,整一整。抽空再寻找那只老狐狸,兴许在坨子里会遇上它。”老铁子把猎枪放在胶轮车上,那只大黑狗围着他转。

“爹,上午我有课,珊梅她没有人管……又跑了咋办?”铁山有些为难地嘀咕。

“咋!那是不是要我呆在家里,侍候你老婆?”老铁子火了,不再理睬儿子,往车上装着家什、干粮等物。

铁山嘴里嘟囔着什么,回屋去。

白尔泰凑上前,跟老铁子搭讪:“铁大叔,我跟你一起上窝棚好不好?”

“你?你跟我去干啥?”

“帮你干活儿呀!

“我养不起你这打工的大人物,你该干啥就干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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