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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愁事家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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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春同行六十年

    第二百三十三章

    愁事家家有

    谢厂长对超市工程的基本情况是了解的,也知道甲方没钱这回事,他很担心车宏轩接手这项工程,担心地问:“不是甲方没钱吗?要是没钱可干不得,天高皇帝远的,干完了要款比登天还难。既然季明都不干了我们何苦冒这个险呢?好容易有古城市这么点工程,要守得住,不能嘚瑟,更不可使冒劲,伤了身子骨一辈子都缓不过来!”

    老史点点头表示赞同。他不像以前了,那时候谢蕊芬在,如果有什么话说错了,或是不对她放心了,她会毫不留情地劈头盖脸地训斥几句,甚至谢厂长也来帮腔。现在没了谢蕊芬,谢厂长也开始注意分寸了。因此,他敢于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意见。车宏轩给他打完电话,虽然他勉强同意了车宏轩的做法,可还是提心吊胆,心里不踏实,不落地。怎么琢磨怎么觉得风险太大,得不偿失。趁现在还没有投入,想劝车宏轩立即停手,他把想好的意见讲出来:“这件事应该紧急刹车,不能感情用事,也不能照顾面子,更不能撑杆跳。”

    车宏轩摆摆手说:“再困难也要坚持下去,好容易办到这种程度了绝不可以叶公好龙。队伍我已经落实,谢厂长三两天内把驳接爪子发过去,还要到玻璃厂去一下,把玻璃定了,确保六月二十号完工。跟附件商店和玻璃厂说一下,先给定金,春节前结清全部货款。”

    老史严肃地说:“我们应该充分考虑到可能遇到的问题。现在建筑材料市场很不稳定,大的趋势还没形成,一旦波动比较大,我们要有抵御的能力。再有,古城市工地一开要动用千军万马,有很多不可预料的事情,我们也需要储备必要的资金。”

    车宏轩争辩说:“所以我把材料款确定在春节前偿还,以图不对古城市工程造成太大影响。”

    老史反驳道:“这是把经营风险转移给供应商,换句话说是拿我们多年打拼出来的诚信来赌博,未必值得。我支持谢厂长意见,对那百十万工程冒这么大风险不值得。我们的成败、家里的温饱,全赖古城市工程,所以不能出一点问题。”

    大家沉默起来。

    车宏轩站起身踱步。他坚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决不能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说服不了他们,那就让将来的事实来证明吧。

    谢厂长说:“不给钱范老板也会发玻璃,可我们压力太大了,一旦古城市进度款不及时到位就抓瞎了,没办法再开口。”

    车宏轩说:“风险是财富的孪生姐妹。”

    老史知道车宏轩主意已定,不便继续僵持下去,换一种态度说:“该想的我都替你想了,该说的我也说了,大主意你来拿。”

    车宏轩坚定地说:“当断不断必有后患,不再犹豫了。”

    老史长叹一口说:“但愿一切如愿吧。既然决定了就不要耽误,避免钱投进去了人家还不满意。我们还有三万平米的玻璃要加工,范老板不会因为哈尔滨这一千多平米就怎么样,会配合好的。”

    车宏轩点点头,又问谢厂长:“铝型材那边情况怎么样?”

    谢厂长回答说:“没有确切消息。”

    车宏轩电话响了,谢蕊芬问:“你怎么回事还不过来?头两天把大家忽悠了,今天又迟迟不来,吃你一顿饭可真难!快点吧,火锅都开了。”

    还没等车宏轩搭话手机就撂了。

    车宏轩收起电话说:“走吧,我们一起去吃火锅。签了两项工程,我们小范围庆祝一下。对了老史,车没事要经常开开,总那么放着不行。”

    老史笑了说:“这还用你操心?我没事和谢厂长出去办事总开。我看你应该把老车顶账处理算了,自己开好车多好?”

    车宏轩也笑了说:“我开老车已经快十年了,没刮着碰着,也没有一回把我扔在半路,我很喜欢它,毕竟是我们的自主知识产权。”

    老史说:“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个?现在是知识爆炸时代,谁先进谁就有竞争力,消费者就要谁的产品,保护落后是没用的。”

    车宏轩歪头看他一眼,关了灯。

    老史说:“我不去了,开车不能喝酒,这两天交警有活动,被抓了很麻烦。”

    车宏轩知道他懒得见谢蕊芬,现在已经不在一起了,必要的关系还是要保持的,便把话说死:“今天是集体活动,不能不参加。把车放在公司,喝完打车回去,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几人坐着车来到车宏轩家楼下的火锅店。

    饭后,车宏轩请老史洗桑拿,九点多钟才各自回家。

    谢蕊芬早回来了,听见楼梯上沉重的脚步声知道是车宏轩回来了,待车宏轩开门进来,她从厨房里喊了一声:“没有外人吧?”

