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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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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型城池、中型城池、大型城池均为四道城门,东南西北各设一门,主城则是有着八道城门,东西南北各设两道城门,分为东方艮门、震门,北方乾门、坎门,西方坤门、兑门,南方巽门,离门。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

    八道城门为偏门八卦方位散布在主城四个方向,大有讲究,烈州主城内的诸多兵马分成八批部队驻守八门,以八卦代数为号,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代号越靠前的部队战斗力越强,这些兵马在城门内附近日夜操练轮流值班,纪律法度比起其他大型城池的兵马要严厉的多。

    破晓时分,谢佳晨看着高九丈的漆黑城墙,光滑无比无处借力,早先就曾在客栈听说这主城城墙乃是用生铁和孔雀玉浇筑而成,孔雀石根据材质高低只能抵挡三百斤到一千斤的力量,承受真元境到化龙境的攻击无碍,孔雀玉根据材质高低能够抵挡两千斤到一万斤的力量冲击,能够承受凝神境到真武境的攻击无碍。

    主城的城墙全用的高级孔雀玉起铺,再用一层生铁隔开铁水浇筑,再铺孔雀玉,如此循环九次,最外面用黑石砖装饰而成,才有了眼前这幅景象,光是看着这些整齐干净的漆黑城墙就给修者们一股强大的心理压力。

    谢佳晨一步步走近东艮门,首先看到的是七八名贩车走卒引车卖浆的小厮先后从城内走出,来到城门外准备做生意,城门口由外而内有着三十名城防士兵,左右相对前后相隔,皆身穿黑色轻铠紧身麻裤,单手撑着闪耀冷光的丈二寒枪,脚着黑色布履于原地站立不动,看着贩卖早餐的小贩们眼神恍惚。

    谢佳晨走近一看,这些小贩们多是卖着各类早点,荤菜酒水、豆干豆浆、炊饼面条,谢佳晨要了一碗热乎的卤面条,端着草纸制成的碗蹲在城门外啜着,想再多观察一下。

    天亮了,这时一名身穿黑色重铠绸黑长裤,着翻新黑色步履的校尉从城内走了出来,一丈长的镔铁大刀被他扛在肩上,右手弯在刀柄上免得掉落,只见校尉说着:"一组先去用餐休息,一炷香的时间,快去快回,一组回来了二组再去。"

    只见一名三十多岁的什长带着九名值防的年轻小伙子往这边飞速赶来,丈二寒枪被他们统一插于地面,枪尖朝天而立,轮番买了许多早点蹲在谢佳晨旁边食用,什长又从小贩手中购置一坛劣酒,被手下的年轻人争相抢喝,虽然军中严令禁酒,但是什长买的就不一样了,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偷偷喝上一小口没被校尉看见还是可以的。

    十人分食一坛劣酒,很快就见底了,谢佳晨不禁感叹,这些士兵小日子过得真不错啊,都是些刚入炼体境的年轻小伙,小的有十六岁,大的有二十三岁,在城门口观望用餐时间的校尉是名化龙境修者。

    谢佳晨现今才知,原来自己的修为也就和主城看大门的校尉差不多,真够差劲的,摇了摇头将纸碗扔到小贩的废弃袋中,转身朝着城门口走去。

    谢佳晨走近看才发现这名校尉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额头戴着红布头箍一脸刚毅,脚下黑色布履被他擦的光亮,一尘不染。

    校尉将镔铁大刀倒于漆黑的城墙上,自己也背靠在墙上,手中的线香正在白烟缭绕几乎燃尽,看了一眼擦肩而过的谢佳晨,只觉得像是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谢佳晨走了差不多十七丈远才进到城内,可想而知这城墙有多厚了,高九丈,厚度是高度的将近两倍。不过比起边关横连几千里的城墙还是差了不少,那边关城墙的厚度可是让谢佳晨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走进城池一看,第一时间嘈杂的操练声音不断传来,城内是一片开阔的空地,空阔的地面上驻扎着大量军营,这些军营都是由宽大的白色三角形帐篷搭建而成。这些白色帐篷有着些许反光作用,左右各绵延十数里,中间只留下一条三丈宽的道路任其他人进出城通行,谢佳晨走在这条通道上缓缓走着,看到的都是校尉们拿着小皮鞭左右巡视监督训练,一名校尉管三名什长,一名什长又管九名到十一名士兵,那些城防军赤裸着上身不断练摔跤,抓住对方的手反身往后掰,利用自身的重量为支点将对方从身后摔到身前,你摔完我我再摔你,身体从高处落到泥地上,五脏六腑的血液都开始活络起来,有的摔到使不上力了,校尉们的小皮鞭就紧随而至,一抽就是三鞭上身,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炼体境用这种方法提升简单有效,现场有许多士兵摔着摔着就突破了,谢佳晨看的人都傻了,这种高负荷训练过于伤身体了,摔一下还行,一直摔就过于频繁,体质强的倒也罢了,先天体质弱的很容易落下暗伤,你让谢佳晨摔几下说不定人都摔没了。

    谢佳晨走出一段距离,又看到许多士兵六人一组,一组分成两队,双方不断抱着巨大的圆木撞击着对方,你推开我,我又推开你,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双方手心发麻不分伯仲,这是练习枪不脱手的训练方式,这么重圆木一直撞击都不脱手了,丈二寒枪握在手里怎么掉的出手心?

