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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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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头是向着印度洋。尼摩船长打算带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呢?他又上溯回到亚洲侮岸去吗?他要走近欧洲海岸吗?他是要躲避有人居住的陆地吧,但从航行方向看,这也是不可能的。那么他要往南去吗?他要先过好望角是一个。,然后再过合恩角,向南极走去吗?最后,他又要回到太平洋中来,他的诺第留斯号在太平洋中航行方便自由吗?那只有将来才能使我知道。

既经走过了嘉地埃、依比尼亚、西林加巴当、斯各脱暗礁群,这是在海水中浮出的最后礁石了,1月14日我们看不见陆地了。诺第留斯号的速度特别缓慢,好像非常任性,有时在水中走,有时又浮出水面来。

在这次航行当中,尼摩船长对于海中不同水层的各种温度,做了些很有兴味的实验。在一般情况下,这些温度的记录是利用相当复杂的器械来进行,但不论是使用温度表来探测(因玻璃管时常被水的压力压碎),或是使用通过电流的金属制成的仪器来探测,所得的结果总还是不很可靠小因为这样取得的结果无法校正。但尼摩船长就不同了,他自己亲身到海底下去探测各水层的温度,他的温度表跟各水层相接触,马上很准确地将得到的度数告诉他。是这惮的:诺第留斯号或者是把所有的储水池装得特别满,或用纵斜机板斜斜下降,就可以陆续达到三千、四千、五千、七千)

九千、一万米的深度)这些实验最后肯定的结果是,不论任何纬度下的海水,在一千米下的深度,温度总是四度半,永远不变。

我兴趣很浓厚地看他做这种实验。尼摩船长对这种实验有一种真正的热情。我心中时常想,他做这些观察有什·么目的呢?是为人类的利益吗?这很不可能;因为,总有一天,他的工作要跟他一齐在没人知道的海中消灭!除非是他打算把他的实验结果交给我。这就是预先要肯定我的奇怪游历将有结束的期限,可是,这期限,我还没有看到。

不管怎样,船长同样又让我知道他所获得的各种数字。

这些数字是关于地球上主要海洋海水密度的报告。从他给我的这个通知,我取得了不是关于科学的、而是关于个人的知识。

这是1月15日的早上,船长跟我一起在平台上散步,他问我是否知道各处海水的不同密度。我回答不知道,同、时又说,科学对于这个问题还没有做过精确的观察。

“这些观察我做过了,”他对我说,“而且我可以肯定它们的准确性。”

“很好,”我答,“不过诺第留斯号是另一个世界,这个性界的学者的‘秘密’不能传到陆地上。”

“您说得对,教授,”他静默一刻后对我说,“它是另一个世界,它跟陆地不相干,就像陪着地球环绕太阳的各个行星对于地球上一样,从来也没有人知道土星和木垦中的学者们所做的工作。但是,既然偶然的机会把我们二人拉在一起,我可以把我观察所得的结果告诉您。”

“我静听您的指教,船长。”

“教授,您知道海水比淡水的密度大,但海水的密度并不是各处完全一律。比方,我拿‘一’作为淡水的密度,那太平洋海水的密度是一又千分之二十八,地中海的海水,一又千分之三十……”

啊:”我想,“他也冒险到地中海去吗?”

“爱奥尼亚海水是一又千分之十八,亚德里亚①海水是一又千分之二十九。”

很显然,诺第留斯号并不逃避多人往来的欧洲海面,我因此可以说——或者不久——它要把我们带到比较文明的陆地海中去。我想尼德·兰听到这个特别消息,一定非常满意。在好几天内,我们长时间都在做各种各样的实验,研究不同深度水层的盐分含量,海水的感电作用,海水的染色作用,海水的透明传光作用。在所有这些情况中,尼摩船长处处显示出他的奇特才能,也处处都显示出他对我的好感。

以后,在几天内,我看不见他了,我在他船上又像孤独的人一样了。

l月16日,诺第留斯号好像昏睡在海面下仅仅几米深的地方。船上的电力机械不走,机轮停着不动,让船随着海水游来游去。我心中想,船上船员恐怕正在作内部修理工作,由于机件的机械运动很激烈,修理是必要的。我的同伴和我,在这时亲眼看到一种很新奇的景象。客厅的嵌板敞开,由于诺第留斯号的探照灯没有点着,水中充满模模糊糊的阴暗。骚动的和遮满密云的天空照在海洋上部水层中的,是一种迷糊不足的光线。

我在这种条件下观察海中的情形,最粗大的鱼看来也就像模糊不清的阴影一样,这个时候,诺第留斯号忽然转入完全光明中了。我初时以为是探照灯亮起来,把电力的光辉照在海水中。其实我弄错了,经过很快的观察,我认识到我的看法的错误。

诺第留斯号浮游在一层磷光里面,在海水阴暗中,磷火也变得光辉夺目了。这光由无数的发光微生动物所产生,因为它们在金属板的船身上溜过,闪光就更加增强。这时,我在阵阵光明的水层中间,突然看到了这些闪光,好像熔在大火炉中的铅铁流一样,或跟烧到白热的金属块一样;由于对立作用,在这火红光下有些明亮的部分也变成阴影了。

在这环境中间所有阴影好像都不应当存在。不!这不是我们通常的燃烧发光体的辐射光!在这光中有一种不平常的精力和运动!这光,人们感到它是生动的!活泼的!

