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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里的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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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氏上前,果然是冲着正在拍录像的手机而来,她阴沉着脸,冲上前就要夺手机,小优得了可蓝的警告,身形灵活地闪了开,就像个小猴子似的一下子就绕到了苏氏佩芸的身后,抬脚就是一踢。

    韩小优身为黑帮大小姐,自然从小受了不少逃命绝招的专业教导,加上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开始修炼整人的绝招,这一踢绝对是采准了劲儿,集她全身所有力气,瞬间爆发而出,又狠又准,绝不脚软。

    苏氏穿着七寸高跟鞋,同迟卢氏老太君一样着一身修身的旗袍,除了身形比小优高大许多外,行动敏捷度自然远远不如小优,一个踉跄就跌倒在地,擦破了膝盖。

    回头就大骂,“小杂种,你敢报警我就跟你拼了!”

    那一瞬间,苏氏眼中迸出的狠辣毒光,完全不似一个常年待在深宅大院中养尊处优温顺贤淑的妇人,浑身散发着护犊子般的攻击性。

    小优也被这一身华丽,却满脸凶狠劲儿的女人吓了一跳。恰时,可蓝就挡在了前方,护着小优。

    “迟夫人,麻烦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儿。我们只是不想事态闹大,难道你想让里面的人知道这里的丑事吗?现在不找人把他们送走,凭你一个人,你控制得了那局面?”

    可蓝冷冷地朝那方一指,苏氏看过去,就见到自己丈夫的脖子上,被迟丽欣弄出了血,虽然不至于致命,但见了红,她到底是个女人家,一下就吓着了,就要冲上前去救自己的丈夫。

    事实上,苏氏从刚才可蓝说出真实的卑鄙想法时,就躲在一边上想要阻止两人了。可惜韩小优的两个男保姆突然跑了出来,她没敢立即出手。等人一走,她听到了那一堆可怕的计划时,就再也忍不住了。毕竟分别对付一少一小,比对付四个人胜算要大得多了。

    苏氏刚迈出去一步时,眼角余光仍留在韩小优手上没有停止拍摄的苹果手机上,想到刚才两人密谋陷害他们全家的那些恶毒又狡猾的方法,两权相害取其轻,到底是家族的整体利益比起花心丈夫的那点小伤更重要,一咬牙,半路上又折了回来,伸手朝韩小优抓去。

    “呀——”

    可蓝急着去捡自己的手机,听到小优一叫立即回身,就看到苏氏张牙舞爪地扑向韩小优,抓住了女孩头顶的辫子,韩小优尖叫着,双手却没去推苏氏,因为推也没用,倒是直往她挂在腰间的小腰包里翻,再次把那小罐子拿了出来,对着苏氏的眼睛用力一喷。

    嗤——

    一声响,可蓝都忍不住闭眼睛,感觉自己手掌心那股子火烧火燎的感觉,直往身上窜。心里直摇头,这小家伙不得了啊,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一罐子辣椒水,这喷在人脸上,那滋味儿,啧啧,不敢想象啊不敢想象。

    “哈欠,该死的小杂种,小杂种,哈欠……哈欠……”

    苏氏被呛得不行,虽然及时转开了头,还是被那股子气团扫到半张脸,一只眼睛着了火,顿时气火交加,恶向胆边生地朝韩小优猛扑而来。

    韩小优虽然只有六岁,可她跌宕起伏的黑蛇水生活早早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只有黑龙组的人才最清楚,苏氏哪里是她的对手。

    “嘿嘿,臭老太婆,有本事你来抓我啊,来抓我啊!敢骂本小姐是杂种,草泥全家各种姿势,死老太婆,活该,辣死你,辣死你全家各种姿势,呸呸呸——”

    韩小优又蹦又跳,绕着苏氏身边转来转去,骂得精彩纷呈,五颜六色,新潮时尚,苏氏给气得一半红一半白,红的那半正是被辣椒水洗礼过的,眼睛已经模糊不清了。

    可蓝看这情况,有些不安了,忙上前去挡苏氏,“小优,别闹了。迟夫人,孩子还小,您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去你的,萧可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你们两个小妖孽想算计我们家的一字一句,我全听到了,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对不会让你们两个得逞的!”

    “呃,那个只是我们开玩笑的啦,您别当真啊!”

    可蓝想蒙混,但苏氏哪里相信,一个用力就将可蓝推开了,冲向韩小优。

    她们这方追追打打地闹出了柱子,就被那边正闹得凶的三人发现。迟丽欣看到苏氏追着萧可蓝打,心头暗爽。

    恰时,几个人抬着一个大大的模型沙盘从另一头走了过来,其中一人说为什么不走后门通道,另一个胸口挂着大会志愿者牌子的人说是现下讲演已经基本全部结束了,所有人都在撤沙盘,全部挤在那一个通道上,要等好半天才出的去。到时候,大家又全会在停车场挤成一堆,不如选走这条非寻常之路,虽然过了几步,但是能节省时间,没人跟着抢道,又不会在人多的情况下把模型沙盘给挤坏了。

    刚好,他们手上抬得这一组沙盘模型材质里有不少华丽的水晶,颇为贵重,要是打坏了,他们这些小助手不仅会被老板骂,还可能会被扣工资。

    于是,这一路上他们走得畅通无阻,很高兴听了这个聪明的志愿者的话,才能安全又快捷地到达停车场,都不用兢兢战战地跟别的组打挤了。

    哪里知道绕到场馆大正门前的门廊下,居然有这么两伙人正闹得凶。由于沙盘较高,抬着的人这头看不太清那头的情况,被掩住了视线。

    “啊,小心,我的手机。”

    可蓝身后护着韩小优,前面挡着苏氏,就跟母鸡护小鸡似的,但她的手机还没从门脚边上捡回来,一看那几个抬沙盘的走过来,就要被踩住了,一下急了,大叫一声。

    苏氏被小鬼逗骂得又急又气,半天没夺到手机,更是气疯了头,当下就不管不顾地放开手脚,一个巴掌打向可蓝,长长的水晶指甲呼啸而过。

    可蓝吓了一跳,急忙一缩脖子躲了过去。

    韩小优眼疾手快,拉着可蓝的手就往旁边躲,大喊,“小心脚下!”

    可蓝立即往后缩,及时避开了那七寸高跟鞋的灭绝性攻击。转身又看向自己刚买连半天都没有就命运波折的新手机,心底一片泪流。

    “笨女人,你干什么去啊?”

    “我的手机,今天予城才买给我的呀!”