    不要求你使多大劲,只要一直撞击对方的圆木以及不脱手掉下来就行,但凡站着不动的或者圆木脱手,又是校尉们的小皮鞭蜂拥而至。

    谢佳晨看的眼花缭乱,一边观察一边又往前面走出些许,一片小树林中,校尉们坐在树干上观察,许多士兵赤裸着上身握着丈二寒枪挽着枪花对着空气不断点出不断收回,其速度越来越快,每次刺出半丈距离,三十枪一个来回,需要十个呼吸内完成,这种迅猛无比的攻击实在让人为之倒吸冷气。

    这种严谨的训练方式在其他城池是看不到的,其他城池都是藏兵隐迹,连城防军在哪个位置许多人都不清楚,而烈州主城人马众多则是光明正大地训练,躲都没法躲干脆不躲了。

    谢佳晨不禁感叹道,这还是排名最靠后的艮门部队,训练力度就如此强大,排名靠前的部队又该是如何的恐怖?这些城防军一直都没有出现在群众的视野中,在主城却是随便可见,其训练更是让人为之震撼。

    谢佳晨走在通道上离开军营,被震惊了许久一直没有缓过来,前面不远处开始出现青石板铺成的街道,街面上到处都是售卖生活物资的门面,在这做生意一定很挣钱,毕竟这么多军营在这里,日常所需的消耗巨大。

    这里的租金被城主府调整过,是城内繁华地段的一半,以前这里没有驻留军队的时候一个月的租金也就三百颗中品灵石,现在翻了三十几倍,这是城主府的变相逼迫,不做生意服务军队的就赶紧离开,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所以你住在这不做生意是生存不下来的。

    青楼赌坊酒馆在这一带很少质量却出奇的好,因为基本都是校尉以上的军官有时间能够出来晃悠,校尉都是入了皇朝编制的,官职为从九品,比牙将要低,校尉又分六个阶层,忠勇校尉为最低层,往上是忠信校尉,再往上则是忠武校尉,再靠前的是承勇校尉、承信校尉,最高为承武校尉。

    基本上排名阶层高的校尉优先升牙将,即便修为落后,但军营这里讲究的是先来后到,只要你肯努力卖力,就可以用驻留军营的时间来弥补修为上的不足。

    谢佳晨问了问街坊邻居,得知了衙门总部设在城主府里面,所以谢佳晨需要到了城主府才能自首,而让他寒毛直竖倒吸一口凉气的是,这里离城内核心区域的城主府居然有六百里,这么远的距离?烈州主城是有多大啊?烈州主城溪南路,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随着太阳升起逐渐增多,地上还有着昨夜残留的雨水躺在青石板缝隙中,许多人本以为今天会是阴天,毕竟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可这实实在在的阳光刺痛着每个人的眼睛,街上的小贩经过挂满白幡的院宅显得格外小心缓慢,生怕手推车弄出些许动静来,惹怒了这家的大人物突遭横祸。

    葛家大院横在溪南路最西边,面朝东方初升旭阳,晨曦洋洋洒洒落在大院每个屋顶上,实在是阳春白雪紫气东来的风水宝地。现在院内外挂满的白幡与这风水节节不入,雪白的丧幡仪仗遍布整个大院,不管是屋前屋后堂左堂右,阁内阁外头上身下,看到的全是一种苍白的颜色。

    葛家昨晚派出去的族内精锐,现在站在灵堂之内,其他家族嫡系头戴白巾站在通道两旁,看着正站在灵牌前的家主葛云峰,葛云峰背对着众人,听完了葛风垂葛风珞带回来的消息,良久没有动作。

    整个灵堂死一般的寂静,直到葛云峰转过身来,面露愠怒地问道:"什么叫做只是死了几名门客?你可知道,何必安和谢泉明面上是门客首领,实际是飞鹏帮大鹏堂放在我们这里的联系人?他们死了我怎么联系飞鹏帮?又怎么给飞鹏帮一个交代?"

    昨晚出去的四名叔伯辈尽皆无语深深低下头来,身后的护卫们战战兢兢,这种颐指气使的气势已经先一步压垮了护卫们的心理防线,留下永远的恐惧阴影。

    葛云峰接着又怒斥道:"你们早一步先出发的,怎么能够让衙门里的那群疯狗赶到前面去?一群废物东西,族里养着你们***吃饭的是吧?一点鸡皮蒜毛的小事情都干不好?"

    旁边的葛瑞沁连忙站出来救火:"峰叔,昨夜大雨连绵,城外道路泥泞不堪湿滑难走,确实不是他们故意的,还请谅解他们一下。"

    葛云峰平缓了一下情绪,余气未消地质疑道:"他们走不得,那些衙门里的疯狗怎么走得?我看他们是舒服日子过习惯了,一旦要他们做什么事就开始摆烂,难道是看不上我这个家主说的话吗!"

    葛瑞沁继续灭火:"峰叔,这场大雨未必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我们的人赶在衙门前面,跟客栈里的那行人一动上手,说不定回不来的就是他们几个了。我们嫡系的力量总的来说没有丝毫损耗,我看还是饶过他们这次吧。"

    葛云峰这下彻底松了口气,叮嘱道:"沁儿,去市集上备礼,越厚重越好。"

    葛瑞沁似懂非懂地问道:"峰叔这是要送礼给谁?"

