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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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也活了几十年，看了太多不同的人。见她这反应，大夫也猜出了大概：「这样吧，那个小姑娘和小伙子都先留在我这里养伤，你用这个簪子作为路费的抵押，取到钱后，再来接他们。」王丢丢眼睛一亮：「可……可以吗？」
「小姑娘，你第一次出远门吧？」大夫笑着宽慰，「下次记得，盘缠可以寄存在各区的驿站。」
「嗯，谢谢您！」王丢丢「哗啦」一下站起身来，深深鞠了个躬。
这份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像是太阳刚刚重开云层时那抹熹微但温暖的光。
王丢丢就这样离开了水薐区这个小医馆。临走之前，蓼莪喊了她：「小丢，你……」
「帮我照顾好罗勒。」她嘱托道。
罗勒还在昏迷。她不能确定齐知卿和署宝去了哪里，只能一点点找，或者等他们找过来。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盘缠不够，所以她需要先回青峨派拿些盘缠，再去齐知卿的住所撞撞运气。
「小丢，这样会耽误很多时间。」蓼莪提醒她。
王丢丢知道蓼莪的意思。这样一点点找，耗时太长，如果在此期间，林修那边的剧情不断被推动，那他们之前做的事情，就白费了。
「没关系。只有大家都好好的，我们才能继续战斗。」王丢丢回道。
她也没什么办法。她依旧是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小炮灰，没有足够高的修为，也没有通天的情报——
等等，情报？
王丢丢想到了两个人——吴仓茗和伍青萝。
从水薐区到山峨区的路上，不需要绕太远的路，就可以到落土区。
只是，这次林修不在，他们会给她面子吗——甚至，他们会记得她这么一个小炮灰吗？
不管怎么样，总得去试试。
王丢丢拜托车夫绕路去落土区，并请求他在驿站稍等她片刻。
「小姑娘，你先把车费付了吧。」车夫喊住她。
声音不大，然而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王丢丢咬了咬牙，「我回来付可以吗？」
「我的簪子先押在你这里。这个簪子是我重要的东西，我肯定会回来的。」面对车夫不太相信的目光，她只得低声下气地恳求。
人在江湖，没有钱，真是寸步难行。
王丢丢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卑微过。她将头低得很低，脸上烧得通红，只为了让车夫等她一下——在她没钱付车费的前提下。
太阳升高了，晒得她的脖子有些疼。驿站周围人来人往，有些人注意到这边的事情，斜眼看看，议论两句，再往前走去。
也许因为她不是主角，根本引发不了其他人的驻足围观。可就是这零散的几句议论，也足以让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有钱还提要求，是她的不对。
要是在从前，她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们这一个试图反抗的小队伍，只能靠她这个没有钱、没有权还没有修为的小炮灰了。
也许是她看起来可怜又诚恳，车夫也不愿难为她这么一个小姑娘，最终摆摆手放她去了，并答应等她到明日一早。
王丢丢连忙冲出人群，将驿站甩到身后。车夫们的议论声在她身后响起，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也不敢去听。
凭着记忆，王丢丢找到了伍家的宅子。
伍宅还是那副高耸入云的样子，但之前在宅子前面看守的护卫少了很多。宅子里的人行色匆匆，一如从前，只有空气里弥漫的那几分紧张的气息，暗示着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没有完全过去。
「哎，你是……」身侧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让她打了个激灵。随声看去，吴仓茗正抱着一卷布匹，站在不远处。
「啊，我是——」王丢丢连忙想自我介绍一下。
「是王丢丢吧。」吴仓茗打断她的话，「毕竟是做——生意的人，还是要记住遇见的人们的。」
「做生意？」王丢丢很快敛住自己的讶异，没有深究。
在她的印象里，比起来做生意，伍府更为强大的是它的情报系统，且吴仓茗也清除她知道内情。所以，他刻意说自己是做生意的，让她一时间有些奇怪。
不过她的脑子也很快转过来。当前人来人往，万一被有心之人听去别的事情，实在不好。而且，和余立抗争一事之后，伍府的情报系统也有所损耗，加之余立一事引发的很多骚动尚未完全平息，也算是和平之下、暗潮涌动。
不管怎么样，现在都得防备一些。
她回过神：「好久不见。现在有时间吗？」
在这样的情境下，她甚至不敢主动提出自己的意图。
「王姑娘，不知道你大老远地跑来落土区，是要做什么啊？」
吴仓茗对她的称呼让她动作一滞。「王姑娘」，这个称呼，是林修一直喊的。
王丢丢回想起林修离开时决然的眼神，心中一痛。
现在，在他的眼里，他们已经是敌人了吧。
她咬咬嘴唇，让自己回到现实，小心翼翼道：「我……我想来打听个人。」
吴仓茗吐了口气，放缓声音：「进去说吧。」
他带着她绕过来来往往的人群，找了一间僻静的书屋。书屋矮小，被周围高耸入云的雄伟建筑包围，显得格格不入。