    可蓝一边挡着疯狂的苏氏,直往手机那边移,韩小优看到,刚好抬沙盘的人跨过了手机,她灵机一动,小身子一蜷滚到了沙盘下面,一伸手在后面的人踩到手机前抓回了手机,滚到了另一边。

    这一系列动作进行的很快,几乎没有惊扰到抬沙盘的人,但是旁边那个领路的志愿者眼底却闪过了一抹阴毒的光色,瞅着可蓝的脸早已经看了来回好几次,他的脸正掩在大会统一定制的贝雷帽沿下,没人发现他的表情有异。

    “笨女人,我拿到了。”

    那头韩小优高兴地举着手机跳着在空中挥了两下。

    可蓝只看到她的小脚,上面都被高大的模型挡住了,“小优,你快去叫达人来帮忙啊!他们一家子都疯了,哦!”

    这就被苏氏狠狠踢中一脚,一松手,苏氏就往韩小优的方向冲,偏巧她从抬模型的人面前绕过,前面的两个人被吓了一跳,当下脚一错,晃了两晃,走在一边上的志愿者大叫着“小心,让一让”却偏偏故意趁着苏氏绕圈子时,用力推沙盘。

    可蓝一看这情况不对劲儿,追上苏氏去拦人,就在他们绕到靠大门的那一边时。

    迟丽欣也已经敲出了抬沙盘的问题,在母亲要帮着迟瑞恒夺刀子时,一把踢开母亲,揪扯着迟瑞恒就往沙盘那方向移,三人这拉拉扯扯着,当移到沙盘的另一头时,迟丽欣故意松开了握刀的手,迟瑞恒抢过了刀正松口气,却因为惯性的作用朝后倒了过去,他想稳住身子时,脚就被迟丽欣故意绊了一下。

    “死老头——”

    “哎呀,小心小心,你们快走开啊,啊——”

    “小杂种,别想跑!”

    “小优,小心哪——”

    “啊——”

    盖着模型沙盘的白布,被前面的苏氏给扯了下来,可蓝看到那满是水晶的华丽模型,只觉得心口一阵发凉。正在这时,韩小优凭着人矮瘦小,一下钻到沙盘下面,从前面绕到了她面前,将手机塞给了她。

    这一瞬间,大大的沙盘刚刚还稳稳地被人端着,突然之间就翻了起来,朝她们压了过来。

    可蓝心急之下,什么也顾不上,下意识地将小优摁进怀里护着,俯下身去承受那一片水晶之城的碎裂倾塌。

    有脱落的晶块打到她背上,她想幸好穿的是皮衣,应该比布衣好那么一点吧!

    心刚刚提到嗓子眼儿,一念闪过,果然还是不能做坏事儿害人哪,瞧她刚起了这念头立即就招现实报了唉!

    但预料中的重压疼痛没有到来,耳边传来一片高呼低叫,并一片剧烈的水晶碎击声,哗啦啦地从头顶穿过背脊,滚落在脚下。

    一切停歇后的足足十来秒,她都紧紧掖着怀里的小女孩,一动不敢动,女孩挣了一挣,似乎感受到身上大人的紧张和不安,没有再动。

    当可蓝感觉到最后一块水晶,打在头上,掉在了地上,才转过了头,便发现自己被罩在了一片浓浓的黑影中,一条黑色风衣的皮腰带悠悠地悬在眼前,轻轻地一飘一荡,有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顺着腰带爬上去,看到的是一副充满力量、肌肉喷张的高大的男性躯体,比起向予城,似乎要略显瘦削一点,但男人侧身面对她们两人时,被廊外阳光打出偏偏阴影的侧脸上,隽刻着十足的枭狂,他转过来的一瞬间,那眼底迸出森冷的杀气,有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可是,当她怀里的小丫头努力转过脑袋,用着天生幼嫩的嗓音,叫出一声尤显不敬的称号时,“韩希宸——”

    那双眸底的所有狂妄、怒火、杀气和迫人的气势,统统烟消云散去,拨出一弯轻缓柔波,似曾相识。

    “大嫂,谢谢你了。”

    可蓝还陷在那种奇异的感觉里,见男人朝她怀里的女孩伸出手,下意识地便放开了韩小优,韩小优似乎还有些扭捏的犹豫。

    男人薄唇一抿,将身上的水晶渣滓一抖,沉声道:“韩小优,过来。”

    十足命令的口气里,丝毫没有那眼光中的温柔,可是,就是能让人感受到那种独一无二的呵护和宠溺。

    韩小优小嘴一瘪,磨磨蹭蹭地走过去,还差一臂距离时,男人眼底那故意克制的急切和担忧在无法掩饰,长臂一览将小女孩抓进了怀里,那样迅猛的动作吓得小女孩啊地尖叫一声,下一秒,就被那煞气森森的眼给刹住,只得蠕蠕小嘴,乖乖搂上男人的脖子,小脸蛋贴上去,低低地说了声什么,那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这里面的默契,亦是那样的独一无二。

    可蓝心里飘过一丝异样,这对父女,很特别啊!

    正在这时,一双手伸到了可蓝面前,“夫人,您没事吧?”

    她看向双手的主人,似乎有些面熟,但是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张平凡到放到人堆里都很难认出来的男子,可是他眼里睿智光彩便让人很难忽略。

    男子婉儿,“我是阿柒,古镇晚会上,我是跟在大哥身边的助理。”

    “哦,是你。”

    可蓝由着阿柒扶起自己,这刚还没站稳当,一声惨痛疾呼就爆了出来。

    “啊,救命,救命,我的手啊,手啊……这是什么……酸……酸……啊……”

    阿柒眼明手快地一把将可蓝往外拉,护在了自己身后,可蓝朝声源处望过去,就见迟瑞恒抖着自己的右手,白色的肌肤上不知道沾染了什么液体,迅速灼烧着表皮变红、气泡、化肤、腐肉,眼看着一块块的肉和着血水往下掉落,瞬间惨人心眼。

    可蓝吓得一下抓住阿柒的衣服,直问,“怎么回事?那是怎么回事儿?”