    葛云峰叹气道:"还能送给谁?这下中间联系人死了,只好跟大鹏堂驻扎在主城的据点首领直接联系了,沁儿,由你去交涉。"

    谢佳晨此时正走入溪南路,玄铁黑锋就这么被他用铁链拴住别在腰后面,路上许多修者看到了都露出审视的眼光,酒楼上有些见过世面的江湖人士眼光斜视着看到,直接就震惊了,这不是飞鹏帮「六杰」的随身武器五品中阶「玄铁黑锋」吗?怎么会在这小子身上?许多目光在明处暗处都不安地扫在谢佳晨身上,谢佳晨则是当作没看见,一直往内城方向走去。

    谢佳晨经过一路上的询问得知,烈州主城区域分为外城和内城,外城有着二十四条路围绕着内城,每条路上又分布着七到十六个街道,街道又区分为街头和街尾,靠内城的为街头,靠城外的为街尾,最短的街道有十里,最长的街道有三十里。

    现在谢佳晨才知道为什么离城主府有六百里了,不管从外城哪个方向往内城走,都必须经过三条路的距离,也就是中间隔着二十一到四十八个街道,谢佳晨直接走的人麻了。

    昨晚在客栈中,谢佳晨就将装有一万颗中品灵石的戒指塞在了与何凯凯同行的魏姑娘手上,这些灵石都是靠卖身上的武器和武技换来的,带着这些东西去自首会给自己带来想象不到的麻烦,估计现在何凯凯才会发现。

    随着谢佳晨穿过一个个街道,越来越多的目光尾随盯着谢佳晨腰后的玄铁黑锋,但始终没有一个人敢先动手,因为他们听说了,昨天潇湘集有名白发少年自称是杀了大鹏图诚,夺走了他的玄铁黑锋,而眼前这名少年正是消息上面的那个。

    谢佳晨现在很苦恼,因为自己戒指中有着两件重要的东西,其中一件是飞云宗外门大长老给自己的生锈断剑,虽然只有上半截,剑身缺少了一半,最重要的剑尖和下半截不知所踪。

    还有一件重要的东西,一本双修功法:「龙庭凤鸾阴阳交征六九玄功」,这是自己杀了关外天新城主陈衣的师弟马靖所获,应该是合欢宗的核心功法,很有可能是陈衣借与马靖观摩的,加上吴天理三人,都被自己所杀才拿到,以后说不定能够派上大用场。

    烈州主城内没有一个熟人,这可让谢佳晨纠结了,早知道就把空间戒指放到刘绝那里保管了,眼看着离内城越来越近,谢佳晨也越想越焦急,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来保证空间戒指的安全,经过华宁路雨花街道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进入了谢佳晨的眼中。

    前方正走过来的是名少女,穿着太学府的统一服饰白芸羽衣,冰清玉洁纤尘不染,眉如弯月琼鼻精靓,双瞳剪水顾盼神飞,樱红巧舌淡唇皓齿,仿若仙女下凡。

    今天是烈州学府开学的日子,郭珏从关外赶来报道,办完手续后准备跑到外面去吃饭,前方一名白发少年突然拦住了自己的去路,郭珏正疑惑间,抬头看到了一副似曾相识的面孔,是你?

    谢佳晨半年前在飞云宗第一次做任务的时候,前往征锋城途中被人截杀,虽然谢佳晨利用神通反杀了对方,却也失血过多最后倒在了一个村子里,被一名医师捡了回去救活了过来,醒来时有一名跟自己年纪相差不大的少女,正给自己喂药,这郭珏正是那名医师的女儿。

    郭珏睁大了眼睛惊讶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白发少年好似不应该在这一样,谁能想到一名修为低微的关外宗门弟子能够跑到烈州主城来?自己可是被父亲送过来的,而且,看他的修为,好像跟自己差不多?

    谢佳晨一把拿起郭珏的芊芊玉手,取下空间戒指塞在郭珏右手中指上面,郭珏觉得这人怎么好奇怪啊,一见面就往别人手里塞戒指,郭珏瞬间满面红霞,毕竟街上那么多人看着呢,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谢佳晨贴近郭珏身前,凑在耳边说了一句:"帮我保管一下。"

    郭珏还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谢佳晨已经走远了。内城,是烈州城主府的驻地,进出共有四道闸门通向外城,每道闸门都有着重兵把守,进来需要出示身份令牌,出去则是需要出示总捕头签发的缉捕文书,进来容易出去难,显得十分麻烦。

    烈州主城的内城西南区域,每间建筑前后都隔有六十丈的距离,这一大堆建筑属于衙门公用设施,共有三座七层高的主阁位于区域核心,用来举办公务,还有九十五座三层偏阁分布在主阁周围,是给衙门的捕头居住所用。

    三座高如大山的七层主阁如定海神针般矗立在内城之中,里面也分别居住着衙门的三位高层人员,衙门总节级邓飏就是其中一个,还有两名分别是都管和总捕头,总捕头负责衙门日常的巡查缉捕,都管负责监狱来犯的安置看押,总节级负责审讯犯人和报案结案,三者均有分工,根据职责范围麾下有着数量不尽相同的捕头捕快协助,都管最少,总捕头最多。

    一名身披紫氅内着青衿,脸上露出的尽是歉意的青年男子走入主阁第七层的书房中,看着太师椅上的中年男子进来就招呼道:"邓节级,向来可好?"

    脸色黢黑的邓飏咪起眼睛问着:"你是谁?怎么进内城来的?"

    青年男子自我介绍:"在下是葛家第七代嫡系,瑞字辈排名第三,名沁。"

    接着青年男子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大堆物资放于书桌上,这其中不乏上好的五石散,中原地区的顶级皮革,西部地区的铁矿产,城内酒楼刚出炉的热菜冷菜等等,有着许多平常生活中能够用到的物资,邓飏则是一脸没兴趣,侧目而视:"原来是葛家的小辈,江湖人士只知道葛家嫡系共有六代,没承想第七代都冒出头来了啊?"

