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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一个眼尖的边民看见了山坡上的望远镜反光。等他报告巡逻队,一个班的敌军四散着爬上山坡时,侯风林才发现,自己没有一件武器自卫。在石缝下躺了近四十个小时,全身的关节都已不能动弹,他是蜷着身子,被敌军从石缝里抬出来的。
陈海波并没有离开,他一直藏在山下的小溶洞里,眼睁睁看着侯风林被抓走,两支冲锋枪就摆在手边,手心攥出了汗,一直没敢拿起枪。
恐惧甚至让他忘记了转移。所幸,被俘的侯风林还没有供出这个会合地点。
这天深夜,一无所获的王刚四人返回到了当初分兵的地方。三人放哨,王刚径自来到陈海波藏身的小溶洞,一手握手枪,一手轻轻拨开洞口的杂草,眼前的情景不由得让他愣住了。
陈海波眼圈通红,瑟瑟发抖。被洞口骤然出现的情况吓了一跳,头往前一伸发出了呕吐声。但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这在新兵中很普遍,恐惧使胃里产生大量酸液,酸液又刺激敏感的胃膜,导致干呕。
王刚把手枪插在了后腰,把陈海波从洞里拉了出来:“怎么了?”
陈海波渐渐地从恐惧中回过了神:“他们把侯参谋抓走了……”
穆青从他的身后取回来两支枪,背在身后一支,又给了另外一个兵一支:“什么时候走的?去哪儿了?”
“不知道……”陈海波的声音轻不可闻。
穆青急了:“你当时干吗去了?”
陈海波没说话。
“逃兵!”穆青从嘴角挤出两个字,冷彻心扉。
陈海波的头更低了。
四个人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负责警戒的两个兵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又扭过头继续观察。
“你们在附近找地方藏起来,穆青,你陪着陈海波,别再出什么事儿。”
“是。”
穆青一左一右地挎好两支枪,和另外一个兵架住陈海波,剩下的一个兵背好了设备,看着王刚:“排长,你呢?”
“我要上去看看。”
“我们一起去,”陈海波慢慢回过了神,轻轻把穆青的手掰开,“排长,我能行。”
“天快亮了,人多容易暴露,执行命令。”王刚看着他,安慰道,“没你事儿,谁遇上这个也没办法。怪我不该同意你们留下来。”
半山腰的王刚有些累了,拿出水壶坐下了,随手抄起望远镜往山顶侯风林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黑糊糊的山上,只能模模糊糊看见几块白色的石头,又瞟了一眼目标山峰。
他愣住了。
在那片灰白的空场上,分明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车辆。
炮群。
谁也没有想到,原本狭小多弯的山路中间有一条宽阔通道被人刻意地掩盖了,用了大量的泥土、杂草,还有小树。战争是如此不计成本,为了一次十分钟的炮击,可以花费数年的时间准备。仅仅在一夜之间,这片小小的山头悄无声息地出现整整两个火箭炮营。
四十多台车炮,正在进行发射前的微调。
王刚放下望远镜,摘下了背后的冲锋枪。
山下的侦察兵是被枪声惊醒的。
靠着大树坐着放哨的穆青听到枪响,一下翻倒在地,掏出望远镜往山上瞧。
这是黎明前的一段时间,黑糊糊的山坡上什么也看不见。
过了约半分钟,枪声再次从半山腰上响起——是清脆的单发。借着枪口的火光,穆青终于看清楚了:“是排长,出大事了,都跟我上。”
三个人掀开伪装网,从藏身的浅坑里跃起来,紧紧跟在了穆青身后。背着设备的兵边跑边问:“遇见敌人了?”
“排长打的单发,是发现目标了,”穆青的声音里有种罕见的兴奋,“你先上,我们在下面给你们守住。”
说着,穆青停下不跑了,看着背着设备的兵没命地往山上蹿,笑了,转头对陈海波和另一个兵说:“隐蔽,守住上山路口,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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