    阿柒在古镇上时就因为圣城的事,被向予城派去帮韩希宸了,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重要事件,他还是非常清楚,知道身后的小女人是大哥的心头肉,又护着他往后退出了一片狼藉的肇事圈子。

    轻声安慰说,“夫人不用害怕,大哥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这是迟家的人罪有应得,自作自受。”

    刚才接到五少爷的通知,跟着韩希宸过来帮忙时,他就发现这四周似乎是被人刻意清了场,便猜到多半是自家兄弟有意而为的。阿柒这般安慰,也没有多想,话听在可蓝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可蓝听着心里咯噔了一下,但眼前的一切恶状还没有结束。

    苏氏之前因为追韩小优,算是跑出了模型区域,幸免于难,这下迟瑞恒一叫时,她距离最近忙绕了上前去,一看情况吓坏了,对着原来抬东西的人大吼大叫。

    “夫……夫人,那……那是浓酸沾合剂,听说腐蚀性很强,可是也不该是……”抬东西的小伙子们都吓坏了,一个个全白了脸,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水,快拿水给他冲掉。”苏氏看到小伙腰间挂的矿泉水瓶子,冲过去就抢。

    可蓝脑子一懵,突然想到硫酸类的东西碰到水还会释放出大量的热,更会加速灼伤皮肤,伤上加伤,便冲出去大叫阻止,“别,不能用水,会……”

    这时候,迟家的人怎么会听她的话,阿柒忙把她拉回来,摇头示意她不要多管。

    苏氏早就急慌了神,只想到水能稀释液体,抢过瓶子,一拧开盖子就往迟瑞恒手上倒去。

    “不要,不能倒啊——”

    另一方,江媛媛突然冲了上来,伸手去打矿泉水瓶子,可是洒出的水还是溅了不少在迟瑞恒重伤的手上,啊地一声狂叫,众人就看到原本只是泛黄发黑的肌肤表皮,一下子冒起了白眼,血水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掉,男人疼的在地上抱着手直打滚儿。

    “不能用水!水碰到硫酸会放热,必须用棉布来擦,去找清洁工要点碱性清洁剂。”江媛媛立即脱下身上的棉质针织小外套,一边提醒吓得眼泪鼻涕直往外淌的苏氏,显得十分镇定,完全不若平日给人的懦弱印象。

    与此同时,正爬在父亲怀里看热闹的韩小优,一下看到父亲背后的湿印,心头倏然大惊。

    “韩希宸,你也被酸泼到了吗?快把衣服给我脱下来。”

    “没事,这衣服防水。”

    “草泥马的,放个屁的水,那是浓硫酸啊!快快,你给我脱下来、脱下来啊!”韩小优从刚才的温顺小花猫一下子就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小母老虎,尖叫着,双手扼着男人的脖子一阵猛摇,虽然他这是明显的蚍蜉撼树,毫无作用,她又朝着一旁叫,“阿虎,光头,你们给我过来,扒了他的衣服。”

    他们这儿的动静,一下就改过了人家真正受伤的人了。

    那虎背熊腰满脸胡子的大汉即阿虎,和小个子的刀疤脸即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立即颠颠地跑了过来,却不敢真的上前扒自己老大的衣服,都是一脸为难地看着始终一脸冷酷的韩希宸,点头哈腰。

    “大小姐,老大。”阿虎老实地行礼。

    “老大,您这皮衣好像质量真的不太好。”光头为人向来要狡猾聪明一些,“再穿着怕会革了老大的面子,不如先脱下来吧!”

    韩小优继续使泼。“叫你脱啊叫你脱,你脱了回头随便你怎么罚我。韩希宸——”这一急,漂亮的大眼睛似乎都弊红了一圈儿,哪里还有刚才那整事的枭狂模样。

    可蓝看到一只抿着嘴唇保持者一脸冷库傻气的男人,冰冽的眼底,忽地一软,才慢慢将小女孩放下,任手下将皮衣揩了去。

    小女孩绕到男人身后,看到背后情况,立即大叫,“可恶,已经浸进去了呀,快快,把这件也脱了。哦,你们这群山熊变得,就当自己皮粗肉厚不怕冷,才穿这点点儿衣服。你给我蹲下来蹲下来……”

    这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闻名黑道的堂堂黑龙组老大也乖乖蹲了下来,任女儿扯起自己的衬衣往上一掀,整块背就露了出来,果然是被伤到,些微地泛红了。

    “你这个笨蛋,我说有伤到就有伤到啊!你还不承认,蠢货,白痴,自大狂,你们还看着做什么,那棉布啊!哦,不用了,脏死了,我有纸巾。”

    这一刻,可蓝清晰地发现,那个一身杀气凛然的男人,虽然脸还是冷冰冰地绷着,却明显十分享受着女儿的担忧和害怕,之前两人所处的位置似乎一下子全倒转过来了。

    她要更正一下,这对父女,是非常的特别,还有点儿怪异。

    突然,一声呵斥响起。

    就见苏氏一下冲到石阶边,去抓想要开溜的迟丽欣,两人就扭扯起来。

    “小贱货,你还想逃,看老年今天不好好修理你这个小婊子,居然把瑞恒还得这么惨!”

    “妈的,是他自己不小心,关我屁事儿,防守,死老太婆!”

    迟丽欣见事不成,又伤了人,只想快去公安局自首自己的那一块儿,要是加上迟瑞恒这事儿还怕自己扛不住了。到这里她还是相信,迟家不敢把事儿闹大,她要是投了案,老太君也不敢为了孙子来告自己的从孙女,自家人告自家人那是更伤面子的丑事儿了。

    所以,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哪知道就被苏氏这老婆年看到,又急又气之下,她一个狠手将人推出去,咚地一下撞到了旁边的石柱墩子上。

    苏氏额头立即滚下一股浓血来,头晕眼花之迹,却没有立即失去行动力,也许是这一连串的事带给她强大地精神刺激,她尖叫一声,又冲上去一把将迟丽欣扑倒在地,眼看着两人就要滚下几十级的石阶了。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呀——”

    江媛媛回头就要去帮忙。

    可蓝看不下去,她的初衷只是为了出口恶气,从未想过要伤人。便急忙跑去帮忙拉人,还是被阿柒给制止了。

    “阿柒,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会出人命的。”

    “夫人,你已经受伤了,就不要再多管别人家的闲事了。”

    可蓝一怔,方才发现那的确是人家的家事。可是她心里那道普通世界的到的天平,剧烈地摇摆着,心头一片纠结,焦躁。

    虽是别人家事,可是她似乎成了其中的一条导火索,刚才……恍惚之中,她有种感觉,迟丽欣似乎是想趁机害她,才将迟瑞恒推向了模型盘。她慌了现场一眼,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这时候,不知道韩小优爬在韩希宸耳边说了什么,韩希宸一下站了起来,几个大步走到了女人堆里,扯开了苏氏,迟丽欣见状欣喜脱身就往楼下跑,哪知道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倒,突然一个踉跄,就往下栽去。

    “啊,就我……”

    她下意识地朝那突然跑出来的男人求助,但看清男人的表情时,立即就后悔了。

    从可蓝这方,就只看到韩希宸是要去拉人救人,背对着所有人的,而迟丽欣面向着他们,是伸出手想求救的。

    无疑,这在众人眼中里都是一副抢救的动作。

    可是实际上韩希宸冰冷煞气的眼底,除了厌恶,就是极力克制的杀气。他倾身而下,故意错开了迟丽欣的手,俯身下去抓住了迟丽欣的一抹一角,不知道他的手指点了腰间哪个位置,迟丽欣身子一绷,就往后倒下去,情急之下就想用手做支撑,哪知道男人似乎是为了稳住自己的身体,蹲下了身子去够往后倒的她,只抓住了她翻出去时的一截裤管子,那力量看似不着边际,实则紧扣住了她的脚后腕那重重一拧,疼得她尖叫一声。