    葛瑞沁则是赔笑:"邓节级言重了,在下浑浑噩噩资历尚浅,也不过是承蒙家主厚爱,得此机会特来向总节级赔罪。"

    邓飏故作玄虚地问道:"赔罪?赔什么罪?嗷,你说的是昨晚的事情吗?死的都是总捕头麾下捕头捕快,你们葛家应当找总捕头赔罪才是,来我这里算是怎么回事?"

    葛瑞沁则是摇了摇头说道:"昨晚的事情我们葛家一概不知,但是何必安与谢泉二人的死,却是让族内感到十分愧疚和遗憾,烦请邓节级转告贵帮帮主。"

    邓飏则是冷声说道:"何必安和谢泉二人都是我大鹏堂的成员,更是我们图堂主的徒弟,你们却让他们死了,死在了潇湘集那么个鬼地方。昨晚我听闻你们葛家派了四位好手去处理此事,故将「逃犯」的信息传递给总捕头,让他叫人前去捉拿,这样衙门葛家合兵一处,那一行人插翅难逃,按理说你们前面去的他们后面去的,应该在你们葛家开打的时候到,但你们葛家的人手为什么跑后面去了?白白害死我大鹏堂四位兄弟!你们葛家的人手屁事没有寒毛未缺?"

    葛瑞沁这才意识到昨晚的事情不简单,不是死了两名伪武境巅峰那么简单,更是让大鹏堂潜伏在暗处的力量也有所削弱,难怪家主叫自己来,这不是分明让自己承受飞鹏帮的怒火吗?

    葛瑞沁硬着头皮解释:"邓节级,昨晚是因为大雨湿滑导致城外道路泥泞,所以族内派出去的人手耽误了时间,让衙门的捕头们超到前头了,实在是天气恶劣的原因,与族内人员无关,最后事不可为,领队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只能无奈地撤退了。"

    邓飏一脸阴沉,原本黢黑的皮肤看起来更加黑了,阴阳怪气地说着:"撤的好呀!撤的妙啊!这件事情我们帮主已经知道了,我看你们葛家怎么给一个合理的交代,这些东西都拿走吧,沾着我兄弟们的鲜血,邓某可消受不起!"

    葛瑞沁手中拿着一颗蓝色通讯符石出了书房,快步出了内城,与一名白发少年擦肩而过。烈州主城区域,内城西门,这里是整个烈州防御最密集的地方,内城的城墙高五丈,厚三丈,整体由精铁浇筑而成,七万斤的闸口由大量黑松木与铁皮编织而成,每次挪动内部的开合机关,闸口都发出巨大的响动,随即闸口会被三十五根玄铁锁链拉上些许,能够出现两丈高的虎口过人通马。

    谢佳晨望着高高耸立戒备森严的堡垒,一时间竟没了勇气,内城占地一百多里,光是其中一道闸口的防守就足有三百余人,由三名全副武装的牙将坐镇,九名校尉所指挥的麾下三百弓弩手皆训练有素,命中率都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并配备了战场上常用的精良制式武器,攻击强度和杀伤力非同一般,可以随随便便射杀伪武境以下的修者。即便人数再多,还有三名身穿五百斤重型甲胄的牙将能够出手阻拦,减缓攻势。

    谢佳晨站在内城闸口下,望着闸口外的两名校尉以及内城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弓弩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连内城闸门都进不去,还怎么去衙门自首?

    谢佳晨有点头痛,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两名身披重铠的校尉负手而立,看到白发少年往这边走来露出疑惑,连忙一把拦住:"小兄弟,你还准备往哪走啊?这里是内城,禁止闲杂人等通行。"

    谢佳晨挠了挠后脑勺说着:"两位大哥,我有事情要到衙门去一趟,烦请开门。"

    校尉看到谢佳晨腰后铁链挂着的「玄铁黑锋」后,一时间脸上露出警惕,这可是飞鹏帮「六杰」所用的专属武器,怎么会到他身上来了?听说「六杰」之一的小鹏韩飞死了,由一名叫傅审的年轻人接替其堂主之位,难不成这人就是傅审?

    校尉有意阻拦:"有事情?你认识衙门里的哪位捕头?说出来我给你禀报,说不出来的话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

    谢佳晨为难地说着:"这……不瞒两位,我是来报案的,有重大案情通报给衙门里的大人。"

    校尉话锋一转:"有证明身份的令牌吗?"

    谢佳晨不满地问道:"刚刚出来的那人我看他也没令牌啊,怎么可以随意出入?"

    校尉趾高气扬地说:"害,别人是葛家的人,自然有关系能够随意进出啊,你有关系吗?"

    谢佳晨无语凝噎:"没有。"

    校尉不耐烦地赶人:"那就得了,走吧,别堵在门口了。"

    谢佳晨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五行宗的内门令牌,由沉甸甸的红钢制成,两名校尉弯下头贴近查看,又伸手接了过去,看到了正面凸有五行宗三个大字,右下角凸有内门二字,背后又印着:五行之气调阴阳。两位校尉这才确认是真的,回头高喊着:"开虎口!"

