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贞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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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六年五月初六日巳刻，北安门内侍忽闻粗细乐，先后过者三，众惊而迹其声，自庙出。开殿审视，忽火如球，滚而上于空……」菜还没上来，陆圭打开手机，将《帝京景物略》读与她听，
「时崇文门火神庙，神亦焰焰欲起，势若下殿出。祝跪而抱曰：外边天旱，不可走动。神举足还住而震发。」
「对，《天变邸抄》中也有记载。」
风禾听着，不住点头，但她又有些疑问：「不过说的好像是什么哈哒门？」
「哈哒门是清时对崇文门的称呼，你看的是《明季北略》？」
「嗯嗯！」
不愧是小陆郎君！
风禾的喜悦漫上眉眼，没想到对方竟帮着自己说出来了，还猜得如此之准。
陆圭不大清楚她为什么突然如此开心，只被这样的笑容感染，表情温柔地跟她对视。
再次，一时无言。
然而总是有人解围的。
「包子包子！让让热啊！」伙计吆喝着。
堆得高高的竹制蒸屉将二人的视线分开。
上菜的伙计心说这俩人长得跟网红似的，不去马路对面的西餐厅吃霸王餐打广告，怎么搁这儿谈恋爱呢。
他摇摇头，又轻快地将那笼屉分开，一一摆在桌面上。
这么多！
风禾被这架势震惊到，又突然有些懂陆圭为何这样点菜，可她今日是真的不饿……
那些包子们长得各不相同，有的白白胖胖，有的又蔫哒哒地堆在一处，里面好像有汤汁，她记得这东西曾在哪吃过一回，名字叫什么来着……
「灌汤的，蟹粉的，鲜肉的，虾仁的，香菇野菜的……」
她对面，蒸腾的热气之后，那个俊美如天神的男人又开始了每日固定环节……报菜谱。
完毕之后，甚至还悉心问她要不要姜醋？
风禾摇摇头，她一向不大喜欢蘸料。
这一餐吃得颇有滋味，但又颇为难受，在不饿的情况下，要将胃里装上那么多食物，实在是一种考验。
不过她还是很开心的，这回跟小陆郎君在一起，没了到之前那阵离奇的饥饿感，果然不是他！
陆圭付完账出来，见风禾如此模样，倒是不知她又在笑什么。
果然，她十分坚持跟他平摊了费用。
收付款完毕，两人又站在街口，正愁不知该说些什么时，陆圭的手机响了，他看过去，居然是老徐。
【被我抓到了，居然偷偷跟女朋友约会】
他抬眼看去，果然，斜对面二楼的咖啡厅里，有个挤眉弄眼的男人正带着个美貌的姑娘，在往外探头。
陆圭挡在风禾身前，随手回道：【别胡说，不是女朋友】
「怎么了？」风禾也在往那处看。
「没事，一个熟人。」陆圭收回视线，眼角的余光突然在街角的路牌上擦过一瞬，他突然想起，「对了，这附近以前就有间火神庙，可是已经……」
风禾有些激动，忍不住出言打断了他，「在哪里，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已经被拆掉了。」
「哦。」她有些懊恼，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的失落很是明显，触得陆圭又是心头一滞。
「就在附近，往回走的话会路过，你家是在书店那边？」他出言安慰道。
「嗯，也好。」风禾只能点头。
她本想着去瞧瞧如今的神庙是否还有庙灵，既然已经拆掉了，庙灵……说什么也不会再有。
不过能跟小陆郎君同行，好像也不是件坏事。
两人并肩而行，路上，风禾不死心地问道：「你研究过火德真君吗？」
陆圭坦言：「我对神话传说了解得不太多，只知道民间颇为崇尚，又称火神为灶神，曾经家家户户都会供奉。」
「我总是觉得，天启爆炸，跟通古斯爆炸之间好像有什么联系……」风禾说出了心中所想。
「因为那神话里说，火神曾是赤帝的麾下？」陆圭按照她的逻辑猜测道。
「也不全是，明清时期人们祭拜的火神，跟曾经的重黎夫人相去甚远，但……」
风禾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这里又是一处窄街，街巷十分破旧，仅能容一辆汽车通行。
低矮的房屋修得不美，且挤得纷乱，黑色的电缆裹在空中，交错纵横。
甚至有人还在上面晾着被子。
「以前的火神庙就在这里了。」陆圭说道。
「火神庙？和顺路？」风禾念着旁边的路牌。
「和顺，据说是谐音火神。」陆圭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风禾皱着眉头，多看了两眼那方泛黄的被子。
这景象，丝毫没有火神大人的气派，不过……
她又仰头看了一眼小陆郎君，如果他以后不想再画画，一定可以当个优秀的导游。
「怎么了？」见她目光中带着三分俏皮，陆圭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上面有东西？
「没事。」看着他怔怔的模样，风禾觉得有些好笑，「我就是在想，这火德真君好像有点没面子。」
「也是，如果是上古神话中那位重黎夫人，大概是不允许发生这种事的。」陆圭一本正经道。
「她确实很在意容貌。」风禾表示赞同。
陆圭品味着她这一番话，「怎么说得，你好像见过她的样子？」
「是书里看到的啦。」
「嗯，是什么书？」他是真的想看。
「我……不记得了。」风禾搪塞着。
「那以后找到了，记得借给我看看。」
「下次一定！」
说着，二人不再停留，又往祁安的老宅方向去了。
一路上没什么人，风禾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陆圭讲着古书中的神话故事。
小姑娘的模样很是认真，说得也是有板有眼，像真的一样。
只是她话语里带着惋惜，似乎对没看到火神庙这事耿耿于怀。
陆圭出言提醒道：「其实帝都的火神庙都还在原址上保存着，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倒不是说他也觉得真的就有火神存在。
喜欢研究文化历史的人，有个类似「朝圣」的爱好很是正常。
他甚至有一位同事，闲来无事就常去世界各地，参拜文豪艺术家……的墓地。
「没事啦，都是一样的。」风禾随口答道，反正只要供奉的是一个神仙，庙灵之间皆是相通的。
只要有庙灵存在，这方神庙也是断然拆不掉的。
如今既然老城厢的火神庙已被推平，那么帝都的那几间，应该也早就不再被这火德真君所庇佑。
「一样的？」陆圭不懂她的意思。
「嗯，我的意思是说，四百年过去了，那火神庙可能也损毁了不知多少遍了。」风禾只得硬着头皮解释。
没想到，陆圭对她的说法竟是赞同的，他点头道：
「确实，现存最着名的什刹海火神庙始建于唐朝贞观年间，至今重建过无数回……」
「唐朝，贞观年间？」风禾重复着。
「嗯，大概一千四百年前吧。」陆圭记不得具体年份了。
「我知道了！」线索……好像又重新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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