    “啊……”

    “欣欣——”

    在众人眼里,迟丽欣的身子在半空中一侧,直直掉在了石阶上,虽然美誉往下面滚去,一个清脆的碎段声,咔嚓一下,清晰得所有人都不由得麻了头皮,接着就是一声震天介向的痛呼声。

    “啊,不……”

    韩希宸恍若未闻,扣着手下的脚踝骨,又是重重一个用力,在迟丽欣还没来得及叫出口时,就将人磨着那一级级的石阶给生生拖了上来,虽然只有几级,已经够细皮嫩肉的她受得了。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那个男人,知道明明应该叫他谋杀,却在触到那双煞气的眼眸时,死咬着牙龈忍痛,却不敢吭出半声来,就怕她再多叫一声,这个男人当着所有人的面都敢杀了她。

    “欣欣,你怎么了,摔到哪里了?”江媛媛放下迟瑞恒就跑了过来。

    韩希宸站起身,道,“抱歉,夫人,让你女儿受伤了。”

    “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女儿已经摔下楼去了,谢谢,谢谢了。”江媛媛抱着女儿,惊吓的泪水往下淌。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韩希宸从一出现开始,都在救人,这方又救了迟丽欣,凭着他那一身冷煞气势,都不干职责说他救人手法失当。

    旁边躲苏氏看到自己奄奄一息的丈夫,对于这方是半点同情心都没有,疯了似的扑上前,就甩了江媛媛已耳光,大骂,“贱货,贱货,你们两个大小贱货,你们什么时候从家里逃出来的?!该死的你们,看看你们做的好事儿,一来就把瑞恒害成这样,贱货,臭婊子,迟家摊上你们俩,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江媛媛护着女儿,默不吭声,明白自己前前后后的确是做了很多事。

    可她怀里的迟丽欣依然固我,无法忍受被这样辱骂,用着仅剩的一条完好的腿就去踢苏氏。

    眼看着这女人仗又要打起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一下一下的重物戳地声而来。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可蓝正准备回场馆内,就见迟卢氏老太太在一个工作人员的搀扶下,老木杖杵的噔噔直响,气势汹汹地奔了过来。

    她朝韩小优看过去,韩希宸已经退了回来,他怀里抱着韩小优朝她眨眨眼,笑得狡诈无比,悄声对她说,“快去送花,不然可就晚了呀!这里就交给我的小弟,咱们快走。”

    可蓝看了看那方,眼神和迟卢氏阴沉的老眼擦过,她立即收了回来,心头的那股不安却挥之不去了。

    ……

    刚刚回到后台时,小四黑就一脸惶急地跑过来,将一捧鲜花塞进可蓝怀里,“我的大嫂啊,你怎么尿遁了这么久才回来。再晚一步,我们都要被大哥给咔嚓掉了。”

    向予城虽在讲演中,但也时刻关注着自己女人的情况,见着这一去那么久没回来,已经刮了简三和四黑好几道眼神儿。

    “咦,大嫂,你衣服怎么被划破了?”简三细心大量,最先发现可蓝背后有划伤。

    韩小优急忙补充,“刚才她为了救我,才被玻璃划到的。”

    简三等人的眼神闪了闪,都看向韩希宸,后者穿的衣服也跟刚才来时完全不一样了,仅朝向向予城那方打了下眼神,他们立即知道,这事儿必须保密。

    “没事儿,只是衣服破了。”

    可蓝立即脱下衣服,往前台望,那里灯光已经恢复正常,向予城正在回答台下一些人的提问,旁边的礼仪小姐们都捧着奖杯鲜花,却迟迟不动,台下的征服领导也没有上台,似乎还在等待什么。

    她有些尴尬地想,这不会是都在等她吧?

    果然,在向予城回答完这个问题,回头朝他们这方看来时,看到了她,淡然无波的俊脸上,一下泛出松软的笑来,便朝旁边的孙小姐示意,孙小姐立即和男主持上台,宣布正式颁奖。

    可蓝在身后一众人等的推呼声中,跟着礼仪小姐们走上了台,在书记大人将奖杯送出时,呵呵笑着给她让开了一个位置。

    “予城,祝你……啊,唔!”

    男人不等她说完,把手中的奖杯丢给了孙小姐,将小女人搂进怀里,俯身就是一个热辣辣的深吻。顿时惹得台下一片掌声轰鸣,口哨声不断。

    她只感觉到那热热的大舌头急乎乎地撬开她的牙关,卷了进来,似乎还咕哝了一句话,她没听清楚,便陷进了他灼热的呼吸里,肺里的气息似乎一下子都被他搜刮空了,缺氧的感觉,在这一瞬间,变得美妙而令人无法抗拒,窒息感刺激着全身的血液忽地涌上脑袋,又唰地一下全往身下坠去,凝聚在两人紧紧相贴的身躯上,那最动情的一处,旋转厮磨着。

    迷迷糊糊之间,她努力想维持点形象,都被他灼热地纠缠在发间的大手给搔走了心神儿,完全坠入他制造的唇齿甜蜜浪潮中。

    久久地,无法自拔,晕眩眩地只听到周围嗡嗡的声响。

    “蓝蓝,以后不准离开我那么久。”

    鼻尖被嘬了一下,他终于放开了她,笑得志得意满,面向众人,仍是紧紧将她揽在怀里,接受媒体采访和各式镁光灯镜头的巡礼。

    看着周围人一片暧昧的笑脸,她真想打个地洞钻进去,小手隔着他的衬衣,拧了腰肉一把。却只换来他回头,眨了个暧昧的眼神。

    这时候,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刚才看到韩希宸时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原来是他看着小优的眼神,就像此刻向予城看着她一样,她成了。

    “喂,你小样儿的,今天可成了最大的大牌了呀!所有人都等着你唉!”王姝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上了台,挤到了可蓝的身后戳她的脑袋。

    可蓝回头朝好友一笑,“胡说什么呢,刚才就离开了一下下嘛。”

    王姝做了个“你丫太不知好歹”的夸张表情,朝左右瞄了几眼,凑近说,“早在十分钟前,讲演就完毕了,大领导都准备好要上台领奖了,你家男人居然说要等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送花,希望大家理解能将这个环节压后,临时插入招商提问的议程。”

    “啊?”