    内城闸口的开合机关由三个扳机组成,这三个扳机又由三名牙将分别看守,三个扳机同时打开才能升闸门,少了一个扳机这闸口就打不开,但是只要闸口开了,随便一个扳机就能把闸口放下来,总的来说,设计还是挺复杂的。

    随着闸门上升露出虎口,谢佳晨穿过重兵把手的闸门,进入了内城之中。烈州城,地处内城西南区域的衙门,是整个烈州衙门的指挥总部,三座主阁是衙门的核心区域,主阁最顶层是总负责人的办公地点与住处,第六层到第四层是所有案件资料存放之处,烈州各城池完结的案件都会送到第六层存放,供高层调阅查询,无权限禁止入内。

    烈州所有正在侦办的案件则是放于第五层,总捕头、总节级以及麾下捕头均有权限调取查看,负责押送犯人的都管以及麾下捕头捕快主要看守监狱,禁止进入这个区域。

    第四层所存放的案件均是刚发生不久,一个月以内的事情,要是一个月以后,管辖范围内负责该案件的衙门还没结案,就会推送到第五层由总部衙门专业的捕头前去管辖范围内进行侦破。

    第三层为诉讼文书、缉捕文书、海捕文书、审理文书、画押文书、结案文书所存放之地,又称「架阁案」。“架”为庋物的用器,“阁”同“搁”,有“承载”之意。“架阁”为贮存档案的木架,数格多层,便于分门别类存放和检寻。

    这里也是整个衙门最重要的地方,只要这里还在,衙门所代表的意义以及总部的核心就还在。

    第二层是报官立案、提供线索、投案自首的地方,寻常能够到这里的人,都是由捕头或捕快从外城带到这里进行办公。

    第一层是值守出勤人员安置地,同时也是总捕头、总节级派发任务和值班的地点,白天晚上共三班人员,每班又分四批人,一批人去外城巡逻值班,一批人留守衙门处理公务,一批人留守衙门等待派发任务,还有一批人调休放假。

    昨晚在衙门留守的捕头捕快都集体出动了,前去潇湘集抓捕「逃犯」,至今未归……

    晚上,负责今晚留守的捕头捕快们脸色不太好,东倒西歪坐在几张圆桌旁,时不时沏茶倒水郁闷地喝着,其中一名捕头眉头一皱说着:"你们说这算什么事啊?昨晚那批留守等候任务的同僚,就算碰到再猖獗的「逃犯」,也不至于这么久了没有丝毫回信啊?"

    对面一名捕头双脚架在圆桌上说着:"放心吧,应该没什么事,总捕头带了两批留守的人员中午坐飞行坐骑前去查看了,天亮之前应该能够有个消息。"

    这时一名白发少年走入灯火通明的主阁,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走近来,登上阶梯朝二楼走去,很多捕头捕快都觉得这人非常眼熟,但是又说不上来,毕竟那么多案子摆在那,想不起来到底是哪桩案子。

    谢佳晨走到二楼,推开门看到里面摆有七张长桌,许多身穿蓝色紧衫的酷吏正在来回察看,整理各类文书,旁边几个厢房内都是书架用以承载文书。

    陌生人没有捕头捕快领路进来这还是头一回,一时间所有酷吏都停下了手中动作看着谢佳晨,谢佳晨说着:"我是来投案自首的。"

    酷吏们瞪大眼睛惊疑不定,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这时一名年纪稍微大点的资深酷吏起身询问道:"你犯了什么事?过来交代吧。"

    酷吏们又继续办公,谢佳晨经过六张长桌走到最后一张长桌前,近一看发现说话的是名四五十岁的大爷,眼神浑浊不堪,像是看多了污秽婬绯之事,心理被迫强大导致的。

    谢佳晨站于长桌前说着:"我杀了人。"

    眼神浑浊的大爷从右手旁取铺开一张空白薄纸放于身前问道:"详细点,叫什么名字,籍贯属于哪里人,时间,地点,还有杀了谁。"

    谢佳晨面无表情地回应:"我叫彭金良,金银的金,良心的良,关内风覆城人士,青龙五十四年二月十日,在元涑城北二路杀了一名城主府执事。"

    眼神浑浊的大爷又问道:"起因和动机呢?"

    谢佳晨娓娓道来:"元涑城城主的小舅子薛少爷,欺男霸女为非作歹,我那天进城看到他当街逞凶,为了阻止他的恶行,并将被他迫害的女孩救走,无奈之下杀了一条走狗。"

    眼神浑浊的大爷审视着谢佳晨问道:"既如此,为什么不在屈临城投案自首,还带有强烈的反抗意识,杀了一名捕头八名捕快,反而跑到主城这边来自首?"

    谢佳晨脸上露出微笑说着:"我想受到衙门总部的公平审判待遇,而不是被他们关进牢狱之中乱打一通,随便安几个罪名让我画押。"

    眼神浑浊的大爷掏出个蓝色通讯符石,链接上通话后经过几句简单交谈,没多久,一名都管麾下的捕头从另外一间主阁到了这边主阁二楼来,推开门问道:"旬老,是这个人吗?"