    “没有!”车宏轩知道问这话的意思,谢蕊芬可能又穿得很少。他喝了不少酒,半醉半酣,悠然如仙。

    家里很温暖,开着空调打着加湿器。五月中旬的沈阳,晚上还是很凉的,这是谢蕊芬所不能容忍的。当然,如果车宏轩不回来,也决不会把温度调得这么高。

    进门感觉就不一样,拖鞋都换新了。车宏轩美滋滋穿上拖鞋进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屋里热,他又刚刚洗完澡,冒出汗来,赶快脱了外衣。

    像往常一样,家里收拾得还是那么干净,物件摆放井井有条。鱼

    缸擦得透亮,里面多了几叶飘逸的水草,多了很多粒晶莹剔透的琥珀色和白色的鹅卵石。原来的火炬和地图鱼都不见了,都被娇娇养死了,现在是几只雍容华贵的墨燕和几只橘色的鹦鹉。

    车宏轩知道,这两种鱼在一起并不对路,燕鱼喜静,鹦鹉好动,不知道又是哪位卖家骗了娇娇。

    茶几上摆了个盆景,陡峭的山峰上长满青苔,令人遐想连翩的沟壑里长出文竹。白色窗纱后边新摆上一副不锈钢晾衣架,晒着各色女人内衣。

    他感到很幸福,很温馨,这时候他把家定义为加油站,避难所。

    谢芬芳已经洗了澡,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穿件柔软透露的睡衣,突然不客气地问:“去哈尔滨了?”

    “没有啊!”车宏轩一惊,幸亏他考虑过如何解释。

    “我爸刚给我打电话,说你要干超市工程,甲方没钱,谁说你都不听,让我劝你千万别干。我看我爸挺担心的样子,很怕你吃亏上当。”

    “不是那么回事,原来两家闹翻了要打官司,工程停在那里,我帮着收收尾,基本上没有什么投入。”

    “为啥打官司,还不是甲方没钱?”

    “你不明白,甲方下期有三千多万工程,周所长跟这家老板关系很好,要帮我拿下来,设局把季明赶跑。你爸真是老糊涂了,我连这点事都搞不明白,还能干企业吗?再三跟他讲,原来施工单位也是我们一个系统的,不要乱说,传开了没好处,他怎么就听不进去!”

    “你不要怪我爸,还不都是为你好?换了外人谁会操这份心!他不会跟外人说,他也不傻谁远谁近还分不清?你说的我怎么觉得不对劲,既然周所长关系那么好,当初为什么不签到自己这边来?”

    “营业执照不是被你吊销了吗?”

    谢蕊芬笑了,变得很高兴起来:“是,我就说我爸,车宏轩一百个猴不换,这种事还用你瞎操心?”

    “就是!”车宏轩见好就收,马上换个话题,“下面条干什么,没吃好?”

    “吃好了!不仅吃好了还喝了点洋酒,感到浑身很热,忽忽悠悠的。”

    “呐------这是------”

    “给她准备的,还没回来吃饭呢。总说我下的乱汤面条好吃,天天晚上给她准备这个,也不嫌腻歪!”

    “太够意思了,有个当领导的风范!”

    “你这是在夸我?”

    “被你感动了。”

    “知道就好!得替你伺候好,别让人家受委屈了呆不住,养得白白胖胖的。”

    “对了,怎么没让她去吃饭?”

    “她不愿意参加这种事,去补课班了。”

    “挺要强的。”

    “将来干什么都是把好手。”

    车宏轩点点头,转身回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找节目。

    过一会,谢芬芳端过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放一个剥了皮的鸡蛋,又回去拿来自己腌的咸菜,放在茶几上。

    “怎么不让她在厨房吃?”

    “有话要说。”

    “你这个头型做的不错,显得很年轻。”车宏轩奉承一句。

    “再不好好打扮打扮就落伍了,你还能理我?明摆着呢,我也得靠竞争来上岗!”

    车宏轩见新闻频道播送的那些事都是在车上听过的,便挑选了一个杂技节目,两个女孩在优美的音乐声中表演柔术。

    娇娇回来了,穿一条灰色西裙,面如桃花,俏丽动人,挤挤眼和车宏轩打招呼:“回来了?”

    “是不是穿得太少了,可别凉着。也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了,日久天长呢慢慢来。”

    “这屋里又热又潮,尤其是潮湿,让人特难受!”她去关了加湿器。

    车宏轩早就想关了加湿器,可犹豫了半天也没最后下决心。

    娇娇跑去看看谢蕊芬,两人亲热地聊几句,回来坐在车宏轩对面吃面。

    谢蕊芬挡住车宏轩看电视,拍着面膜说:“坦白吧,这两天去哪了?我和娇娇要给开批斗会,撒谎了要惩罚!娇娇,你看看他怎么撒谎的,完了想好怎么罚他!”