    可蓝傻了,居然真的有为她……

    这时候,台上台下一片低哄声中,向予城拿着话筒,对下面的比特。贝尔说,“贝哥,您老都沉默那么久了,是不是也该发发言?评一评,讲一讲。让大家听听您大师级的分析,共同受教。”

    比特·贝尔也不客气,直接就从下面跃上了一米多的高台,接过话筒与向予城隔着三步距离,鼎立对喊,“倪凯神马破完叫,水敢跟之几的劳板叫板儿呀?!喔可不向被炒鱿鱼。”

    他这破中文一丢出来,全场一片哄笑声。两个男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拍着背,完全是一副他乡遇老友的热情状。这个时候,很多人已经知道之前两人那场剑拔弩张争美人的对话用的是德语,其中内容为何,便成为之后众人的酒间笑谈了。

    可蓝一听向予城的中文称呼,顿时恍惚。刚才他叫比特·贝尔为“贝哥”,他们真的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哇!这样的证据,还清清楚楚存在她自己的短信箱里。老天,她真想撞墙,她怎么这么笨啊!

    “小蓝蓝,”比特·贝尔唯一标准的几个中文吐字,脸向予城的发音都很混乱,这实在是很给可蓝的面子了。就见他推开向予城,笑眯眯地上前来,无视向予城杀来的厉眼,终于如愿报道了没有再逃躲的可蓝,趁机说起悄悄话来,“喔还是要搞素妮,香与橙他布素豪任,踏素移颗达怀蛋,达舍浪,达流氓。妮干捶扒嗒水(甩)了,喔各妮街上一颗根豪的蒜哥!”

    可蓝颓废了些功夫才分析出这破中文的意思,忙说,“谢谢你的好意,贝哥。那个蒜哥就不用了,我怕某人的醋劲儿熏死人呢!”

    “布怕,布怕,喔贝哥包护妮!”

    说着,比特·贝尔又开始耍起宝来,要抱可蓝,就给向予城提着后领子甩到一边儿,夺回了“领土主权”,四下里又是一片欢笑声。

    这里的夺目耀眼的成功与喜悦,与另一方的灰暗败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姝拉拉可蓝,让她看向台下。那之前还嚣张狂妄的不可一世的卢晓静,早就扭曲了一张花容,差点捏坏自己的小手包,狠狠地瞪着他们这一方,最终还是铁青着脸,灰溜溜地转身离开了。

    王姝说着刚才她不在时,发生的大小八卦新闻趣事儿。可蓝看着卢晓静离开的方向,又开始担心起大门口的那场豪门纷争。

    会场里欢快的音乐声却在这时戛然而止,众人都不由得顿了一下,突然传来一片嘈杂的嘶响,之后,就是一串令所有人愕然的激烈争吵对话。

    “又是你们两个赔钱货,谁把你们放出来的?!”显然,这是老太君迟卢氏的喝骂声。

    “姨妈,是我,都是我偷了表格的要是,放欣欣出来的,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不小心才害瑞……”

    笃笃的两声急促的木杖移动的戳地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道响亮的巴掌声,瞬间仿佛连大厅里的灯光都黯淡了下去。

    便听到老太君那气到极致,压抑的颤抖的侮骂声,切断了会场上所有的声音,响彻全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又是你这个没用的蠢女人,简直愚蠢到家了你!你是不是要把我们家给害死,你才高兴啊!”

    另一头立即插入了一道告状的声音,“奶奶,是她,都是她和这个小贱人,不但拿刀子威胁瑞恒打五百万,还害得瑞恒手都废了啊,都废了,被浓硫酸泼到,这辈子恐怕就这么毁了啊!”明显是苏氏的哭泣声。

    “什么五百万?什么硫酸?”顿时,迟卢氏的声音都颤抖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那道深深地抽气声,伴着苏氏的一声低呼响起。

    接着就是一串混乱的脚步声伴着呵斥推搡叫骂声,此起彼伏。

    可蓝看向后台,韩希宸面色依旧冷杀无波,他怀里的漂亮小女孩正跟他说着什么,突然小女孩似乎意识到可蓝的暮光,朝她看过来,就抛了个得意的眼神儿。

    可蓝胸口一紧,心头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儿,拱着拱着,随着场外那不知道用什么设备制造的超清晰收音效果而传来的清晰叫吼声,越来越难受,有些憋闷。

    这时候,刚才还围绕着他们的急着媒体全部一窝蜂似的冲了出去,场馆大门已经被慢慢打开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本来还应该在侧门走廊的那一家子人,居然已经闹到了正门口。

    恰时,一片激烈的灯光扫过去时,迟卢氏刚好举起那根黑亮的老丈,朝地上的母女狠狠打下去。这一幕,毫无疑问地成为了当日下午快报和明日早报上的头版头条,成为娱乐八卦版第一洪文,几乎抢去了帝尚集团与翔宇集团正式签约,共同开发东郊聚宝盆的商界第一大新闻。

    这一仗,落下了,但并没有砸在江媛媛身上,迟丽欣推开了母亲,一下挨住了这一仗,仰起头恨恨的瞪了出去,此时她的疯狂也完全不亚于怒火炽烧的侧脸上,隔着一代的一老一少在对视上,眼底都是压抑不住的厌恶和憎恨。

    “死老太婆,你他妈有本事,现在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碧城全部媒体,打死我啊!哈哈哈,打死我,就可以了却你的心愿,除掉我这根坏了你迟家门楣的臭螺丝钉。”

    “你……你这畜生,畜生……”

    迟卢氏也被气得眼发红,纵然镁光灯疾闪,也克制不住狠狠挥下了两大杖。旁边的苏氏抱着迟瑞恒边哭边骂,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清楚地又给所有人播报了一番,直接导致老太太胸口的怒火突破爆点,下手毫不留情,宛如地狱来的母夜叉。

    这时候,可蓝才看清,迟丽欣似乎一只膀子折了,别在身侧根本太不起来,一条腿也歪着个奇怪的角度,而抬起来阻挡老太君木杖的手,那只手腕似乎也折了朝后别着,仔细多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发凉。

    她有些害怕地往后缩,向予城将她紧紧一揽,伸手掩住了她的眼,“我们回家。”

    “不,等等。”

    恰时,迟丽欣突然一个前扑,撞到了老太君,一把将那行凶的老丈扔向了正挤在门口,猛抓镜头的记者们。

    然后抓着老太太的胸口,哈哈大笑着,满脸都是阴森森的恶毒,说,“你还骂我是畜生,你怎么不问问你那个宝贝孙儿,我这个小畜生到底是谁的种,啊?他养了我们母女这么多年,你以为就真是为了那一点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亲情吗?哈哈哈,我老是告诉你吧,我妈是迟瑞恒养了三十年的小二奶,我是你正宗的从直孙,我身体里流的还是你迟家的血。”

    听清楚了,我这个小畜生也是你们这些大畜生制造出来的,哈哈哈,你继续骂呀,骂呀,老家伙,你敢打我妈,看我不收拾你个老不死的……

    啪啪啪的几大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老人脸上,那一向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丝,被拍了一团乱,家族的荣誉,尊严,面子,全部被踩在了脚下,丑陋的事实真相,血淋淋地展现在大众媒体面前,再无遗漏。

    在大会主办人刚刚想起,要保护老年人,派志愿者们上前拉人时,一片警车鸣笛声响起,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震。

    怎么警察总在全部事情闹完之后才姗姗来迟呢?!