    眼神浑浊以及被称为"旬老"的大爷点了点头,这名捕头取出限制真气运转的脚镣扣在谢佳晨右脚脚裸上,接着说:"我是都管麾下的捕头宋英,跟我来吧。"

    谢佳晨跟在宋捕头身后下了楼,一楼所有的捕头捕快都看着谢佳晨,看来是知道了谢佳晨不是来报案的,而是投案自首的,众人目光恍如寒芒在背,谢佳晨身上各处不断出现些许刺痛感,像是一把把尖刀在不停地试探着谢佳晨的皮肤,宋捕头后退半步挡住了众人的细微刀芒。

    谢佳晨朝宋英露出感激的目光,宋捕头领着谢佳晨从主阁出来后,口中不由自主地说:"别谢我,安全地押送犯人进监狱是我的职责所在。"

    宋捕头带着谢佳晨往内城西北方由铁笼围着的区域走去,接着解释:"诉讼,审理,定罪结案,一套流程下来平常来说起码要一个月左右,你的案件可能比较特殊,但我也说不准,所以你只能先跟那些老囚犯关在一起,按理说你就算自首,但是海捕文书下达期间,你做出了反抗抓捕的行为,导致负责管辖范围的衙门死了捕头捕快,还是得叛你斩首之刑,所以你为什么要自首?"

    谢佳晨嘟囔着说:"我是为了救人而杀人,难道不是应该将功折罪吗?"

    宋捕头摇了摇头说着:"执事也算是城主府编制之中,不管什么理由,你杀了执事就是与城主府作对,各地方衙门岂能容你?再说了,昨晚上出去抓你这个「逃犯」的人员一个都没回来,待会说不定你有大麻烦。"

    谢佳晨沉默不语,只觉得这个宋捕头说的很有道理,说着说着就到了监狱,巨大的铁笼呈正方形限制着这片区域,高三丈的铁笼上全是细密的尖齿铁刺,根本没有能够攀爬的下手点,反而会划破手腕以及全身。

    这道铁笼对于谢佳晨来说不过就是纵身一跃的事情,但是现在被上了脚镣使不出半点真气,这种简单的牢笼也就成了隔绝外界的屏障。

    烈州内城西北区域的监狱与外界的联系被牢笼所隔开,这里面关押了不少烈州有名的凶犯,多是江湖上罪大恶极穷凶极恶之人,现在关在监狱中被限制了真气,连普通人都不如。

    偌大个监狱只有南面闸门一个出入口,这道闸门外面被四名巡检守着,里面有六名捕头守着,不管出现任何情况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措施。

    宋英带着被上了脚镣的谢佳晨来到监狱南面闸门,闸门外的旁边摆着张长桌,坐着四名身穿白色锦衫的女子正在喝茶聊天,她们所穿白色锦衫的衣领、袖口、腰带、靴履上绣上了金边锦线,这是与执事服装的不同之处,执事所穿服装是一身白。

    这四名女子身材高挑姿容秀丽,不管是身体哪个部位都保养的不错,若是只看表面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实际上这四名女子都有四五十岁以上的年纪了。

    四名女子大老远就看到宋捕头领着一名白发少年过来了,停止了聊天一直注视着他们二人,其中一名女子打趣道:"喔,这不是宋捕头吗?都几天没见了,还以为你把我们几位姐妹忘了呢。"

    宋英笑着回应:"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几位姐姐啊,这是我从湃岚路买的点心,知道几位姐姐守在这无聊,特意捎过来的。"

    宋捕头说完便从戒指中取出两盒糕点递于桌上。

    另一名女子张手就拆翻出红枣米糕,嘴巴还嘀咕着:"宋捕头就买这么点,姐妹们一下子就吃完了。"

    宋捕头挠了挠后脑勺回应:"最近婆娘管的严,攒着买门面做生意,我就这么点私房钱了。"

    先说话的女子右手搭在宋捕头肩膀上魅惑着说:"哎呦,宋捕头真可怜,这日子过得可憋屈了,就不曾想着换个婆娘嘛?你看上我们哪位姐妹了?要么都给你做老婆好了。"

    宋英连忙举双手投降:"几位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不成啊,但凡让我婆娘知道了还不得把房子给砸了。"

    翻糕点的女子像是看到了奇珍异宝,走到谢佳晨身后摆弄,把「玄铁黑锋」从谢佳晨腰后取了下来,其他三名女子也凑上来看着,评头论足指手画脚一番:"这不是飞鹏帮「六杰」的兵器吗?怎么落这少年身上了,这剑上面有常年伴随风系道术沾染上的气息,难不成他就是杀了大鹏图诚的那个?"

    随着宋捕头收走谢佳晨的空间戒指一并交给了这四名女子,两名没说话的女子走出一人,掏出黑铜钥匙来打开了闸门,宋捕头不再理会这四名女子,领着谢佳晨朝监狱内走去。

    宋捕头一边走一边跟谢佳晨说着,监狱之内又分六个区域,镇压区,死刑区,重犯区,罪犯区,拘留区,待审区,分别由都管手下的六位捕头坐镇,宋英他自己就是其中一位,掌管的待审区。

    每个区域又自成一体,镇压区最为神秘,整座牢狱没有窗户,连光线都照不进去,关的都是些不能放出来的「凶犯」,有的甚至关了数十年,至于为什么关着不杀,就很值得耐人寻味了。

    死刑区是重点看守区域,因为被关进来的人多数是判了凌迟、斩首、五牛分尸、绞杀、碎剐之类的死刑,畏惧刑罚选择自杀的大有人在,所以这里的捕快必须全神贯注地盯着犯人,直到将死刑犯交付到押送人员手上送去行刑。

    重犯区基本上都是用来关押作恶多端咎由自取的「重犯」,这种「重犯」大多数修为不俗,却用来滥杀无辜奸淫掳掠,许多都是被地方管辖的衙门抓住送到这来看押,被关到重犯区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罪犯区中高低不一,有修者也有普通人,都是为了一己私欲害人不浅的囚徒,多数为杀人犯和强暴犯,这里面最被看不起的就是抢劫犯,经常会被杀人犯和强暴犯谩骂殴打。

