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俏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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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洛阳城一度被裴仁基带着瓦岗军攻破，天津桥都被放了把火，可当方七夜三人回到洛阳城时，却发现这座当世第一的繁华帝都，居然并没有遗留多少战争疮疤。

    天津桥甚至已经被修葺一新，完全看不到这座名胜不久前曾惨遭战火荼毒。

    市井氛围也依然充满活力，乃至一派歌舞升平景象。

    即便由李密亲自率领的瓦岗大军，就在距离洛阳不远的回洛仓与隋军对峙，可洛阳市民似乎并没有受到半点干扰。

    仿佛城外不远处那每天都在进行的，或大战或小打的血腥厮杀，与他们并无多少关联，最多就是丰富一下他们闲聊扯淡时的谈资。

    “洛阳人民还真是心大呢。”

    感受着洛阳市井那过于平和的氛围，小龙女不禁轻声感慨：

    “明明不久前裴仁基、孟让的军队才打进了洛阳，还在城里到处烧杀劫掠，可一转眼，洛阳市民好像就忘记了曾经遭受的战伤……这等心态，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方七夜正看着街边一家青楼，以微笑回应漂亮小姐姐们“哥哥快来玩呀”的揽客声，听得小龙女此言，回头一笑：

    “打仗是大人物和军队的事，市井小民又能怎样呢？再怎么忧心忡忡，诚惶诚恐，对时局也无力做出任何影响。既如此，与其自寻烦恼，还不如开开心心，听天由命。再说了，对市井小民来说，也许换个皇帝反而是件好事——李密怎么都不可能比杨广做得更差吧？”

    无论是追随杨玄感造反时的谋划策略，还是加入瓦岗之后，亲自领兵征战时的操作手段，李密表现都堪称惊艳。

    这人文治武功都很有一套，乃是年轻时就得到过许多大人物公认的天下奇才，若不是时运不济，根基也不够深厚扎实，还真有化龙之望，并且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成为一代明君。

    反正绝对能比杨广做得更好。

    杨玉环也笑着说道：

    “对洛阳城的高门大户来说，谁统治洛阳更是无所谓。反正无论谁得了这座城，李密也好，其他诸侯也罢，都得仰仗他们来稳定统治。要不然，先胜后败，被赶出洛阳的裴仁基就是前车之鉴。城外再是战火连天，却也影响不了高门大阀的歌舞升平。”

    三人一路闲聊着，并不急着回归他们已交了半年租金的大宅，而是先去了天津桥头的董家酒楼，准备好好享受一番美食，顺便打听一番消息。

    “哟，方公子，三位可是好一阵没来啦！”

    一踏进董家酒楼大门，相熟的小二便笑盈盈地迎了出来。

    先前在洛阳隐居，打探静斋传人消息，等待打劫时机那一阵，方七夜三人每天都会来董家酒楼搓一顿，早成了酒楼熟客，从小二到掌柜，都已经很熟悉了。

    方七夜对小二微一颔首，打赏了一角碎银，问道：

    “我们常坐的包间还空着吗？”

    “空着呢。方公子，林姑娘，杨姑娘，请随小的来。”

    得了打赏的小二，愈发殷勤地将三人领进二楼一间临着洛水河的包厢，给他们泡好茶水，又笑着问道：

    “三位今天还是照旧？”

    “嗯。照旧，招牌菜统统上一份，再来两坛石冻春。”

    “好咧，三位稍等，小的这就去后厨下单……”

    小二走后，方七夜端着茶盏，来到包间外边的观景露台上，看着岸边杨柳依依，河中船只如梭的洛水河。

    忽地，他视线一凝，盯住河道中一艘客船，招呼小龙女、杨玉环：

    “龙儿，玉环姐，你们快来看看那艘船……”

    小龙女和杨玉环来到露台上，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杨玉环顿时惊咦一声：

    “那个光头……怎么好像是传奇小队那家伙？”

    小龙女盯着那艘内河客船，只见甲板之上，站着个身着劲装武服，体型比常态方七夜还要高大魁梧三分的光头大汉，不禁纤眉微皱，低声说道：

    “那家伙确实是传奇小队那个光头。当初在轮回空间，他大摇大摆跟踪了我们好一阵子，我对他印象很深，不会认错。”