    车宏轩笑了说:“什么呀?不是跟你说了吗,陪古明远在水库边上玩了两天。现在都时兴陪甲方打麻将,输点钱,比给送回扣顺理成章。”

    “还瞎编,不会是两个人打麻将吧?”

    “还有别的朋友,都不是一般人,都是古明远的近交。”

    “都是哪些人?”

    “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也说不出来!你打的是两个人麻将,闹不好是在床上打的,陪你的是金小姐,钱都输给她了!”

    车宏轩反驳说:“别那么疑神疑鬼的!”

    谢蕊芬继续追问:“去古城市你会不开车?也不让老史送?就你,鸭子下水,什么时候能忘了摆谱(扑)?”

    “古明远来我们这里办事,顺便接了我。”

    “怎么回来的?”

    “古明远派司机送的呗!”

    “古明远什么单位会有火车?你给我打电话是在火车上,这个我能确定。”

    车宏轩一下脸红了。

    娇娇感到困惑。

    “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恨不能把天下漂亮女人都搂在怀里,钱还没挣到手就安排好怎么花了!气死我了!”

    车宏轩还是争辩说:“你别疑神疑鬼的!”

    “我疑神疑鬼的?糊弄智力障碍者障碍者呐?你应该是坐哈尔滨的火车回来的,时间是差十分五点到的。就你那点小九九,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几个粪蛋!说吧,为什么瞒着我?”

    娇娇感到惊讶,也感到太复杂了。

    车宏轩知道不好再瞒下去,否则越抹越黑,便改口道:“我是去哈尔滨了,但没有见她,她已经去韩国了。”

    “那为什么要说谎?”

    “还不是怕你多心!”

    “你怎么知道的?”

    “四月份她给我发过信息。”

    “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因为她还指望你把她哥哥办出来。告诉你,这件事你不许办!办这件事不仅要花很多钱,也有风险。如果你再进去,没什么好说的,我肯定改嫁,一辈子不再搭理你!”

    “你放心吧,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

    “我知道你真心喜欢她,留下这么牵肠挂肚的情!想人的滋味折磨人,甚至有人竟然疯了傻了。得到了反而容易扔掉,不知道珍惜。你可别鬼迷心窍,再疯了傻了,那可就坑死我了,还指望你赚钱呢!”

    “胡说些什么!是秦新明出来了,我必须去看看。”

    这个理由充分,谢蕊芬点点头说:“告诉一声不就完了吗,干嘛掖着藏着的?跟你说老公,做什么事都掂量掂量,别做傻事!娇娇,今后你也要学会看着他,不许他骗我们!”

    娇娇感到茫然。

    谢蕊芬笑眯眯对娇娇说:“行了,查清了就行了!你赶快吃呀,吃完去洗个澡。”

    娇娇想着什么,见谢芬芳这么一说,端起碗吃饭。

    谢蕊芬见娇娇去洗澡了压低声音说:“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老婆孩子对你好!那些来赚钱的没好东西,跟她们除了花点钱不许动感情!就是花钱,也不能比在外边花的更多!这些人翻脸就不认人,有一天你不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不信你试试!”说到这里,她起身把厚窗帘拉上,接着说:“像娇娇,重要的是给她创建一个平台,让她自己来努力,不能靠你养活,那样宠坏了她也就害了她。养成好吃懒做的习惯,一辈子好不了。跟你说这个千万记住,别把好孩子带坏了。”

    车宏轩喝口茶,心领神会地温情地说:“听从老婆大人指示。”

    谢蕊芬冷冷地说:“又让我爸找人,我听说那个姓高的可不是物了,老油条,专门搞运动整人!娇娇说看她的眼神太招人烦了,估计也在研究和你。招聘几个大学生多好,既有培养价值又听话。看看你现在,外面一个聋人,里面一帮老头,成了养老院了,多让人笑话!”

    车宏轩解释说:“他们懂业务要求又不多,现在很需要这样人,忙过这阵子就开掉。”

    “还有件事,孩子两口子要去澳州讲学,我看那架势闹不好不会回来了。”

    “决定了吗?”

    “很快就走。准备钱吧,怎么也得在那里买套房子。”

    车宏轩皱起眉头说:“现在还不具备条件。”

    “闹心,一旦要小孩我得过去,宁可提前退休。”

    “到时候再说吧。”

    谢蕊芬娇滴滴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我感到很委屈,扔下四十奔五十了,尽量弥补吧。”

    车宏轩感觉可笑,继续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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