    当然,跟着警车来的还有救护车。

    四周的议论声,如滚沸的水一般,四下蔓延开来。

    “今天这出戏待会儿要是在微博上流开了,整个碧城真要抖三抖了。”一个正拿着手机拨弄的人口气很是激动。

    “这还用说,我刚发出去评价和留言都十多条了。瞧这哥们儿说的多损,今天的日落是为老太君迟卢氏降下的迟家半旗!”

    “风光了快一个世纪,也差不多该改朝换代了。”

    这还算温和一派的,另一些人就更直白了。

    “喂喂,紧急要务,之前咱们跟迟家谈的那笔生意,现在立即终止啊,马上另外找代理商!什么原因?靠,他们家都要倒了,我可不想当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这样的人在现场比比皆是,当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人心的冷暖,事态的炎凉,可窥一斑。

    向予城揽着可蓝并没有凑上前,只是站在高高的台上,不做围观。

    “蓝蓝,别看了,回家吧!徐阿姨早准备好中午在家里聚聚,小四他们和贝哥都要来,要不你也叫上王姝和你老编,一起过来。”

    他挑过她惶然的小脸,想拉回她的注意力。

    “予城,这些……那是不是你……”

    “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又要跟我吵所谓的仁义道德?”

    他眉尖隆起,目光一片坦荡,口气毫不避讳。

    “我……”

    她心口一揪,从小到大的社会道德观开始与现实残酷的事实冲撞,心底那根深蒂固的厌恶,随着喇叭里女人们的嘶吼叫骂,愈发地搅得心头难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警察已经赶到,直接掏出了亮晃晃的手铐,就把迟丽欣铐了起来,那里的麦克风仍然占线,厅里的人仍能听到那里的情况发展。

    “迟丽欣,你屡次蓄意伤人,将人打伤入院,这是法院颁发的逮捕令,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迟丽欣却不管不顾地继续叫骂扑打,那警察似乎很不耐烦地用力拖了一把,“你够了没,就算你不当人是你曾祖母,打死人了是要赔命的。”

    低低啐了声,“真他妈是个疯婆子!”

    正想劝可蓝别在这时候高别扭的王姝,一下惊呼,“嘿,那不是我家达令么?他怎么跑到这里来抓人啊,不是说今天又特殊任务打……埋伏……”她一边说着,似乎一边又想起了什么,脑袋慢慢转向了向予城这边,却先迎上了可蓝的目光。

    当下王姝也觉得有些背凉,本想跳下台去追自家男人问个缘由,就给向予城的目光打住了。连忙上前劝可蓝,“蓝蓝,这都闹完了,别看了。别人家的家事,看多了怪恶心一把的。咱们今天可是夺了魁首的胜利者,应该好好庆祝一把!”

    旁人都在大boss的眼神示意下,脸说好话,比特也用破中文直说肚子饿了要吃大餐。可蓝不好扫了众人的兴致,也就由着向予城,他们一行人就从侧门悄悄离开了。

    但是走了没几步时,又听到了那里隐约传来的声音。

    “卢晓静小姐,请留步,我们是检察院的……之前发给你们的法院传票被你们拒收,这是藐视法庭的行为,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卢晓静小姐,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你故意推人撞车,后又拒绝接受法院传票,检方已经将此案立成公诉案件……”

    至此,迟卢两家,一家一个小辈代表,在众多媒体面前,锒铛入狱,丢尽了这风光了进一个实际一直是碧城上流社会最活跃的豪门世家的脸面。

    梁以陌作为最大主办方之一,对于大会前部分的风光热闹倒是十分满意,可是最后这一个插曲,也让他颇为头疼。在他的指示下,终于将音响和麦克风给掐断了。

    叔父梁佑文跑过来,急急忙忙,“以陌,这一定是向予城那一伙黑老鬼做的。他们已经拿到合作权了,这样做也太过分了。人家迟家好歹也是当地的名门,怎么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梁以陌冷哼一声,打断了话,“叔父,我早跟你说过,不要胡乱插手我的事。”

    本来他心里还有些不满向予城把跟迟家斗的战火,燃到自己的地盘上来,但梁佑文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向予城授意的。

    在这大会上闹出这样的事,向予城不可能不知道,媒体喉舌的力量。若眼下只涉及到一家的利益,凭他向予城怎么攻敌一千自损八百都不关别人的事儿,涉及到他们梁氏集团,以向予城今日从头到尾如此忍耐老太君,直到最后才将杀手锏亮出来的大气沉着,这件事其中必然有些什么蹊跷。怎么也不会笨的这样行事,给自己刚刚拉到的合作家找麻烦添堵。

    相信,很快向予城就会亲自来跟他说明道歉。

    梁佑文被侄儿一说,又要反驳就被养女拉了一把,忍了一忍,换了口气,“那些媒体要不还是你再放个话……”

    哪知道梁以陌拉过梁卓雪,转身就走,只丢下一句,“你替人拉来的麻烦,你们自己解决。”

    “这,这……以陌……”

    梁佑文顿时老脸无光,尴尬地看看大门口,愤懑地再转回头,侄儿和养女的身影已经拐过侧门消失了,只能叹口气地从侧门溜了。早前老太君为了给自己造势,就提出用梁氏的名义,邀请一波新闻媒体来助阵。本来这次大会由省传媒集团总策划,名单就已经敲定了,他是别着自己一股牛劲儿好说歹说才将老太君拿来名单给加上去,哪知道现在会闹成这样。

    势啊,的确是造起来了。估计两个小时后,网络上什么样的耸动标题和内容图片视频啥的都会甩出来。明天的各大报刊杂志,更会如火如荼地将今天这场大会连这场豪门丑闻,一并吵得沸沸扬扬了。

    关键是他们要的结果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啊!偏偏老太君请的媒体都是他们之前刷掉的小报小刊,大会的第一媒体转播权都被省传媒集团给拿光了,这些报刊来根本得不到什么独家新闻,除了拿这种丑闻做点儿噱头满足一下老百姓的窥私欲,就没别的意思了。

