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月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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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带着满肚子疑惑，风禾最终还是将那神器小心接过。当皮肤触碰到玉琮的一瞬间，她只觉得，那道寒意敛去了大半，只留下冰冰凉凉的触感。
这变化，像是拥有灵识的活物，颇为神奇。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祁安刚才说得并不清楚。
风禾问道：「你可曾看清，那假面黑影，使得是何种神力？」
「不曾。」
祁安摇了摇头，又随即补充道，「但姬辰说，他曾见过一位神女用过相似的力量，叫做……月魄。」
月魄啊？
又是这数千年不曾现世之物。
没来由的，她突然想起上古时期，一位很容易被忽视的女神，常羲，月之母，也是帝俊的原配妻子。
如今，人们提到月，提到神，首先想到的是居住于广寒宫的嫦娥仙子，再多则是后羿吴刚，玉兔金桂。
常羲的名字，就像是被从神话之中刻意抹去了一般，也不知祂如今身在何处，是否也已如诸多尊神一般身归太虚鸿蒙。
这月魄，似乎就是专属于这位女神的传承。
假面黑影，也是常羲的后嗣？
风禾抬眼望去，天色已经渐暗。
白日一番风雨的洗涤之后，苍碧的穹顶正在被靛蓝所浸染，高天之中，那轮冰镜已显了雏形，正在缓缓爬升。
身侧，有不大明显的白芒悠然相伴。
这是……
「岁星入月？」
祁安闻言抬头，见此天象，神色紧张地问道：「这是，有兵祸？」
风禾摇摇头，道：「与其说是兵祸，不如说是神鬼之祸。」
《史记·天官书》有云：岁星入月，其野有逐相；与太白斗，其野有破军。
但那是人类所记录的星相学，乃经验之谈。
事实上，星轨的运行是固定的，只是在古时，人们崇尚祭祀，天象也常被用来作为攻伐的借口。
人如此，神明亦如此。
但对神明们来说，星与星之间的位置影响着「神力」的大小。
比如武王伐纣那回，姜子牙麾下几多神将，也是取了岁星之力，不然那轩辕坟三妖也不至于败得毫无悬念。
此中关系复杂，她不好对祁安多做解释，只淡淡道：「你将贞贞安置在别处吧，这里不安全了。」
风禾面上不再有什么表示，心底却如有密集的鼓点不住地敲打，那是一种很难言喻的危机感。
……
乔贞贞走的时候，自然很不乐意。
但她对自己的拖油瓶身份也似有明悟，只能三步一回头地上了门口那辆崭新的保姆车。
女明星趴在车窗上泪眼婆娑：「我会跟小八说清楚的！」
搞得像是要诀别一样。
哪有那么夸张……
对她，风禾也没什么好叮嘱的，想来祁安的人会把她照顾得白白胖胖。
萝卜美人没有跟走。
她暂时留下来负责帮乔贞贞收拾行李。
祁安原本说，白安白宁兄妹因着这玉琮诞生了灵智，能与这神器有些感应，留下来有个照应，顺带也能打理一下她的生活起居。
风禾拒绝了这个安排。
她对自己的能力有些怀疑，担心那黑影若真是攻来了，自己无法护得白宁周全。
怎么说，姬辰也是条五千岁的龙，尚且只是与祁安从那人手下偷生，她觉得自己并不比姬辰厉害多少。
白宁对此倒没什么表示。
她还是一根萝卜时差点被兔子吃掉过，因而对乔贞贞的恐惧更大些。
将女明星送走后，二人颇有默契地上了楼。
风禾准备拿上自己搜集的资料，去那陶罐处参悟一番；
白宁则是准备去收乔贞贞的私人物品。
风禾在进房间之前，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扭头，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扰她很久问题：
「所以，当初祁安为什么会把你们跟玉琮放在一处？」
白宁咬了咬唇，似乎也对这行径有些难以启齿。
但迫于这妖界师祖的威压，她觉得自己不得不说，于是开口道：
「好像是，那年头在打着仗，到处都断了供应，新鲜蔬菜和肉食特别不好保存，然后老板他就把宅子推了，挖了个地窖，帮着周围的百姓储藏食物……」
白宁并未说得很详细，风禾已经大悟了。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玉琮，原来你还被当冰箱用过啊。
祁安仙君倒真是个好神仙，比那些为争权柄致使人间生灵涂炭的天神，有温度太多。
说起天神……
风禾对白宁道：「你注意安全，收完就赶紧离开。」
她准备去参悟一番了。
风禾取了之前手书的那些资料，在把自己关进地下室之前，突然想起那本日记的事。
于是她忍着心头的不悦，又给小陆郎君去了个信：【明天有空么？我把日记还给你。】
很快，那边回复道：【好，上午十点，旧书店见。】
嗯，这次加了句号！
对此，风禾很是满意，一丝微笑爬上嘴角，甜得把恰巧出来的白宁齁在当场。
所以，风禾大人……她这是什么表情？
「对了，你把保险柜里的东西带上。」风禾抬头，刚好看到白宁手中的行李箱，突然想起自己带出来的那些首饰还在房间里，「那么特展，贞贞可能用得上。」
「嗯，好的。」萝卜美人依言去了。
……
空旷的地下室里。
风禾手捧玉琮，面对着那陶罐，正襟危坐。
她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放在罐子之上，凝神静思，突然发现，自己这次的感觉又有不同。
那只罐子之中，似有声响传来，像是对她的神识有所回应？
这是昨日所不曾有的。
莫非，是因着这枚玉琮？
按照祁安所说，这玉琮乃是尊神所留之物，莫非这陶罐之中仍不可见的骨殖，也是他所留？
她记起，姬辰说，也曾有神女试图来取这罐子。
而今天祁安曾言，姬辰见过一位神女凝出过月魄。
这位龙神的记忆曾被封印过一部分，所以，凝出月魄的神女，很有可能就是来取陶罐的这一位？
冥冥之中，风禾觉得自己这猜测无限接近真相。
今日欲取玉琮之人，使出的也是月魄，而他在得到龙神的权柄之后似乎就对玉琮兴趣不大了……
所以，他们同为月之族裔？
但东海之主的权柄里，究竟能有什么东西，比这尊神的遗物更让他们想得到？
想到这里，风禾猛地睁眼。
姬辰所释出的权柄里，确实有一物，与这玉琮和陶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是，神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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