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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25. 执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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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寂静的沙滩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牵着手或者牵着狗走过的男女。沿海滩不远处是一堵悬崖,悬崖上灯火辉煌,是一群独栋别墅,粉墙红瓦,俯瞰着海岸线。灯影下,一株株高大的棕榈树把挺拔婀娜的身姿映在奶白色的院墙上。那是当地有钱人住的地方。

    俩人各自把手攥在裤兜里,慢慢地踱步。清凉的海风拂面而过,程小姑娘终于有些忍耐不住,垂首问道:“你跟我就没话说了么,你怎么想的呢,能告诉我么?”

    听到这话,陈言迅速就转过头来看着她。

    只一眼,那温柔到骨子里的目光,像一股暖流迅速地攫取了女孩儿的心房。程溪溪恍惚中就觉得,好吧,你不愿意说出来那就不说吧,也许什么都不用说了。

    你是想的,对么?我不是一个人自作多情,对么?

    陈言那时候缓缓地开口了:“我也不确定,你是怎么想的。”

    靠!我怎么想的?我心里想的简直都快写在自己脑门子上招摇于市了,就TMD四个大字:我想要你!

    程溪溪无奈地仰脸朝天吐血中,当然这话她没好意思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她只有用微弱的声音哀怨地嘟囔着:“我怎么想的你不知道么。。。。。。咳。。。。。。那你要我怎么做呢?”

    陈言平静地看着女孩儿,从自己脑子里尽力清理出最温和的词汇。他说:“我比你大很多,我。。。。。。我快三十了,还没有工作,将来不知道会怎么样。现在,其实现在都不知道会怎么样。过了今天都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呆在这儿,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程溪溪乍一听这话就觉得很诧异,这是你在这里墨墨迹迹的原因么?学校里的工科男生基本就都是你这个条件,大家有什么区别?人家个个不都在到处追求女孩儿,撒着欢儿地追,怎么就你这人想的这么多,活得这么累呢?

    我还没跟你在一起呢,你就开始琢磨咱俩在一起以后最终要怎么样,你累不累嘛~~~

    只听得小陈先生慢慢地说道:“没有来这儿的时候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一直觉得自己挺顺利的,从来没有想过完成学业对我来说会是什么难事。可是,这两年真得很不顺利,我。。。。。。”

    “因为你第一次考试没考过么?”

    程溪溪忍不住打断他,这有什么关系呢,你第二次不是考过了么?考过就可以了嘛,都什么年代了,咱又不去争什么三好学生或者模范生奖金!

    陈言咬了咬嘴唇,有点儿困惑又有点儿无奈,不知道怎么跟这姑娘讲才能讲明白他心里想什么。

    “那个考试,你知道么,我们系从来就没有一个中国人fail掉那个考试。中国人进来都是拿着奖学金的,都是老板养活的,来了就是干活儿发paper的,从来没听说过连这个考试都过不去然后就念不下去了的。”

    “等会儿等会儿,可是我听Mike说那个考试真的很难的呀,恨不得一大半的学生都过不了,都淘汰掉了,所以,所以。。。。。。”

    “你朋友考了几次考过的?”陈言问。

    “哦。。。。。。Mike,他好像是,一次就考过了。”

    程溪溪陷入沉默,她是真没觉得这是个大事儿,可是恍惚看出来这事儿在陈言心里就成了个疙瘩。

    “如果我第二次再考不过去,就真的走人了,出来晃荡两年,再卷铺盖回国,什么也没有。当年在T大的时候,就没赶上个好时候,比我小的人都比我毕业早,因为我那年是T大最后一年本科五年制,研究生三年制,所以我念了八年才出来。很多人本科四年就出来了,也跟我一样念博士,我那研究生三年其实就算白念了。现在三十岁了,感觉似乎,就是一事无成。”

    “我家里。。。。。。我妈前年中风了,身体很不好,父母年纪都大了。可是我现在什么都负担不起,连我父母都负担不起。。。。。。老板卡得很紧,很累,你可能不明白那感觉吧。他这人真的很难相处,每天都压力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开了。”

    程溪溪的确不太明白,因为她们系的体制压根儿就跟工科系不一样。

    她们文科这种穷系是靠学校和系里花钱供养学生的,教授自己根本没钱所以不养学生,对学生也就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比如程溪溪,她直接就拿到了学校特发的五年制奖学金,所以才敢出来念,这笔钱保她五年正常地念下去。

    所以在她脑子里和心里从来就不为钱的事儿担忧发愁,只要她上课不考F,不在学校里杀人放火地搞事,就没人能够赶她走。

    可是陈言的命运不一样的。这些个工程系都是阔气有钱的系,每个老板拿科研资金养着一群学生,其实就是剥削廉价劳工给教授们干活儿。

    陈言的老板就捏着他的命门,只要Dr. Huber哪天一翻脸觉得小陈先生没用,随时可以让他滚蛋。

    甚至不需要觉得他没用,如果老板哪天自己陷入财务危机,科研资金续不上了,也随时可以让他滚蛋。

    钱还是次要,关键是精神上的摧残,从来都得不到肯定,得不到支持,从来都被人戳着鼻子说,陈言你TMD怎么这么没用???这个paper为什么还不能发表???老子每年花这么多钱养着你干嘛的???