    总之,迟家从头到尾,成了这场大会里最下作的跳梁小丑,一无所得,还满盘皆输。

    ……

    可蓝一路上沉默不语,向予城也没再挑起任何话题。

    回别墅后,向予城招呼着众人,让可蓝上楼去换衣服,后又将主人的权力交给了潘二,自己上楼去了。

    楼下的人随着主人家呼哈得挺热闹的劲儿,在人一走,也全部消停下来。众人你等我一眼,我扫你一眼,为这种情况颇感无奈。

    潘二帮徐阿姨先端了几碗鲜汤过来,给众人暖胃,便吆喝了一声。

    “我说各位爷,这事儿,到底是谁授意搞的?”王姝的眼光从楼上飘下来,忍不住拷问了。

    潘二完全当没听到,转身又去厨房帮忙。简三叹息一声,小四看看两个哥哥,又看看一副若无其事的五弟弟,一双浓眉挤得很是愁苦,一副欲言又止状。

    王姝见众人都是一副高高挂起状,虽然知道自己的朋友观念固执,也要维护朋友的立场,说,“我先说明白了。我和蓝蓝都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小丫头,平常都跟单纯的文字和浪漫的文艺大交流,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走路,连宠物猪都没见过啊!别怪我说你们一个个血腥、无情、冷酷、自私、非主流啊,你们那些黑场子平时揣在肚子里溜溜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拿出来荼毒我们的纯纯少女心啊?为什么一定要破坏我们美好单纯的粉红色幸福小世界啊?

    难道你们就不会拉个黑幕把事情办完了,让我看看几行黑字儿新闻,就行了?非要让人直面残酷惨淡的人生,今天那画面……啧,之前蓝蓝还在现场,难怪小脸都吓白了回来。平常家里杀之火鸡都受不了,还让人看着断手脚泼硫酸,你们真是怀念过去的黑道生活想趁机过把瘾呢,还是觉得生活太平淡玩玩死神回来了?”

    话音刚落,小四黑的急性子,就是第一个跳出来为自己兄弟说话的人,“王姝,你能不能留点儿口德啊!这事明明就是……”

    简三打断,“小四,让她说。”

    王姝理直气壮横过去一眼,“这件事明明就是你们做事欠思考,不用脑子,以为爽过之后就完事了。事实上,根本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难道迟家还敢告我们泼硫酸,我们打折了他们的腿脚?这根本就是他们自己罪有应得自作自受,不管我们的事儿。”小四一拍桌子,汤都从碗里溅了出来。

    王姝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两人横梦冷对地互相绞着,一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横气撒手锏,吼道:“你个没脑子的笨蛋。好好地大会,帝尚集团已经拔得头彩,所有媒体都是为你们作嫁衣裳来的。结果你们在大门外弄这么一出,现在是节气儿了,还弄得迟家也彻底败落干净了。难道你们没想过,明天的头版头条,是你们最出风头还是迟家的丑闻最惹人眼球?还有啊,你们在梁氏主办的大会上搞这种小手脚,以为梁以陌就看不出来吗?

    你们这头是爽了,回头向予城还得到翔宇去请罪,万一谈好的合作就因为你们的这种不入流的黑道手段又崩了,那下面等着接受便宜的企业多得是。”

    她是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的不得了,男人们一个个脸色都黑沉了下去。

    “请什么罪啊?事情是我干的?广播室我叫人拉的线,要负责本大小姐一力承担。老太婆,这里问题再大,也轮不到你呀在这里乱嚎。我家五位帅叔叔,都是人中龙凤,他们要做的事儿,岂是你一个无知妇孺能够理解的,哼!”

    娇嫩又霸道的声音,蓦地响彻整个大厅。

    本来韩小优是肚子跑进来的,但听到王姝那一番高论时,就退回去要韩希宸抱着,如此才能更有气势更辉煌更女王地登场,先杀对方一个强大气场再说。

    果然,当一个已经修炼了二十多年的女王,和一个仅七岁却拥有一身魔鬼女王气势的女人,眼光一擦,闶阆一声,火花四溅出,男人们齐退步。

    ……

    就在楼下这般剑拔弩张之时,楼上的情况也走入一个新的局面。

    “蓝蓝,开门。”

    向予城提着医院箱,蹙着没敲门。

    半晌,无人应。

    他有些不耐烦,一扭门把,居然上了锁,又用力敲门。

    “萧可蓝,开门。”

    还是没反应。

    压了一路的气开始升腾,他大力的拍门,威胁,“萧可蓝,你再不开门,我就把门砸了。”

    在他退开一步,准备毁掉大门时,门突然开了。

    “等等,我在换……啊?”

    可蓝先在浴室里关着门,外面的动静听得不太清楚,她叫了几声似乎外面的人也听不到,当时脱了衣服又不方便,后来觉得似乎有些不安,才匆匆套了件浴袍出来,哪知道一开门,就对上男人抬起的黑脚底板儿,吓得手一松,浴袍滑出半截香肩来。

    “你在洗澡?”

    他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火气也哧哧的熄灭,拢进了墨黑的眼底。

    她拉紧袍子,红着脸垂下头,“那个,我在换衣服,之前……有被玻璃划到……”

    “是不是伤到哪里了?进去,我看看。”

    他扬了扬手中的箱子,手一伸,揽着人儿进了门,顺利关上大门。

    “你等等,我把衣服换好。”

    “慢着,先别换,身上有没有伤到?别掩了,你全身上下我早就看光摸光……”

    “讨厌,人家身上没伤,伤的是手臂和大腿啦!”

    浴室门又关上了,男人挑挑眉,看着漂亮梳妆镜里的人,无声低笑。

    都什么时候了,这丫头居然还这么矫情害羞。不过,他倒是真的是很喜欢她这种小调调。男人总是吃不着心里痒,就总会惦记着觉得那是最好的,这般欲语还休,总是陇者几分神秘感的小模样,多数时间比起大开大放的挑逗,更适合男人的口味,经久不衰。

    可蓝换好衣服出来,向予城一看又皱起了眉。

    “那么多衣服,为什么偏穿这个?其他的不合适?”

    “居家又不是外出,我想随意轻松一点,这样很失礼么?”

    她穿的是自己带来的t恤和牛仔裤,而不是他早早维塔悉心准备的那些名牌女式装。事实上,自打她住进来半个多月,她穿他准备的衣服能用五根手指数出来。

    往日他不怎么觉得,今天,似乎看着特别扎眼,口气一下就沉下去。

    她也不介意,撩起袖子,将伤口送到他面前,他吞下一口气,给她涂伤口。伤口也就两三道,其实多的都被韩希宸挡了。

    她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有些欲言又止。想想今天还有客人在,变压了下话头。

    “还有哪里?身上真的没伤到?”