    拘留区关着的都是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的修者和普通人,也有吃霸王餐、骗人钱财、走私货物、敲诈勒索、聚众赌博、故意伤人、故意放火的犯人,做的事情无伤大雅,但是需要施加惩戒。

    待审区关的都是些被刚抓进来不久的「逃犯」,等待他们的是公开的审理和公正的审判,至于这些都是建立在公平的待遇上,能不能受到公平的待遇就看他们的背景够不够硬了。

    谢佳晨跟着宋捕头来到待审区,捕快们打开闸门,进了牢狱拐了十几个弯,宋英才把谢佳晨关到其中一个空置的单间里面,转身离去。木柱呈十字状,架子两端有铁制锁扣,可以将受刑者的手腕固定在架子上,十字架的交叉上端位置正好对准受刑者的脖子,这里也会附带系上绳索,用来缠绕勒住脖子晚上,谢佳晨坐在待审区靠最里面的单间牢房之中,背依在墙上,屁股下面全是干燥的草堆用来隔绝冰冷的地面,目光所看到的地方尽是黑暗,周围没有一丝光亮,甚至没有一点活人存在的迹象。

    一个人待在这个非常安静的地方,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谢佳晨第一次发现原来坐牢有这么轻松这么惬意,谢佳晨起身探索牢房中的地形,整个牢房空间都是平面,除了平坦的草堆再无其他物体,牢房闸门由十二根圆柱镔铁烧制而成,除了闸门牢房其他地方都是实心的墙体,整座牢房方圆八丈,高度目测三丈有余,已经算是非常大的空间了。

    谢佳晨探索完了牢房空间又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从元涑城到主城这段短时间的旅程,让谢佳晨的精神状态疲惫不堪,双眼一眯就昏睡了过去,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时间,耳边响起轻微的声响,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仍是清脆且轻微,从听觉上知晓来人仿佛离自己很远,但是清脆的声音又好像能够随时到自己眼前。

    这种陌生的感觉像是要把谢佳晨拉进深渊一般,谢佳晨听到动静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看到眼前镔铁闸门外有着七八个明晃晃黄纸灯笼,就像烈阳般耀眼无比,谢佳晨双目刚习惯了黑暗中的死寂,一下子又被这么多刺眼的光线划破,差点要把自己的眼睛照瞎。

    "邓总节级麾下捕头秦狩、雨镇达奉命特来提审犯人谢佳晨,请移步刑房吧。"

    由于光线的问题,谢佳晨看不清到底是哪个人说的话,但他只知道"哗"地一声,镔铁闸门被拉开了,镔铁闸门上的铁锈和门槽碰撞发出刺耳穿膜的声音,两名提着黄纸灯笼的捕快进来后,不由分说将谢佳晨架起身离开。

    随着时间一长,视线逐渐清晰起来,自己被两名面色不善的大汉架着,不停左拐右转地往待审区深处走去,最前面两名领头的穿着墨绿色衙门中级官服,看背影这二人孔武有力虎背熊腰,身形迅速掷地有声,不是易于之辈,是自己目前见过修为最高的衙门捕头了。

    待审区深处是一片五丈见方的空地,三面被实心墙所围困,甚至不如先前待的牢房,空地中央有着一条老虎凳固定于此,老虎凳旁边的地面全是风干的血印斑斑,不管犯人如何猛烈挣扎老虎凳都屹立不动,所以这里唯一能动弹的只有犯人渴望求生的意志。

    墙上固定了几十道铁钩,铁钩上又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刑具,捕快们提着的黄纸灯笼守候一旁,光线所占之处,刑具尽皆闪耀着寒光和血污,光是这就足够让大多数人心惊胆战倒吸冷气了。

    两名架着谢佳晨的捕快将黄纸灯笼递给其他捕快,二话不说就将谢佳晨绑缚于老虎凳上,谢佳晨背靠在呈十字状的木柱上,架子两端有铁制锁扣,将谢佳晨的手腕固定在架子上,十字架的交叉上端位置正好对准谢佳晨的脖子,这里也附带系上绳索,用来缠绕勒住脖子。

    谢佳晨的脚裸和膝盖也被绳索固定住,此时能动的只有嘴了,秦狩、雨镇达两名捕头一左一右站立在谢佳晨旁边,面对着谢佳晨,这才看清二人模样。

    秦狩立于左,是名四十多岁的络腮胡大汉,皮肤蜡黄浓眉大眼,鼻翼与嘴齐宽,背对着黄纸灯笼,双目在阴暗处显得绿光幽幽渗人至极,据说他是整个烈州用刑杀人最多的一个,但凡遭他提审,大多还未定罪判刑就死在了他的审问之下,提审时一直露出玩味的脸色,也不知他是来提审还是来找乐子的。

    雨镇达立于右,脸皮白净只有三十多岁,眉似弯刀双目如炬,小眼睛却张着血盆大口,鼻子挺拔下巴无须,脸色时阴时晴,任谁都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此人是从风覆城升任而来,虽有强劲实力却深入简出非常低调,一直默默无名不被人所知,跟秦狩比起来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性格。

    秦狩率先开口:"你就是在元涑城犯下命案被下海捕文书通缉的「逃犯」?真不敢相信人是你杀的,那名执事二十九岁,实打实的凝神境三重,而你充其量也不过是名化龙境巅峰,只要他打开元神虚影,你即便使尽全身解数都拍马不及,然而他却毫无还手之力被你一剑刺入了眉心,说吧,怎么杀的?"