她看着不远处作为客房的高楼，想起最初来这里时，为爬楼而痛苦了好长一段时间。
如今她不需要爬楼了。
好像一切都在偷偷发生着变化。
「某种角度来说，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所以，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可以了。」吴仓茗将布匹放到一边，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流从茶壶的壶嘴倾吐而出，清澈透亮。
上好的茶具，上好的茶叶。
「你开始喝茶了啊？」王丢丢接过。
吴仓茗勾了勾唇角：「发生了很多事情。」
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问答，竟让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茶杯微微颤抖，茶汤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所以，你帮我，是因为我本身，而不是因为……」王丢丢咬了咬牙，「不是因为林修的面子吧？」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这么问。只是想问这个的冲动无法抑制，最终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也变了挺多的。」吴仓茗将茶杯放到一边，「怎么说呢？坦白而言，伍家也派人去了瀛岛。」
王丢丢的手指僵住，险些没能握住茶杯。
「而且，今日一早，我们得到了一些情报。」他继续说，「里面就包含有林修的事情。据说，他和李落徐一起行动，而此刻，你独自出现在这里……」
王丢丢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她睁大眼睛看着对方，对方回看过来，一脸云淡风轻：「知道了这些，加上我刚刚说让你直说便可，你还觉得我是看在林修的面子上才帮你吗？」
这话让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吐一口气，将茶杯放下，才注意到自己的指尖冰凉，宛如冰块。
「我想找个人。」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王丢丢的目光终于坚定下来，「他的名气很大，你一定听说过。他叫齐知卿。」
这话让吴仓茗沉默了片刻。王丢丢将双手放到膝上，不自觉地攥紧衣服，等着他的回复。
「你们还真是认识了不得了的人啊。」他开口，眼睛浮上一层笑意，「还真是巧了，我这里真有他的情报。」
与其说是吴仓茗得到了齐知卿的情报，不如说是齐知卿主动给吴仓茗发了消息。消息里称，如果有人想要找他，就告知说，他在山峨区。
山峨区？这不是自己的老家吗？
王丢丢难以置信地再度确认一遍，对方确定地告诉她，就是这样的。
「那我抓紧回去！」王丢丢起身便向门外冲去。在门口时，她冷静了一点儿，停下脚步，转回身子：「太感谢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
吴仓茗正在将布匹重新聚拢起来，听她这么说，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那边也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不过我相信，当时那么努力去试图救我的人，一定不是坏人。希望你们的误会早日解开。」
他指的是她和林修决裂的事情。
王丢丢颔首：「说到这个，你怎么会觉得，当时是我在努力救你呢？」
虽然从漫画的角度，的确是她的一些行为改变了「下一话预告」画面传达的意思，让画面发生、但吴仓茗幸免遇难。然而，他又不知道这是一个漫画的世界，也不知道背后的这些事情，怎么就能说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这种话呢？
「冥冥中的一种感觉吧。」吴仓茗解释，「当时你做了一些略显反常的事情。我总感觉，如果没有那些反常的事情，或许事情会走向另外的方向。毕竟很多事情，会引发蝴蝶效应。」
王丢丢不自觉地微张开嘴，下一刻，抿出一个坦然的笑容。
「嗯，或许你说的对。」
或许，每一个做过的小事，都会给这个看似已经被漫画作者确定了的命运带来些许改变，并在多日后的某天发挥作用。
哪怕这个小事发生在很久之前，发生在她还没有试图获取完全的自由的时候。
这就是蝴蝶效应。
吴仓茗的事情给了王丢丢一定的鼓舞。她兴冲冲跑到驿站，坐上马车：「师傅，可以去山峨区了。麻烦停在青峨派附近。」
马蹄得得，风景后撤。当青峨派熟悉的巍峨高山再度出现在眼前时，王丢丢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她这次回来，不是圆满完成历练的衣锦还乡，而是落魄地回来取钱。
但是，不管怎样，这都是她的家呀。
王丢丢跃下马车，请车夫稍等片刻、她上山取钱，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齐知卿的声音：「别麻烦了，我先给付了就好。」
「齐知卿？」虽然知道他在山峨区，但王丢丢没料到他会在这里等着。
「小姑娘，怎么了，很出乎意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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