    “没有,真的没有了。”其实屁股那里有撞伤,污了一块,不太方便上药。

    她呵呵傻笑着,忙说不能让客人在楼下等太久,得赶紧下去,就被他扯了回来。

    “向予……”

    他的吻盖上来,一口就吃掉她整张小嘴,含进嘴里咂着,一点一点咬着,惹得她又疼又痒直哼哼,却越来越眷恋这种相濡以沫的感觉,主动张开小嘴,伸出舌头推他的大舌头,牙齿扣得框框响,她觉得有趣就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他喃喃着哄逗的话儿,欺身上来,将她压进了大大的粉红床里,用着强壮坚硬的身体狠厉地研磨着她一身的娇肤嫩骨,愈发玩的起劲儿,搔得她缩成了团直往她怀里拱着求饶。

    一翻情动下,皆是红眼细眉,喘息相叠,眼眸交扣,粘粘不舍。

    “蓝蓝,今晚是我来你这里,还是你去我那儿?”

    他蹭着她的小脸,诱惑地低喃着,大掌在大大的t恤下面,有肉有捏,惹得她气息混乱。

    “坏蛋,不准想龌龊的事儿。”

    “啧,你这是什么八股思想?!跟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是天经地义,神佛也管不着的。懂么!”

    他口气凶凶地拧了她的鼻尖,还故意用身子撞她两下,以示他耐心有限,下最后通牒了。

    “我……我还没准备好啦!”她想扭翻过去,他偏不让,俯下脸来,口鼻眼相对。

    “已经快三个月了,你还要准备多久?”

    “那个……那个……”

    “小东西,你到底在怕什么!”

    她扭了扭,半晌挤出两个字来,“……怕……痛。”

    他眼眸一亮,声音更柔软,更诱惑,“宝贝儿,我保证只要再一次,你一定会爱上这项运动。相信我!”

    “讨厌,你色狼,贝哥说得对,你是大坏蛋!”

    她尖叫着,双手捂住了他乱放电的眼睛,直喘气,这个家伙太可怕了。

    “蓝蓝,”他叹气,“好,这件事先不提。我已经照约定,完成协议上的事了。你应该给我正名了吧?”

    “协议?正名?”

    一时,她有些懵懂。

    “男朋友。”

    他哼哼着,顺手掐了下掌下的软肉肉,她低叫一声激动地扭了一扭。

    “是啦是啦,你现在升级成男朋友了。今天是知道谁当着那么多的面宣布主权,现在还装模作样,有人这么得瑟的。”后半句她嘚嘚咕咕出来,男人一听,拉开个邪恶的大灰狼式笑容。

    “蓝蓝,你说谁得瑟了?嗯?再说一遍。”

    “不说了,快下楼去。人家客人等急了,我们这样做主人的多丢脸啊!”

    她顾左右而言他。

    可他向予城是什么人,要逮人话柄还难了,“主人?现在你承认自己在这大屋里的女主人了?那么女主人今天执行完客人,晚上是不是应该好好伺候一下男主人?”

    “呸!不要脸,起来啦,压得人家疼死了。”

    “有多疼?有哥哥这里疼么?已经三个月没吃过东西了。”他强攥着她的小手,谈了下去,弄得她又羞又气。

    “讨厌,向予城,你放手啦!”

    “蓝蓝,要治好你的别扭症,就要以毒攻毒,懂么?”

    “不要不要,你答应过人家不强迫的。”

    他压了咬牙,才从她的小嫩香脖子里抬起头,目光炯亮泛绿,“好,我不强迫你。但是若引诱成功,你自动投怀,也不算我强迫你了。”

    “啊,不行不行,你不能破坏你的承诺,那会遭天打雷劈的。”

    “劈了就劈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嗷,古人真讨厌,干嘛尽发明这种下流无赖似的名言啊!

    “不行不行,雷要把你劈了你让我守活寡去嘛,不行不行,一切照章办事儿。”

    他又抬起头,“软硬都不吃?”

    “向予城,别玩了,大家该……”

    “蓝蓝,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真正接受我?”

    他定定地看着她,做起了身,所有调戏的神色都收敛下去,这样严肃认真的模样,让她再不好以嬉闹的方式挡回他所有的渴求。

    “我这不是正在接受吗,了解都有一个过程,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这个你该懂的呀!”

    可是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闪闪躲躲,是为了隐藏什么?

    “还是因为我是黑社会出身,所以你有顾忌,你不愿意?还是你父母会反对?”对此,他已经想过很多原因,她不说,他只能猜测、试探。

    “这个……”

    “蓝蓝,你告诉我实话,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黑社会?是你父母的原因吗?那我会亲自上门跟他们说明,我现在的情况和想法……”

    “不要!你不能去,不行,不可以。我父母他们年纪大了,你不能去刺激他们。”她一下就急了,一连吐出几个“不”,刺得他眉心一点一点收拢。

    “我只是找他们谈谈,并不是要去刺激他们。蓝蓝,你不能这样一直逃避,我希望……”

    “我不希望,我现在不想那样子,你不能就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里不是黑社会,我不是你的小弟,我父母也不是你的手下,向予城!”

    她一急一气,就冲口而出了。

    他的脸色倏地沉下,“原来,不是你父母的问题,根本还是你自己不愿意,对不对?既然如此,之前你又何必订那种协议?萧可蓝,你觉得耍着人玩,很有意思吗?!”

    “我……我哪有!明明是你强人所难,你就根本没为别人想,老是要求这个要求那个,你……你怎么就不知道,拒绝人也很让人为难的啊!”

    “那你当初就不该给人希望,现在又直接把别人的希望给踏碎。就算我是黑社会出生,那也不代表我就没有人格没有尊严,可以让你这么耍着玩儿。”

    “我哪有你耍着你玩儿,我只是……只是,只是没法适应你们黑道的手段罢了。今天那样,是个正常人谁受的了。我……我没法适应,我父母更不可能,你不能把你们的价值观强加到我们普通人的头上,要解决问题就光明正大地走法律途径,根本……”

    “根不不可能!”

    他一口截断她,斩钉截铁,“萧可蓝,我告诉你,你太天真了。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不管什么黑道白道,都是适者生存。有本事的人,就算是一国总统女王也要向你俯首称臣。他迟卢氏敢派人砸我们演讲模型,我为什么不能曝光他们家的丑闻?!

    以牙还牙,就是我们黑道最基本的准则。她迟丽欣敢伤我女人住院,我就让她这辈子都别想走出监狱。卢晓静敢对你一次又一次起歹心,我就找人废了她的前程,看她以后还拿什么出去显摆。是,谁得罪了我们,就得后悔这辈子枉生为人!”

    他一字一句,咬得极重,仿佛这一切是神祗镂刻在石碑上的训言,不容凡人更改。

    “向予城……”

    他抓住她颤抖的小手,口气凶狠,“萧可蓝,既然你不屑,我也没必要再拿自己的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好,你不接受,我不强迫。那个什么该死的协议,都通通作废。我单方向违约,不需要你负责。”

    说完,他甩掉她的手,甩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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