    谢佳晨抬起头来愣住了,万万没想到,这人完全不按套路来审问,问的问题和整个案件一点都沾不上边。

    秦狩则是冷笑一声:"还真是个硬茬啊?第一个问题就不想回答,后面的还怎么问清楚?什么也别说了,上刑吧。"我把自己封锁在第五个不存在的季节,你的回答像天空彩虹迎来雨下,浇灌没愈合的伤疤,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待审区深处,两名捕快从老虎凳下面拾起一块不大不小的青石,抬起谢佳晨的小腿垫在下面,因为大腿被固定了,膝盖及以下的部位被高高拱起,谢佳晨隐约开始感觉到膝盖要裂开般,一股剧痛瞬间袭来,脸色也变得扭曲了起来,嘴角一抽一抽的。

    秦狩右手靠在木柱上,见谢佳晨没有惨叫,很不满意,并传递了个眼色,两名捕快会意后将青石往里边又塞了一寸,谢佳晨双脚朝上的角度又向上抬高了一些,但是大腿仍然是被平稳固定着的,膝盖开始发出细微的骨裂响声,谢佳晨脸色狰狞,额头冒出汗珠,身后冷汗湿背。

    秦狩掰了掰指甲,循循诱导:"说吧,你到底怎么杀的人。"

    谢佳晨深知再不说双腿就要被他们整废了,以后一辈子躺着了,于是松口:"是我趁他不注意从他背后偷袭,他才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被我一剑刺入眉心。"

    秦狩眼神变换着问:"不对吧,他一个凝神境难道没有真气护体吗?你那一剑就那么轻易地刺了进去?"

    谢佳晨的膝盖不觉自主地开始发抖,连忙回应:"他用真气在赶路,并没有运用太多的真气护体,所以我轻而易举就破了他的防御。"

    秦狩笑着再问:"那就更不对了,他如果用真气赶路,你也用真气追赶,修为相差三个单位,那么你即使追上他,又如何有足够的真气破掉比你高三个单位的人用剩下真气形成的防御?"

    谢佳晨哑口无言,秦狩下巴往前推了两推,两名捕快又将青石往里边移了一寸,谢佳晨双腿膝盖因为承受的压力过大,不停发出骨裂声,像是要炸开一般,谢佳晨再度松口:"神通,我用神通杀的他。"

    秦狩这才满意地沉默了,没多久接着又问出送命题:"大鹏图诚也是被你用神通杀的?"

    谢佳晨双腿膝盖发抖的频率越来越高,每次抖动都会发出碎裂的响声,给谢佳晨带来巨大的痛苦,谢佳晨点了点头回应:"没错,大鹏图诚是被我用神通杀的,因为他靠的我很近,只有三步以内,所以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中招了。"

    雨镇达眉头一皱眼神闪烁了一下,仍然是闭口不言,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秦狩哈哈大笑起来:"雨捕头,没想到「六杰」之一的核心战力真的是被一名十六岁的化龙境少年给杀了,真是今年最大的笑话了。"

    雨镇达不情愿地陪笑起来,但是他此时笑的比哭还难看,直到秦狩笑声停止,雨镇达才提醒:"秦捕头,该问正经事了,别忘了总节级的吩咐叮嘱。"

    秦狩这才开始问正题:"屈临城的捕头张扬以及麾下四名捕头是何人所杀?"

    谢佳晨打算全扛下来,引得飞鹏帮的对头出来救自己,于是答道:"都是我杀的。"

    秦狩双眼一眯,眼光散发着绿幽幽的氛围:"是吗?你有这么厉害?先不说你的神通能不能打中他,你能靠近他三丈以内吗?恐怕五丈以内你就是具尸体了。"

    谢佳晨坚持一个人扛:"是我率先用神通从背后偷袭击中屈临城捕头张扬,让他无力还手,这才轻易取了他的性命。"

    秦狩倒出奇地不争执这个问题,又问谢佳晨:"那么,昨晚出去抓你的七名捕头,八十四名捕快又是谁杀的?别跟我说是你杀的,你即使有神通,就算再加上身上有血脉也没有那个本事。"

    谢佳晨脸色苍白回应着:"是昆仑山现代剑圣门下刘玉华的徒弟江逢菱所为,他用「碧水剑」在大雨之中如鱼得水,将想抓我的衙门官员全部杀尽了。"

    秦狩露出仇恨的目光自言自语:"好哇,好一个昆仑山,竟如此嚣张,跑烈州主城管辖范围内杀人来了,杀的还是衙门官员。"

    谢佳晨深知江逢菱回昆仑山去了,主城之中只有刘绝是能够帮助自己的人,不能自毁臂膀,只好把黑锅扣江逢菱头上了。

    秦狩接着询问:"那么他人呢?"

    谢佳晨额头汗珠密布:"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于是逼我过来自首,让我把罪名全扛下来,不然就去风覆城把我认识的亲朋好友全杀光。"

    秦狩不耐烦地问:"我是问你他人跑哪去了。"

    谢佳晨虚弱地说着:"跑了,跑回昆仑山去了。"

    秦狩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转身就走,临行前示意让捕快们放了自己,雨镇达站在原地则是愣了一会,被秦狩叫了一声才离开待审区深处。

    谢佳晨被捕快们从老虎凳上面松开,双腿一弯就疼,无力地倒在地上,被捕快们拖到原先的牢房中,随着镔铁闸门关上,今晚的审讯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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