    方七夜摸着下巴，喃喃道：

    “传奇小队的人已经进了洛阳城么……他们想干什么？”

    小龙女取出阴影披风，“我过去探一探？”

    方七夜有些犹豫。

    炼化和氏璧，又潜修月余，小龙女实力确实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传奇小队有五个人，且轮回者的能力千奇百怪，如传奇小队这样名声不小，段位颇高的资深轮回队伍，即便他们全员都是以游戏“传奇”里的能力为主，可方七夜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必然还隐藏了其它压箱底的手段、道具。

    小龙女一个人过去打探，就算有“阴影披风”只怕也并不保险。

    但方七夜和杨玉环的轻功，又跟不上小龙女的节奏，跟她一起去的话，只会拖她后腿，增加她暴露的可能。

    沉吟一阵，见那船向着下游渐行渐远，方七夜终于点了点头：

    “龙儿可以去。但不要靠得太近，远远跟着，确定他们的人数和落脚地就好。万一被发现，也不要与他们动手，第一时间启动‘阴影跳跃’脱离接触。”

    小龙女微一颔首，披上阴影披风，自露台飞掠下去，落入一株岸边杨柳的阴影当中。

    同一时间。

    传奇小队光头佬所在的客船之上，一间小厅之中。

    一位身着白衣，金环束发，气质温婉可人的美人，坐在主位之上，与传奇小队宋三千等人交谈。

    “南海派的晁公错前辈不日将抵洛阳，与我们汇合。晁前辈乃是宁道奇同辈的老宗师，成名绝技‘七杀拳’威力无穷，曾与宁道奇决战于雷州半岛，只以一招之差，惜败在宁道奇压箱底绝技‘散手八扑’之下，可谓虽败犹荣。有晁前辈和南海派的高手助阵，密公攻城之时，我等得手的机会大增。”

    这位白衣美人，正是李密起家之初，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之一，有着“俏军师”之称的沈落雁。

