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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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清浅……”
渣男叫陈浩天，是我交往一年的前男友。
交往后我发现他满嘴谎言，四处劈腿，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所谓对我的喜欢，也不过是为了满足他恶趣味的拯救欲。
我果断向他提了分手。
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我们的收场都很不体面。
这个时候相逢，着实算造孽。
我想起他上辈子将我推进异变体群的眼神，癫狂宛如野兽，全无人性。
明明只差一步，我就可以将资料送上飞机。
我死在了黎明前夜，辜负了那么多的牺牲……
我怎么能不愤怒！
从某种意义上，他比蒋媛媛更该死。
我们五个人度过了一夜。
老头胸前抱着登山包，分给了我们食物和水。
他瘦的有些干瘪，手指皲裂粗糙，递给我们的时候微微颤抖。
“这么一点够谁吃？”陈浩天不耐道。
老头不知所措地搓搓手，茫然地挤出讨好的笑，又将自己的那份分了一些给陈浩天。
陈浩天却还不知足，直接抢走了剩下的。
他厚颜无耻得好像理所应当。
老头可怜地嗫嚅，“给娃儿留的……”
和前世一样，陈浩天觉得自己是老弱妇孺中唯一的战斗力，试图在这个防空洞里建立属于他的秩序。
我上辈子到达防空洞的时间比如今晚，因此错过了陈浩天这行径。
我一点儿不惯着他。
接连几个大耳瓜子扇得他猝不及防。
我踩着他的脸用力碾了碾，匕首抵在他脖颈间。
“还回来。”
我说。
陈浩天试图反抗，被我狠狠跺了两下脸，登时鼻青脸肿，捂着眼睛不敢吱声。
他万分怨恨且不情愿地拿出食物。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动刀。
血腥味不仅会激化异变体的异变进程，还能吸引异变体。
他们进化出了专门针对血腥味的嗅觉，不得不防。
我将食物还给老头。
他颤巍巍地道谢，又被陈浩天瞪得瑟缩。
孕妇姐姐害怕得眼睛都红了，搂紧了小女孩没敢说话。
我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她的肚子看起来快要生了。
上辈子我和他们交集不多。
我们一起在防控洞呆了三天，第三天清晨，他们就都不见了踪影。
陈浩天说他们遇上了民间救援队，搜刮了食物跑了。
“把食物分成三天的量，三天后会有救援。”我说。
陈浩天还在嘴硬，“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说有救援就有吗？”
我没有理他。
转头认真对三人传授末日生存法则。
“海洋动物畸变上岸，百分之百会有攻击性，攻击他们的后背新生的脊椎能杀死他们。”
“哺乳类动物畸变，砍下脑袋才能死。”
……
孕妇用力抓着小女孩，红着眼让她牢牢记住。
我说完，略微停顿。
“最后一点，如果我们分散，遇到同胞，把这些告诉他们。”
“愿大家平安。”
愿浩劫早日平息。
5.
第三天的半夜，救援还是没来。
这与前世的走向有出入。
我的心脏高高吊起，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肩上倏地披上了一件外套。
是孕妇姐姐。
“别太担心了，我们相信你。”
孕妇姐姐扶着腰，有些艰难地在我旁边坐下。
她脸颊凹陷进去，连日的奔波和紧张让她看起来很憔悴。
眼睛却是亮亮的。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身上总有一种母性的温柔。
“陈浩天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她说的是白天陈浩天阴阳怪气嘲讽，觉得我拿救援骗人的事。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忧心的不仅仅是救援，更是U盘托付无人。
“几个月啦？”我好奇地看着她的肚子。
“八个月，快生了。”孕妇姐姐看出我的好奇，笑着替我理了理额前的乱发，“你可以摸一摸。”
我小心地覆手上去。
里面的小孩用力蹬了我一脚。
“真好。”我有些感慨。
看惯了死亡和牺牲，我沉重得几乎喘不上气。
这样有朝气的新生，总能在困境中予人宽慰。
逃生以来，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宁。
“其实有个事，陈浩天不让我们告诉你……”
孕妇姐姐有些犹豫，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最迟后天，会有一只救援队经过这里，他们收了我老公的钱，负责将我们带去幸存者基地，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我直觉不对。
很快抓住了重点。
“陈浩天跟你们说的？”我问。
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孕妇姐姐向我坦白。
她和小女儿是在半路遇上的陈浩天。
陈浩天帮了他们很多，指挥他们躲到了防空洞。
因此他们很多事都盲从陈浩天。
昨天陈浩天冒死外出了一趟，据说是去了有信号的地方，联系上了什么人。
