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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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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寿安这里如何,回过头再说玉娘,发落了这些事,便觉身上有些困乏,想靠在炕上养会儿神,却不想睡了过去,倒做了一梦,梦见幼时她祖父带着她读书,她哥不知哪里弄了个草编的蚂蚱,从书房门边上探头探脑,觑见祖父低下头看书的功夫,把那蚂蚱扔到了她跟前的书案上。

她见那蚂蚱虽是用草编成,却通身青翠活灵活现,不免拿在手里把玩,给她祖父见了,拿出戒尺要打她的手心,啪一声落在她手上,疼的钻心,第二下还未落下,她哥哥跑了进来说,是我给妹妹的蚂蚱,祖父该当打我才是,说着伸出小手来,他祖父恼恨起来,结结实实打了十下,那啪啪的声音,在书斋里异常清脆,玉娘还记得,她哥当时的手肿的老高,可就是一声儿没哭。

过后她祖父与她道:“你哥哥虽不上进,好在知道护着妹妹,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做到这里,玉娘忽的醒转过来,暗道怎做了这么个古怪的梦,思想起平安兄弟之事,莫不是有所思才有所梦。

想她哥虽是个混账败家子,若无赵氏那妇人在后挑唆,想也不至于如此没人心,思及此,便使人外头唤了琴安进来,询他可知陈玉书的下落。

这琴安听了,偷着瞄了大娘一眼,安道,满高青县谁不知陈家败在陈玉书这个败家子的手,那厮迷在风流阵里,吃了蜜蜂屎一样要与那院中的粉头春妹赎身,把祖上传下来的宅子都卖了,白等赎了那春妹出来,在县东头吝了个小院落脚。

想那春妹成日在院中迎来送往,吹拉弹唱,有甚良家性,未出几日便勾上了个外来的野汉子,趁着陈玉书不在家成了奸,情,不想哪日给陈玉书撞个正着,这陈玉书一气之下上去与那汉子撕扯,那汉子生的五大三粗,陈玉书如何是对手,倒挨了那汉子一顿毒打,打的仰躺在地上动不得。

那春妹见奸,情败露,想这陈玉书缓过来,不定要不依不饶,怕起来,与那野汉子跑了,且把陈玉书剩下的银子东西,裹挟了个干净,这陈玉书身上一文不剩,那房东如何肯让他白住房子,把他赶了出去。

为着一个婊,子险些丢了小命不说,如今还落得无处存身,这陈玉书思想起来不免悔恨交加,却也无法,只得在县外的破土地庙里容身,县里头无人不知,柴世延念着陈玉书夫妻过往算计自己的仇,只当不知,也未说与玉娘知晓。

琴安哪里想到,这呼啦吧的大娘就问起他来,不免有些踌躇,玉娘见他眉眼闪烁,仿似有难言之隐,便道:“直说无妨。“

琴安这才道:“大舅爷与那院中的春妹赎了身,却不想那婊,子养汉给大舅爷撞个正着,那野汉子凶性,倒把大舅爷打了个半死,与那婊,子裹挟了大舅爷的银子东西跑了个没影儿,大舅爷一无银子二无住处,如今在县外的破庙里容身,听见说,听见说……”

玉娘忙道:“听见说什么?”琴安道:“听见说病的沉了,只怕要丢了性命。”玉娘听了大惊,暗道这才几日怎就这般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哥哥,忙唤备轿子要去瞧,正赶上柴世延家来,见她要出去,问了缘由却道:“正在晌午,外头日头大,你如今怀着身子,这会儿出去若着了热怎么好,再说,那庙里住了好些叫花子,看冲撞了你,怎想起他来?”

玉刚便把梦见的事与柴世延说了一遍道:“虽他混账,如今想来,却都是那不贤的妇人挑唆的,到底是我亲哥哥,真有个好歹儿,将来九泉之下,如何见我二老爹娘。”

柴世延听了,与她道:“你且在家等着,待我去走一趟,与他寻了个郎中瞧病,若能救得性命,也算给你腹中的孩儿积了福德。”

玉娘忙道:“那破庙中如何存身,莫如把他安置在陈家,若他得了性命知道悔改,陈家宅子仍交在他手里倒正好。”柴世延点头应了。

这陈玉书落得如今地步,如何不悔不恨,想陈家虽不是甚大家,传到他手上也算家道殷实,便他没大出息,若好生守着祖产,这一辈子吃穿不愁,如何会落得这般田地,思想起来俱都是娶了不贤的妇人,自己耳根子又软,听了赵氏挑唆,倒昧着良心去害自己的亲妹子,做出这等事简直禽兽不如,且为着个婊,子把祖宅也卖了,纵这会儿死了,如何去见陈家的祖宗。

思想起这些,倒真有心悔过,只如今便悔过,想也晚了,眼瞅要病死在这破庙里,死了也是乱葬岗子上的一具尸身,不定给各处的野狗啃噬光了,这才是死无葬身之地。

正悔着,忽见柴世延走了进来,不禁道:“妹夫想来你是念着前仇来向我索命的不成。”

柴世延见人都有些糊涂了,不觉好气又好笑,也不搭理他说什么胡言乱语,使小厮抬了他送到陈家,唤了郎中与他医治,收拾妥当,又留下个婆子伺候他吃饭吃药,这才家去了……

第75章

柴世延家来跟玉娘道:“郎中瞧了说不妨事,好生歇养些日子便可痊愈。”

玉娘这才放心,忍不住侧头问他:“虽他是我哥哥,当初与赵氏合谋害你,你心里难道不恨他?”