    此女不仅相貌出众，气质过人，还文武双全，智计百出，犹擅军略，曾为李密策划了多次战役，辅佐李密打出了百战百胜的威名。

    这一次，沈落雁又被李密委以重任，带领已经获得李密信任的传奇小队进入洛阳，一边联络内应，一边设法为李密谋取和氏璧。

    瓦岗军已经打到了回洛仓，把刀子架在了洛阳脖子上，甚至一度攻入洛阳城内。

    大隋这艘大破船眼看就要沉了，洛阳城内的各方势力，尤其是那些士族门阀，为家族计，自然要开始琢磨寻找下家。

    以目前的局势看来，李密夺取洛阳的希望很大。而李密的出身，也让一些士族门阀对于投效李密并无心理压力。

    因此沈落雁此次洛阳之行收获很不错，已经联络上了不少洛阳本土势力，就连洛阳留守朝廷里的文武官员，都有不少被沈落雁用各种手段或收买、或说服。

    一旦李密击溃与之对峙的隋军，再度兵临洛阳城下，那些看好李密的洛阳本土势力，就将在城内发动，在沈落雁带领下，与李密大军里应外合，助李密再次打进洛阳。

    联络内应的工作进展不错，但谋取和氏璧则暂时没有头绪。

    沈落雁其实已经猜到，和氏璧十有八九就收藏在洛阳东郊的静念禅院。

    但一来静念禅院防守严密，住持了空乃是深不可测的老牌宗师，座下四大护法也都是一流高手，还有一大票护院武僧，强攻很难得手。

    最重要的是，一旦强攻静念禅院，硬夺和氏璧，很可能得罪以慈航静斋为首的武林白道势力。

    沈落雁很清楚慈航静斋的潜势力有多强，并且还对慈航静斋抱有一定的幻想。

    她认为，以李密的英明神武，天下明主非密公莫属，慈航静斋的尼姑们但凡长了眼睛，就该主动将和氏璧献予密公，扶持真龙。

    但传奇小队对沈落雁这种天真的“幻想”嗤之以鼻——美人儿军师你还不知道吧，慈航静斋早就内定李世民了！

    甚至连李渊以及李渊长子李建成都不在慈航静斋考虑之内。以慈航静斋为首的佛门势力，以及以宁道奇为首的道家势力，是铁了心要扶持李世民这条真龙了！

    在美人儿军师你眼中，堪称英明神武、天下明主的密公，慈航静斋根本不屑一顾啊！

    当然这种伤人的话，传奇小队众人并没有直白地说出口。

    副队长兼队长情人兼唯一女队员的萧影只委婉说道：

    “沈军师，既然晁前辈武功如此高强，又有南海派高人助阵，何不趁机把和氏璧夺到手？我等五人，很乐意为密公夺此传国玉玺。”

    沈落雁轻叹一声：

    “虽天下皆传，和氏玉璧，杨公宝库，二者得一，可得天下，可与真实存在着海量财富与兵甲，能给予一支势力最直观物资支持的杨公宝库相比，和氏璧本身不值一提，重要的是它的象征意义。

    “和氏璧象征着以慈航静斋为首的佛道势力乃至武林白道的支持。慈航静斋将和氏璧交给谁，便表示以静斋为首的强大力量将要支持谁。就算我们能够强取和氏璧，可静斋势力的支持，却不会因为一块玉璧，就此落入我们手中。”

    “沈军师不愧是当今天下第一女中诸葛。”宋三千微笑着恭维一句，又发出诛心之问：“可是沈军师真能笃定，慈航静斋，一定会选择密公支持？”

    沈落雁秀眉微颦，轻声道：

    “宋先生此言何意？以密公如今的声望、军势，慈航静斋不选密公，还能选谁？”

    宋三千摇了摇头，叹道：

    “若慈航静斋真要选择密公，那么在密公定都兴洛，祭天建制，称‘魏公’之时，早该献上和氏璧了。试问还有什么时机，比魏国祭天称公时，更适合献上和氏璧？

    “若那时就将和氏璧献上，不说立刻天下归心，至少夺取洛阳也能轻而易举。如此也能少些杀戮——慈航静斋不是一向宣称慈悲为怀，不愿中原再血战经年，内耗实力么？既如此，为何不愿为密公取洛阳助一把力？

    “她们难道不知道，密公一旦成功夺取洛阳，便能一飞冲天，与宋阀结盟，成就不可阻挡的大势，战乱亦必能更快结束，天下也能更早重归安定吗？”

    沈落雁抿了抿唇，淡淡道：

    “也许，慈航静斋正是在等密公打进洛阳。或许密公打进洛阳之日，便是慈航静斋献上和氏璧之时。”

    宋三千轻笑着摇了摇头：

    “沈军师莫要再自欺了。若真如军师所言，静斋那群尼姑，是在等密公打进洛阳，那她们何必还要继续造势，满天下散播所谓为天下苍生选择明主的消息？安静待着不好吧？

    “沈军师，以伱之智，宋某不信你看不出其中蹊跷，只是你始终心存幻想，不愿面对现实罢了。”

    沈落雁没有反驳，神情也依旧恬淡，看不出心中所想，只淡淡反问：

    “可宋先生应该也知晓和氏璧的意义。没有慈航静斋的支持，纵然到了和氏璧，也只是一块无关紧要的玉玺罢了。”

    “无关紧要？”

    宋三千摇头轻笑：

    “沈军师这可就错了。和氏璧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玉玺，也不仅仅是代表着静斋势力的支持。在很多人心目中，和氏璧是有传奇色彩的，它代表着正统！

    “密公得到它，在天下很多人心目中，就代表着密公到了正统。之后将会有很多人，上至士族门阀，下至平民百姓，都会因此而支持密公，或者说，和氏璧能帮他们给自己找一个臣服密公的借口。包括宋缺，若密公得到和氏璧，宋缺说不得都会更加尽力地支持密公！

    “别忘了，和氏璧可是大汉持有了超过四百年的传国之宝。以宋缺所坚持的正统汉人理念，密公得此至宝，岂不正是继承汉统，天命所归？”

    说到这里，他忽然猛一侧首，抬手飞出一张黄符，瞬间洞穿数层舱板，直取一道正如壁虎般贴在船舱外壳阴影中的身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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