    程姑娘边听边想,默然无语。她忽然觉得非常难过,陈言啊,你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评价你自己呢?其实,你很好很优秀的呀。

    而且,你这人为什么还没开始呢就跟我说这么多大实话呢?这年头有谁像你这么老实的啊?

    这年头,人家身上有乙肝有艾滋的都故意瞒着不讲,生米煮成熟饭再说,赚到一个是一个。小陈先生心太重了,连老妈有病都还要先跟姑娘交底,其实人家姑娘关心这个啊?

    远处的海浪拍打着礁石,传来阵阵轰鸣。程溪溪沉默地听着对方说了很多话,她心里似乎慢慢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可是,这本来就不是她想从他嘴里听到的话,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最关键那句话。

    那时候的程溪溪心里其实就关心一件事。

    她站到陈言面前,贴近他,轻轻地拉着他的一只衣角,抬眼怯怯地看着对方,轻声地问:“我就是想知道,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呢?”

    陈言怔怔地看着小姑娘执着地探询的目光,张了几下嘴都没说出口。

    他以为自己的意思说得挺明白的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逼问这个问题呢?

    其实,我当然想跟你一起,可是,你确定,你想跟我“在一起”么?我能给你什么呢?你觉得这样对你将来有什么好处呢?

    其实,如果你需要我的存在,我愿意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带你去买菜,帮你做数学作业,照顾你,保护你。可是你真的希望那样的“在一起”么?

    女孩儿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陈言觉得那对眸子可以穿透他的眼帘,射穿他的大脑,透析他的灵魂。

    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随身带着她送给他的CD,在每个不眠不休的夜晚,实验室里和家里,就靠这几盘CD不断地在脑海里抚摸那双温柔的眼睛和动人的笑脸。

    如果有些事注定不可能,有些人注定留不住,那么心里存一个念想,也可以聊以慰藉不是么。

    可是陈言今天觉得,程溪溪已经把他逼到了岸边礁石上,背对着大海,有些话强迫他不得不说清楚,有些事就不能再拖了。

    可是说出来会怎么样?她脸上的光彩会不会消失,她眼中的期待会不会幻灭?一切会不会就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离他而去?

    陈言低下头,难以自持地看着眼前那张带着羞怯模样的痴痴的小脸。他半晌才缓缓开口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以后,不能在这里,那。。。。。。我觉得,我们。。。。。。”

    程溪溪抬眼看着他,那一刻目光深邃,口气坚决:“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想,如果你被你那个坏老板开了,念不下去了,你可以转F2,我养着你,这样你就可以留在这里,我们就能够在一起了。”

    陈言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直呆呆地看着程溪溪,女孩儿的这句话直接把他轰晕了。脑子里嗡得一声,心脏直接停跳,时空瞬间静止,手足顿时无措。

    男人半张着嘴几乎失神,随即迅速把脸别过去看向远处海滩。

    程溪溪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男人眼底似乎倒映着不远处翻滚的潮水的影子。

    哦,不对,是他的眼睛里,眼里似乎涌出了湿润的潮水。。。。。。

    她分明听到了他胸腔中沉甸甸的呼吸声,和排山倒海翻涌而出的感情。

    程溪溪当年的这句话,也许只是一时冲动,只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年轻女孩,在狂热感情的驱使下,对她所要追求的对象说出来的一句也许根本无法兑现的表白。

    而陈言,以他的性格,当然也永远不会让程溪溪去兑现这样的承诺,去承受这样的负担。

    但是,程溪溪永远也不会明白,这样一句坚定的表白,这样一句近乎疯狂的承诺,当时对那个男人有多么多么多么的重要!

    这样的一句话就相当于求婚,非常明白干脆直接了当地向对方求婚。意思就是说,如果你被开了,身份混不下去了,我就“娶”了你,你就“嫁”给我。你做我的伴侣,就有身份了,我们还是可以在这里生活下去,相依为命。

    男人就是这样一种外表伪装坚强而内心极度脆弱需要关怀和爱护的动物。当一个男人自觉陷入困境无路可退的时候,如果他身边的女人能够拉他一把,能够坚定地支持他,给他信心,即使给不了信心,也一定要让他知道,没关系,就算最后真的不行,你还可以回到我这里,我这里永远都是你最后一条退路和避世的港湾。

    就为这一句话,他会感激你一辈子,他可以给你跪下!

    其实对于陈言这个男人,他当时什么其他的也不需要,他就需要有一个人在这时候给他说这样一句话。那个时代是他人生的最低谷,已经到了最低,也就没有更低的了。

    那一晚在海边,程溪溪把自己的手再次交到陈言的手里。男人紧紧地攥住了她的两只小手,从此再也没有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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