是的,这是海中点滴微虫和粟粒夜光虫无穷无尽的集体的结合,是有细微触须的真正透明小胶球,在三十立方厘的水中,它们的数目可以有二万五千。又因为有水母、海盘、章鱼、海枣以及其他发光植虫动物(满浸被海水分解了的有机物体的泡沫,或满浸鱼类所分泌的粘液)特别产生的微光,它们的光更加增强。

诺第留斯号在这种光辉的海波中浮游了好几个钟头,我看见粗大的海中动物,像火蛇一样在那里游来游去,我赞美的情绪更高涨了。

我看见在那里,在那不发热的火光中间,有许多美观、迅速快走的海猪,这是跑来跑去、不感到疲乏的海中丑角,有许多长三米的剑鱼,它们是大风暴要来的先知者,它们的巨大剑锋时常碰在大厅的玻璃上。然后又出现了那些比较小的鱼类,各种形样的箭鱼,跳跃的鳍鱼,人头形样的狼鱼,以及成千成百的其他鱼类,它们奔跑的时候,在这失明的大气中,画成带子一样的条条的花纹。

这种光辉夺目的景象真是迷人心神的魔法!是不是空气中的一些变化使这种现象更为加强呢?是不是海波上面发生了风暴呢?不过在水下几米的深度,诺第留斯号并不感到风暴的怒吼,它和平地在安静的海水中摆来摆去。;我们就是这样行驶着,不断为眼前伪新奇景象所陶醉。康塞尔仍在观察,他把他的植虫类、节肢类、软体类、鱼类等搬出来加以分类。日子过得很快,我简直不能计算了。

尼德·兰照他的习惯,总想法子把船上日常的事物变换一下。我们是真正的蜗牛,在我们壳中住惯了,我同时又要肯定,成为一个完全的蜗牛也并不是很难的事。

因此,这种生活在我们觉得是很方便,很自然,我们并不想象在地球面上还有另一种不同的生活,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使我们觉得我们所处地位的离奇古怪。

1月18日,诺第留斯号到了东经105度和南纬15度的地方。天气很坏,海上险恶,多风浪。大凤猛烈地从东方吹来。风雨表好几天以来就下降了,预告不久将有暴风和雨——海水和空气的恶斗。

我在船副来测量角度的时候,走到平台上。我等待他照平常的习惯,说每日要说的那句话。可是,那天,这句话被另一句一样不可懂的话所替了。我立即看见尼摩船长出来,眼睛对着望远镜,向天边隙望。

在几分钟内,船长站住不动,不离开他目标内的那个点。一会儿,他把镜子放下,跟船副交换了十多句话。船副好像情绪很激动,没有法子抑制的样子。尼摩船长比较有主意,神气很冷静。他好像提出了些反对的意见,船副带着肯定明确的语气回答他。至少,我是从他们的口气和他们的姿势作这样的了解。至于我,也细心地注视他们所指的方向,什么也看不见。夭和水完全清楚地相交在一条水平线上。

但是,尼摩船长在平台的两极端间走来走去,没有留心我,可能没有看见我。他的脚步很坚定,但没有平时一样的规律。他有时停住,两手交叉在胸前,观察大海。他要在这个浩瀚的空间中找些什么呢?诺第留斯号这时距最近的边岸也已经有好几百海里了!

船副又拿过望远镜来,固执地搜索着天际,走来走去,不停地跺脚,他神经质的激动跟船长的冷静正成一个对比。

此外,这个神秘必须弄清楚,并且要很快弄清楚,因为船上得到尼摩船长的命令,机器增加推动力,机器转动更快了。

这个时候,船副重新又要船长小心注意。船长停下脚步来,把望远镜向所指的夭边一点了望。他观察了很久。

至于我,心里很是纳闷,也想知道一些,我走下客厅,在厅中拿了我常用的望远镜,回到平台,扶在平台前头的突出部分,装设探照灯的笼间上,我就要打算望一望天际和海边的所有情景了。

但我的眼睛还没有挨到镜面上,望远镜就突然被人夺走了。

我转过身来,尼摩船长站在我面前,我简直不认识他了,他的面容完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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