回来就问了孕妇姐姐一些信息，都能对上。
他说孕妇姐姐走失的丈夫花钱雇了救援队，已经朝这边赶来了。
他还再三嘱咐让孕妇姐姐不要告诉我。
“陈浩天偷偷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将你诋毁的……很不堪，但我觉得你不像那种人，还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孕妇姐姐摸了摸肚子，“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跟着救援队总归多一重保障。”
我的心里有点酸涩。
冷静下来想想，这事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陈浩天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他这些屁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动机就很扯淡。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孕妇姐姐昨天就会带着小孩和老头离开。
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了陈浩天。
陈浩天说他们跟着救援队，把我们抛下了。
末日各奔东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彼时我等到了军方的人，也就没多关注。
现在想想哪哪都不对。
我问了孕妇姐姐两个问题。
“老头和你原先就认识吗？”
“你老家是哪边的？”
孕妇姐姐说，老头是她在路上遇见的。
因为都是弱势群体，他们相互帮衬。
“我老家是n市那边。”
此言一出，我脑子里轰的炸了。
后背浮现出一层冷汗。
n市是沿海地区。
根据系统告诉我的消息，异变已经完成了两轮。
怎么还会有能逃出来的救援队。
“不好！”
我蹭地起身，往防空洞的另一头走。
陈浩天正死死捂住老头的嘴，对他拳打脚踢。
他像是紧张又愤怒，脸颊涨成了紫红色。
一脚又一脚踩在老头的身上，压低了声音狠声道：“老东西，还不拿出来？”
“你这个年纪，早他妈该去死了，物资就应该留给我们。”
“死皮赖脸活着干什么？！”
老头虚弱地蜷缩成一团，鞋掉了一只在不远处。
他捂着脑袋，苍老的声音带了哭腔。
“给孩子的……给孩子留的……”
我感觉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
文明秩序的崩坏，最容易暴露的就是人性的黑暗面。
孕妇姐姐哭着扑上去想护着老头。
被一脚狠狠踢在肚子上。
我抽出匕首狠狠捅进陈浩天的后腰。
刀扎的很深。
我恶狠狠地拧动旋转刀柄。
陈浩天吼出惨叫。
他捂着后腰的伤口，死死拽着我的袖口。
我毫不留情地照着他的手臂刺下去。
直接砍掉了他的右臂。
陈浩天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伤口截断处汩汩冒血。
他惊恐至极，眼球布满血丝盯着自己掉落一旁的断手，吼叫到几近破音。
孕妇姐姐捧着肚子，冷汗涔涔。
小女孩哭着喊妈妈。
老头口鼻流血，已经没了气息。
临死前，他还睁着眼睛死死护着怀里的包。
里面是最后一些糖果面包。
我想起白天陈浩天讥讽我之后，老头悄悄将我拉到一边。
他还是拘谨谦卑的样子，搓着手，眼神里带着讨好和小心。
“闺女啊，我老了不中用，你们几个娃还年轻，我留了一些糖在包的夹层里，万一我撑不住了，你给大伙儿分分……”
食物本来就不多，哪有能剩下来的糖。
是老头这三天几乎什么都没吃，一点一点从嘴里省下来的。
我将孕妇姐姐扶到一边坐好。
等她呼吸平稳下来，紧攥着刀走向陈浩天。
“畜生！”
我理智全无，一连扇了陈浩天十几个巴掌。
一直扇到手掌发麻发烫。
陈浩天最开始还在痛极叫嚣，用恶毒肮脏的词汇骂我。
后来开始求饶。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活下去！”
“我说的有错吗？他、他一个……老不死的，活着也是拖累……”
陈浩天脸色越来越白，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到地上。
“赵清浅，其实你心里很高兴吧，你很感谢我吧？”
“你自己想当救世主，你操个圣母婊的人设，目的还不是跟我一样？看见那老东西死了，你心里很高兴吧？”
我觉得荒谬又可怕。
“陈浩天，”我冷声叫他，“你别自己当了畜生，就用畜生的思维来思考别人。”
这一路，我见过太多死亡。
比起异变体的啃咬，人类的凶残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我很少见对老人小孩下手的。
人类是很奇怪的生物。
既遵守信奉着丛林法则，却又有着文明下的温良。
而陈浩天这种披着人皮不干人事的东西。
对手握武器的人谄媚逢迎，对弱势群体展示强权。
纯纯渣滓。
我真切地产生了杀意。
“警告！警告宿主！目标为未感染人类，不允许……”
我被迫停了手。
不是我有多听话，而是我被人攥住了手腕。
游赦。
救援来了，老头却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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