柴世延道:“若他不是玉娘的亲哥哥,这般害爷,爷定让他知道爷的手段,只你前头的话有些道理,你念着他是你哥哥谅了他,爷如何没还能小心眼的记恨,只是想他那个性子,日后改了便罢,若不改恐还要生事。”

玉娘叹道:“若他这番还不真心悔过,兄妹之情便再念不得,由着他死活便了,玉娘再不理会,若他知悔改,也对得起陈家的祖宗了。”

柴世延点点头,又怕她明儿就要去瞧陈玉书,特特嘱咐她:“郎中虽说不妨事,也怕有个万一,这几日你且耐烦些,待过些日子再去瞧他。”

玉娘知他担心自己腹中的胎儿,点头应了,话说到这儿,玉娘想起小荷的事,遂与柴世延说了来往。

柴世延不听便罢,听了禁不住怒从心头起,平日与阮小二几个吃喝耍乐,当朋友相交,却积下些交情,赶上自己府里修花园子,一是寻不得个底细伶俐人盯着,二一个,也想着抬举阮小二得几个闲散银子花用,就凭阮家那家底儿,早不给他糟蹋光了,帮着自己修了花园,哪里少得他的好处,倒不曾想他倒勾上了自己府里的丫头,还是上房院里的小荷,这是自己未收了小荷在房里,若收了,成了什么,常言道奸,情出人命,董二姐不就是例子与周养性勾起来,便要谋害自己的性命,怎不知小荷就是第二个董二姐。

想到此,心里暗恨不已,玉娘见他眼色,趁机劝道:“往常我劝你与他们这几个远些,你只不听,这几个与你有甚真情实意,别瞧嘴里说的天花乱坠,不定肚子里怎样心肠,傍依着你吃喝,手里拿着你的银子,还要勾搭你府里的丫头,予那小荷簪子荷包戴在外头,若给人瞧出来,咱们府里成了什么。”

柴世延恨声道:“倒不想是个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东西。”火气上来莫头便要往外走,给玉娘一把拽住:“哪里去?”

柴世延道:“去赶他出府,留他在府里不定又生出什么事来。”

玉娘却道:“他若问你因何赶他出去,你有甚话?”

柴世延听了,暗道可不吗,这事出在内宅却是丑事,宣扬不得,便知他做下这等事,也不好明明白白说出来,阮小儿毕竟不是他府里的奴才,再说,若这般把他赶出去,不定心里要记恨,出去若胡乱嚼说,岂不更坏了柴府的名声,若要收拾他还需另寻主意,眼前却急不得。

再说这阮小二,贪着小荷的身子,与她出了个赖上寿安的主意,也不知成与不成,暗里使了小厮去前头探听消息,不大会儿小厮转来与他道:“听见说上房闹了一早上,大娘叫了媒婆子把小荷领走了。”瞧着阮小儿神色道:“二爷若撂不下那丫头,不若寻了那媒婆子买进府里,想来用不得几个银子,买在身边儿还不想如何便如何……”小厮话未说完,兜头就挨了阮小儿一记耳刮子,打的小厮捂着脸两眼直冒星星。

阮小二恨声道:“你这是盼着你二爷死呢,这小荷是柴府上房的丫头哪个不知,许他家卖给媒婆子,若你家二爷出头买了这丫头,岂不给人家瞧破爷与她有事,纵旁人不说什么,柴世延最是好体面的,如何能绕过爷去,真真一个糊涂东西,还不滚,就知道出馊主意。”

小厮捂着脸退出门外,暗道自己倒霉,想那小荷既给柴府大娘发落出去,二爷跟那丫头的奸,情哪里还藏得住,说不定早给人知道了,不然好好的寻媒婆子来作甚,想来爷必然也知道这般缘故,不然这满肚子的邪火又怎会发到自己身上。

这小厮倒也机灵,还真猜了个j□j不离十,阮小二也怕奸,情露出去,柴世延要使手段摆布自己,心里跟十五个水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稳,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忽想到眼瞅这花园子收拾妥当,自己不如趁此机会脱身出去。

虽如此,却有些不敢见柴世延,正搓着手为难呢,忽福安来请他前头吃酒,阮小二不免有些惊怕,却又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怕什么,便给他知道,自己只不承认便了,俗话说抓贼抓赃捉奸捉双,又未给他捉住,再说,自己与小荷也未干过几挺事,哪就这般巧,不定是大娘心里早恼了小荷,见她跟寿安攀扯不清,才唤了媒婆子来卖将出去,与自己甚干系。

心里这么想着,路上便又试探的问了福安一句:“怎不见平安?”

福安道:“二爷不知,他兄弟今儿娶媳妇儿,倒闹出一停事来,眼瞅新媳妇儿进门要拜画堂了,谁想小荷那丫头钻了出来,非说寿安与她早成了事儿,扯去上房大娘跟前论理,二爷道这小荷糊不糊涂,府里的规矩最忌讳小厮与丫头勾连,便有事藏还藏不及呢,她还巴巴的说出来,娘如何不恼,恼上来发落了她,要罚寿安,平安却说他兄弟大喜,情愿替他兄弟受罚,娘瞧在他的体面打了十板子,想来得在炕上躺一两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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